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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8n5小说网 > > 我把明月画心头 > 第95章
    加了小葱和一小勺醋的汤已经凉了,油花浮在面上,散发出一股冷冷的咸腥味。

    傅徵尝了一口,然后自言自语道:“还是多加醋好吃些。”

    王雍守在一旁,硬着头皮赔笑:“那祁二公子真是的,主上您亲手包的,他也不多吃两口。”

    傅徵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雍眼睛四处乱瞟,心中暗骂杭七最近怎么总往外跑。

    “敦王今日有来信吗?”傅徵忽然问道。

    “今日……”王雍小心措辞,“今日敦王殿下没来信,倒是,倒是……”

    傅徵抬眼看向王雍。

    王雍知趣地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拿来给我吧。”傅徵伸出了手。

    王雍目瞪口呆,竟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也不知是在为谁受宠若惊。

    他诚惶诚恐地递上信:“主上,看日子,应该是三月十五那天寄出京的。”

    傅徵神色淡淡,接过信,将那印着“悬”字的火漆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封洋洋洒洒的长信。

    然后,他随手一丢,把信扔进了火塘里。

    王雍“咚”的一声跪了下来:“主上啊,这……”

    傅徵漠然起身,不理会扑上前“抢救”信纸的王雍,转身下了楼。

    刚被王雍暗骂不知死哪儿去了的杭七正顶着一头春雨,疾步走进后院角门。

    “将军。”他一眼看到站在廊下的傅徵,赶忙快步迎上前。

    “如何?”傅徵低声问道。

    杭七扯下披风,搭在了傅徵肩上:“按照您所说,我和老六把天奎、天昴,还有天觜三地的要塞摸了一个遍,在其中共发现十枚毕月乌印。”

    “十枚?”傅徵皱眉,“都在何人手中?”

    “五枚在要塞骑督和戍边校尉的手中,余下五枚,分别在三个小都统和两个百夫长的手中。”杭七回答。

    “骑督、校尉、都统、百夫长……”傅徵神色渐冷,“傅子茂这是织了一张大网。”

    杭七沉声道:“将军,孟少帅知道这事吗?”

    傅徵按了按额头,看上去有些疲惫:“我还没告诉他。”

    “您可千万不能告诉他,”杭七当即接道,“老六去了天轸,临走前,他告诉我,二十八要塞从上到下,几乎都已被渗透,四象营中的境况只会更糟。若是被孟少帅知晓此事,他定会大发雷霆,肃清全营。消息如果传去了胡漠,北塞危在旦夕。”

    “我正是有此顾虑,所以才一直压着这事。我真是不知傅子茂到底给他们许诺了什么,这些从上到下,乃至底层的小兵都会心甘情愿成为其中一员,总不可能真的是为了我。”傅徵轻叹一声,“除了你和老六,我也不知该信任谁。自从收了傅子茂的那封信,我总觉得不对劲,他似乎……似乎刻意想让我去查,刻意想让我接触毕月乌之事。我现在只怕我接触得越多,越遂了他的意。”

    “这……”杭七也面露难色,“小郡王这番举动,着实是把您架在火上烤。您如今不告诉孟少帅,倘若来日孟少帅知道了,他岂不是会……”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傅徵眉头越蹙越深,“而且,此事兴许还与敦王有关,恰恰在这个时候,敦王又要巡边,身边竟还带着姜顺。”

    杭七没了主意,他只能问道:“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傅徵闭了闭双眼,缓了好久,才答道:“我准备给那人回封信,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事。”

    “谁?”杭七愕然。

    大兴皇帝谢悬,在傅徵离京回到天奎的一年多时间里,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地每月送信一封,并在封口火漆上盖大印:悬。

    傅徵从前从未看过一封,起初都是随口叫王雍拿去烧了。没吃熊心豹子胆的王雍自然不敢烧,他把每封信都老老实实地存在一个黄楠木的小箱子中。直到这箱子被女贼莫金金摸走,箱子里的信被祁禛之当众点破。

    此后,王雍只得换个地方藏信。

    但不论是杭六杭七,还是兢兢业业的王雍都很清楚,傅徵面前有个除了他自己可以,其他人都决不能提的人,那就是当今皇帝,谢悬,谢青极。

    但他们三人又不甚清楚,傅徵和谢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才致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傅徵不说,当然没人敢问。

    不过杭六杭七在京梁待的时间久了,也曾听说过一些没影儿的传闻。

    比如,有人说当今皇帝不足加冠时,就被先帝拱手送给了北卫做质子,满朝文武,除了虢国长公主外,竟无一人反对。

    再比如,孟老帅大破叱连城那年,先登兵傅小五曾在北卫万寿宫中救过一个为质的皇子,他单枪匹马挡在金羽卫前,舍命保住了这个生在长康道、长在叱连城的年轻皇子。

    世人都说,顺帝死后,太极宫内乱,是傅徵力排众议,用手中的几十万大军,将向王推上了皇位,是他选择了谢悬,所以谢悬才做了皇帝。

    可是,跟在傅徵身边的这些年中,杭七却弄清了一件事,当初,分明是谢悬逼着傅徵娶了金城郡主。

    真的是他选择了谢悬吗?

    未必如此。

    “将军,”杭七惴惴不安地问道,“那您打算给,咳,给陛下写些什么?难道要将此事和盘托出吗?”

    “没错,”傅徵答道,“敦王做的事到底有没有他默许都还是未可知,就算我问了,他也未必愿意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