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假死?那朕就威服四海了!》 第1章 陛下驾崩啦!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一道急切的呼喊声如惊雷般从远处滚滚而来,那声音中带着慌乱与焦急,还没等李承乾从他的思绪中缓过神来。 一道身影如脱缰之马,不等通报,直勾勾地冲进殿内。 李承乾原本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眼前的“花草”,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断,他当下眉头微微一皱,放下手中的小铲子,看向眼前一身黑甲的侍卫。 这黑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可侍卫的神情却满是慌张。 李承乾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开口问道:“怎么了,显怀,慌慌张张的,天塌下来了?” 他顺手拿起脸盆里的丝巾,慢悠悠地擦了擦手上刚刚因为摆弄花草而沾上的泥土。 那泥土带着湿润的气息,在丝巾上留下一道道褐色的痕迹。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啦,天真的塌了!长安传来消息,陛下驾崩啦!”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李承乾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事情,就连手中的丝巾都不自觉地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沾染了地上的灰尘。 “显怀,你这消息,可能确定真伪?” 张显怀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殿下,你知道的,长安我们布置了一些锦衣卫。” “这消息是宫里的兄弟传来的,千真万确。” “听说现在宫里已经处于戒严的状态,到处都是禁军在巡逻,气氛紧张!” “长孙大人现在已经掌控了宫里,因为陛下走得突然,怕引起事端,长孙大人已经严令密不发丧。” “末将觉得,长孙大人毕竟是殿下您的亲舅舅,应该是要等着殿下回宫统领大局吧?” 张显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看着李承乾,希望太子能有应对之策。 李承乾听着张显怀的汇报,此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中思绪万千。自己好歹也是个学历史专业的,不敢说通读二十四史,但对历史的了解也差不了多少。 这可是李世民啊!那个在历史上有着赫赫威名的帝王,怎么会死得那么突然,那么没有预兆。 最关键的是,现在仅仅是贞观十五年啊! 他穿越成为了李承乾,一睁眼就被李世民抱在了怀里,可谓是天胡开局。 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他就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无心皇权,醉心奇技淫巧的太子形象。 在他的努力下,长孙皇后也在贞观十三年才离世,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轨迹。 李世民宠爱魏王李泰,李承乾也懒得去和李世民争论,只是默默在私下一直发展着自己的实力。 他就像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猎人,耐心地等待着时机,就等着自己实力足够了,就带着自己的大军名正言顺地成为大唐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可现在李世民突然死了?李承乾有些茫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对于百姓来说,李世民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他开创了贞观之治,让大唐繁荣昌盛。 可对于自己来说,他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李泰,让自己这个太子一直处于尴尬的境地。 别说是原来历史上的李承乾了,哪怕是现在的他,都有些接受不了李世民的这种莫名做法。 所有的委屈,估计也只有母后才能明白,想到此处,他有些莫名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奈与心酸。 “我那舅舅虽然是亲舅舅,可却不一定是为了我考虑啊。” “要知道,我那舅舅现在可不仅仅是司空,他还是长孙家的家主,长孙家,也是新晋世家。” 李承乾缓缓说道,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李泰那里估计还要闹一闹。我那舅舅不会扶李泰上位的,李泰上位他得不到什么好处。” 李承乾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分析着各种可能的情况,试图理清这混乱局面中的头绪。 张显怀在一旁听的满头雾水,他挠了挠头,满脸困惑地问道:“殿下,可您是太子啊!难道陛下殡天了,还有太子殿下您不能当皇帝的道理?” “当然没有,这个皇位,孤是坐定的,不过就是要和那些世家大臣掰扯掰扯利益罢了。” 李承乾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先不急着回长安,让他们再闹一闹,你去把齐先生叫来,就说我有要事要和他商议。” 李承乾看了张显怀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显怀虽然满脸不解,恭敬地对着李承乾行了礼,然后转身快步退下叫齐先生去了。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些被盖着玻璃的大棚作物,想到了明年这些东西的产量可能还要翻。 没错,这些大棚里种着的,正是所谓的穿越者神器——土豆、红薯,以及玉米。 从他小时候刚有些权力开始,他便热衷于用自己手中的钱财打造船队,出海专门寻找这些高产作物。 有时候钱不够,他还会厚着脸皮向长孙皇后借。 幸运的是,这些作物并不难找,难得点在于,这个时间段,这些作物并没有后世那么高产。 但对于现在的大唐作物来说,它们依旧是令人震惊的存在。 就单说土豆这个作物,所有穿越者都说,简单,好种植,产量高。 但实际上,当李承乾正儿八经把土豆种下去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这些穿越者前辈给骗了。 难度最大的是土地肥力,这个时间段的良田,才能堪堪满足土豆所需要的肥力。而且,灌溉条件、种植技术方面都存在着一定限制。 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精心把控,稍有差池,产量就会受到严重影响。 但好在他是太子,而且是没有造反,也没有搞出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太子。 除了喜欢一些奇技淫巧外,没有任何的缺点。 早早的就让李世民把他安置到了咸阳。 在咸阳他组建了一个农业部,专门负责研究这些作物要如何提高产量,要如何因地制宜。 他从各地召集了精通农事的老农和有学识的学者,共同投入到这个伟大的事业中。 在这些年农业部的研究下,这些高产作物的产量开始突飞猛进。 土豆也从刚开始的亩产五百斤,到达了现在的一千五百斤,足足翻了三倍。 这其中的艰辛只有李承乾自己知道,每一次的失败,每一次的尝试,都凝聚着无数人的心血。 玉米的产量在现在这三种作物中是最低的,不过比起现在的农作物来说,表现也是十分不错。 看着这些新培育出来、欣欣向上的幼苗,李承乾不由得眯起眼睛。 他仿佛看到了在这些作物的滋养下,大唐的百姓们衣食无忧,国家繁荣昌盛的画面。他很难想象,这些东西以后会让大唐强盛到什么程度。 只不过现在还不能推广,这东西决不能落到世家的手里,一旦被他们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很快,一个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慢慢的踱步走入大殿。他身姿优雅,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见到李承乾,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口中说道:“殿下。” 他的声音温和而谦逊,如同春风拂面。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齐先生,锦衣卫传来消息,说陛下驾崩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齐先生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殿下,我已经知道了,但现在长安的水很深,也很杂乱,淤泥和水已经全部搅浑了,殿下可等待一段时间,待淤泥重新沉入水底,方可看清这水中到底有什么。” “孤知道,齐先生,我此次宣你来,是想问问你。孤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李承乾看着齐先生,眼中带着期待。 齐先生轻轻的笑了笑,他从袖中拿出一本账册,打开后说道:“殿下,如今您可能是大唐除了世家之外,最有钱的人了,可能世家也没你有钱。” “七日之前,我们最后一批琉璃货物都卖给了世家,得利四千三百五十八万贯钱,如今我们账面上可用支配的钱为六万五千三百二十一万贯钱。” 听到这个数字,哪怕是李承乾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自己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但没想到已经达到了如此惊人的数目。 要知道现在大唐国库一年的收入好一点也不过是3000万贯。 可即使现在自己这样,齐先生还说自己可能还没有这些世家有钱,看来世家的财富真是深不可测。 李承乾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五姓七望,非杀不可啊! 他们就像附在大唐身上的吸血虫,不断侵蚀着国家的根基。 “干得不错,我们的军队现在做到全员披甲了吗?” 李承乾问道,军队的装备情况关乎着他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 齐先生听到李承乾的话顿了顿,然后说道:“殿下,全员披重甲没有那么容易,铁这种东西,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如今我们藏在咸阳的十万五军营将士已经全员披轻甲。” “五千神机营将士也全部配备短打轻甲,最主要的还是他们手中的火器。” “工部那里没日没夜都在加班加点。现在已经做到了人手一只火铳和十发弹药,只是距离殿下您要的两只火铳轮流开火还有一段差距。不过工匠们都在努力改进工艺,提高生产效率。” “三千营三千重骑兵已经全部完备。” “殿下你是没见到!那些重骑兵坐在高大的战马上,啧啧,那一个个真是宛如战神下凡。怕是比起玄甲军也不遑多让。” “后勤九千名将士也全部配备轻甲,如长安有异动,殿下可随时出兵,拨乱反正!” “全重甲可能披不起,但是全轻甲,对我们来说,不难的!” 听到齐先生的话,李承乾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 虽然他是太子,可俗话说得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三大营的士兵和朝廷的士兵可不一样,每一个都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子,家世清白。 是他李承乾派人一个村一个村慢慢征集过来的。 他对待这些士兵就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他们不仅吃的最好,用的也是最好的。 每一个士兵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能够算得上是精兵。 这是一支不受任何钳制,只听命于李承乾一个人的部队。 只需要在经过一次战火的洗礼,这精兵就算他练成了! 为的就是日后要对世家开刀,不用在朝堂上掰扯那么多,朝廷不出兵,他李承乾还有自己的私兵。 估计打死李世民也想不到,自己那看上去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太子殿下,不声不响的在咸阳就组建起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可是卧榻之侧,无论在哪一朝,哪个太子被发现了,这都是大忌。 而且这么多人的供养也是一个天文数字,没人能做的天衣无缝,不露一点马脚。 可惜李承乾七岁那年就组建了锦衣卫,等他和李世民申请到咸阳研究那些奇技淫巧的时候,整个咸阳城,从上到下,都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形状了。 不是太子形状的,现在坟头草都已经两米高了!他的势力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遍布了整个咸阳,而这一切,都将成为他在这场权力斗争中的有力武器。 第2章 野心与权谋 李世民突然驾崩的消息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打得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这位如定海神针般的帝王一倒,平日里被他的威严所压制的野心,就不由自主地疯狂滋生了起来,如同野草般在朝堂内外肆意蔓延。 魏王李泰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心急如焚地将自己的亲信全部召到了府里。 他的府邸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气氛。 李泰坐在上位,目光扫过堂下坐着的亲信。 他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朝中之人寥寥无几,真正能在朝堂上有话语权的更是屈指可数。 除了韦挺、杜楚客还算是有点份量之外,柴令武和房遗爱这两人,除了家世显赫,能为自己增添几分声势外,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才能了。 幸好…… 李泰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前方的三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这三人身上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那是世家大族特有的气场,就连面对魏王李泰,这些人也不曾落后半分。 李泰心中不快,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各位,我想都已经收到消息了吧?整个皇宫都戒严了,千牛卫把外面围得水泄不通,我那舅舅已经接掌了宫里,父皇大概率已经驾崩了。” “今天叫你们过来,想必是什么原因,各位都已经知道了吧?” 李泰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厅堂里回荡,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殿下,你有几成把握?”为首的中年人眯着眼睛。 他紧紧地盯着坐在上位的李泰,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李泰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没有把握。” 整个朝堂的重臣都倾向我的大哥,哪怕我已经得到了父皇的宠爱,入住武德殿。” “可那些重臣竟然没有一个站在我这边,反而要去站在一个整天研究奇技淫巧的太子那边,那样的人,即便当上了皇帝,不也是昏君?”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眼中闪烁着对皇位的渴望之火。 他又看了一眼那三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提高了声音:“虽然我没有把握,但此机会千载难逢,我只能说,与其让我的大哥上位,你们不如扶我上位,我上位之后,对你们的好处绝对比我大哥大得多,一个人助我,便能增加我两成把握!” 他的话语如同诱人的鱼饵,抛向了眼前的三人,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为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的眼神交汇之间,似乎有无数信息在传递。片刻之后,他们眼神微定,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既如此,我清河崔氏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其中一人高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决断。 “范阳卢氏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另一人紧接着说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太原王氏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最后一人也坚定地表明了态度,三人的声音在厅堂内回响,让李泰的脸上乐开了花。 有三大世家相助,即使没有那些朝中重臣的支持,自己的筹码也足够了!李泰心中暗自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上皇位的那一天。 长安英国公府。 “老孙,你那龟息丸效果只能到今夜子时,我们今夜子时就要一起进宫接应陛下,把这假人换上去。” 李勣一脸严肃地看着孙思邈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担忧。 “你们说陛下干嘛搞这么多幺蛾子啊?帝王假死,历朝历代未有之啊!” 尉迟敬德满脸不解,他大大咧咧地说着,还饶有兴趣地看着床上那一具和李世民有着七分像的假人。 这假人制作得极为精巧,是药王孙思邈靠着精湛的医术,用猪皮和牛皮精心制作出来的。 它静静地躺在床上,乍一看,与李世民本人竟能达到七分相似,如果再经过一番休整,运气好的话能达到九分,足以在昏暗的环境中以假乱真。 房玄龄看了尉迟敬德一眼,悠悠地说道:“敬德,你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看不清如今朝堂的局势。”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太子殿下整日沉迷于奇技淫巧,无法自拔,对朝堂之事漠不关心,魏王殿下对那个位置可都是虎视眈眈。” “陛下又宠爱魏王,准他入主武德殿。几乎是有求必应,哪怕是我们上奏,效果也是甚微,如此信号,朝堂众人也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房玄龄继续说着,他的眉头紧锁,仿佛眼前有一团解不开的迷雾。 “陛下是生怕再现玄武门之事,这才假死后退了一步,我总觉得,朝堂上的一切,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在默默操纵着。” 说到这,房玄龄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过多地说下去。 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清楚,能够将朝堂以及陛下都算计在局中的,也只有那几个千年世家了! 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如同隐藏在暗处的巨蟒,随时准备吞噬猎物。 尉迟敬德脸色一寒,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放心,秦王执弓,尉迟敬德执矛,这天下还有何人可挡?” “当年玄武门之变,我们都不曾畏惧,如今又何惧这些阴谋诡计!”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豪迈与无畏,那是经历过无数战争洗礼后的坚定。 长孙府。 长孙无忌独自坐在书房中,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思绪如麻。 陛下走得太突然了,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将他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 很多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储君之位的问题。 太子李承乾尚在咸阳,按照常理,帝王之位对他来说可谓是板上钉钉。 可一想到李承乾,长孙无忌眼里就有寒光闪过。 不论是太子李承乾,还是魏王李泰,都不是他心中认为的好皇帝人选。 李承乾做了这么久的太子,既是长子,又是嫡子,人心本就在他这一边。 但他整日沉迷于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对朝政似乎毫无兴趣,这样的人真的能担当起大唐的江山吗? 李泰聪明好学,借修书为名,团结了大量勋贵子弟,身后又有世家的影子。 若他登上皇位,恐怕朝堂会陷入世家的掌控之中,这绝不是长孙无忌想看到的。 李承乾和李泰不管谁继位,都不会受自己的控制。 长孙无忌感受过了权力的滋味,他想要接着维持自己的权力,必须要找一个容易控制的皇帝。 晋王李治就是他心目中最好的人选,可如今太子尚在,皇帝之位几乎是李承乾的囊中之物,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让李治坐上那个位置呢? 长孙无忌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快速地寻找着解决方法。 如今局势看似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实际上危机四伏。 有没有可能拿出一份废太子的圣旨,再拿出一份遗诏,让李治登基上位? 可他也知道,这绝非易事。 要做成这样的事情,自己一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陛下的那些老臣可都还没死完,李勣、李靖、程知节、房玄龄这些老东西可都还在呢,他们对大唐忠心耿耿,绝对不会看着自己干矫诏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必须要找到有份量的人来支持自己的计划,可这个人又在哪里呢? …… “相爷,魏王李泰在相府门口求见!” 突然,家仆的通报声打断了长孙无忌的思绪。 听到这个消息,长孙无忌眼中精光一闪。 魏王……来的正好! 这不正是自己现在需要的得力助手吗? 虽然李泰有自己的野心,但只要利用得当,说不定能为自己所用。 “快去请魏王殿下进来!” 长孙无忌大声说道,他整了整衣冠,准备迎接李泰的到来。 “舅舅!” 李泰一进门,就满脸笑容,热情地快步上前,亲切地拉着长孙无忌的手。 “殿下,老臣不敢。” 长孙无忌谨慎地抽回自己的手,他可不想和李泰表现得过于亲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没想到,他刚抽回手,又被李泰一把拉住。 “舅舅,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我母后的哥哥,是我嫡亲的亲娘舅啊! “外甥若是有事,不找舅舅帮忙,还能找谁帮忙呢?” 李泰紧紧地拉着长孙无忌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听到李泰的这番话,长孙无忌也是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李泰。 他的眼神如同锐利的鹰眼,仿佛要将李泰的心思看穿。 李泰对上了长孙无忌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要被这个舅舅给看透了,心中一阵慌乱,只能不停地讪笑着缓解尴尬。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冒犯了。 不知道殿下找老臣所为何事啊?”长孙无忌明知故问道,他想看看李泰到底有什么打算。 李泰也没说话,他松开长孙无忌的手,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拿起了课桌上家仆刚刚泡好的热茶,掀开盖子,轻轻抿了一口。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茶的味道不太满意:“舅舅,我还是喝不惯这茶啊,外甥今日所求何事,想必舅舅心里应该已经清楚了。” “外甥就想问舅舅两件事。” “第一,我父皇到底是不是真的驾崩了?” 李泰放下茶杯,目光紧紧地盯着长孙无忌。 “第二,舅舅难道真的要扶持我大哥上位吗?”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希望能从长孙无忌这里得到对自己有利的答案。 长孙无忌站在原地,表情严肃地看着面前坐着的李泰,沉默了片刻,然后幽幽开口道:“陛下确实驾崩了,可太子上位名正言顺,父位子继,他不仅是太子,还是嫡长子,他不坐上那个位置,没人会答应的。”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泰心中一喜,他觉得有机会说服长孙无忌。 “舅舅,我大哥他整日沉迷于奇技淫巧,不干正事,父皇早就对他颇有微词且极不待见,不然也不会同意他一个太子去咸阳胡闹,可见父皇早就有废储另立的心思了!” 李泰越说越激动,他站起身来,走到长孙无忌身边:“舅舅如今大权在握,我们完全可以写一封圣旨……” 李泰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孙无忌强势打断!长孙无忌脸色一沉,怒喝道:“胡闹!魏王殿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这是伪造圣旨!是造反!殿下现在赶紧离去,老臣今日就当没见过魏王殿下,魏王殿下今日也从来没有来过!”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威严,仿佛李泰再说一句,他就要将其所说之事立马公之于众! 第3章 朝堂暗涌 “舅舅言重了!我们这并不是伪造圣旨。” 李泰神色激动,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那东汉时期的曹操,假传天子密诏,诏天下英雄入京勤王,除贼扶国。” “曹操虽然是一代奸雄,可那时不免为一个热血报国之士,他传的密诏虽然是假的。” “但谁又敢说,他不是把汉献帝的真实想法给带出去了呢?” 李泰越说越兴奋,在房中来回踱步,声音也有些颤抖了起来:“舅舅,我们所做之事也是如此,父皇不过是走得突然,没有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罢了。” “而我们,只不过是把父皇原本的意思给表达了出来,何来假传圣旨之说啊?”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接着说道:“再说,父皇不待见太子,有心于我这太子之位,那是朝野皆知的事情。” “只要舅舅帮我,待我上位后,保舅舅依旧是位极人臣之位,长孙家也是我的母家,自然是永世富贵!” 长孙无忌听着李泰的话,眉头不自觉地跳动。 心中暗叹这李泰不愧是李世民最喜爱的儿子,这一手诡辩之术,在大唐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他面沉如水,目光如炬地盯着李泰,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魏王殿下慎言,臣想问魏王殿下有什么准备吗?” 李泰一听长孙无忌这话,当即脸上大喜,他知道长孙无忌这是松口了。 他连忙上前,眼中满是兴奋:“舅舅放心,如今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都已经在我这里保证过了,会全力支持我。” 他得意地笑了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皇位在向他招手,“朝中也有不少人追随于我,就连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也会拖住房相。” “如再有舅舅你的帮助,此事大有可为!” 看着李泰激动的样子,长孙无忌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些皇室子弟在宫里养尊处优,还是不了解这些老牌世家的手段啊,他们又怎会真心相助,不过是想利用李泰罢了。 不过长孙无忌并不在意,他相信在自己的谋划下,长孙家会成为新的世家,以后会远远超过那些老世家。 他微微点头,神色庄重地说道:“魏王殿下,老臣愿助殿下一臂之力,有什么请求还请殿下吩咐就是了。” …… 是夜子时,长安城一片寂静,黑暗笼罩着大街小巷,只有偶尔的打更声回荡在空气中。 程咬金背着一个大麻袋,那麻袋鼓鼓囊囊的,装的是孙思邈精心制作。 李世民一比一等身手办! 他同李勣、房玄龄、孙思邈、尉迟敬德一起,神色匆匆地请求最后再见一次陛下。 他们几人皆是朝中重臣,威望极高,长孙无忌虽有心阻拦,但也知道自己拦不住。 毕竟陛下驾崩的消息,哪怕密不发丧,以这几人的能耐,也绝对已经知晓了。 听着宫里侍卫传来的通报,长孙无忌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挥了挥手,让几人进宫了。 李世民的尸体就停放在大明宫之中,周围烛光摇曳,更添几分肃穆。 众人一进宫里,马上就跪倒在地,顿时,嚎啕大哭之声响彻整个大明宫。 “陛下啊,陛下!”房玄龄老泪纵横,声音悲戚,“您怎么就走得那么早啊!” 他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着地面,仿佛要把心中的悲痛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出来。 “老臣还没来得及辅佐陛下,成就万世功业啊!” 他哭得伤心欲绝,最后竟瘫倒在地。 程咬金、李勣、尉迟敬德更是不甘示弱,他们那粗犷的嗓音发出的哭声如雷鸣般,硬生生地用鬼哭狼嚎盖过了房玄龄的哭声。 程咬金哭得满脸通红,涕泪横流,边哭边喊:“陛下啊,您怎么能抛下我们这些老臣啊!” 李勣也是泪流满面,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对陛下的不舍,尉迟敬德则是捶胸顿足,那悲痛的模样仿佛天塌了一般。 大明宫的太监侍女们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眼中也都含着泪花。 “房相节哀,程将军、李将军、尉迟将军节哀啊!” 他们轻声劝慰着,可自己的声音也因悲伤而微微颤抖。 程咬金挥了挥手,哭喊着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们几个与陛下君臣一场,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伤心欲绝之感。 “神医孙思邈也在这,他有可以保存陛下遗体长久的方法,你们都先退下吧!” 众太监侍女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些重臣与陛下情谊深厚,当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是!” 他们应了一声,随后慢慢退出殿外。 大明宫内只剩下这几个老臣,房玄龄哭着哭着,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完全被这几个武将盖过去了,他擦了擦眼泪,止住了哭声。 他看向那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几人立马会意,放声大哭。 那声音比之前还要响亮,如汹涌的波涛般。 哭丧的声音直传大明宫外,在宫墙间回响不绝,仿佛要让整个长安城都感受到他们的悲痛。 此等悲痛欲绝之意,就连门外把守的太监侍女都不免为陛下之死感到深深的哀伤。 他们也跟着低声抽泣起来,整个大明宫都笼罩在一片哀伤的氛围之中。 房玄龄带着孙思邈走到李世民遗体前,孙思邈神色凝重,他先是对着李世民的遗体点了几个穴道,手法娴熟而精准。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龟息丹的解药,那解药被他小心地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里。 他打开瓶盖,将解药倒在一个小碗中,用水轻轻过了一遍后,用一个小勺轻缓地倒入李世民的口中,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有一丝差错。 不出片刻,假死的李世民轻微地咳嗽了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他面色青灰的脸庞也开始慢慢变得柔和红润,就像生命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直到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房玄龄对着他做出了嘘的动作,李世民会意,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从灵柩里爬了出来。 程咬金依旧大声哭喊着,他一边哭,一边顺手把麻袋里的假人拿了出来,动作迅速而隐蔽。 他将假人换上李世民的丧服龙袍,那假人在烛光下看起来竟有几分逼真。 换好后,他又给李世民顺手递了一件丝绸衣裳换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待一切大功告成,程咬金的哭喊声慢慢变小。 他借着李勣的哭喊声,压低声音说道:“委屈陛下进入麻袋,俺老程扛着你出宫!” 李世民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他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辛苦爱卿了!” 等一行人大摇大摆出宫,回到英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发白了。 五更天的长安城开始有了一丝生机,早起的百姓已经开始为新的一天做准备。 众人连忙解开程咬金身上的麻袋,将李世民放了出来。 房玄龄满眼热泪,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欣慰:“房爱卿快起来,李勣,去弄点吃的来,朕肚子空空,真的快要饿死了!” “是,陛下。臣马上让下人弄点吃的来。” 李勣恭敬地回答道。 他转身刚想要出门为李世民准备膳食,却被孙思邈拦了下来。 “李将军,还请为陛下准备一些流食,汤粥之类的最好,陛下现在还不能吃荤腥之物!” 孙思邈神色严肃地说道。 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认真的看着李勣。 李勣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孙神医。” 随后轻轻推门进去,安排膳食去了。 李世民坐在床上,只觉得浑身虚弱,没有一点力气。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般死死地守在两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孙思邈给陛下诊脉。 孙思邈边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边说道:“各位放心吧,陛下无事,只是长久没有进食,体质虚脱,只要吃了东西,不出两日就会好起来!” 他的话无疑给众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家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一些。 李世民看着房玄龄,缓缓问道:“房爱卿,朕死后,长安已经没有出什么乱子?” 房玄龄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陛下,可以说出乱子了,也可以说没出乱子,整个长安太平静了,平静到所有人都觉得陛下还活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一点点涟漪都没有泛起来,长孙大人封闭了宫门,密不发丧,现在朝中百官怕是还不知道陛下已经驾崩的消息。” “知道陛下驾崩的人估计寥寥无几!” 听到房玄龄的话,李世民的心略微顺了些,他点了点头:“辅机不愧是老成谋国之人,能将朕身后之事安排得如此妥帖,不知道太子那里知不知道朕已经驾崩的消息。” 听到李世民的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看到他们的表情,李世民大概率也知道了答案,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那逆子直到现在也没有反应是不是?他无心国事,整日游手好闲。”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失望。 “但朕不明白,朕驾崩已经一天了,那逆子在咸阳,长孙无忌哪怕派人去通知,现在也应该已经让那逆子知道了,火速回宫继承大统了吧?怎么到如今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着说着,李世民整个脸色都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看着李世民的脸色不好,程咬金赶忙说道:“陛下,兴许消息要明天才到呢,不妨我们再等等看?” 听到程咬金的话,李世民的神色稍微好转了一些,但眼中仍有一丝阴霾挥之不去。 第4章 抉择 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每一粒小米都饱满圆润,在碗中微微颤动。 李世民端起碗,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口小口的喝着,那温暖的感觉顺着喉咙传遍全身。 接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也被端了上来。 鸡汤上漂浮着的油花闪烁着光泽,鸡肉鲜嫩,炖煮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 这鸡汤和小米粥入腹后,李世民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原本虚弱无力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一些力量,他能感觉到四肢开始有了暖意,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麻木。 “那逆子再怎么不着调,他也是太子。” 李世民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吃了东西后,李世民说话也显得中气十足了许多。 “朕死后,他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应该会急匆匆地赶来继位。”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来,你们给朕说说,长孙无忌想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在场众人的心。 这个问题十分尖锐,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接指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是谁?他可是玄武门第一功臣,是李世民的大舅哥,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的权势和威望如日中天,没有人愿意轻易在朝堂上和他对立,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开口。 李世民看着大家都哑口无言,心中不由得一阵烦闷。 他开始怀念起魏征来了,那个直言敢谏的臣子,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这次他假死的事情不能让魏征知道,李世民太了解魏征了。 这老小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第一反应一定是冲到自己面前,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滔滔不绝的给自己一顿骂。 那场面,李世民现在可不想面对,他还想多清静几天呢。 看着这些心腹都不说话,李世民觉得无趣极了,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使不出。 “好了,朕也不逼着你们,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天也快亮了,诸位都先回去休息吧。” 他挥了挥手,像是要把这烦闷的气氛驱散。 “对了,程知节,李勣,尉迟敬德,你们三人一定要牢牢握住朕给你们的兵权。” “只要兵权在我们手里,就随便他们去闹吧,大唐,翻不了天的!” 李世民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知道兵权的重要性,这是他们在这场风云变幻中的底气。 “是!陛下!” 三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而坚定。他们正欲退走,只有房玄龄脚步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 他转过身来,神色凝重。 “陛下,臣有一问。” 房玄龄躬身说道。 “房爱卿你说。” 李世民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陛下,如果这一次大位之争,太子殿下输了,被其他皇子上位了,陛下澄清之后,是否要改立太子?” 房玄龄的话一出,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三个将军都停下了脚步,他们看向李世民,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孙思邈看了他们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能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和陛下站在同一条船上了,这个问题他也无法置身事外。 李世民闭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 “我大唐需要的是一个雄主,朕的太子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当了皇帝,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朕是皇帝,朕不能把大唐的江山,交到一个昏君的手里!”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 “朕看好青雀不假,可文武百官反对,朕最看好的还是恪儿。” “他是最像朕的一个儿子,可是他母亲是杨贵妃,当不上这个太子之位。” 李世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 “其实按照朕的意思,都是朕的儿子,不管谁当了皇帝都是一样的,只要我大唐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不就好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都不同意,那朕就干脆让我的儿子们来一场较量,到时候朕要看看百官,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世民这话一出,房玄龄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了。 “遵旨陛下,臣告退!” 他没有再劝陛下为了大唐江山安稳不要改立太子,陛下这次计划如此之大,心意已决,说什么都没用了。 此时,他的心中最思念的一个人就是杜如晦,如果杜兄还在的话,或许能劝得住陛下不要改换太子吧。 储君之位,岂能朝令夕改? 更何况,太子并无大错啊!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 咸阳。 李承乾起了个大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心情愉悦地来到殿后,看着那一片作物。只见作物又长出了一点翠绿,那鲜嫩的绿色就像希望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李承乾的眼中满是欣喜,这些作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虽然农业部里所种植的面积更大,但殿里的这些却是他每天都能够亲眼看见的,这让他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这可都是粮食啊!在这个时代,粮食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钱财。 钱财没了可以重新铸造,可粮食要是没了,那将是一场灾难,会有无数的百姓饿死。 为了保证粮食的充足和安全,李承乾在咸阳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咸阳城的小世家地主早就在李承乾的吩咐下,被锦衣卫以各种罪名全家抄斩。 他们的土地被没收后,都分给了当地的农民,让农民们有了自己的土地,能够安心耕种。 同时,李承乾还加强了咸阳城内的治安,让百姓们生活在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中。 他推行以工代赈的政策,让那些无业的百姓有了工作,有了收入。 这不仅解决了百姓的生计问题,还同时振兴了咸阳城的经济。 如果非要让李承乾说说他现在的功绩,他可以自信地说出,咸阳,就是整个大唐最好的城市! 整个咸阳城道路整洁干净,就像被水洗过一样。 道路两边都种上了绿化植物来作美观。 每隔一段距离,还修建了公共厕所,这些厕所干净卫生,方便了百姓的生活。 道路不管大小,一律用青砖水泥铺设,坚固耐用,走在上面平稳舒适。 老破小的房子也都在他的安排下进行了拆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新的单位。 例如农业部,这里汇聚了众多研究农业的人才,他们致力于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和质量。 工部里,工匠们日夜忙碌,研究各种新的工艺和技术。 财务部则负责管理咸阳城的财政收支,保证每一笔钱都用在刀刃上。 商业部积极促进商业的发展,让咸阳城的市场繁荣起来。 对于那些有文化特色的房子,虽然老旧,但李承乾并没有拆除。 而是出钱免费修缮,让这些古老的建筑重新焕发光彩,将整个咸阳城装点得赏心悦目。 如今,对咸阳城的老百姓来说,李承乾就是咸阳的天,他深受百姓的爱戴和拥护。 哪怕李承乾要造反,咸阳百姓也没有不同意的。 在他们眼中,李承乾就是圣君之资啊!纵观历朝历代,谁家百姓能过得像咸阳百姓这么好呢? 太子征兵时,给士兵们的军饷是朝廷的五倍之多,而且如果士兵在战场上不幸死亡,家属还会得到丰厚的抚恤金。 士兵的名字还会被刻在烈士碑上,让后人铭记他们的功绩。 加上太子又年年将高产的粮食免费分发给百姓,使得家家有余粮,生活一年胜过一年。 除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税之外,百姓们几乎没有什么负担。 而且,百姓们多出来的粮食,如果卖不掉,官府还会负责高价回收,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绝对不能卖到外面去。 整个咸阳城现在处于一种只进不出的状态,能自由出入的,那全都是李承乾的心腹之人 “殿下,咸阳刺史来了,正在殿外,是否召见?” 一名侍从恭敬地向李承乾汇报。 李承乾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我昨天让他来的。” “是,殿下!”侍从领命而去。 “咸阳刺史温如初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安!” 温如初走进殿内,立刻跪地行礼,态度恭敬至极。 李承乾看着温如初,亲切地笑了笑:“温刺史,你这官当得不错,孤年底给你加三倍俸禄,过年带着一家老小和孤一起吃饭吧。” “还有这俸禄你回去和其他人说一下,其他所有公职人员,都涨两倍俸禄!” “谢殿下,臣惶恐!” 温如初小心翼翼地拱手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 “温刺史,孤记得你是长孙无忌那里的人吧?” 承乾突然话题一转,语气看似轻松,却让温如初心中一惊。 听到这句话,温如初的冷汗瞬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慌忙跪在地上:“殿下! 臣以前虽然是长孙大人提拔上来的,但殿下对下臣的恩情更是大如天,臣只忠于太子殿下一人。 整个咸阳所有大小官吏,也只忠于太子殿下一人,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生怕李承乾不相信自己。 “哈哈哈,温刺史言重了!”李承乾笑着走上前去,将温如初扶了起来。 “孤只是有事要找温刺史帮忙罢了,你还是和往常一样,将孤的假消息汇报给长孙无忌。” “这次你多加点东西,就说我病倒了,卧床不起了,恐大限将至!” 听到李承乾这番话,刚刚站起来的温如初又“噗通”一声直勾勾地跪了下去。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殿下,下官不敢!”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说温刺史最近爱吃酥糖?” “昨晚半夜睡不着还起来吃了一块,孤让人做了些酥糖,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李承乾的语气不容置疑。 温如初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李承乾的命令,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 李承乾拍了拍温如初的肩膀:“放心,孤不会亏待你的。” “显怀,送客,别忘了帮温刺史把酥糖拿上。” 李承乾吩咐道。 第5章 布局,入局,谋局。 温如初战战兢兢地走出了这座咸阳的太子行宫,他的脚步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紧紧地贴在背上,凉飕飕的。 温如初无奈地苦笑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世人皆说这位太子殿下不务正业,不论国事,整日花天酒地,行一些令人匪夷所思之事,实在不似明君之相。 可只有他们这些在咸阳城内生活的人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的胸腹之中不知藏了多少韬略。 短短五年时间,咸阳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日咸阳城内那些嚣张跋扈的达官贵人、世家子弟在街上横行霸道的场景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他们肆意践踏百姓的尊严,抢夺百姓的财物,让整个咸阳城乌烟瘴气。 而如今,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人,一个个人头落地。 那血腥却又大快人心的场景,是全城官员百姓共同观礼的画面。 想起那时的场景,温如初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同时也对李承乾充满了敬畏。 “长孙大人,对不住你啦,太子殿下才是天命所归!” 温如初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想到这里,他原本慌乱的脚步也变得坚定了起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决绝。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为心中认定的明主效命。 …… “大人,咸阳密报,是咸阳刺史温如初快马送来的!” 家仆急匆匆地跑进长孙无忌的书房,手中拿着一封密信,神色紧张。 “知道了!”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伸手接过了家仆手中的秘报。 李泰坐在一旁,神色莫名,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焦虑,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直到家仆走后,李泰这才开口。 “舅舅,时不我待啊,父皇的灵柩已经停放两天了,等到了第三天,就要盖棺准备下葬了。 整整两天没有早朝,文武百官都按捺不住了,陛下驾崩的消息现在估计已经传播出去了!” 李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还请舅舅早做打算啊!外甥这里已经将所有东西准备好了,只需要舅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废太子的圣旨拿出,那就大局已定了!”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圣旨,那圣旨看起来和真的一模一样,金黄色的绸缎上绣着华丽的图案,他刚想要递给长孙无忌。 没想到长孙无忌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过圣旨,反而把刚刚收到的密报递给了李泰。 “殿下,看看吧,咸阳送来的密报。” 长孙无忌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李泰只能从长孙无忌手中接过密报,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刚看了两眼,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有些懵圈了。 “舅舅,这密报是真的?李承乾要死了?可信程度高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 听到李泰这句话,长孙无忌不满地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咸阳刺史温如初,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咸阳大大小小的官员,我都与他们有恩,岂会给我传递虚假情报?” 本来看到长孙无忌的眼神,李泰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心中有些懊悔。 可听到长孙无忌的答复,他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喜色,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看来李承乾真的要不行了!还请舅舅当机立断!” 李泰兴奋地说着,再次将圣旨递到了长孙无忌的面前,眼中满是急切。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圣旨,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接过了李泰递来的圣旨。 “老臣接下了,于明日早朝宣读废太子遗旨,殿下回去好好准备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泰当即大喜过望,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舅舅,放心,等我登上大位,绝不会亏待舅舅!” “舅舅你就是我大唐的第一功臣!”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皇位的渴望和对长孙无忌的讨好。 长孙无忌笑了笑,那笑容中却有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深意:“殿下还是快去好生准备,让那些世家子也都准备好吧,明日助老臣一臂之力!” “好!” 李泰兴奋地应道。 “舅舅,我这就回去准备!”说完,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李泰出府后,长孙无忌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那笑容就像面具一样瞬间消失。 他不屑地将假圣旨放在了一边,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王二,去会客厅,将各位世家家主都请过来吧。” 他对着门外喊道。 “是,大人!”家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 “太子殿下,长安那边有消息传来!”张显怀匆匆跑到前院。 “念!” 李承乾在前院里,不停地做着俯卧撑,他的双臂有力地撑起又落下,每一次动作都充满了力量。 汗水一滴一滴地沿着他的发丝流了下来,打湿了地面,他的眼神却坚定无比。 “今日巳时一刻,李泰在长孙府与长孙无忌密谈,谈判内容不明,同时长孙无忌收到温如初发去的密信。” 侍卫大声念道。 “一刻钟后,李泰满脸喜色离去。” “午时一刻,长孙无忌与各世家代表人密谈,密谈内容不祥,似是达成某种协议,各自皆大欢喜离去。” “各大世家代表人均在长孙府待足三个时辰,行为可疑。” “长安有些小骚乱,起因是两天不上朝,长孙无忌已经封锁不住陛下驾崩的消息。” “消息开始慢慢扩散,其中魏征反应最为剧烈,无法进宫只能坐在宫门口与千牛卫僵持。” …… “知道了,看来我那愚蠢的弟弟好像落入了自家舅舅的圈套啊。” 李承乾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甩了甩头上的汗水,那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两个侍卫见状马上上前,熟练地为李承乾放松着肌肉。 “对了,锦衣卫还需要扩张。”李承乾一边享受着侍卫的按摩,一边说道。 “显怀,你去办,人手还是太少了,吩咐下去,即日起成立情报部。” “锦衣卫为情报部下属部门,我要的是监察天下百官,如今咸阳城我们已经掌控了没错。”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能看穿一切阴谋, “可是对于长安,我们的情报人员还是太少了,除了长孙无忌和宫里面安插了,其他官员的家里都没有安插锦衣卫。” “我对他们的动向不了解,就会睡不着。” “哪怕不安插,现在也要先把人手招募好,优先从咸阳城的良家里寻找。” “都记住了吗?” 李承乾看向身边的人,目光中带着严肃。 “记住了,太子殿下。” 张显怀恭敬地说道 “好,你今天着手加快办,别等我入主了长安,到时候连监察长安城官员的锦衣卫都凑不齐,把秦将军叫来。”李承乾吩咐道。 “是,太子殿下。”张显怀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府外就传来了一声马蹄的嘶鸣,那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响亮。 一位全身身着轻甲的男子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见到李承乾的第一时间,他就双膝下跪,对着李承乾拱手道:“末将应太子殿下诏令,前来觐见!” “如召啊,起来吧,这新的甲怎么样?” 李承乾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秦如召身上的轻甲,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眼中带着关切之意。 “殿下,不重!这只是轻甲,重甲才重呢!有这么好的甲,末将开心还来不及呢!” 秦如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好,如召,来,拿好兵符。” 李承乾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兵符。 秦如召抬头一看,一块雕刻着锤子和镰刀的兵符被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秦如召双手接过兵符,他的表情变得庄重起来。 “如召啊,此时此刻开始,孤的安危就全在你一人之手了,今晚整备三大营,调集粮草,集结军队。” 李承乾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他看着秦如召,一字一句地说道。 “朕要准备登基了,你可懂?” 秦如召当即再次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他的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末将拼死,也要让陛下入主长安,成就大统!”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狂热的忠诚之火。 “这位置,除了陛下,谁敢染指,末将便率领大军将一切忤逆陛下之人统统斩杀殆尽!” 他大声喊道,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如召再次高呼。 听到秦如召的话,李承乾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欣慰和信任:“好了,快回去准备吧。” “朕看你的表现,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大唐的大将军了!” 第6章 遗旨真假之辩 第二日清晨,长安城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紧张的气氛如浓雾般弥漫在大街小巷。 