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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零三章坑儿子的刘彻

    从李夫人的事情上,云琅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只要跟刘彻有关系的人,基本上都会变得很聪明,当然,刘据除外。

    刘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斗型人物,不管是谁,想要在他身边站稳脚跟,没有丰富的斗争经验是不成的。

    唯一一个刘彻不怎么针对的刘据,就很自然的展现出了刘氏族人的本质。

    有时候云琅还是很感激刘彻的,如果没有他不辞辛劳的压榨,云琅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这个高度指的不是官职,而是心智。

    刘彻不喜欢用旧有的勋贵,他对旧有的勋贵从来没有和蔼可亲过。

    当然,他对寒门子弟也是如此,用的时候恨不得同塌而眠,一旦对他没有用处了,就会弃之若敝履。

    尽管如此,刘彻依旧是寒门子弟们心中最伟大的君王,不论如何,这位君王喜欢不拘一格的使用人才。

    在皇权实力极大的时候,刘彻这种卸磨杀驴的手法没有问题,反而会促进无数的人才来投。

    可是呢,这毕竟是不能长久的事情。

    大汉国的统治基础依旧是勋贵!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勋贵们即便是失去了权力,在地方上,他们依旧是最富裕的人群,也就是说,离开长安,他们的话语权很重。

    刘彻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强迫天下富户迁徙到长安。

    如今,长安已经是大汉国最富庶的地方,仅仅是关中一年贡献的赋税,就占据了大汉国国赋的六成以上。

    如果继续迁徙天下富户入长安,那么,大汉国其余地方,就会彻底的沦为蛮荒。

    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迟早会闹出大事件出来。

    有前秦做例子,刘彻清楚,一旦大汉国百姓对他怨愤难平的时候,他就算是有强大的军队做支撑,几次造反,就能把富裕的大汉国变成一个烂摊子。

    因此,刘彻一边希望长安变得更加富庶,一边又期望大汉的其余地方也逐渐富裕起来。

    这明显是一个很矛盾的事情。

    以前的时候刘氏皇族不知道该如何让天下变得富裕,只能被动的等待。

    云琅来了之后,刘彻忽然发现让天下变得富裕起来还是有可能的,所以,就拿荒凉的凉州给云琅作试验田。

    好坏不过一个凉州而已,一旦有变,大军横推过去就是了,即便把凉州土地上生活的人全部杀掉,他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快要入夏的时候,独石城的城墙逐渐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而那座巨大的独石头却不见了踪影。

    留在地上的是一片巨大的石头地,就像是一块用石头铺好的地板。

    开凿石头的那一批羌人,已经被李绅送去了酒泉郡,中间有很多人觉得不公平,他们甚至派出首领来跟云琅谈判,希望能由他们进驻独石城。

    劳役首领们没有见到云琅就被李陵给杀了。

    牧守府传来的军令,从来没有打折的时候,更不是一个可以商量的问题。

    这样做虽然残酷了一些,如果让这些人进驻西北重镇独石城,对凉州的威胁更大。

    今天跟他们谈判去留的问题,明天就会有人跟云琅谈判谁才是独石城主宰的问题。

    面对云琅的时候他们或许会选择屈服,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当凉州牧府不再强硬的时候,这些把独石城当做自己家的人,就会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出来。

    所以,独石城从开始就注定了,这将是一个以汉人为主,以羌人为辅的城池。

    如果可能,云琅很想把独石城变成一个纯粹的汉人居住的城池,可惜,凉州的羌人贵族们,纷纷向云琅进言,希望能够在独石城定居。

    跟刘彻想的一样,云琅自然欢迎富户进驻独石城。

    这是一座城池保持活力的重要法门。

    唯有如此,独石城才会发展成一个有活力的富裕之城。

    为了平息羌人心中的不满,云琅下令,唯有上户才可经过勘验之后定居独石城。

    这个条件适用于凉州所有百姓,不论汉人还是羌人。

    羌人大多为赤贫,汉人虽然刚刚从山东迁徙过来,然而,他们的财富远比羌人充足。

    独石城足够大,足矣将凉州所有的富户都容纳进来。

    云琅的统治没有法子深入到每一个部族,每一个聚居区,那样的话就需要大量的军队跟官吏。

    而这两样,他哪一样都不具备,至于让羌人自治这样脑残的行为,云琅无论如何都不会采纳。

    “老夫以为君侯的策略并不完全。”

    在云琅颁布了《进城令》之后,夏侯静匆匆的来到了姑臧城,来不及喝水,就匆匆的进言。

    “哦?先生有何妙策?”

