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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冬霁』交好的助理们迅速将话题带了过去。

    后来发生的事,冬霁如数家珍。

    蔺楚熙大抵是从和他关系好的助理嘴里得到某人的恶意调侃,他生气了,直接辞掉那人。再后来,蔺楚熙再也没有让『冬霁』掺和进他的“追爱策划”。

    不过,『冬霁』仍然有权限拿到他的方案。

    每一个“追爱策划”的具体内容,都是蔺楚熙自己想的。

    他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擅长将情人哄得眼眶潮湿,献上深吻。

    ——花里胡哨的策划内容,精致华美的场合,是冬霁对蔺楚熙追爱方案的刻板印象。

    生日宴会如何安排?

    冬霁没见过蔺楚熙安排过类似活动,他举一反三,心想,大概是像上一次任务那样,花里胡哨,声势浩大的。

    距离他的生日还有五天。

    冬霁忍不住问蔺楚熙:“你要怎么安排我的生日会?”

    蔺楚熙的声音高昂,他笑眯眯的,“怎么忽然问这个?”

    冬霁理直气壮:“我想知道。”

    蔺楚熙:“有些惊喜不能告诉你——”

    冬霁小声嘟囔:“千万不要是什么烟花燃尽京市半边天这种……很难通过审核的。”

    蔺楚熙后背淌过一串凉意。

    他定住了。

    他怀疑自己听到的字句是幻觉:怎么可能呢?[烟花燃尽京市半边天],是他上辈子为了追求某个二十岁小男友时提出的策划内容。

    冬霁说的话,一字不差。

    他的心脏砰砰地跳动。

    “冬霁。”

    蔺楚熙想问,可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他难不成要说,你是重生而来的吗?还是随口一提,说到这一串文字的?

    蔺楚熙满脑乱糟糟。

    他情难自禁地蹲下,抱住脑袋。

    冬霁毫无察觉。

    他兴许是有些放松警惕了:任务者尉陵告知他,可以将这个世界当作“度假世界”。他显而易见地放松起来,既没有系统的管控,又可以享受他喜欢的大人们的关爱……这样的环境,远不同于上一次任务里长时间的紧绷与不安。

    他的情绪得到释放的出口。

    再加上信息差,冬霁并未意识到蔺闻惜、蔺楚熙身上深藏的异样。他没有联想到自己的这句话会引发什么海啸。

    他应:“嗯?”

    蔺楚熙结结巴巴:“我……我听说无人机表演最近有打折。”

    他压抑着胸膛起伏,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忍着所有纷杂情绪,罕见地有了智慧,他开始借机试探冬霁。

    冬霁:“?”

    好想叹气,好想说他真的很不喜欢花里胡哨的生日方式,可转念,上一次任务里,蔺楚熙对待自己在意的人,确实很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开着屏,渴望让人为此快乐。

    蔺楚熙的男友们很吃他这一套。

    “你要安排无人机表演吗?”

    蔺楚熙听着冬霁的问句,他心绪不宁地抠着手心,手指甲攥进肉里,掐出深深的淤血。

    他的声线极力保持着开朗:“嗯哼,你认为怎么样?”

    冬霁思考了一会。

    他想到上一次任务里,自从京市政府相关审批人员拒绝了蔺楚熙追爱中的“烟花方案”后,他便一律采用“无人机表演”的方式,编队列字。次数多了,无人机承包公司还给蔺楚熙打了折。

    『冬霁』帮忙签过几次账单。

    他犹豫道:“打折后很便宜吗?”

    这句话听不出太多信息。

    蔺楚熙咽着喉咙,他无神看着不远处正在忙着铺设生日宴的立牌的工作人员们,蓦地,恐慌涌上心头。

    他怀着忐忑。

    “八折。”

    冬霁笑了一声。

    这一声很清朗,很明亮,很像是未来的他。

    “好便宜喔。”

    他签过的账单里,最便宜的一次是九折。

    蔺楚熙不敢再听下去,指甲扣出的血痕冒出鲜红血珠,轻微的刺痛带给他一刻冷静,他需要寻找智囊。他真的要疯了。

    因此,他克制情绪,故作欣喜,匆匆糊弄完冬霁,告诉他“惊喜很多”,为保证惊喜能成为惊喜,还是不要再问了。

    挂了电话。

    他失魂落魄,半蹲在地上。

    蔺楚熙觉得一切都像是梦。

    先是想:冬霁说的话只有未来的冬霁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冬霁也拥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可他的态度好奇怪,他一点都不恨他,完全不像是那个将蔺楚熙亲手送进监狱里的,年长的、冷漠的、恨他的冬霁。

    这个设想,让蔺楚熙茫然。

    他想哭又想笑。

    他声音沙哑,颤着手指,打通蔺闻惜的电话。

    “什么事?”

    正逢午后,蔺闻惜人在公司小憩。

    他的声线含着困倦,“快说。”

    蔺楚熙鼻头发酸,手心的血印在手机壳上,留下几道半干的铁锈色。

    “哥。”

    蔺闻惜人一个激灵。

    他警惕起来,“怎么了?”

    蔺楚熙淌下眼泪,他喉咙发紧,喃喃着:“我刚才接到冬霁的电话。”

    蔺闻惜后颈发凉。

    一旦听到蔺楚熙喊“哥”,他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再一听“冬霁”,他汗毛竖起,握着手机的手指愈发用力,声色俱厉:“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