太极殿外,文武百官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地朝着朝堂赶去,他们或是低声交谈,或是眉头紧锁,心中都在猜测今日朝堂之上是否会掀起惊涛骇浪。 李泰身着华丽至极的服饰,那服饰上金线绣成的图案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尽显尊贵。他在一群亲信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来到朝堂外。 他的眼中闪烁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期待,仿佛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已经是他触手可及的囊中之物。 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透露出他内心的志得意满。 魏征满脸冷漠,如同一座冰山般走进朝堂。 他那锐利的目光扫到李泰那兴奋的表情时,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太子殿下尚在,这魏王就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染指皇位,当真是狼子野心。 想到这他不由得怒瞪一眼魏王。他绝不会容忍这般觊觎皇位的行径。 李泰此举简直是对大唐皇位传承制度的亵渎,是要坏了祖宗家法的! 正沉浸在美梦中的李泰突然感觉通体一凉,仿佛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起。 他下意识地顺着这股寒气袭来的方向看去,便对上了魏征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 那眼神中的愤怒与憎恨,让李泰心中一惊。 不过,他很快就压制住了内心的慌乱。 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魏征的脾气,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谁要是和他杠上,准没好果子吃,李泰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起冲突,坏了自己的大事。 随着一位又一位重臣陆续走入朝堂,太极殿里的气氛愈发压抑起来。 房玄龄、长孙无忌、程咬金、尉迟敬德、侯君集、李勣、李靖、马周等朝中重臣纷纷到场。 他们每一个人的出现都像是给这沉闷的空气又增加了几分重量。 在这些熟悉的面孔中,还有一个站在房玄龄旁边的官员,看起来颇为陌生。 不过,朝堂之上本就是人员更迭频繁,新面孔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大家都在各自揣测着今日朝堂局势的走向。 待众人到齐后,长孙无忌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朝堂中央。 他神色庄重,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圈朝臣,然后提高声音说道:“大家应该都已经知晓,陛下驾崩了。” “陛下驾崩乃是国之重创,我长孙无忌奉陛下之命,密不发丧,只为防止长安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陷入动乱。” “如今,已然过去三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接着说道:“今日,陛下的灵柩将要盖棺,诸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日都要前往大明宫前吊唁,以表对陛下的哀思。” “同时,全国上下需暂停一切娱乐活动,嫁娶祭祀、屠宰牲畜等行为也一律停止,如有违反者,必将按照律法严厉惩处。” 长孙无忌的话音刚落,朝堂上不少老臣顿时两眼通红,他们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浑浑噩噩。 这些老臣们至今似乎都还没有从李世民驾崩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陛下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就驾崩了呢? 他们的心中满是悲痛与不舍,偷偷抹眼泪的臣子不在少数,那压抑的啜泣声在朝堂的角落里隐隐传来。 长孙无忌看到朝堂上的这番情景,不动声色地看了李泰一眼。 李泰心领神会,他向前迈出一步,大声说道:“长孙大人,陛下驾崩之前,不是将两份遗旨留给了你我二人吗?” “现在也正是公布陛下遗旨的好时机!好确认后继之君!” 李泰这话刚一出口,魏征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直接向前跨出一大步。 他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李泰,厉声说道:“魏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驾崩后,按照我大唐祖制,自然是由太子在灵前继位,我大唐早有明确的储君,何来后世之君还需重新确立一说?” “殿下莫不是别有用心?” 魏征的这番话义正言辞,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李泰。 他站在维护大唐正统的立场上,气势如虹,让旁人根本无法反驳。 魏征转头又看向长孙无忌,眼中满是质问:“长孙无忌,我魏征实在不明白,既然陛下驾崩了,你密不发丧,是为了防止长安动乱,可为何直到如今,我们都看不到太子殿下的踪影?” “你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告诉我,太子殿下在哪里?”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那眼神中的威严和压迫感让长孙无忌都微微一怔。 朝中大臣们听到魏征的质问,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是啊,今天是如此重要的日子,太子殿下作为储君,本应在灵前继位,可现在却不见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不在,朝堂就像失去了支柱,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担忧在朝堂中蔓延开来,嘈杂的声音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整个太极殿淹没。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两个太监拿着金锣从两侧快步走出,他们用力地敲打着金锣。 “当当当”的锣声在朝堂中回荡,清脆而响亮。 “肃静!” 长孙无忌大声喝道。在这威严的喝声和锣声的震慑下,众人这才渐渐安静下来,朝堂中重新恢复了一丝秩序。 长孙无忌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太子殿下之所以没来,并非是老臣未曾通知,而是因为太子殿下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太子殿下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特命老臣前来主持朝局,处理陛下驾崩后的诸多事宜。” 听到长孙无忌的这番话,大臣们的脸色顿时变得变幻莫测。 特别是房玄龄身边那位由李世民假扮成的官员,他在孙思邈神奇的易容术之下,身着一套四品官服,巧妙地混入了朝堂之上。 当他听到长孙无忌说太子病入膏肓时,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了一下。 “承乾……怎么会呢?”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承乾年纪轻轻,身体一向健壮,怎么会突然得了绝症,而且还病入膏肓呢?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朕还没死呢,难道朕的儿子要走在朕前面?” 他的心中满是痛苦和疑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房玄龄察觉到李世民神色异常,不动声色地用小拇指轻轻勾了勾他,示意他保持镇定。 李世民微微一惊,随后抬头看了房玄龄一眼,在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了一丝安慰,内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长孙无忌接着说道:“我这里确实有一份先帝的遗旨,此份旨意是当时陛下亲手交给我和魏王殿下的,这里还请魏王殿下作证!” 李泰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兴奋地点了点头,急忙说道:“没错,我作证,这份遗旨确实是父皇给我和长孙大人的,里面有两份遗诏。” “按照父皇的临终遗言,一份是废太子诏书,另一份是确立后世之君的诏书!”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百官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看向长孙无忌和李泰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不像是真的。 房玄龄不动声色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份遗旨的否定。 与此同时,李勣、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也都敏锐地接收到了李世民传递的信号。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显然证明长孙无忌和魏王已经勾结在一起,他们正在假传圣旨,甚至现在太子殿下都有性命之忧,说不定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 尉迟敬德气得满脸通红,他紧握双拳,刚想要发作,却突然感觉到李世民那如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尉迟敬德心中虽然怒火中烧,但他还是强忍着怒气,慢慢地退了回去,只是那愤怒的眼神依然紧紧地盯着长孙无忌和李泰。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朝堂上众人的表情,他刚刚已经迅速地扫视了一圈。 他发现,脸上带有疑惑之色的官员不足两成,而另外八成的官员都是一副胸有成竹、老神在在的模样。 仿佛他们早就知道今天这场朝会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世民心中一惊,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背后定然是世家在推波助澜。 这些世家为了自身的利益,妄图操控朝局,扶持对他们有利的皇子上位。 李世民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他再次扫了一眼还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李泰,眼中满是失望。 在他心中,李泰如此行径,已经彻底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他暗暗下定决心,随时准备在事情失去控制的时候,直接出面,调动军队将这里的人都镇压下去。 然后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大唐一个清明。 “现在,我来宣读废太子诏书!” 长孙无忌神色严肃,展开诏书,开始宣读起来。 随着他的声音在朝堂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敲在一些大臣的心上。 等到废太子诏书宣读完毕,魏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一般,猛地冲了上去,对着长孙无忌就是一脚。 这一脚又快又狠,长孙无忌猝不及防,被踢得向后退了几步。 不过,他很快就被两边的党羽拦住,拉到了一旁。 魏征大声怒吼道:“长孙无忌!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假传圣旨!” “太子殿下一向兢兢业业,为大唐尽心尽力,并无过错,陛下又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废掉一个没有犯错的太子呢?” “你这是在逼宫,是造反啊!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声音在朝堂中回荡,震得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长孙无忌却并没有生气,他整了整衣衫,神色平静地看着魏征,缓缓说道:“你知道我长孙无忌做事一向公正,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魏侍中,你先不要冲动,还请听完后继之君的诏书内容,再做决断也不迟。” 魏征听完,冷哼一声,他怒视着长孙无忌,眼中的愤怒丝毫未减。 但他也知道,现在必须先弄清楚后继之君到底是谁,才能更好地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长孙无忌不再理会魏征的愤怒,他神色庄重地拿出继位诏书,展开诏书,高声宣读:“立晋王为皇太子诏:昔者哲王受图,上圣垂范……” 本来还满脸高兴、沉浸在即将登上皇位美梦中的魏王李泰,听到长孙无忌开口的第一句话,顿时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长孙无忌,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众人眼中,谁都可以去推翻长孙无忌手中的遗诏,谁都可以去质疑这份遗诏的真实性,可唯独他李泰不可以啊! 因为他是这所谓遗诏的见证者之一,如果遗诏有假,那他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第7章 太子“谋逆”? “陛下临终前立晋王殿下为太子?” 一位老臣满脸不可置信地惊问出口,声音在寂静的朝堂上突兀地响起。 “十四岁的晋王殿下?” 又有一位老臣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话语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不少老臣那都是一脸茫然之色,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陛下的儿子之中,就属这位晋王殿下存在感最低。 在以往的宫廷宴会、祭祀大典等重要场合,晋王总是默默地站在角落,不似其他皇子那般耀眼夺目。 很多人对于这位晋王殿下不了解啊,只知道他生性内敛,极少在众人面前展现锋芒。 “长孙大人,不知下官能不能看一眼陛下手书遗诏?” 褚遂良眉头微皱,目光紧紧地盯着长孙无忌,他那擅长书法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长孙无忌定眼一看出声之人,原来是褚遂良,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不过长孙无忌也不着急,他轻抚着胡须,缓缓地说道:“当时陛下已在生死弥留之际徘徊,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陛下已然无法拿笔手写遗诏,唯有口言,由老夫代笔,如此才将遗诏传达。老夫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 褚遂良点了点头,他虽然仍有疑虑,但长孙无忌的威望让他一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既然如此,魏王殿下。” 褚遂良突然转头看向李泰。 “长孙大人说的是否属实?” 李泰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他恶狠狠的看向长孙无忌,那眼神仿佛要将长孙无忌生吞活剥一般。 可长孙无忌依旧老神在在,面色不改。 可在这朝堂之上,众人目光齐聚,他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咬着牙说道:“属实。” 此时,不论是谁,恐怕都已经看出魏王殿下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他的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揣着明白装糊涂,庙堂之上又都是玩政治的高手,有些事情不上秤三斤足矣,上了秤三千斤都打不住。 朝堂上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有一团乌云笼罩在众人头顶。 褚遂良还打算接着问,可还没来得及就有朝臣将褚遂良挤到一旁。 “新帝既然已立,为何不速请晋王殿下灵前继位?” 一位朝臣高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急切。 “是啊!请晋王!” “请晋王吧!” 其他朝臣也纷纷附和,一时间朝堂上呼声此起彼伏。 “你们真是一个个胆大包天!太子殿下没出现之前!绝不准你们违背礼法!” 一位守旧的老臣声嘶力竭地吼道,他挥舞着手中的笏板,试图让众人安静下来。 “太子殿下到底在哪?” 又有人高声询问,朝堂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你一言我一句,互不相让,嘈杂声几乎要将太极殿的屋顶掀翻。 房玄龄闭口不言,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身旁的李世民皱着眉头,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稚奴?长孙无忌为什么要扶稚奴上这个大位? 李世民现在并不关心大位最终花落谁家,他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李承乾的身影,那个曾经活泼可爱的大儿子,如今却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他懊悔不已,自己好像有点玩脱了,本意是想让儿子们通过竞争变得更加优秀。 可没想到事情竟发展到如此地步,很可能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给玩死了。 不知道李承乾情况的李世民心乱如麻,哪怕太子不成器,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自己的本意是让兄弟之间,争出决胜者,而不是让他们手足相残! 想到这李世民的目光坚定了起来,这场戏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他看了尉迟敬德一眼,眼神中传递着某种信息。 尉迟敬德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李世民直起腰来,刚往前走了一步,准备出面制止这场混乱。 “不好啦,不好啦!太子殿下率领大军把长安城给围起来了!” 一个宦官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汇报,他跑得太急,甚至差点摔倒。 那尖锐的声音如同利剑一般直接刺破了大殿上的争吵。 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特别是场上的武将,是大家关注最多的,他们彼此对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不知道是谁带兵,押注在了太子那边。可是左看右看,武将都在啊! 那太子殿下哪里来的兵马?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整个朝堂陷入了更深的恐慌之中。 李世民本来踏出的一步也急忙撤回,他的脸色变得十分诧异。 “太子殿下?” 有朝臣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惊。 “长孙无忌!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太子殿下病危了吗?” 魏征满脸怒容,直接开炮长孙无忌。 “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他气得满面通红,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看着长孙无忌阴沉如水的脸庞,魏征眼中的怒火更甚。 “长孙无忌,你这个老贼!” 他大声呵斥道。 “诸位,随我迎接太子殿下!” 说完,魏征大袖一挥,直接准备出门而去,他步伐坚定,眼神中透着决绝。 还没走到门口,一排全副武装的千牛卫直接就拦在了太极殿门口。 他们手持长枪,神色冷峻。 “遗旨已经宣读过了,现在晋王才是正统,他已经不是太子了,是谋逆之臣,诸位还不明白吗?” 长孙无忌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直接给这件事一锤定音。 附和长孙无忌的世家官员纷纷开口。 “是啊,现在现在晋王殿下才是正统!” “我等坚决拥护晋王殿下为帝!” “晋王殿下仁厚,这才是我等要追随的仁君!” 他们一个个义正言辞,仿佛早已将忠诚献给了晋王。 可那眼神深处却藏着算计和利益的光芒。 李世民听着这些官员的话,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承乾虽然有着太子之位,但其实在朝中一点根基都没有。 自己把宠爱都给了青雀,平时对青雀的关注和赏赐远多于承乾。 青雀看似风光无限,前拥后簇,但实际上支持他的都是世家官员。 这些世家官员看似忠心,实则哪方给的利益大就投向哪方。 不然此时殿上也不会一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青雀不谙世事,上位之后同时也是最好操控的。 可如果青雀上位了那些世家官员也只是因为利益足够大才会倒向他。 长孙无忌能带着这些世家官员全部支持稚奴,证明长孙无忌想要做一个权臣,许给了这些世家更大的利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直到现在李世民才看明白,这些世家竟然敢将皇子当成棋子,在棋盘上博弈! 他们眼中根本没有李唐宗室,视皇家尊严如无物吗? 他看向铁了心站在世家那边的长孙无忌,心中悲痛万分。 “辅机啊,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怎么临老了反而这么糊涂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等他掌控全局的时候,怎么也要和这些世家拼一拼,哪怕最后落得和隋炀帝一样的下场又如何? 不过,承乾带着大军把长安城围起来了? 这是李世民最疑惑的地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整个陕西道的兵权,都在他自己的手里。 能调动那些大军的人此刻都站在殿上,那自己的儿子又是从哪里调来的兵呢? 李世民决定再等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担忧,有疑惑,也有一丝期待。 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长孙无忌看向场上的武将。 “哪位将军愿意出兵迎战废太子?”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武将一个个当作没听见的样子,有的看天花板,有的看地砖z 程咬金还哼起了小曲,那不成调的曲子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看着武将的这些做派,长孙无忌心里也大概明白了。 哪怕他和这些人交情颇深,可在这种涉及皇家内斗和世家利益的关键时刻,他们也只会袖手旁观。 解决掉李承乾,只能看自己的了。 “崔尚书,我调集一营三千人千牛卫去守城,你火速传令各大世家,让他们出兵一起迎敌!” 长孙无忌高声吩咐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 “是!长孙司空!” 崔尚书领命后匆匆离去。 说完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殿上的众人,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一个个世家官员紧随其后,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 不一会原本还算拥挤的太极殿只剩下不到一成人。 李靖看着人都走了,老神在在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说,诸位这么多武将,没想过冲出去吗?” 褚遂良一脸疑惑的问道,他实在不理解这些武将为何如此淡定。 程咬金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向褚遂良。 “没兵打个屁啊?你让我老程赤手空拳出去和千牛卫干仗啊?” 他晃了晃自己粗壮的手臂。 “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走路都是面孔朝天的,俺老程有朝一日,都给他们收拾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程将军,慎言!” 王珪直接开口打断了程咬金的胡言乱语,他看了看程咬金,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 看着朝堂上走出去的一大批世家官员,李世民这才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 官员都是世家举荐,只要对他们开刀,他们就能让大唐这个国家停止运转,谈何容易啊! 这种无力感如同潮水一般,将李世民紧紧包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8章 戏剧性转折的皇位 长安城那高大巍峨的城门关闭得严丝合缝。 城门由厚重的实木打造,表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铜钉。 门与门之间的缝隙被特制的材料填充,毫无破绽。 负责守城的军士各个严阵以待。 一车车滚木石头,一桶桶金汁不断的被运上城头。 沉重的滚木被士兵们吃力地推动着,那粗糙的木轮在黄泥路上碾压出深深的辙印。 每一根滚木都粗如人腰。 一桶桶金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城头的垛口边。 金色的液体在桶内微微晃动,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全员披甲的士卒,城头上不少没有打过仗的新兵脸色变得煞白。 他们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喉咙因紧张而上下滚动,清晰可见。 就连双腿都忍不住有些发颤,那年轻而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恐惧,身体微微晃动。 看到那些打过仗前辈依旧面色平静。 这才好受一些。 …… 城外李承乾的大军。 骑兵在最后,那一匹匹战马高大雄壮,马蹄在地面上不安地刨动。 马背上的士兵头戴兜鍪,眼神冷峻,手中的缰绳紧紧拉住,只待一声令下便冲锋向前。 弓箭手在中,他们身着轻便的皮甲,身后背着装满箭矢的箭囊,手中的长弓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整整六排盾兵,那盾牌如同巨大的龟甲,紧密排列,上面绘着狰狞的兽纹。 盾兵们半蹲在盾牌后,眼神警惕地从盾牌的缝隙中窥视着长安城。 六排长枪兵,长枪如林,枪尖朝天,每一根长枪都足有两人高。 枪杆上的红缨随风飘动。 六排大戟士,大戟那半月形的刀刃在阳光下闪耀着锋利的光芒。 一个方阵的士卒拿着从未见过的武器,像是一个个烧火棍,直直的对着长安城头。 总人数怕是要超过十万人呐! 凭空冒出来的十几万大军,让长安城内的守将几乎没有对抗的想法。 数百面写着李字的大纛随风飘扬,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每一面大纛都巨大无比,旗面用最上等的绸缎制成,上面的李字绣得苍劲有力,仿佛是李唐皇室的威严象征。 秦如召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人马俱是重甲。 那黑色的战马浑身肌肉贲张,马蹄上包裹着厚厚的铁片,每一次踏地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马身上的重甲由精铁打造,鳞片紧密相连,护住了战马的要害。 玄甲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线条流畅,宛如艺术品。 他头戴一顶插着黑缨的头盔,黑缨在风中舞动。 他单人单骑拿着长枪。 “城楼上的守军都给我听着,我们是太子殿下的军队,陛下驾崩,太子殿下乃是大唐的正统继承人!” 秦如召的声音在长安城楼下回荡。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自信,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城上诸位,难道你们要阻挡你们的皇帝陛下吗!大家都是大唐的将士,把城门打开吧!陛下绝不会为难你们!” 他的眼神如电,扫视着城楼上的守军,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我军给你们下达最后通牒,三通鼓!” 他举起手中的长枪,指向天空。 “三通鼓罢!若是还有执迷不悟者,均按谋逆罪论处,杀无赦!” 秦如召说完直接掉头走人,他的战马扬起一阵尘土,马蹄声渐渐远去。 “擂鼓!” 随着一声令下。 “怦怦怦。” 震动人心的军鼓声响起,每一下似乎都与长安城楼上士兵的心跳声相对应。 那沉重的鼓声压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整整五百面军鼓一同敲响,那声音如同滚滚雷鸣,从天边席卷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其声就连太极殿里被囚禁的诸臣都听见了,那沉闷的鼓声穿过宫殿的墙壁,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听见战鼓声的武将那都是统一抬起头来,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和好奇。 眼前一亮,仿佛是嗅到了战争的气息。 “这鼓声听起来像是牛皮鼓啊?” 李勣开口道,他微微皱眉,侧耳倾听着那震耳欲聋的鼓声,试图从声音中分辨出鼓的材质。 “不错,乖乖,这得多少面牛皮鼓啊?这要杀多少牛?我老程都没杀过那么多牛吧?” 