    云琅不得不停下公事,听夏侯静说话。

    跟随夏侯静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蓝袍老者,这位老者云琅并不认识,仅仅看他跟夏侯静联袂而至,就知道此人的身份地位不会比夏侯静低多少。

    “君侯忘了一座城中不可或缺的读书人。”夏侯静一口喝干了茶水,把自己想说的话浓缩成一句说了出来。

    云琅起身给夏侯静及蓝袍老者斟满茶水,冲着蓝袍老者拱手道:“未知先生大名?”

    蓝袍老者起身还礼道:“山东瑕丘江公!”

    云琅大喜,再次施礼道:“原来是江公,云琅眼拙至此,还请恕罪。”

    瑕丘江公大笑道:“君侯过誉了,老夫不过是一个太子不用之无用读书人,焉能当得起君侯如此看重。”

    云琅跟着哈哈大笑道:“天下谁人不知江公之名,既然今日有贵客前来,夏侯公,我们还谈什么公事啊,来人,命后宅速速备下酒菜,菜肴要厚,酒要宽!

    再找些西域舞娘,乐工助兴,今日我等定要一醉方休!”

    夏侯静眼见云琅亲将离开了大厅,就大笑着起身道:“可怜老夫久居荒野蔽塞之地,久不闻酒肉之味,丝竹之音,今日定要化身老饕。

    江公,你在长安之时恐怕也未曾品尝过云府家宴,此为人生一大憾事。

    今日,你可以得偿所愿了。”

    瑕丘江公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老夫早有此心,只是君侯宦游在外,老夫不好登门,今日大好良机,怎能错过。”

    三人各自心有所属,都在极力的让气氛变得热烈。一时间宾主极为相得。

    等待酒宴的功夫,三人的话题很自然的就切入到时政方面。

    云琅妙语如珠,臧否天下辛辣滑稽并无半分隐瞒。

    夏侯静字字如刀,对眼下大汉朝政分析的鞭辟入里,说到动情处甚至潸然泪下。

    瑕丘江公则显得隐晦的多,大部分时间只是侧耳倾听,偶尔插上一两句话,也往往针砭时弊,很有见地。

    酒宴歌舞准备妥当之后,司马迁便翩然而至,加入三人论谈,酒过三巡之后,瑕丘江公喟叹一声道:“好好地一个太子刘据被陛下生生的给养成了废物。

    人人都在嘲笑刘据,却不知这始作俑者就是陛下自己。

    刘据乃中人之姿,本性宽厚,若是能摈弃短处,瑾守宽厚仁孝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守成之主。

    然,陛下以己度人,以为自己雄才大略,心如铁石,那么,他的儿子也将是这样的人。

    却不知百样米养百样人,太子刘据早年身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本性懦弱。

    这样人如果随着陛下观政数年,心智自然有所长进,陛下却对深恨太子成长太慢。

    居然派一个柔弱的太子带领大军深入不毛之地,与野人争锋,虽然劫掠了一些金钱,却把一个本性柔弱的太子生生的沾染上了野人的气息。

    仁义礼智忠孝之风在蛮夷之地如何能施展?

    况且他麾下全是百战之猛士,狐枭一般的绣衣使者,郭解这般异类。

    杀戮,则死尸遍地,劫掠,则人畜不留。

    仁义礼智忠孝之风在蛮夷之地如何能施展?

    我大汉猛士在蛮夷之地自然无往而不利。

    这样的成功让太子以为唯有如此,方能成为陛下最喜欢的样子。

    夏侯先生,君侯,都曾经为太子师,当知晓太子的心智已成,想要回转,难如登天。

    人人都恨太子刘据心如蛇蝎,却不知,是陛下生生的将一个宽厚仁慈的太子生生的逼迫成了这般人物。

    可笑陛下还想用刘髆来逼迫太子成长,却不知他已经给大汉国种下了祸起萧墙的根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