程咬金惊呼道,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那夸张的表情让周围的人忍俊不禁。 一直在一旁没有开口的李靖这时候也开口了。 “这是牛皮大鼓,而且不下三百面,非气力过人者不可锤响。” 李靖的话直接让场上的武将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什么时候大唐这么有钱了? 这么多力气过人者,不去前面冲杀,反而在后面敲鼓 。难道前面冲锋的一个个比这些敲鼓的力气还要大? “好了,等会大家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咬金打了个哈哈,试图缓解这紧张又好奇的气氛。 褚遂良看了一眼门外的千牛卫。 “程将军,你想怎么出去啊?” 他眉头微皱,眼中透着担忧,看着那如狼似虎的千牛卫,不知道程咬金有什么办法。 程咬金莫名的笑了笑。 “俺老程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一个人就朝着殿外走去,他的步伐看似轻松,实则七拐八拐,不似人样。 当然主要是不想让殿里的人知道自己要干嘛。 “程将军,还请不要让末将为难。” 负责看守的千牛卫头领说道,他手握长刀,神色有些犹豫。 “放心,不会让你为难,俺老程到外面给你看个东西。” 程咬金头也不回地说道。 程时间将他带到了殿外一个没人看得见的角落,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后。 偷偷摸摸的从裤裆里掏出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那动作有些滑稽,但他的表情却十分严肃。 然后小心翼翼的一层一层打开,每打开一层,都像是在揭开一个神秘的宝藏。 千牛卫头领好奇的看了一眼程咬金手中被打开的东西,随后直接单膝跪下。 “程将军。”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 程咬金小心的将兵符收了起来。 “起来吧,去通知长安城内所有千牛卫,原地待命,不得与太子殿下作对!” “是!末将领命!”千牛卫头领领命后匆匆离去。 宫内的千牛卫很快就撤走了,那整齐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宫殿的回廊中。 还在大殿里的众人看着千牛卫莫名其妙的就撤走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程咬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我就说吧?俺老程山人自有妙计,那个带头的,以前是我老程的兵!怎么都得卖我几分薄面!” 说完程咬金洋洋得意的抬起了头,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虽然程咬金这个人平时不靠谱吧! 可现在他真的把人弄走了,在场的也都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好话那自然是不会藏着掖着的。 “程将军真有人脉啊!” “不愧是军中柱石!” “擎天之将!” …… 一通马屁直接吹的程咬金浑身舒坦,他笑得更加灿烂了,那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 只有李靖表情莫名的看了程咬金一眼,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后就看向房玄龄身后那个一直不动声色的生面孔。 房玄龄见李靖好像发现了什么,直接打断了李靖的注视,开口说道:“诸位,如今太子殿下的大军就在城外!我等一起去看看情况如何。” “最好能够让太子殿下安然入长安,不要起刀兵冲突啊!” 他的眼神中透着担忧和期待。 “房相说的在理!” “走走,我等一同前去!” “长孙老贼怎么对得起陛下!” 一众大臣慷慨激昂的走了出去,他们的脚步声在宫殿里回响。 尉迟敬德寸步不离的跟在李世民身后,他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李靖走在最后面,看着前方若有所思,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这场变故背后的深意。 …… “二通鼓了!” 那鼓声越发急促,如同催命的音符,在空气中跳动。 每一声鼓响都像是在撞击着人们的心脏,让城上城下的人都愈发紧张。 长孙无忌带着世家官员来到城头,他们的脸色凝重,脚步匆匆。 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军队,那是没有一个淡定的!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长孙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尚书崔干一脸着急的看向长孙无忌,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长孙无忌咬了咬牙,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 他在心中怒吼道 长安附近有不少军队驻扎,要是平时,长孙无忌只要和李世民打个报告,早就已经调动这些军队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陛下驾崩了!兵符也不知道给谁了! 没有李世民的命令,想要调动军队,唯有依靠兵符。 可问题是他没有兵符啊! 整个宫里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看着下方乌压压的军队,长孙无忌这才意识到,陛下不会已经把所有的兵符都给了太子吧? 他的冷汗一下子就从额头上冒了下来,那冷汗顺着脸颊流淌,浸湿了他的衣领。 城上的守军根本一点士气都没有,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身体微微颤抖,手中的武器似乎都拿不稳了。 那些世家有自己的私军,可现在来不及调动啊! 恐惧是会传染的,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此刻也没有刚开始那么轻松了。 本来还以为有后援,结果搞了半天。就他们城头上这些人,这咋玩? “我调的那一营千牛卫怎么还不来!” 长孙无忌看向自己的家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焦急。 “大人!” 家将满脸苦笑。 “本来都说好了,他们奉您的命令过来,可不知道怎么了!直接将末将拒之门外了。” 听到家将的话,长孙无忌差点没气晕过去,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还没等他做好决断,就听见楼下城门的一道喊声。 “我乃当今魏王李泰!我命令你们,打开城门!让天子大军进来!” 那声音清脆响亮,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长孙无忌听着李泰的呼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李泰看着城门缓缓打开,那雄壮的军阵映入眼帘的时候,他还是很慌的。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深怕自己的哥哥直接给自己送走了。 直到今天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世家没一个靠得住的。 自己以前估计是被人算计了,幸好自己大哥不争,自己也没听他们的暗算大哥。 不然还真是被这些世家当成一颗棋子肆意玩弄啊。 想到这李泰的心情畅通了,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恭敬的站在长安城门口,“臣弟恭祝大哥登临大位!陛下万岁!” 随后直接跪在地上,将头轻轻伏地,他的动作虔诚而恭敬。 李泰的带头直接让身后的守城士卒一个个放下手中的兵器,跟着李泰一起跪在了地上。 “陛下万岁!” 长安城内一个又一个人被带动跪在了地上。 那场面壮观无比,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接一个。 …… 整个长安城都在向新皇朝拜。 第9章 太子入长安 “陛下,臣没有说错?城门还是开了。” 齐先生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得意光芒。 此时,城门外的风呼呼作响,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脸上的笑意。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手瘦骨嶙峋却又充满力量,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蓄了很久的胡子。 齐先生心中满是欢喜的说道:“陛下,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多年的谋划终于有了成果。” “我可是个官迷,但又没有合得来的君王让我为之效力,遇见陛下你不容易啊!” “陛下到时候可得给臣一个大大的官职,好歹也是从龙之功。” 齐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眯起眼睛,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身着华丽官服,在朝堂上接受众人朝拜的画面。 那笑容越发灿烂,眼中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身旁的军旗在风中烈烈作响,旗面上的图案仿佛也被赋予了生命,随着风舞动,似在为这即将到来的荣华而欢呼。 齐先生心里乐开了花。 我齐某一生漂泊,如今终于要飞黄腾达了,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我的能耐。 李承乾看着齐先生那副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齐先生不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空气中缓缓传开。 李承乾心中对这位先生有些无奈,但也知道他的性格。 齐先生用力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郑重。 那目光像是能穿透重重迷雾,直直地看向李承乾的内心深处。 “如果是别人,我早就走了,怎么还会留在咸阳城辅佐。”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向前迈了一小步,站得更加笔直。 “陛下你不同,你是我在大唐游历半生,遇到过最特别最特别的人,特别到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离,仿佛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 周围的士兵们整齐地排列着,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 齐先生心中对李承乾满是敬佩,他回忆着与李承乾相处的点滴。 陛下心怀天下,所思所想皆是百姓。 与那些只知争权夺利的帝王截然不同,我定要助陛下成就一番大业。 “你的那些奇思妙想,民生政策,历史上的那些帝王不是想不到。” “但他们是帝王,他们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被权力和欲望蒙蔽了双眼,心中只有自己的江山社稷。” “哪里会真正在乎升斗小米的生死。” “民贵君轻放在明面上重若千金,那不过是他们用来粉饰太平、安抚民心的幌子罢了。” “放在私底下,在他们真正权衡利弊之时,那些百姓的性命在他们眼中就如同草芥,一文不值。” 齐先生语气冷淡的说道。 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愤怒。 “陛下不同,陛下只要百姓好,陛下心怀天下苍生,这是何等的胸怀。” “这是我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过的品质。” “这天下若能一直由陛下这样的人治理,百姓定能安居乐业。” “我定要帮陛下守住这颗赤子之心。” 李承乾没有理会齐先生的大不敬,他早已习惯了齐先生这种直来直往、毫无顾忌的说话方式。 很多时候,齐先生都是那么一副随性而为、不拘小节的样子,就像一阵自由的风,不受世俗礼教的束缚。 李承乾刚遇见齐先生的时候,那是在咸阳城的一个宁静的角落。 他正站在一群孩童中间,身着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夫子长袍,头戴方巾,手持书卷,一副标准的夫子打扮。 周围是简陋的房屋,墙壁上爬满了岁月斑驳的痕迹,但孩子们的笑声却让这里充满了生机。 李承乾好奇地询问他的名字,可他却紧闭双唇,无论李承乾如何追问,他就是死也不说,只是神秘地笑笑,让人摸不着头脑。 反正认识他的人一律称他齐先生,或者齐夫子。 他每日都会在咸阳城的某个角落,教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孩子识字看书。 他教得认真,孩子们也学得投入,那朗朗的读书声与周围市井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独特的人间烟火画卷。 李承乾当时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不过也没有太上心。 毕竟李承乾带着后世的知识,在面对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时,内心深处是带着一种优越感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承乾惊讶地发现这个齐先生就好像是一座知识的宝库,无所不知。 无论是复杂深奥的经济之学,还是关乎国家兴衰的策论之法,亦或是晦涩难懂的经史子集…… 只要是书上有的知识,他无不涉猎,而且每一个领域他都有自己深刻而独到的见解。 他讲解知识时,旁征博引,口若悬河,常常让李承乾大为惊叹,自愧不如。 而现在,对齐先生来说,吸引力最大的,还是李承乾捣鼓出来的科学! 那些新奇的理论、奇妙的发明,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地吸引着齐先生。 也就是从那时起,李承乾彻底收起了自己的优越,他对齐先生满心敬佩,视其为良师益友。 “走吧,进长安了,隐藏了这么久,没想到这个皇位唾手可得了,还真是对不起我们之前的努力啊。” 李承乾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他抬头望向长安的方向,那高大的城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雄伟壮观,却又少了几分他期待中的硝烟弥漫的壮烈。 城墙外的护城河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天空和城墙的影子,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记录着岁月的变迁。 “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不知是福是祸?” “陛下不必失望,以后我们的仗还多着呢,正是因为我们这么久一直在积蓄力量,如今才能兵不血刃地打开长安城门。” 齐先生安慰道。 “过程上是一样的,只是有些不同。” “这并不代表我们的努力白费了,相反,这是我们能力的体现。” “齐先生说的对,主要是想练练兵。” 他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 突然来了兴致,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显怀,一起驾马,看看谁快!” 说罢,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骏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出,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陛下您慢点啊!” 一身玄甲的张显怀无奈地喊了一声。 他作为负责保镖和管家任务的人。 此时只能快马跟上,他一边策马追赶,一边紧张地盯着前方李承乾的身影。 眼中满是担忧,生怕李承乾有个闪失。 ……… “陛下,听说太子殿下带兵入长安了?你说我们等会跪不跪啊?” 房玄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满脸担忧地低声问道,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焦虑。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跪了,陛下颜面何存,若是不跪,大唐两君可如何是好!” 李世民脸色尴尬,就连嘴角都有些抽抽。 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眼中透着纠结与无奈。 “玄龄啊,朕是皇帝,哪有皇帝下跪的道理,还是跪自己的儿子?” 李世民压着声音对着房玄龄说道 “可是长安的百姓已经主动出来,在街道两边跪好,就等着新皇入宫啊!” 房玄龄内心急得直跺脚,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眼神慌乱地看看身后跟着的一群文臣武将。 幸好没人发现。 那些人也都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犹豫和不安。 李世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眼神游移不定,心中犹豫不决,小声嘀咕道:“玄龄我去你的府里躲躲?”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股侥幸心理十分无奈。 朕一世英名,难道要毁于今日? 躲起来虽不是办法,但也比现在这样不知所措好。 …… 长安城门口。 李承乾带着大军策马来到长安门口,马蹄声让长安城门口的大地都在震动。 看着魏王李泰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跪在城门口,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欣慰,有感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城门口的旗帜在风中呼呼作响,像是在为这特殊的时刻呐喊助威。 “怎么反应过来了?” 李承乾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让李泰的身体微微颤抖。 周围的士兵们自觉地为李承乾让出一条道,他们的目光敬畏地看着李承乾,手中的武器整齐地排列在一旁。 李承乾看着李泰的样子,平静的说道。 “兄弟相争,最是可悲,希望今日之事能让你幡然悔悟。” 李泰跪在地上,低着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眶里不断有着晶莹溢出,打湿了面前的地面。 他掩面说道:“皇兄,臣弟错了,不该受人挑拨,导致自家兄弟反目成仇。”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悔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来。 “我真是愚蠢至极,被人利用,差点酿成大祸,如今只希望皇兄能饶我一命。” “起来吧,都自己家兄弟,跟在大军后面。” 李承乾神色平静地说道,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责备,只有一种兄长的宽容与大度。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纷纷低声议论。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对新皇的敬畏和对这兄弟情深的感动。 兄弟间的仇恨不能再延续下去了,这样才能让大唐更加稳定。 “谢陛下!” 李泰如蒙大赦,连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身体依然微微颤抖,眼中的惊恐尚未完全褪去。 他看向李承乾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李泰暗暗发誓。 我以后定当忠心耿耿地辅佐陛下,再也不做这等糊涂事了。 说完,李承乾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入住长安城内。 那大军宛如一条奔腾不息的钢铁洪流,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铠甲鲜明。 城内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 此时店主们都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这支大军,有的眼中透着恐惧,有的则是好奇。 街道上的石板路被大军的脚步踏得咚咚作响。 李承乾看着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心中豪情万丈。 “这长安城终于在我的掌控之下了,我定要让它更加繁荣昌盛。” 长孙无忌带着世家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城楼上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后面的世家官员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确定,随后一拥而上,将长孙无忌五花大绑。 长孙无忌心中充满了悲凉,也懒得反抗了。 “长孙大人,对不起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你的罪那是洗不掉了,但我们不同,不仅无罪,现在还大功一件,反而把你这个主谋给抓住了。” 崔胜满脸喜色,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贪婪与自私的光芒。 崔胜在大唐的官职虽然不高,但他在崔家可是属于主支,在家族中的地位极高,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哪怕坐到了尚书之位的崔阐在他面前,话语的分量也没有他来得重。 此时,他站在阳光充足的地方,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而长孙无忌则在阴影中,狼狈不堪。 崔胜心中十分得意。 “长孙无忌,你也有今天,这次我可要好好表现,为家族争取更多利益。” “这次功劳分配可是我们崔家最高!各位可别忘了,我们五姓七望同气连枝,可不要心生不满。” 崔胜环顾四周,大声说道,他的声音高亢而尖锐,在空气中回荡。 “功劳最少的王家日后再进行补偿。” 崔胜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安抚王家,同时又能保证自家利益最大化。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扫视着周围的世家官员,确保他们都听到了自己的话。 “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是稳住李承乾。” 崔胜再次强调,他知道这次新皇的态度决定着他们此次的利益。 “说的对!” …… 众人纷纷附和,每个人都心怀鬼胎,表面上一片和谐,实则都在为自己家族的利益着想。 他们的眼神交汇间,有试探,也有算计。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世家官员大肆划分着捉拿自己的功劳,他的心中翻江倒海。 自己此刻已成为弃子,这些曾经的盟友如此翻脸无情,让他既愤怒又无奈。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嘴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明白,说了也没用。 世家子弟就是天生的一道免死金牌,他们相互勾结,势力庞大。 哪怕是皇帝,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你敢杀一个,其他人就敢为他一个人全部罢工,让整个朝堂陷入瘫痪。 这是历朝历代帝王都头疼的问题,他们相互依存又相互制衡。 历朝历代的帝王所用的方法也都是提拔一批,打压一批,保持一个世家之间互相争,但又相对平衡的一个状态。 哪怕在李世民时期也是这样的。 长孙无忌想起往昔,心中满是苦涩。 看来这场政治战争,死的只有自己一个了。 世家子弟但凡死一个,五姓七望就会团结在一起,到时候才是最让皇帝头疼的时候。 哪怕这些人跟着自己一起谋反,当皇帝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他们的功绩。 他在心中长叹一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当李承乾的大军进入长安城内后。 整个大军化整为零,有条不紊地行动着。 在秦如召的指挥下,成一个一个建制的小分队朝着长安城涌去。 阳光洒在士兵们的身上,映出他们坚毅的脸庞。 每个街道,每条巷口,每个府衙面前都有三大营的将士出现。 他们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手中的武器紧握,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新皇的权威。 最后大唐原属军士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大势已去,只能无奈地等着新皇的旨意。 整个长安从上到下,彻底落入李承乾的手中。 城中的百姓们看着这一切,有的面露担忧,有的则充满期待,不知道新皇会给长安带来怎样的变化。 房府。 房玄龄带着尉迟敬德刚要把李世民先送回房府休息,再由他们两个去迎接新皇。 一路上,房玄龄眉头紧皱,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李世民则脸色平静,一言不发,他的心中满是对李承乾的疑惑,为什么一眨眼,自己的太子变化那么大? 没想到才刚到街口,就看见气势汹汹的士兵一路小跑而来。 那些士兵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 一队到了房府门口就停了下来,迅速列阵,死死地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出。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懵了。 房玄龄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李世民更是有些无语。 “承乾这是要干嘛?” “陛下,太子殿下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暗算,所以派兵先掌控长安,掌控了以后再慢慢清理。” “您当年不也是这样?长安城戒严?” 尉迟敬德小声地说道。 李世民一听也瞬间哑口无言了。 这位天策上将毕竟是带兵出身的,虽然有些不满。 但一看到三大营将士们的装备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他心中对这些精良装备暗暗赞叹。 同时也在猜测承乾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装备,又有什么计划。 “敬德,你帮朕看看,那些小兵身上的轻甲是不是精铁的?朕看的不太真切。” 李世民其实已经看清了,只是有点不太相信。 他的心中满是惊讶,在他的认知中,小兵身上配备精铁轻甲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这意味着李承乾的军队装备精良程度远超他的想象,这让他对李承乾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尉迟敬德看了一眼后,快速地给出了答复:“陛下,确实都是精铁。” 他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惊讶,心中对李承乾也十分佩服。 他知道,长安的局势已经完全都在李承乾的掌控之中了。 第10章 恩威并施下的朝堂大清洗! “陛下,现如今太子殿下的兵马已经完全接管了长安城,我们的兵符在长安怕是已经形同虚设了。” 尉迟敬德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他刻意压低声音,声音中却仍难掩紧张。 李世民微微点头,神色如古井无波般沉稳。 “无妨,只是长安暂时不受控制罢了,出了长安朕还是皇帝。且看看承乾这孩子到底想做些什么。” 他目光望向远方,像是要穿透那层层宫墙。 深邃的眼眸中思绪翻涌,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小子这些年能够不动声色地发展出如此规模的兵马。” “还不知从何处弄来那么多精铁,藏得可真够深啊。” 话语中既有对李承乾手段的惊讶,又有几分欣慰。 “朕的儿子竟有如此能耐,观音婢要是能看到这一幕就好了。”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情与思念。 …… 不出半天的时间,李承乾已然实际控制了整个长安城。 在那如林般密密麻麻的兵马簇拥下,他身着一身华服,器宇轩昂的入住了太极殿。 踏入大殿,他神色从容,缓缓坐上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威严。 “陛下万岁!” 百官朝拜,声音如滚滚雷鸣,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大大小小的官员从各方赶来,将整个大殿挤得满满当当,显得拥挤而又肃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凝重的气息。 长孙无忌被麻绳紧紧地、结结实实地捆住双手双脚,麻绳深深嵌入他的肌肤,勒出一道道红痕。 他跪在大殿中央,身躯微微颤抖,尽显狼狈。 一群世家官员战战兢兢地跪在长孙无忌身后,他们低垂着头,身体却抑制不住地轻微晃动,然而他们的眼中却难掩喜色。 此次必然是大功一件! 房玄龄站在文官首位,他目光温和如水。 带着些欣慰地看着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孩子,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感叹:“真的长大了。” 李承乾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目光如炬,缓缓环视着大殿两侧的文臣武将,心中感慨万千。 底下站着的这些人,可都是大唐的中流砥柱,是大唐的全明星阵容啊! 军神李靖站在武官之首,身姿挺拔如山峰,面色沉稳似磐石。 这就是后世所说的“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李靖。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却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让人心生敬畏。 距离龙椅最近的有三人,所有人都知道,这如今名不见经传的三人日后必将成为大唐最显赫的人物。 军师齐先生,面容清瘦似竹,眼眸深邃如渊,透着睿智的光芒。 将军秦如召,身材魁梧如熊,一身英气似剑。 护卫张显怀,目光如电,犀利无比,时刻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李承乾能积攒下如此雄厚的家业,离不开这些人的辅佐。 他们就像李承乾的左膀右臂,是他坚实的后盾。 “来人,给长孙大人松绑。” 李承乾一声令下,声音洪亮威严。 两名三大营的士兵迅速上前,手脚麻利地解开了长孙无忌身上的麻绳。 松绑后的长孙无忌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满是泪痕,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悔恨。 看向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外甥,此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两行浑浊的老泪流了下来,那泪水如决堤的江水,声音哽咽:“陛下,老臣糊涂啊!老臣捏造圣旨,罪该万死,无颜下去面见先帝啊!” 说着,他以头抢地,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了。 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悔恨,似是要将所有的罪责都通过这磕头来偿还,额头很快就渗出了鲜血。 李泰咬了咬牙,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他从人群中站出。 脚步沉重地走到长孙无忌的身旁,“噗通”一声跪下,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响亮。 “皇兄,臣弟伙同长孙无忌捏造圣旨,臣弟死罪!” 两人都将头深埋在地上,等待着李承乾的发落。 他们的亲信在这一刻竟无一人出言规劝。 整个大殿顿时安静得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那呼吸声急促而沉重,气氛凝重得仿佛要凝固一般。 坐在龙椅上的李承乾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房玄龄叹了口气,那叹气声中满是无奈。他手拿玉圭,神色庄重地走了出来,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沉重。 “陛下,魏王和长孙大人虽然犯下重错,可看在魏王为我大唐著书有功,长孙无忌为我大唐鞠躬尽瘁的份上,还请陛下能留他们一命!让其戴罪立功!”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哀求。 房玄龄话刚刚落音,程咬金、尉迟敬德也都站了出来,他们身形魁梧,气势不凡,齐声说道:“还请陛下饶他们一命吧!” 魏征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他目光犀利如刀,看向众人,似要将众人的心思都看穿。 “魏王伙同长孙无忌捏造圣旨,歪曲圣意,甚至想要在陛下入城之时调兵抵抗,一意扶持晋王上位。” “先帝驾崩,他们竟敢私自封锁消息,将陛下隔于长安之外,还假传陛下病危,药石无医。” “此二人罪行罄竹难书。微臣请求陛下将二人处死,明正典刑!” “否则日后必然后患无穷,谋反乃大罪,绝不可饶恕!” 魏征的话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让朝堂上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房玄龄更是面色复杂,眉头紧锁,心中暗暗叫苦,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来之前,李世民特地吩咐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两人的性命。 如果李承乾一意孤行,李世民也只能亮明身份。 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救下这两人,那场面将不堪设想。 李承乾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威严的扫过下方的众人。 “魏王李泰,是我的亲弟弟,虽犯下大错,但归根结底,是受人蛊惑。” “即日起,减免一切俸禄,居于武德殿中,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给朕去好好反省!” 李泰一听,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感激之情,那感激似要溢出眼眶。 虽然被软禁了,但至少保住了亲王之位,捡回了一条命。 “臣弟多谢皇兄开恩。”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至于你,长孙无忌,你是朕的舅父,是先帝的左膀右臂,怎么也如此糊涂,被人当了枪使?” 李承乾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即日起,长孙无忌削去一切官职,贬为庶人,上缴九成家产,不得旨意,不得外出。” 听到李承乾的话,长孙无忌一下子抬起头来。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陛下?老臣如此糊涂,你也不杀老臣明正典刑吗?”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满脸的惊愕。 李承乾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神色缓和了些,眼中有一丝温情。 “你是先帝最信任的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哪怕你犯下如此罪行,朕也不杀你,好好回去反省吧。” “臣谢恩!” 长孙无忌老泪纵横,不停地将头磕在这金銮殿的地面上,每一下都饱含着复杂的情感,有悔恨,有感激,有自责。 魏征听到李承乾的判决,直接忍不住开口:“陛下!如此判决,实在太过轻浮,不利于人心教化,日后若有人有样学样,那大唐将陷入永无止境的内乱啊!还请陛下三思!” 他的语气急切,眼中满是忧虑。 李承乾看了魏征一眼,语气坚定地说道:“魏征,你是朕的老师。。” “但这是朕的意思,朕意已决,朕不是先帝,退下。” 他的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征脸上神色变换,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终究没有硬刚李承乾。 正如他所说,李承乾不是先帝,并且还没有正式上位,他需要威严。 无论如何,现在的魏征都不会去损害李承乾的威名。 李承乾的决断让不少人内心生出了侥幸心理。 好人容易被欺负,好皇帝似乎也是如此。 魏王和长孙无忌犯下了如此大的错,陛下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日后若是轮到自己,恐怕陛下也会因为心软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阿谀奉承的圣明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声音嘈杂而谄媚。 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紧张的气氛似乎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可没想到李承乾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犹如苍鹰盯着猎物。 “朕刚刚说了,朕的弟弟和舅父只是受人蛊惑。” “现在朕要除首恶。” “来人,把以崔尚书为首的世家官员全部给朕拿下,朝堂上最后五姓七望官员全部出列,让朕好好看看你们!” 他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恐之色。 除了站在龙椅下方的三人,就连以强硬著称的魏征也脸色大变,急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崔阐、崔胜、王岩夫、卢向俊等等世家官员一时间还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 然而,三大营的士兵可不管世家不世家的,他们只听从李承乾的命令。 咸阳的大小世家早就被陛下清理干净了,如今对这些世家动手,他们也只觉得理所应当。 他们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些世家官员走去,眼神中透着冷酷与决然。 第11章 新皇剑指世家! “陛下!此举会动摇国本啊!万万不可!” 一位老臣满脸忧色,他身形颤抖,脚步虚浮地走出朝列,声音因恐惧和焦急而变得嘶哑。 那沟壑纵横的脸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一时间,朝堂上文武百官,无论是出身世家的官员,还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几乎都纷纷跪地,齐声为世家官员求情。 那场面,黑压压的一片,呼声此起彼伏,在宏伟的太极殿内回荡。 就连大唐战神李靖,这位一向威严、战功赫赫的名将,也神色凝重地拱手,向李承乾恳切请求:“陛下,还望您收回成命啊!” 他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对局势的担忧,也有对李承乾的劝谏。 听着下方如浪潮般的反对声,李承乾神色冷峻,端坐在龙椅之上,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不为所动。 他在群臣中扫视而过,眼中的凌厉之色愈发浓烈,仿若实质的锋芒,让人心生畏惧。 “动摇国本?哼!就让朕看看这么个动摇国本法。” 李承乾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他猛地一挥手。 “将一众首恶押至东市菜市口,斩立决!”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听见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窒息。 随后,便是崔阐、崔胜之流的惊慌失措。 他们被三大营的士兵如铁钳般押着,身体拼命挣扎,却如同蚍蜉撼树,无法挣脱分毫。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恐惧,脸色苍白如纸,平日里的嚣张气焰早已消失不见。 崔尚书被士兵押着,却依旧梗着脖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大声喊道:“陛下,你这是想要与天下世家为敌吗?你难道想步隋炀帝的后尘吗?”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朝堂中格外刺耳,带着威胁与挑衅。 “大胆!” 秦如召剑履上殿,只见他身形如电,当即拔出手中利剑。 那利剑寒光闪闪,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他手持利剑,直勾勾地对着崔胜,眼神中杀意凛冽。 “你的狗嘴里胆敢再冒出一句对陛下不敬的话,秦某便敢让你血溅当场。” 他的话语如冰刀般锋利,让崔胜不禁打了个寒颤。 崔胜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感受到那丝丝寒意,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朝廷上有过半数世家官员?陛下如此做,就不怕朝堂瘫痪吗?” 一位年轻官员突然站了出来,他身着华丽的官服,头戴乌纱帽,眼中满是愤怒,大声对着李承乾呵斥道。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朝堂中回荡,带着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 李承乾微微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你是谁?” “我乃礼部鸿胪,卢冠玉,出自范阳卢氏。” 卢冠玉昂着头,一脸骄傲地说道,仿佛他的家族背景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范阳卢氏是吗?”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一同拖下去斩了,年纪轻轻,非要跳出来送死?” 他的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怜悯。 三大营的士兵立即如狼似虎地上去,将卢冠玉押解起来。 卢冠玉开始挣扎,口中大喊:“暴君,你这个暴君!” 他的喊声在朝堂中回响,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但那些世家官员们,此时却没有一个脸上露出惧色。 他们心中坚信,这个新陛下只是做做样子,目的不过是为了打压他们一番。 毕竟,在他们看来,世家有着数百年的根基和庞大的势力,岂是一个还未正式上位的皇帝所能轻易撼动的? 世家就如同参天大树,怎会是泥捏的?所以,他们的反抗才会如此激烈。 可直到他们被押解到菜市口,看到刚刚还在不断叫唤的崔胜人头在地上翻滚,鲜血溅在石板上,那触目惊心的场景,让他们才如梦初醒。 他们这才明白,这位新皇并不是简单地打压世家,而是真的想要将世家连根拔起,彻底消灭。 每一个被押解到菜市口的世家官员,此时都开始感到害怕。 他们双腿发软,身体不停地颤抖,有的甚至大小便失禁。 他们哭爹喊娘地叫唤着,声音凄厉而绝望。 三大营的士兵可不管那么多,他们面无表情,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然后手起刀落。 一时间,一颗颗人头在地上不停的翻滚,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菜市口的地面,那血腥的场景令人作呕。 直到这时,朝堂上的官员们才感觉到后背发凉,仿佛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大气都不敢出。 李承乾坐在龙椅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下方的官员们,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这些人,我都不是很信任,最好呆在这里别动,等朕一个一个把你们的都查清楚了。” 他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却如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当然也别太害怕,只要你做的事情确实有利于社稷,哪怕你是世家官员,朕也是一视同仁的。” 朝堂上的众臣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的身体僵硬,额头冒出冷汗,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一队又一队锦衣卫如幽灵般出去又进来,他们步伐整齐,神色冷峻。 每一次进来,都会将手中的情报放在李承乾的御案之上,然后悄然退下。 那一份份情报,仿佛是死神的判决书,让整个朝堂的气氛愈发紧张。 天色也逐渐黑了下来,夜幕笼罩着长安城。 但今晚的太极殿却是灯火通明,那明亮的烛光在夜风中摇曳,映照出众人阴晴不定的脸庞。 “房相,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以后早上的时间一律定为巳时,大家也可以多休息一会。” 李承乾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程知节也可以下去了。” “李勣,侯君集,李靖,尉迟敬德……” 一个个报到名字的官员都如蒙大赦,他们恭敬地行礼,然后缓缓走出了太极殿。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惹恼了李承乾。 “萧瑀萧大人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虽然你出身兰陵萧氏,但你没有贪污,反而还从家里拿钱接济百姓。” 李承乾看着萧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谢陛下!” 萧瑀感激涕零,他深深地看了李承乾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那些报到名字走出太极殿的官员,在走出殿门的那一刻,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留在殿内的每一个人,那都是冷汗直直地在头上冒着,衣服都被汗水浸湿。 那些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他们神秘而冷酷,行动迅速而高效。 那飞鱼服让人心生恐惧。 直到不再有锦衣卫进入了,大殿上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下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承乾打了个哈欠,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他看了一眼还剩下的人,这些人中有世家子弟,也有寒门官员。 他们大多不仅贪污,而且手底下都不干净,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 官职最大的是门下省侍中,崔仁师。 “全都拖下去,大牢,锦衣卫去审,审理完毕后都抄家了吧。” 李承乾的话一出,剩下的这些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们大多数人可都是来自世家。 这是要对世家全面开战吗? 崔仁师站了出来,他身着华丽的官服,头戴高冠,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 对着李承乾冷笑道:“陛下,你想要将我等抄家,我等无法反抗,但我等可是世家子弟,若是陛下一意孤行,怕是李唐皇室到你即止,步隋朝后尘。” 他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颤抖,但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却十分明显。 郑仁基出自荥阳郑氏,官至光禄寺卿。此时,他满脸愤怒,直接将头上的官帽丢在地上,然后冷哼一声,以此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与天下世家为敌?” 李承乾不屑地看了下面这群衣冠禽兽一眼,眼中满是鄙夷。 “你们连何为天子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世家又怎么样?”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威严。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朕说了,抄家,既然你们这么不服,那朕就告诉你们。” “等以后,朕会让你们全族人都来陪你们。” 李承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就在牢里等着,等着你们族里面的人来和你们团聚,好让你们知道今天要挟朕有多么的可笑。” “如召,把他们都给我押入大牢。” 李承乾下令。 “是陛下!” 秦如召领命,指挥士兵将这些人押走。 朝堂上将近六成的官员在今天一天死的死关的关。 纵观历朝历代,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皇帝明晃晃的对着世家亮刀子,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齐先生老神在在的坐在底下的太师椅上假寐,他的脸上平静如水,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看李承乾处理完了,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陛下都解决了吗?”齐先生轻声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朝堂上的毒瘤清除了,地方上还没解决,处理了那么多官员要麻烦齐先生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对齐先生的信任。 齐先生摆了摆手,“陛下言重了,陛下可还答应给一个大官当当的,现在无非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他微笑着说道。 “我们的咸阳学校里的学子可以补上大半的官职,足够朝堂运行了,还有一些官职慢慢补上就是。” 齐先生眼中闪过一丝自信。 “那要辛苦齐先生今晚熬夜统筹全局了。” 李承乾感激地说道。 “臣惶恐,陛下!” 齐先生恭敬地回答。 说完齐先生抬起头看了看李承乾,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李承乾也笑着看了看齐先生,“先生这装模作样的样子,连自己都忍不住发笑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紧张的局势中,这一笑仿佛缓解了些许压抑的气氛。 第12章 从世家之难到新朝气象! “玄龄,今天怎么那么晚回来?承乾是怎么处置青雀和辅机的?” 李世民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急切,他在殿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带着焦急与不安。 房玄龄刚踏入殿门,身后跟着尉迟敬德、程咬金、李勣。 他们个个神色凝重,黑着脸,一言不发。 看到这种情况,李世民更加急切,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上涨。 “你们怎么了?都成哑巴了?给朕说话啊?” 李世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威严的呵斥。 房玄龄缓缓抬起头,幽幽地看了李世民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陛下,魏王和长孙大人都没事,太子宽恕了他们,只是让他们禁足和罚俸了。” 听到房玄龄的话,李世民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手足相残就好了!” 然而,他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心中的疑惑又渐渐涌起。 “既然青雀和辅机都没事,那你们干嘛一个个都黑着脸?” 李世民皱着眉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听闻此言,房玄龄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忧虑。 “太子殿下今天杀了不少世家官员,还派人将朝堂上的官员一个个都查了个底朝天。” “没有问题才能走出太极殿,现在太极殿里还留着将近一半的官员,大多数都来自世家。” 说到这儿,房玄龄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太子殿下应该是想要对世家开刀了。” 听到了房玄龄的解释,李世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进来就黑着脸。 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心中五味杂陈。对世家开刀,这是一个多么沉重又敏感的话题。 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想对这些世家大族动手?是不敢吗?当然不是。 真实的原因是不能啊! 世家子弟掌握着书籍,那是知识的宝库,在这个文化传承有限的时代,书籍就意味着智慧和力量。 朝廷想要治理天下,第一时间就要依靠世家子弟来帮忙。 杀人或许容易,可一旦肆意杀戮,后果不堪设想。 当朝堂因杀戮而空虚,朝政必然荒废,而世家在一旁冷眼旁观,王朝的颠覆就如同大厦将倾,只是一瞬间的事。 这还只是一个原因。 皇帝的政令往往只在长安城等有限的区域有用,很难真正落实到地方。 地方都被各种各样的小世家把控着,他们负责向百姓宣传朝廷的政令。 在这个时代,治理朝政需要世家的协助,救灾需要他们的资源,选拔官员绕不开他们的举荐,纳税也需要他们的配合。 一旦处理不好皇权与世家的关系,一个偌大王朝的覆灭就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想到这儿,就连一直英明神武的李世民都开始头疼不已,他用手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那阵阵胀痛。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杀了多少人?” 李世民紧皱着眉头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今天但凡参与谋逆的都被太子殿下给杀了,当即推出太极殿,在菜市口斩首,这些人各大世家都有。” 房玄龄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至于剩下的人……臣也不知道。”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的愁容。 李世民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倒在座位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我,是我没有教导好承乾,没告诉他怎么当好一个皇帝。” “该慢慢来的啊!”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充满了自责。 “难道我大唐也要步隋朝的后尘?” “我李家与世家的恩怨如今看来已经不死不休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明日你们随朕上殿,我李唐就算要亡,也绝不能亡在承乾手里,让他背上和隋炀帝一样的万世骂名。” “大不了,朕再打一次天下就是了!” 李世民目露精光,那光芒如同当年他身为天策上将时一般意气风发。 哪怕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依旧有着属于自己的责任感,那是一种王者的担当。 “陛下!” 房玄龄等人再也忍不住。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闪着泪花,那是对李世民的敬佩,也是对大唐命运的担忧。 巳时,赶去上朝的大臣们一个个朝着皇宫门口赶来。 与昨日不同,今天的官员队伍里出现了很多生面孔。 他们身着各种品级的官服,崭新而整洁。 这些年轻官员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年轻,朝气蓬勃。 他们的脸庞如同初升的太阳般充满活力,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与朝堂上那些历经沧桑的老臣相比,他们就像一股清新的春风,吹进了这古老而沉闷的官场。 就连房玄龄这把老骨头坐在马车上,看向外面这些年轻的官员,都感觉自己似乎年轻了一些。 那充满活力的氛围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暂时忘却了朝堂的阴霾。 李世民同样坐在马车上,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了外面这些年轻的官员。 他若有所思,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玄龄,情况好像和朕想的不一样啊?” 本来李世民还以为昨晚承乾杀了那么多官员。 今天宫门外应当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老臣,一片死气沉沉,如同深秋的落叶般萧瑟。 却没想到外面竟是一片生龙活虎、生机勃发的景象。 “是啊,陛下,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从哪里找来那么多年轻人来当官员,也不知道能力怎么样?” 房玄龄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新鲜面孔,眼中满是好奇。 李世民本来想说,这些人估计也就是被李承乾拉壮丁拉来的。 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又怕这话一说出口再次被打脸,于是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看着。 “算了。玄龄,朕今天不露面了,还是去你家,你正好上朝看看这些年轻人的能力。” 李世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 “我估计是比不上我的臣工的。” 听着李世民的话,房玄龄知道陛下又在和太子殿下怄气。 他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太极殿内,今天的朝堂比起昨天的朝堂,显得轻松多了。 主要还是因为李承乾昨天制定的新规定——巳时上班。 巳时,也就是早上九点,这个时间对于这些官员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福利。 以往凌晨三点就要出发,在宫门口苦苦等待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早上九点,这个更为人性化的上朝时间,让官员们都松了一口气,也让整个朝堂的氛围少了几分压抑。 李承乾一袭红衣,身姿矫健地步入大殿,他的步伐有些散漫,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自信。 他缓缓坐上了龙椅,神色从容。 百官之首的丞相站位前,多了一个同样散漫的齐先生。 齐先生一脸疲惫,昨晚可真是给他累得够呛。 几乎一晚上没睡,他都在调度各种官职,安排那些空缺的位置。 李承乾因为还没有正式登基,也就没有穿龙袍,甚至他连太子服都懒得穿,嫌那太过繁琐。 他只是随便穿了一条红色便衣就来上朝了,那身红衣显得格外耀眼。 “诸位臣工,朕今天有些事情要宣布。” 李承乾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清晰而洪亮。 “各位不必疑惑,你们都是我大唐的栋梁之才,今天没来的官员,以后也都不会再来了。” “现在你们看到的这些面孔,就是用来替代他们的。” 他的话语在朝堂上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不过因为五成都是李承乾提拔的年轻官员,这些年轻人们眼中满是兴奋与期待,所以倒也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风波。 “从今天开始,到后面三年,上朝的模式改一改。” “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朕下命令,你们完成就行了,当然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上奏提出来。” “要是朕做的不对,也可以如魏侍中一般站出来指责朕。” “但听不听就是朕自己决定的了。” 李承乾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扫视着下方的群臣。 下面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人出来反驳。就连一向直言敢谏的魏征都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其他官员见此情形,自然也不会有其他人跳出来。 “臣等领旨。” 年轻官员们带头领旨意,他们的声音整齐而响亮,充满了朝气。 那些老臣们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毕竟他们习惯了以往的朝堂模式。 但明面上还是要遵守新规矩的,他们微微躬身,表示领旨。 第13章 新职,新粮与盛世曙光! 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气氛凝重而肃穆。 自今日起,朝堂之势彻底改变。 “即日起,任命齐先生为我大唐太师。” 李承乾的声音在大殿中轰然回响,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坎。 太师之位,仿若璀璨星辰中最耀眼的那一颗,尊贵得令人咋舌。 此乃三师之首,地位高高凌驾于三公之上,那是权倾朝野的象征,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遥想当年长孙无忌权倾一时,却也未曾拥有这般至高无上的尊荣。 如今齐先生获此殊荣,无疑是站在了权力的巅峰,受万人敬仰。 “秦如召为龙武军大将军,赐剑履上殿,遇王不拜。” 此令一出,仿若一道闪电划破朝堂的寂静,秦如召瞬间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正二品的龙武君大将军,身着华丽战甲,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那赐予的特殊待遇,剑履上殿、遇王不拜,彰显出陛下对他的无比器重,也让他成为朝堂上武将羡慕嫉妒的对象。 “即日起设立南北镇抚司。” “改千牛卫为锦衣卫,取消千牛卫一应官职。” “锦衣卫设立总指挥使及以下职位,总指挥使品级为从二品,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朕给锦衣卫便宜行事之权。” “即日起,总指挥使由张显怀担任。” 这一系列石破天惊的举措,让在场众人惊愕得合不拢嘴。 这新设的锦衣卫,权力之大令人不寒而栗。 那从二品的总指挥使,掌握生杀大权,手中权力重若千钧。 麾下不仅人多势众,更有皇权赋予的先斩后奏和便宜行事这两项令人胆寒的特权。 就像一把寒光闪闪、高悬于众人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让每一个人心头都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压力。 “臣等叩谢陛下天恩。” 受封之人满脸洋溢着激动与喜悦,那是一种一步登天的狂喜。 他们跪地叩首,声音中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而台下那些未受封赏的臣子们,心中虽有嫉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但看向陛下的眼神中,却逐渐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变得火热起来。 这位陛下行事果敢决绝,虽略显冲动直接,却有着不吝啬赏赐的豪爽。 那赏赐可不是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是实实在在的荣华富贵。 “现在朕和你们说,你们每个部门接下来要干嘛。” 李承乾威严的声音再次如雷鸣般响起,在大殿中回荡。 让众人瞬间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朝堂上一片肃静,只能听到众人微微的呼吸声。 “张显怀!” 陛下高声呼喊,声音在大殿中嗡嗡作响。 “末将在!” 张显怀步伐矫健,一步上前。 对着李承钱双手抱拳。神色恭敬而坚毅。 “限你两日之内,将千牛卫整改成锦衣卫,此事关乎重大,不容有丝毫差池。” “你还要去统计长安城内大小世家地主的田亩财产,不管其中是否存在争议,不管对错与否,所有财产一律查抄。” “若发现有罪之人,无需经过繁琐的审讯,直接拖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若查无实据者,便在长安城中妥善为他们安排安置房,务必让他们有安身之所。” “所查抄的所有财产,必须毫厘不差地送到户部,由户部仔细清点核对,登记入册后归库。” 李承乾的每一个字都如军令般威严,不容置疑。 “末将领命!” 张显怀领命后,便退了回去。 但这是陛下的信任,他定当全力以赴。 “户部尚书何在?” 陛下的目光如炬,扫视着群臣。 “户部尚书李炜参见陛下!” 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稳步走出,他约摸四十多岁,面容沉稳,目光坚定,每一步都带着一种稳重与威严。 “朕刚刚说的你可都听见了?” 李承乾注视着他,眼神中透着威严与期待。 “微臣领命!” 李炜语气坚定,声音洪亮,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 这不仅关系到朝廷的财政收入,更关乎社会的稳定与和谐,容不得半点马虎。 “秦如召!” 李承乾再次下令,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末将在!” 秦如召高声回应,声震屋瓦。 “从现在开始,长安城进入戒严状态,只准进,不准出。” “你带领三大营将士与龙武军,日夜不停地在城中巡逻。” “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务必保证长安城的安全,不许一人出城。” “末将领命。” 秦如召抱拳领命,他神情肃穆。 长安城的安危此刻系于他一身,他定不负陛下所托。 “裴行俭!” 陛下看向一位大臣,目光中透着信任。 “臣在!” 裴行俭出列,身姿挺拔。 “你现在是工部尚书,朕命户部拨款,你要在长安建造青砖厂、水泥厂。” “招募那些没有生活来源的百姓以及不良人做工,给予他们的报酬要和咸阳城内工匠相当,不可亏待他们。” “今年年底,朕要看到大唐水泥路完工,成为我大唐的一大创举。” “明年,朕要看到长安城墙坚不可摧,守护我大唐的子民!” “微臣遵旨!” 裴行俭目光坚定,任务虽然艰巨。 但他充满了信心,这是为大唐建功立业的绝佳机会,他定要让长安城焕然一新。 “责令农业部快速拟个章程,在今年合适的时间将研发的最新品种土豆、红薯、玉米分发给长安百姓。” “长安所有土地良田,无论土地肥沃还是贫瘠,三年内都要种植这三种作物。” 李承乾的目光中透着对农业发展的殷切期望。 “是陛下!” 农业部官员领命,这三种作物对于大唐的意义重大。 李承乾这一连串的命令下达,老臣们对前面的安排还能理解。 毕竟官场沉浮多年,对于权力更迭、军事部署和工程建设等事宜也算熟悉。 可当听到土豆、红薯、玉米这些陌生之物时,他们皆面露疑惑,眼中满是茫然,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 房玄龄作为朝中德高望重的重臣,心中的好奇再也按捺不住,他向前迈出一步,躬身行礼。 “老臣敢问陛下,土豆红薯玉米都是些什么作物啊?怎么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呢?” 李承乾坐在龙椅上,看着房玄龄,微微一笑,他早料到这些老臣会有此疑问。 他的目光在朝臣中缓缓搜寻,最后落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房相不知道很正常,站房相后面那个年轻人,我记得你叫陈浮生是吧,你是咸阳国立学院这一批最优秀的学子?” “回禀陛下,微臣是陈浮生。” 年轻人恭敬地走出,他身姿挺拔,气质儒雅,向李承乾深深拱了拱手。 神色间透着自信与谦逊。 “好,那就由你来给朝堂上的老前辈们解释一下什么是土豆红薯玉米吧。” “是!陛下!” 陈浮生应道,转身面向众臣。 陈浮生微微躬身,向各位老臣行礼后。 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各位前辈,所谓土豆、红薯、玉米,这可都是陛下在咸阳精心研发的神奇作物。” “这些作物凝聚了陛下和众多学者的心血,是智慧的结晶。” “它们由农业部每年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和品种的换代更新。” “在座各位来自咸阳的同僚们都很清楚,我们在咸阳,每餐饭食几乎都有这些东西。” “就拿红薯来说,它是去年研究成功的品种。” “在进行大规模种植后,经过严格的统计,亩产平均达到了一千五百斤!” “这产量,远超大唐现有作物。” 房玄龄听到这里,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之色。 他下意识地打断陈浮生:“后生,容老夫打断你一下,你刚刚说的是这个叫红薯的作物,平均产量每亩在一千五百斤?” 陈浮生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房相,每亩在一千五百斤左右,这还是去年的数据。” “在农业部学者们的不懈努力下,今年新发的种苗经过试验田的精心培育和测试,预计产量应该可以达到每亩两千斤出头。” “这产量的提升,便是农业部努力的结果。” 此言一出,仿若一道惊雷在朝堂上炸开,整个朝堂瞬间震动起来。 别说是房玄龄了,朝堂上的老臣们有一个算一个,眼睛全都通红了起来。 那是激动、兴奋与难以置信交织而成的神情。 李靖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步跨上前,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小友,这东西这么高的产量,那储存情况如何?容易坏吗?” 陈浮生微笑着摇了摇头:“李老将军,红薯、土豆、玉米这三种作物可都是大唐的宝贝。” “它们可以保存的时间极长,不仅不容易坏,而且生命力顽强,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很强。” “无论是干旱还是洪涝,它们都能顽强生长。” 李靖听到后,胸膛剧烈起伏,他仿佛看到了大唐军队的未来。 如果用这玩意儿作为军粮,能保证每个将士都吃饱,那大唐的军队必将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再也不用担心粮草供应问题,大唐何惧外敌,必将威震四方。 李靖话刚落音,魏征就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他的眼神中透着急切与渴望:“小友,哦,不,阁下,你说的可是真的?每亩一千五百斤?” 陈浮生再次认真地点了点头:“诸位不信可亲自去咸阳看看。” “或者直接问问周围这些来自咸阳的学生,千真万确,绝无虚假!我以我的性命担保。” 听到陈浮生这确切的答复后,魏征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天佑我大唐啊!” “平日里那些小麦和粟,产量能有一石已经是丰收年景了!” “现在光是红薯的产量就有一千五百斤,这都快要十五石粮食了啊! 这是上天恩赐给我大唐的宝物啊!我大唐百姓的好日子要来了! 有了这些东西,我大唐从此以后,再也不怕任何天灾人祸! 百姓再也不用为饥饿所苦,再也不用眼睁睁看着亲人饿死啊!” 魏征已经完全失态了,这位一向刚正不阿、沉稳冷静的老臣,此刻就像个孩子般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为大唐的未来而欣喜若狂,那是对百姓能过上好日子的由衷期盼。 房玄龄看着魏征,心中虽也激动不已,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岁数高了,生怕自己一个激动会出什么意外。 他稳了稳心神,对陈浮生说道:“陈大人,既然红薯的产量已经那么高了,那么玉米和土豆的产量几何?” 这一次,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认真地竖起了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浮生。 仿佛他即将说出的是关乎大唐生死存亡的机密,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土豆和玉米的亩产都没有红薯高,玉米的亩产平均在七百斤左右,土豆的亩产在一千两百斤左右。” 陈浮生说道。 “至于为什么不全部种红薯,是因为科学院的规定。” “人是不能一直吃红薯的,虽然红薯可以解决饥饿问题,但如果长期只吃红薯,人体会缺乏一些必要的营养,那样就会生病。” “土豆的话倒是可以多吃一些,但一直吃肯定也会吃腻。” “所以三种作物轮着吃,就足够百姓活命了,也能保证百姓的身体健康。 这些新名词,像农业部、科学院、营养、研究之类的,对于这些贞观老臣来说虽然有些陌生和难以理解。 但他们此刻都清楚地知道,这三种粮食,都是上天赐予大唐百姓的救命之物,是能让大唐长治久安的根基所在。 第14章 新政引发的争议与惊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此三种作物若是属实,实在是我大唐之祥瑞啊!” 房玄龄微微拱手,他那身庄重的朝服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朝堂中响起,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朝堂上的气氛因他这一句话微微波动,周围的大臣们也纷纷点头,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嗡嗡作响, 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双眸深邃如渊,令大臣们难以捉摸。 他看了房玄龄一眼,眼神平静而威严。 “房相,天底下哪来的祥瑞,无非事在人为。” 李承乾的声音低沉有力,在朝堂的每一个角落回响。 李承乾话语让大臣们面面相觑,不少人低头沉思,揣摩着陛下的深意。 陛下这是何意? 难道不看重这祥瑞之事? 看来这位陛下只喜欢实际的,不喜欢一些虚无缥缈之说。 “齐先生,探查全国地区煤矿,建立矿场,招募百姓挖矿,待遇因地制宜。” 李承乾微微侧身,目光射向齐先生。齐先生感受到李承乾的目光,赶忙出列,微微拱手道。 “是,陛下!” 他的声音沉稳,神色庄重。 房玄龄刚刚夸赞完李承乾,听到这句话,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愕。 煤矿之事,先帝时就因多有祸事而封禁,陛下如今为何要重启? 而且还要大规模开展,这其中风险太大了,陛下的大胆与先帝的谨慎相比,真不知是福是祸。 随后他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像是一道道沟壑,将他的忧虑刻在脸上。 他那聪慧的头脑此刻如陷入泥沼,怎么也想不明白陛下此举的意图。 若是老杜还在就好了!房玄龄心中微微叹息。 “陛下!老臣有疑惑!” 房玄龄终于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他的官靴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担忧,目光紧紧地盯着李承乾。 他知道自己作为臣子的责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可能对国家不利的决策实施,即便可能会冒犯龙颜。 “房相请说吧。” 李承乾的语气温和的回应道。 “陛下!” “陛下可知煤炭燃烧有毒之说?” 房玄龄缓缓抬起头,神色凝重地说道。他的目光扫过朝堂上的大臣们,声音沉稳而缓慢,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历朝历代,每至寒冬,因使用煤炭取暖而丧失性命的百姓数不胜数。” “光是我朝,在贞观三年、五年,长安就发生了两起因煤炭引发的特大命案,一起造成了八十三人殒命,一起更是导致一百一十二人丧生。” “那时,城中哀嚎遍野,家家披麻戴孝,其景惨不忍睹。” “先帝痛心疾首,特此下令,长安城内自此禁煤。” “可即便如此,仍有大量穷苦百姓,难耐酷寒,屡屡偷用煤炭,以致全家丧命,此等惨事屡禁不止。” “敢问陛下,在全国各地勘探煤矿,还要鼓舞百姓挖煤,发放薪酬,此项举措不光耗费海量人力物力,所得也不过是些煤炭,这对我大唐有何益处?” “老臣实在不解,还望陛下解惑。” 房玄龄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 他的声音在朝堂中回荡,大臣们都陷入了沉思,有的面露不忍,心中想着百姓之苦,实乃不忍再添祸事。 有的则眉头紧锁,不知陛下有何良策应对煤炭之毒。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一甩衣袖。 他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看着房玄龄。 “房相,你是想说朕劳民伤财吗?” “朕既下达此令,自是有应对之法。” “还请房相放心。” “朕岂会不知煤炭有毒?” “朕已命专人研究解决之法,定能让煤炭安全使用,为百姓驱寒。” “朕所谋者,是为大唐之长远。” 听到李承乾的话。 大臣仍心存疑虑,在信任与怀疑之间摇摆。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房玄龄一愣,拱手开口道。 “老臣明白了。” 不管李承乾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那三种粮食在,就足够青史留名了。 但自己不理解,就要问清楚,这可是关于百姓的民生大事,他房玄龄身为一朝宰执,岂能糊里糊涂办事? 李承乾看了房玄龄一眼,微微摆手。 “房相无碍,朕知你们好奇,但朕在咸阳,同时也有许多机密之事,如同红薯,玉米,土豆一般,还不好暴露出来。” 李承乾的目光似有深意。 房玄龄也是若有所思。 “谢陛下!” 房玄龄退回自己的位置。 “正好下一件事是需要房相你来安排的。” 李承乾重新坐回龙椅,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房玄龄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 “朕要丈量全国土地,统计全国人口。” 李承乾的声音再次在朝堂上响起,如同敲响了一记震撼人心的重鼓。 大臣们听到这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朝堂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大臣们心中各有想法。 这可是个大工程,涉及各方利益,怕是要掀起一场风波,可比之前的煤矿之事还要复杂得多。 如此大规模行动,朝廷人力物力能否支撑得住? 这与之前的一些小范围政令实施相比,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房玄龄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他微微抬头,看向李承乾,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了。 “陛下想要丈量全国土地,统计全国人口,可是包括世家以及官员名下的土地,以及他们承包的佃农?” 房玄龄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声音很低,在安静的朝堂中却清晰可闻。 他知道这个问题的敏感性,一旦涉及世家和官员的利益,必将引起轩然大波,这与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相比,严重性不言而喻。 他的目光在朝堂上扫视了一圈,看到不少官员的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大臣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待陛下的回答。 “自是如此。” 李承乾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直视着房玄龄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大臣们心中一震,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之前陛下就已经与世家撕破脸皮了。 “陛下,如此怕是不好开展,那些世家和地方官员势力庞大,定会反抗朝廷政令。” “阳奉阴违不说,光是朝廷所耗费的人力物力,都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房玄龄苦口婆心地劝阻道,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向李承乾躬身行礼。 “陛下又要开矿,又要丈量土地、统计人口,朝廷的钱怕是远远不够啊。” 大臣们纷纷点头,觉得房玄龄所言极是。 魏征此时也站了出来,他神色严肃,身着红色朝服,更显刚正不阿。 他目光中透着一种忠诚与耿直,看向李承乾。 陛下虽有雄心,但切不可冲动行事,我必须进谏! “陛下,有三种红薯土豆玉米在,陛下哪怕与世家撕破脸皮,也可徐徐图之。” “待三五年后,国库充盈,到时候再行改革也不迟。” “隋炀帝之时,就是因为隋炀帝好大喜功,一次性要做的事情太多,导致隋朝国库空虚,百姓苦不堪言,最终天下大乱。” “陛下乃是圣主,是万万不可重蹈隋炀帝覆辙啊。” 魏征言辞恳切。 他希望李承乾能慎重考虑,不要因一时冲动而给大唐带来灾难。 陛下心意已决,这些事情势在必行,可国库的现状摆在那里,户部必然会强烈反对。 他作为臣子,有责任让李承乾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毕竟治大国如烹小鲜,想要一蹴而就推行所有政令,是根本行不通的。 大臣们暗自赞同魏征的话,觉得他说得句句有理,陛下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官员则一个个眼中神采飞扬,完全信任李承乾的任何政令。 咸阳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朕当然知道,可朕什么时候说过,这些钱要从国库里出?” 李承乾反问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有深意地看着群臣。 眼神中透着一种自信与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臣们心中疑惑,不知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陛下不从国库里出钱,那这钱从哪里来?” 房玄龄一脸疑惑,他实在是理解不了李承乾的意思,眼中满是迷茫。 他在朝堂多年,从未听说过有其他的资金来源可以支撑如此庞大的计划。 他皱着眉头,看向其他大臣,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却只看到同样困惑的眼神。 而那些年轻人眼中,却全都是自信。 老臣们都在猜测,难道陛下有什么秘密财源? “这钱自然是由朕的内帑里出。” 李承乾平静地说道。 “朕之私库,财富充盈,足以支持这些举措。” “朕不会动用国库里的钱,以免影响国家正常运转。” “长安以后作为和咸阳一样的试点,有关条例各位臣工下朝以后可以询问齐太师。” 大臣们听到这话,心中大为震惊,没想到陛下竟愿意动用自己的私库,而且陛下的私库竟然比国库还富裕? 他哪来的钱?咸阳城有这么多钱吗? 说到这,李承乾看了一眼齐先生,齐先生似乎是很满意齐太师这个称呼,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知道这是陛下对他的信任,他定当不辱使命,与其他人不同,齐先生可是知道所有情况的。 他挺直了腰杆,向李承乾微微行礼。 “朕先给你们透露一下,以后长安官员的俸禄将不再分发职田,所有职田全部上缴国库,改为皇庄。” 李承乾的话一出口,朝堂上顿时像炸开了锅。 老臣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声音嘈杂如菜市场。 年轻的官员们则是完全不为所动,这些政策咸阳城早就开始实施了。 有的官员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职田乃事朝廷所赐,自己从不贪污,全家收入来源一半皆在此处,怎能说收就收? 收了之后该怎么养得起家里人? 有的则是满脸惊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陛下这是要大动干戈啊,不知后续会如何,这和以往的小调整可完全不一样。” 还有的在窃窃私语,猜测着陛下此举的目的。 难道陛下有更好的安排? 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混乱,大臣们的情绪一波接着一波,上下起伏。 大部分官员们脸色变得铁青,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有这样的决定。 自家的田地那可是家里的根基,就这样上缴国库,他们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 比起那些世家,他们对土地的依赖更深。 就连一向沉稳的房玄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自家田地的不舍,又有对陛下决策的无奈。 陛下此举虽不知为何,但看来是势在必行,只希望不要引起太大的动荡,这和我原本期望的平稳发展有了冲突。 但李承乾很快就画风一转,他抬起手,示意群臣安静。 朝堂上的嘈杂声渐渐小了下去,大臣们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他身上。 “朕知道诸位,都是大唐的栋梁之才,也都是清廉做事的好官,自然不会亏待诸位。” “朕绝不会白白让你们将家中的田地上交。” 李承乾大声说道。 “田地上交后,长安官员的田地补偿比咸阳官员高一等,每亩田地补偿粮食十石。” @往后每年每亩田补偿一石粮食。所有长安城内宗室、官员,日后不得拥有自己的私人田,每人每年的俸禄翻一倍。” 听到李承乾的话,群臣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每亩田补偿十石粮食,往后每年还有一石粮食的补贴, 这意味着朝廷一次性补偿了整整十年的粮食啊! 而且今后每年的俸禄还直接翻了个倍,这等好事,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 大臣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刚刚的愤怒和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就像乌云被阳光驱散。 他们开始在心中盘算着自己能得到多少好处。 如此一来,我家的收入不仅没减少,反而增加了,陛下圣明啊! 有的则暗自庆幸。 还好陛下有此补偿,不然这次可就亏大了。 大臣们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原本官员们家中的职田每年都需要雇佣农户来耕种。 一亩田一年能有一石收成就算是丰收年了,可实际上大多数年份产量都不足一石。 因为还要给雇农支付工钱,缴纳赋税。 一年到头忙下来,不仅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心血,真正到手的收益并没有多少。 但现在朝廷一次性补偿如此之多的粮食,每年的俸禄还翻倍,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房玄龄作为一品宰相,心中也在默默计算自己的俸禄变化。 他深知这对自己和整个家族意味着什么。一品官员分了一顷地,也就是整整一百亩。 每亩田补贴十石粮食,这里就是整整一千石粮食了。 以后每年还能补偿一百石。每年的禄米原本是五百石,翻个倍就是一千石。 月俸一万二千文,翻倍之后便是两万四千文…… 想到这,房玄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等优厚的俸禄,真是前所未闻。 哪怕自己一生清正廉洁,不贪一分一毫,也足够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若是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家族如此繁荣,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若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敢贪污腐败,那真是天理难容,自己都无颜面对陛下的仁德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向李承乾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激。 “朕给予的待遇丰厚,希望各位臣工能够不负朕之心意。” “高薪养廉,若是日后还有贪污之事发生,休怪朕不留情面。” “吾等谨遵陛下圣意!” “今日早朝大致情况就这些,以后早朝不必日日都开,定为七天一次。” 李承乾宣布道,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疲惫。 毕竟这些决策的做出也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他微微靠在龙椅上,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决策虽艰难,但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必须实施。 “各地方若有奏报,直接呈给三省批阅,批阅过后放到朕的御案上便是。” “如地方遭遇重大天灾,加急奏章一律直呈给朕,无需通报。” 李承乾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政务,他知道这些细节关乎国家的稳定和百姓的安危。 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坐直了身子,心中下定决心要把国家治理好。 “平日里任何政令,朕都会通过齐太师通知文武百官,各位只需要各司其职,把朕的政令推行下去即可。” 李承乾目光扫视着朝堂上的群臣。 “今日早朝就到这,希望七天后的早朝,朕可以看见各位臣工把朕这次早朝安排的事宜全部完成。” 李承乾便起身准备离开朝堂。 “对了,房相,先帝丧事以及入昭陵事情你拟个章程,呈给我,一切从简,朕的登基大典也是如此,一切从简。”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 留下一群或沉思或兴奋的臣子。 第15章 大明宫祭父! 下朝后的老臣们,各个脸上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那喜悦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繁花,绽放在他们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上。 他们纷纷簇拥到齐先生身旁,紧紧拉着齐先生的衣袖,那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齐先生会突然消失一般。 一口一个“齐太师”,声音此起彼伏,询问着补贴相关的情况,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好奇。 就连那些平日里大大咧咧、只知舞刀弄枪的武将们,此刻也未能免俗。 他们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从肚子里翻找出最后一点墨水,涨红着脸,搜尽脑海中所有赞美的词汇,拍着齐先生的马屁,只为能从齐先生口中多获取一些信息。 齐先生呢,则是满脸笑容,不厌其烦地对着这些前来询问的大臣们详细解释着补贴问题。 他的声音温和而耐心,每一个字都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大臣们的心。 房玄龄原本也是心头火热。 那好奇心如同燃烧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就凑上前去询问具体情况。 可一想到陛下还在自己家中,他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好奇,脚步沉重地往家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李勣、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人都如鱼得水般地围在齐先生身边,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回到家中后,房玄龄先是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眼睛如同敏锐的扫视着四周,看看夫人在不在家中。 当确认夫人去了集市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轻声吩咐下人准备些吃的。 待食物准备好,他怀揣着食盒,偷偷摸摸地走到偏房。 “陛下,老臣来迟了,快吃东西吧!” 房玄龄一边轻声说着,一边迅速地将偏房的门关上,那动作快得如同闪电,随后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一天没吃,此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午饭就指望着房玄龄这一顿呢。 他一接过食盒,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也顾不上品尝味道,就如同饿狼扑食一般狼吞虎咽起来,那吃相完全没了往日的威严。 看着陛下这般模样,房玄龄内心满是不忍,眼眶微微泛红。 “老臣有罪,苦着陛下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责与愧疚。 李世民吃着食盒里的粟米,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房爱卿说的什么话,我李世民行军打仗什么苦没有吃过,这算得上什么?” “比起普通百姓来说,朕已经算是过的十分不错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豪迈,仿佛那些艰难困苦在他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 “今日上朝感觉怎么样!我那逆子估计又要搞出一些幺蛾子来,看在朕的面子上,还请房爱卿多多担待。” 李世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房玄龄欲言又止。 “陛下,今天早朝事情繁多,老臣以后一段时间怕是要公务缠身,不能随时来探望陛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如今孙神医云游四海,老臣这么多年也存了一些钱财,全部交予陛下。” “陛下可去尉迟公,李勣,或者程知节的府上暂住一些时间。” “他们都是武将,事情没有老臣那么多。老臣有罪,竟然无法照应好陛下!” 听到房玄龄的话,李世民感觉十分好奇,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房爱卿公务缠身去忙就是了,朕无所谓,长安哪里都去得。” “房爱卿把今天早朝的情况都和朕说说吧。看看都是那些公务,一朝天子一朝臣,朕也好看看承乾的手段。” “是,陛下!” 房玄龄微微欠身,开始讲述起来…… 待房玄龄把今天从头到尾的一应事宜全部告知了李世民后,李世民陷入了沉思。 他眉头紧锁,眼神深邃,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儿子的种种举动。 自己的儿子能够在一天之内,就像一位神奇的棋手,精准而迅速地将长安官员的空缺给填补上,这确实是他的本事。 可李世民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他不知道这些新上任官员的能力究竟如何。 但让李世民感到心惊肉跳的是儿子要做的事情。 这么大的步子,让他不禁想起了前朝的隋炀帝,那相似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令他忧心忡忡。 可再细细一想,又好像有点不同。自己的儿子似乎很有钱,那财富多得仿佛无穷无尽,甚至连国库都不能与之相比。 也正因如此,儿子说话才有着十足的底气,说不定那些看似荒唐的政令还真能办成。 李世民想到很多政令竟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比如修路。 他早就有修路的想法,那道路就像是国家的血脉,畅通无阻才能让大唐繁荣昌盛。 可无奈国库的钱要放到更重要的事情上,修路之事只能一拖再拖。 看到李世民的沉默,房玄龄也是开口打断道:“陛下,我倒觉得太子是一代雄主。”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坚定的信念。 李世民看着房玄龄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调侃。 “怎么,房爱卿?朕的儿子提高了官员的待遇,就是一代雄主了吗?” 他有些哭笑不得。 房玄龄认真地摇了摇头。 “非也,世家之祸,历朝历代帝王都视为顽疾,无法根除,就像附骨之疽一般,侵蚀着王朝的根基。” “太子殿下有如此雄心,且有手段,若是能根除世家之祸,青史会记载太子的功绩。” “乱子还没有开始,先不用着急,若是真的起了乱子,且再看太子殿下的手段。” “若是雷霆手段解决,世家之祸说不定还真要在太子一朝解决,官员的空缺能被解决。” “若新官员真有能力,且不出自世家,那么朝堂就不会瘫痪,世家也就没有那么棘手了。” 听到房玄龄的话,李世民眼中也是精光一闪,仿佛看到了大唐辉煌的未来。 “若是真的解决世家之祸,出现乱子也没什么。” “承乾有句话说的对,天子,不是由官员推举的。” “兵强马壮者才是天子。” 朕很赞同承乾的观点。 “只要朝堂不瘫痪,就是有些风波也是应该的。” “世家要是敢做乱,那大不了朕就再当一回承乾的天策上将就是了。” “玄龄,今晚召他们过来议事。” “是,陛下!” 房玄龄领命而去…… 大明宫。 这里庄严肃穆,却又透着一丝悲凉。 李世民的灵柩就静静地摆放在此处,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李承乾将周围的太监宫女全部遣散,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他一人。 他缓缓搬了一把椅子,那椅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默默坐在大殿之中,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父皇,好久不见了。” 李承乾的话语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他对父皇深深的思念。 他心中也不免沾染上了一丝悲伤之意,那悲伤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的心。 无论如何,棺中躺着的人是自己这一世的生父,是那个曾经在他心中无比高大、如神明般的存在。 “父皇,承乾当上皇帝了,没有杀青雀和长孙无忌,够给您老人家面子了吧?” 李承乾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可能是因为我穿越过来的蝴蝶效应,你这一世竟然死的那么早。” “比历史上早死了八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单纯因为宠爱青雀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和父亲倾诉着心中的秘密。 “青雀本性不坏,只是容易受人蛊惑,父皇,你不知道,上一世李承乾造反,你也没杀他,只是将他贬为了庶民,所以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不杀青雀。” “长孙无忌是你最好的兄弟,能有这个大唐,长孙无忌功不可没,我也愿意让他安享晚年。” “真的很难想象,我的父亲是李世民。” 李承乾的眼中泛起泪花,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小时候父皇和母后对他的点点滴滴,如同璀璨的星辰,在他的脑海中闪烁。 “你身后之事儿子会处理好,但一切从简,没有铺张浪费,国家现在需要发展,希望你能理解。” “谥号儿子也给你准备好了。” “和之前一样。” “文。” “庙号唐太宗。” “唐太宗文皇帝李世民。” “儿子倒是觉得,文皇帝不如武皇帝来的霸气,但谁让文比武更加好呢?” “儿子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李承乾的话语有些哽咽,他强忍着泪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说完,李承乾缓缓起身,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 走到大明宫门口时,李承乾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微微抬头,望向天空,眼神中满是坚定。 “朕必远胜于历代帝王!” 说完,他挺直了腰杆,带着满心的抱负,直直地离开了大明宫。 第16章 薛延陀叩边。 两仪殿内,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李承乾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手中的毛笔在一张张宣纸上来回飞舞。 一张张宣纸上,写满了他关于大唐接下来该如何治理的想法。 摊丁入亩,这一改革之法犹如一把利刃,旨在打破传统的赋役制度。 让赋税更加公平合理,不再让贫民承受过重的负担。 士绅一体纳粮,宛如一颗重磅炸弹,冲击着长期以来士绅阶层的特权,让纳税不再是普通百姓的专利。 火耗归公,则像是一条缰绳,勒住了官员贪污腐败的咽喉,规范了税收的流程。 这三条改革之法,被后世称为穿越者必用之法,仿佛是打开盛世之门的三把神奇钥匙。 李承乾深知,只要实行了这三条变法,国家一定会走向强盛,届时,国库才能够真正达到充盈。 其实,这三条变法,对于历朝历代的帝王而言,并非是遥不可及的天方夜谭。 从明朝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中,就已经可以初见端倪。 然而,历史的长河中,如此之多的帝王,却只有一个雍正皇帝敢站在百姓的角度,与天下士绅官员公然对抗。 他以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彻底地推行了这三条变法。 可叹的是,他的这一伟大壮举,在他死后却遭到了文人的口诛笔伐。 那些文人拿着笔杆子,如同拿着锋利的刀剑,无情地戳着他的脊梁骨。 而他的儿子乾隆上位后不过短短一年,就将父亲一生的心血付之一炬,用废除这三条法令来换取天下文人士绅和官员的拥戴,这无疑是历史的一大悲哀。 李承乾回想起自己在咸阳城推行这三条法令的历程,那是一段充满血腥与果敢的过程。 自己之所以能在咸阳成功推行,前提条件是手中掌握了足够掌控整个咸阳的兵力。 他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接将咸阳的世家、贪官污吏杀了个干干净净,那场景犹如秋风扫落叶般残酷而决绝。 剩下的官员们在兵锋之下,噤若寒蝉,哪还敢有丝毫的反抗,这才使得改革得以顺利推行下去。 如今,长安作为第二个试点,自然也要推行这些改革。 李承乾心中清楚,等眼前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办完后,长安的改革必须要提上日程。 他深知,想要不被文人的笔杆子颠倒黑白,舆论这一方面一定要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长安日报的发行已经迫在眉睫,这份报纸将成为他向百姓传达心声、引导舆论的有力武器。 其次,就是大唐的原有兵权问题。 如今自己已经登基为帝,可却一直没有发现李世民留下来的兵符。 李承乾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他猜想自己老爹应该是将兵符都交给了各大将军。 看来,要找个合适的时间给这些武将们开个会,将大唐的兵权收缴上来,进行改革,这是巩固皇权、保障改革顺利进行的关键一步。 而咸阳的乾宇商会,也是李承乾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这个商会就像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刃,要尽快在长安城里布局。 他看着窗外长安城的集市,眉头微微皱起,那些集市大多脏乱不堪,卫生方面和环境方面都是严重的问题。 公共厕所的修建也要开始着手进行,这不仅关乎城市的环境卫生,还能变废为宝。 肥料可以灌溉在皇庄里,滋养庄稼,促进农业发展。 乾宇商会里有工业部制作的精盐和雪花糖,这些在这个时代堪称奢侈品,还有琉璃、茶叶等一应事物,每一样都是这个时代的硬通货,要善加利用,发挥出它们最大的价值。 事情要一步步脚踏实地地做。正如朝堂上房玄龄所说的,治大国如烹小鲜,若是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把自己撑死。 他看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事务,哪怕是他有着坚定的意志,也忍不住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政务上带来的如山般沉重的压力。 “启禀陛下,齐太师,房相,张指挥使以及马御史在殿外求见。” 小宦官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宣。” 李承乾放下揉太阳穴的手,坐直了身子,眼神中恢复了威严。 “是,陛下!” 小宦官领命后,快步走出殿外。 不一会儿,小宦官将四位大人迎了进来,然后默默地退出了殿外,轻轻关上了殿门。 “参见陛下!” 四人齐声拱手道,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免礼,都坐下吧。” 李承乾微微抬手。 “谢陛下!” 四人谢恩后,依次入座。 “陛下,幽州,朔州,并州急报。” 马周神色凝重,将手中八百里加急快报呈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接过奏报,快速浏览了一眼,随即脸色变得阴沉,眼中怒火燃烧。 “这个薛延陀,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趁着我大唐权力交替,侵略我大唐边境。” 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你们都看看吧。” 李承乾把快报递给了房玄龄,房玄龄看完后,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又依次传阅给其他人。 待所有人看完后,齐先生率先站了起来。 神色激昂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陛下,薛延陀如此猖狂,劫掠我大唐三州边境,微臣建议,立即出兵剿灭薛延陀,扬我大唐之威!”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决,话语掷地有声。 “臣等附议。” 其他人纷纷响应,声音在大殿中此起彼伏。 对于侵略这种事,大唐的官员和历朝历代都不同,在他们心中,几乎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打,要么直接灭国,根本没有其他的选项,这是大唐的威严和骨气所在。 “诸位爱卿觉得此次应该派谁出征比较好?” 李承乾扫视着众人,目光中透着威严和期待。 房玄龄顿了顿,弯下腰从脚下拿起了一个包裹。 李承乾愣了一下,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房相,这些是什么东西?” 房玄龄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说道:“陛下,薛延陀叩边的消息已经传遍朝野。 这些都是朝中诸将的请战书。 几乎每人最少都写了两份请战书,臣的奏案都已经堆不下了,只能全部一窝蜂打包了,请陛下圣裁。” 李承乾微微点头,打开包裹,一本本请战书看了过去。 李靖,那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威名远扬。 李勣,同样是战功赫赫,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 程咬金,那豪爽勇猛的形象仿佛跃然纸上。 侯君集,虽有过波折,但军事能力不容小觑。 尉迟敬德,忠勇无双。 薛仁贵,年轻一代的猛将,潜力无限…… 还有不少突厥将领请战。 执失思力、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史大奈…… 这满满的请战书,彰显出的武德充沛,堪称史所罕见。 李承乾沉思片刻,本想着遵循以前是什么人干,现在还是什么人干的原则,直接敲定了人选。 “兵部尚书李勣为朔州道行军总管,领步兵六万,轻骑兵一千两百人,迎击薛延陀南下主力部队。李勣将军身经百战,此次出征,务必稳扎稳打,不可轻敌。” 李承乾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已经看到了战场上的硝烟。 “命营州都督张俭率领本部骑兵以及奚、契丹等部的骑兵,攻击薛延陀东部地区,从侧翼对薛延陀形成威胁。充分利用好各部落骑兵的优势,灵活作战,打乱敌军阵脚。” 李承乾目光如炬,看向远方,仿佛在给远在营州的张俭下达命令。 “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为灵州道大总管,率步兵四万、精骑五千,进驻灵武,与李世勣部相互配合。李大亮部要与李勣将军密切协同,形成合力,让敌军首尾不能相顾。” 李承乾语气严肃,深知协同作战的重要性。 “大将军张士贵庆州道行军总管,率军一万七千出云中,配合李勣,参与对薛延陀的作战。张士贵部要迅速出击,为整个战局增添助力。” “凉州都督李袭誉为凉州道行军总管,统率大军,配合张士贵部,进击薛延陀西部地区。李袭誉,你要确保西部战线的稳定,与其他各部配合,形成包围圈。” 李承乾眼神坚定,每一个指令都关乎着战局的胜负。 “龙武君大将军秦如召率领三千营携带火器,直击薛延陀部汗帐。秦如召有自行判断之决,若与李勣想法不和,以自身想法为主!此次秦如召部行动,关键在于直捣黄龙,摧毁敌军的指挥中枢。” 李承乾深知此役的关键所在,火器的运用将成为出奇制胜的法宝。 “给出征的将军们传达朕的意思,这是朕上位后的第一战,务必一举全歼薛延陀部,男女老少,皆不留活口,给朕灭种!”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要让所有觊觎大唐的势力都知道,侵犯大唐的后果是灭顶之灾。 “另外,此次出征所耗费钱财,军饷,皆从朕的私帑里出,无需麻烦户部统筹,速度太慢,朕要闪击薛延陀!” 李承乾的这一决定,让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齐太师,这件事你来办,正好给满堂诸公打个样,让他们以后有事不要拖延,务必雷厉风行。” 李承乾看向齐先生,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是,陛下!” 齐先生微微拱手,表情自然,心中已经在盘算如何迅速高效地完成任务。 可房玄龄和马周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出兵全都是陛下自己的私帑里出,不用经过朝廷,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告诉朝廷原本的官员们啊,没有他们陛下一样能把事情办好。 以往只听说过群臣架空皇帝,可皇上架空群臣的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 而且,陛下一下子干了那么多惊天动地、耗费钱粮的事情,难道陛下的私帑就真的那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当然,马周和房玄龄也不会那么无趣地去问一下李承乾:“陛下,你的私帑到底有多少钱?” 这实在是太不敬了。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在心中对李承乾到底有多少钱浮想联翩。 既然打仗的事情不用经过朝廷,自然也就不用房玄龄和马周头疼了。 他们心中既好奇又期待,正好也可以看看陛下手下人的实力究竟如何。 “陛下!微臣还有一件事要请陛下圣裁。” 马周微微拱手道,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说吧。” 李承乾看向马周,眼中透着一丝询问。 “陛下,臣要说的是关于文成公主入藏一事!” 马周神色庄重,这件事同样关乎大唐的利益和稳定。 第17章 文成公主和亲之变 “文成公主入藏?”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房玄龄和马周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担忧。 “朕不同意!”李承乾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如惊雷般炸响。 房玄龄和马周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之色,马周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大殿中央。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地说道:“陛下!这是先帝同意的事情啊。” “去年,我大唐为这桩婚事精心筹备,六试婚使,此事早已传扬开来,成为一段佳话。” “若如今陛下出尔反尔,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大唐啊!” 房玄龄也紧接着跪下,他低垂着头,眉头紧锁,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陛下改变心意。 李承乾冷笑一声:“佳话?哼,那松赞干布确实称得上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吐蕃首领。” “贞观八年,他派遣使者前来我大唐求婚,那使者带着丰厚得令人咋舌的礼物,可父皇当时并未答应。” “但之后呢?” 李承乾的声音逐渐提高,眼中闪烁着怒火。 “松赞干布求婚被拒后,竟假借土谷浑从中作梗为借口,悍然出兵攻打土谷浑。“ “土谷浑岂是吐蕃的对手,其军队在吐蕃的强大攻势下迅速溃败。” “吐蕃军队乘胜追击,土谷浑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迫退到了青海湖以北。” “朕倒想问问,这是不是松赞干布在向我大唐示威?” “是不是他觉得可以以此来要挟我大唐?” “难道我大唐在他眼中,就是那只可以随意恐吓的猴子?” 殿中一片死寂,四臣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却也明白陛下所言句句属实。 “吐蕃在打败土谷浑后,其势力如脱缰之马般进一步向东扩张,时刻威胁着我大唐西部边境的安全。” “他们甚至还在我大唐西部边境地区肆意进行军事活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松州,那本是我大唐的土地,却被吐蕃劫掠。” “当时我大唐内忧外患,分身乏术,实在无力抵抗他们的恶行。” “你们说,这样的人,朕能把文成公主下嫁给他吗?” “难道要朕咽下这口气,把我大唐的公主送到那虎狼之口?” 李承乾猛地站了起来,衣袍一挥。。 “张显怀!” 李承乾大声喊道。 “末将在!” 张显怀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去通知吐蕃使臣,禄东赞。” “想要提亲,让松赞干布自己来长安提亲,朕不管什么六试婚事的佳话,朕是皇帝,朕有自己的决断。” “一朝天子一朝臣,朕绝不认这强加于大唐的婚事!” “若是吐蕃想打,朕全盘接招,若不把他吐蕃王朝打得亡国灭种,朕就去太庙自裁,以谢天下!” 李承乾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大殿中回荡 “遵旨!” 张显怀微微躬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陛下这是下了决心。 李承乾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众臣,眼神犀利如刀:“朕正好趁着今天给你们提个醒。” “朕不是唐太宗李世民,朕当了十五年皇太子。” “水里进,火里出,咸阳办差,外省民间闯荡出来的铁骨头,硬汉子!” “你们读过的书,朕全读过,你们没读过的书,朕也全都读过!” “当年在咸阳,朕杀那些为非作歹的世家贪官杀了整整三天三夜!人头滚滚,朕都未曾怕过。” “朕还会怕松赞干布的要挟吗?” 四人全部跪伏在地上,噤若寒蝉,他们感受到了陛下那如火山喷发般的愤怒与决心。 “今天正好你们都在,那朕就直接定下我大唐精神,后世之君务必遵循。” “从朕开始!我李唐一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李承乾的这几句话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让跪在地上的四人灵魂都为之震颤。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人齐声高呼。 …… 江夏王府内,一片愁云惨淡。 李道宗站在女儿的闺房外,眼中满是悲戚之色,他望着正在侍女的精心打扮下即将要入藏的女儿,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无数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地不停切割,痛入骨髓。 李雪雁面无表情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们为她梳妆打扮。 她的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直到妆容化好,一张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脸庞映入了李道宗的眼帘,那精致的眉眼,嫣红的嘴唇,美得让人窒息,却也让李道宗的心更加疼痛。 “雁儿,你真像你的母亲。” 李道宗不由自主地喃喃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李雪雁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阿耶,女儿此次入藏,怕是日后再也不能与阿耶相见了,也无法在阿耶膝前尽孝,为您养老了!” 说着,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李道宗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拉住了李雪雁的双手:“雁儿,是阿耶没用啊,阿耶贵为江夏王,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啊!” 李雪雁强忍着泪水,颤抖地说道:“阿耶,我不怪你,这是陛下的意思,我知道阿耶你也没有办法。雪雁既然是李唐宗室之女,已经享受了李唐宗室的特权,如今为了我大唐边境安稳,女儿愿意和亲!” “女儿!我的乖女儿!父王舍不得你啊!” 李道宗再也忍不住,无奈地哭喊着,那哭声中充满了绝望与不舍。 “父王亲自送你去吐蕃,路上若是反悔,父王直接带着你走!” 李道宗的话语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雪雁听到李道宗的话,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父王……” …… “王爷,吐蕃使者禄东赞已经在王府门口等候了。” 一名侍从在门外恭敬地禀报。 李道宗深吸一口气,努力收了一下眼泪,强作镇定地回应道:“知道了,让他等着。” “是!王爷!可是吐蕃使者那里说,让王爷快一些,思念之情可以路上再续!” 侍从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李道宗的拳头不由得攥紧,骨节泛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但他知道,此时不能冲动,不能当这个破坏两国友谊的罪人。 他紧紧握着的拳头渐渐松了开来,还是选择了妥协,咬着牙说道:“知道了!”为了大唐的安定,他只能忍下这口气。 “来,乖女儿,阿耶护着你出发!” 李道宗转身,温柔地对李雪雁说道。 李雪雁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动:“多谢父王,有父王的陪伴,女儿安心多了!” 江夏王府门口,吐蕃使臣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排了一条街。 吐蕃大相禄东赞骑在高头大马上,头戴华丽的帽子,身着色彩鲜艳的吐蕃服饰,在队伍最前方,神色得意地等待着文成公主驾临。 随着李道宗带着自己的女儿从王府大门缓缓走出,整个迎亲队顿时敲锣打鼓,锣鼓声震耳欲聋,热闹非凡。 看着这隆重的接亲队伍,李道宗眼中的阴郁才稍微少了一些。 禄东赞下马,恭敬地走向李道宗和文成公主:“江夏王,还请送文成公主入轿。” 李道宗神色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儿身上,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他轻轻拉着女儿的手,一步一步地送她上了迎亲队伍的轿子。 禄东赞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怕是要麻烦王爷了。” 李道宗没有答复,他只是默默地招了招手。王府中一队千人的精兵迅速从王府中有序地走出,他们身着整齐的铠甲,手持兵器,气势不凡。 “王爷,你这是?” 禄东赞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李道宗看了禄东赞一眼,冷冷地说道:“路途遥远,我怕路上不安全。” 禄东赞眯着眼睛,盯着李道宗,语气强硬地说道:“王爷,人太多了,最多两百人,没得商量!”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 看着禄东赞的眼神,李道宗只觉得心中一阵窝火,他恨不得现在就下令让士兵把这些吐蕃人赶出去。 但他不能,他不能让自己成为破坏两国和平的罪人。 他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选择了妥协:“两百人就两百人。” 然后他转头对身后的士兵喊道:“两百人与本王同去,其余人回王府!” “是!王爷!” 士兵们齐声回应。 接亲车队再次启程,浩浩荡荡地朝着长安城门出发。 禄东赞心中也有些紧张,他时不时地环顾四周,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只要出了长安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碍他们的队伍了。 想到这里,禄东赞心里一松,他心想,李世民都同意的事情,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大唐不会那么不顾及脸面阻拦队伍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多疑了,于是彻底放松下来,昂首挺胸地骑着马朝着城门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长安城的士兵明显的多了起来,他们在街道上巡逻,眼神时刻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长安城内热闹非凡。 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想要一睹文成公主的风采。 文成公主身着华丽的服饰,头戴精美的配饰,仪态端庄地坐在华丽的车辇中。 送亲队伍绵延数里,场面壮观。 第18章 文臣公主和亲取消,大唐强硬回应吐蕃! “驾!” “驾!” …… 急促的马蹄声如雷鸣般在长安的街道上炸响,震得街边的屋瓦似乎都微微颤动。 “前方百姓通通避让!” 一声声大喝声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街道上回荡开来。 只见一百人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如同一阵黑色的狂风,在长安的街道上快马加鞭。 那飞鱼服上的鳞片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每一片都在诉说着这支特殊队伍的神秘与强大。 他们的眼神冷峻而坚毅,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策马疾驰,全然不顾沿途百姓的惊愕与慌乱。 沿途的百姓们正忙着自己的营生,或挑着担子,或推着小车,或在街边的摊位上买卖交易。 这突如其来的马队让他们惊恐万分,纷纷手忙脚乱地向街道两旁避让。 一时间,街道上鸡飞狗跳,呼喊声、惊叫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等这队人马如黑色的闪电般远去,百姓们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抱怨声此起彼伏。 “这是哪家的达官贵人?怎么如此蛮横无理,竟敢在长安的街道上肆意纵马?” 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满脸怒容,涨红了脸大声说道。 他的话音还没落,旁边一个年长些的人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神色紧张地环顾四周,低声呵斥道:“这位兄弟慎言,此乃锦衣卫,当今天子亲军,怕是有要务在身才如此匆忙赶路!” 被捂嘴的小伙子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咽了咽口水。 待年长之人将捂着他嘴巴的手掌拿开,他刚要开口道谢,却突然发现身后之人竟然穿着官服,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再吱声。 …… 禄东赞骑在高头大马上,那匹马身姿矫健,毛色油亮,配上华丽的马具,尽显尊贵。 他身着色彩鲜艳的吐蕃服饰,头戴象征身份的帽子,帽上的配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很是享受这种被长安百姓围观的感觉。 他甚至还故意放慢脚步,让车队在后面缓缓跟着,就是为了多享受一些这种作为焦点的时刻。 然而,这惬意的氛围很快被打破。喧杂的马蹄声从车队后面如汹涌的潮水般响起,越来越近。 禄东赞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疑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如鬼魅般迅速围在了车队前面,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黑色的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尊尊冷酷的杀神。 禄东赞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一拉缰绳,那匹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随后稳稳地停了下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 李道宗也是满脸疑惑,他坐在自己的马上,眉头紧锁。 他之前因为文成公主的事情一直忧心忡忡,没有上朝,自然也不知道锦衣卫的存在,对于眼前这支突然出现的神秘队伍,他心中充满了疑问。 张显怀一身飞鱼服,那飞鱼服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将他挺拔的身姿衬托得更加英武。 他骑着一匹白马,白马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宛如一团飘动的白云。 张显怀勒停在车队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禄东赞,眼神中透着一股冷峻和威严。 禄东赞脸上露出一丝不善,但很快就意识到此时不宜冲动,便收敛了回去。 他强装镇定,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谁?竟然拦住文成公主和亲的队伍?”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的语气,试图在气势上占据上风。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马鞭如闪电般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气中回荡,禄东赞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 他身旁的吐蕃将士见状,顿时怒不可遏,纷纷“唰”地一声将剑拔了出来,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口中怒吼着吐蕃的战歌,气势汹汹地朝着锦衣卫们逼近。 吐蕃的剑刚出鞘,寒光闪闪,令人胆寒。然而,锦衣卫们却没有丝毫慌乱,他们的绣春刀已然出鞘,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一般。 那绣春刀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直直地对着吐蕃的士兵们,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周围本来还在津津有味吃瓜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惊呼一声,纷纷作鸟兽散,远远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他们心中的好奇心实在太重,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躲在远处的街角、屋檐下,偷偷地张望着,想看看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会如何发展。 一些胆小怕事的百姓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害怕真的打起来会殃及自己,便偷偷摸摸地朝着官府跑去,边跑边喊:“快来人啊!要打起来啦!” 禄东赞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心中怒火中烧。 他作为吐蕃的大相,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但他毕竟是松赞干布的大相,吐蕃的智者。知道这里是长安,不是吐蕃。 若是真的在这里和眼前这支不知深浅的队伍打斗起来,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大声喊道:“都是误会!都给我把兵器放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透着一股不容违抗的威严。 吐蕃士兵们虽然心中愤恨难平,但还是听从了这位大相的命令,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中的兵器收了回去,眼神中仍带着不甘和警惕。 与此同时,锦衣卫们也在同一瞬间将绣春刀收入鞘中,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禄东赞作为吐蕃的智者,看着锦衣卫们如此统一的收刀动作,心中警铃大作。 他心中暗暗思忖: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军队,他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行动整齐划一,绝非普通士兵可比。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道宗,却发现他也是一脸疑惑,显然对这支队伍也一无所知。 禄东赞皱了皱眉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虽然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但他还是努力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他对着张显怀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长官,刚刚是在下唐突了,还未请教长官的官职和尊姓大名。” 张显怀骑在马上,满脸倨傲之色地看向禄东赞,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 不过,他心中却对禄东赞此人的评价上了几个台阶,暗自想着:这家伙倒是能屈能伸,不简单。 “既然你问了,本官就告诉你。本官乃大唐二品官员,大唐锦衣卫,陛下钦赐便宜行事之权!” 他的声音洪亮而自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禄东赞心中疑惑更甚,他从未听说过什么锦衣卫,但脸上却露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恭敬地问道:“敢问大人什么是锦衣卫?” 别说禄东赞不知道了,就连李道宗也是一头雾水啊! 他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李雪雁在马车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一阵慌乱。 她悄悄地拉开了马车的垂帘,露出一双美丽而灵动的眼睛。 就看到一个丰神俊朗、一脸意气风发的少年骑在一匹白马上,那少年英姿飒爽,气质不凡,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 他将整个接亲队伍强势截停,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势。 李雪雁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正在噗通噗通狂跳,她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紧张地盯着外面的场景。 张显怀座下的白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威严,突然一声长嘶,声音高亢嘹亮,在空气中回荡。 张显怀微微眯起眼睛,睥睨着禄东赞,缓缓开口道:“既然你问我什么是锦衣卫,那我就告诉你。” “别人破不了的案,我们锦衣卫来破!”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别人不敢杀的人,我们锦衣卫来杀!” 张显怀的声音越发激昂:“别人不敢管的事,我们锦衣卫来管!” “一句话!” “别人管得了的,我们要管,别人管不了的,我们更要管!” “天子亲军!”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锦衣卫!” 看着张显怀这么嚣张的样子,禄东赞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是锦衣卫什么人?” 他心中对这个年轻的二品官员充满了好奇,同时也在暗暗估量着他的实力和背景。 “本官执掌南北镇抚司,官拜二品。” “幸得陛下看重,掌管大唐所有锦衣卫。锦衣卫总指挥使,张显怀。” 张显怀骄傲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自己身份的自豪和对职责的忠诚。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需要本官答复吗??” 他的气势如同一头凶猛的老虎,那强大的气场将接亲车队的吐蕃士兵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禄东赞咽了咽口水,心中暗暗震惊。 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年轻气盛、靠着家族势力获得虚衔的毛头小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实权二品,而且掌管着如此神秘而强大的锦衣卫。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大唐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这么一个年轻人封为二品,还赋予他如此大的权力,那以后这年轻人岂不是要权倾朝野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禄东赞神色郑重,一个大唐实权二品不由得他不郑重对待。 他再次拱了拱手,询问道:“臣下明白了,大人既然如此位高权重,为何要拦着我方的迎亲队伍!大人是想要破坏两国友谊,挑起两国纷争吗?若是两国起战事,大人怕是难辞其咎!” 他试图用两国关系来压制张显怀,希望能让他知难而退。 “哈哈哈哈哈!” 听到禄东赞的话,张显怀不屑地笑了出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忽的,他收起了所有笑容,表情变得庄重而严肃,眼神中透着一股自信:“尔等听好了!奉大唐皇帝令,文成公主入藏事宜取消,归还吐蕃所带所有财物!即刻执行!” 他的声音如雷鸣般在空气中炸开,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禄东赞脸色一片铁青,眼中满是愤怒和难以置信。 他还没等反驳,张显怀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高高举起,大声喝道:“陛下口谕!” 随后,他目光如电,扫视着接亲队伍,厉声喝道:“跪!” 他的声音刚落音,全副武装的三大营士兵和一队又一队从暗处涌出的锦衣卫如潮水般将吐蕃的接亲队伍团团围住。 三大营士兵们身披厚重的甲胄,甲胄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光泽,仿佛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他们手持长枪,枪尖寒光闪闪,如同一片密集的森林。 锦衣卫们则分散在四周,他们的飞鱼服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眼神冷峻地盯着吐蕃人。 一时间,吐蕃士兵们眼中满是恐慌,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禄东赞看了看这些将自己队伍围起来的士兵,心中暗暗叫苦。 他知道此时反抗只是死路一条,只能咬了咬牙,带头下马跪下。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眼中仍带着不甘。 李道宗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他深知皇帝口谕的重要性,早早地就跪伏在了地上,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对大唐和吐蕃的关系产生怎样的影响。 就连轿子里的文成公主也托着裙摆,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跪在了地上。 她眼中闪动着希望,自己的命运好像要被改变了! 张显怀看接亲队伍都跪下了,这才神色庄重地开始宣读陛下口谕。 “朕乃大唐天子李承乾,今日有话明告于汝等。” “汝主松赞干布昔日求婚,虽有先帝六试婚使之举,然朕意已决,此亲不可成。” “想当年,汝主求婚被拒,竟兴兵攻打土谷浑,使之兵败溃逃,退至青海湖以北。” “而后其势东扩,犯我大唐西部边境,劫掠我松州之地。” “彼时我大唐内忧外患,暂无力相抗,然不代表朕可忍此大辱。” “朕视此为对我大唐之严重挑衅,汝主所为,岂是求亲之态?” “分明是恃强凌弱,妄图以武力相挟。朕非懦弱之君,朕在太子之位十五年,历经风雨,岂会将我大唐公主轻许于曾犯我边境之人?” “朕知和亲之举,或可求一时之安,但朕不愿以牺牲公主之幸福、辱没大唐之尊严为代价。若汝主真心求亲,当亲至长安,向朕表明诚意,而非仅凭旧例。” “朕意已决,汝等速回,告知松赞干布,朕之大唐,有尊严、有骨气,绝不为威胁所动。” “若吐蕃再敢犯我边境,朕必倾全国之力相抗。” “亡尔等国祚,灭尔等苗裔,望尔等好自为之!勿招天罚!” 张显怀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第19章 帝王将相的别样一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人群中哪个声音率先高呼,那声音带着敬畏与尊崇,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紧接着,“万岁”之声如滚滚洪流般连绵不绝,响彻整个长安街道。 一批又一批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纷纷自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跪下,眼中满是虔诚,额头触地,口中高呼的万岁之声此起彼伏。 三大营那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将士们,还有那神秘莫测的锦衣卫,此刻也都收起了手中寒光闪闪的武器, 毫不犹豫地单膝下跪,继而双膝跪地,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仿佛经过无数次演练,山呼万岁之声气势磅礴,直上云霄。 而在这一片山呼万岁的海洋中,唯有手握口谕的张显怀,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似乎被周围这狂热的氛围所感染,也跟着呼喊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声音在众人的高呼中虽然略显单薄,但却也有着一种别样的坚定。 …… 英国公府。 这里本是一处宁静之所,却因李世民等人的到来而热闹非凡。 房玄龄的相府,李世民是待不下去了。别看他是堂堂一国之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在房府,面对房玄龄那厉害的妻子卢氏,他这个皇帝也得小心翼翼,如同做贼一般。 卢氏出生于名门范阳卢氏,性格泼辣,李世民在房府的时候,总是轻手轻脚,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被卢氏发现。 那场面,真是有几分滑稽。 到了英国公府上后,李世民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都显得放松多了。 英国公李勣热情好客,天天带着李世民喝酒吃肉,那酒是最醇厚的美酒,肉是最鲜嫩的佳肴。 程咬金也是个妙人,直接将自家不知是因何故而落水跌死的牛带来,与兄弟们一同分享。 那牛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众人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 此时,他们正在英国公府的一个偏房内,桌上摆满了酒坛子和吃剩的肉骨头。 几个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酒入豪肠,谈兴渐浓,开始聊起以前那些惊心动魄的丰功伟绩。他们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神情激昂,仿佛又回到了那金戈铁马的战场。 正聊到动情处,忽然,府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喊叫声。 那声音起初还隐隐约约,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一般。 “这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嘈杂?怕不是出乱子了吧?”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用力地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看向李勣,大声说道:“李勣,你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何事如此嘈杂?” 李勣放下了手中还举着的酒坛子,那酒坛子与桌面碰撞,发出“砰”的一声。 他点了点头,脚步已经有些踉跄:“陛下我这就去看看!”说 完,便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李勣就重新回来了,他先是麻利地关上了房门,然后靠在门上喘了口气。 “陛下,没什么大事,外面的百姓正在自发的跪地山呼万岁呢!” 李勣醉醺醺地说着,说完又抱起酒坛子,把刚刚那坛子最后剩下的一点底通通灌入了自己的腹中,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早就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了,呼噜声一个比一个高,此起彼伏。 李世民听到李勣这么说,原本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了下来,他拍了拍胸脯,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对着李勣说道。 “看到了吗?今天是不是朕出殡,归葬昭陵的日子啊?百姓自发对着朕的棺椁磕头是吗?”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就知道,朕是个好皇帝!” 趁着心里高兴,李世民又伸手打开了一坛未开封的新酒。 他举起酒坛,仰头就咕咚咕咚猛灌两口,酒水洒在他的衣服上,他也不在意。 “李勣啊,你说承乾那个崽子能做的比朕更好吗?” 李世民打了一个酒嗝,满脸酒气地问道。 李勣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那浓浓的醉意却如影随形。 “当然,陛下!太子爷当然能比你做得更好!你看这外面的百姓不都自发的喊着陛下万岁吗!” 李勣因为酒醉,根本就没听清李世民之前说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回答。 李世民迷迷糊糊地说道:“能做的比朕更好?笑话?呵呵呵,看看外面就知道朕的民心……” 说着说着,他似乎是恢复了一些清明,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李勣,你刚刚说,外面的百喊的陛下万岁,这个陛下是谁?” 李世民用力地睁了睁自己的眼睛,眼中布满血丝,他希望可以从李勣的回答中听到对自己有利的答案。 李勣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迷迷糊糊地说道:“陛下,你真好笑!当然喊的是太子殿下啊!” 他打了个哈欠。 “除了我们几个知道陛下你没死!外面还有谁知道啊!呵呵呵!” 说完,李勣再也支撑不住,也沉沉睡下了。 李世民听到李勣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喜。 他看着李勣倒头就睡的样子,气得指着李勣哈哈大笑:“李勣,你和他们一样,都不胜酒力,喝醉了,喝醉了!” 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无奈。 “都开始说胡话了!” 最后,李世民也终于抵挡不住那汹涌而来的醉意,趴在了酒桌上,沉沉的睡了下去…… 房玄龄从早到晚忙活了一天后,感觉自己就像那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木一般,疲惫不堪。他拖着那仿佛有千斤重的身躯,一步一步地朝着英国公府走去。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马上回家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可没办法,来找陛下还得找个理由搪塞家里。 不过他最近的事情也确实多得像那满天繁星,数都数不清。 来英国公府正好把李勣出征的圣旨带给陛下,也正好在卢氏那里找了一个外出的借口,真是一举两得,可这其中的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房玄龄刚到英国公府,就被国公府的下人直接带到了偏房。 那下人也不知道偏房里都有谁,只是国公爷交代过,要是房相来了,直接带他来偏房就行了。 下人走后,房玄龄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看着眼前这一幕,让辛苦工作了一天的房玄龄差点天塌了。 只见四人喝得烂醉如泥,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气,仿佛要将人熏晕过去。 四个人轮流打着鼾,那呼噜声此起彼伏,就像夏日里的闷雷一般。 看着桌上他们吃剩下的酒肉,又想到自己和马周还有齐太师合计忙活了一天,才研究出了如果吐蕃入侵,该如何应对。 晚上下班后还得急匆匆地来前任老板这里汇报情况,他心中真是苦不堪言啊! 房玄龄进来的动静引起了他们四人的注意,毕竟他们从早上喝酒,一直睡到这个点,也差不多已经睡了大半天了。 李世民睁开眼,发现来的人是房玄龄后,也是松了口气。 房玄龄连忙上前把李世民扶了起来,满脸担忧地问道:“陛下,怎么喝了那么多?” 李世民感受着脑海中宿醉留下的头疼,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他无力地指了指茶水。 房玄龄见状赶忙给李世民倒了一杯凉茶,没想到李世民刚喝了一口,那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竟然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一地,那呕吐物的味道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将剩下的三人也完全惊醒了。 房玄龄心疼地拍着李世民的后背,关切地问道:“陛下没事吧?” 李世民吐完后缓了一缓,才幽幽的开口道:“玄龄,朕没事,今天高兴着,就贪杯了!” 他庆幸地想着,也幸好房玄龄不是魏征,不然这时候估计要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了,那自己可就有得受了。 李世民心中侥幸万分,幸好当初没把魏征一起拉上,不然自己今天可就要被他训死了。 李勣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说道:“陛下,走,我们去隔壁房间,我出去让人弄个醒酒汤,再打点水洗漱一下,我们边喝汤边聊。” 李世民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五人都来到了隔壁房间。李勣让人做了一份热气腾腾的鱼汤,那鱼汤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刺激着众人的嗅觉。 热腾腾的鱼汤入胃,四个宿醉的人一下子就感觉舒服了很多,仿佛那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你们今天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喝酒?” 房玄龄瞟了另外三人一眼,眼中满是责备。 程咬金疑惑地看了房玄龄一眼,挠了挠头说道:“老房,我们不喝酒干嘛啊?我们又没啥事,和你不一样,你可是宰相,自然要忙一点的!”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大唐的天都快被捅破了!” 房玄龄提高了声音,神色凝重。 听到这话,四人这才大惊失色。 特别是李世民已经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紧张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20章 陛下点将背后的震撼! 房玄龄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伸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圣旨,那圣旨被他妥帖地放在怀中,此时拿出来还带着他的体温。 他直接将圣旨递给了李勣,神色凝重地说道:“薛延陀叩边,那些蛮夷如狼似虎般犯我大唐幽州,朔州,并州边境,边境的百姓可遭了大殃,被薛延陀的大军侵扰得苦不堪言呐。” “陛下亲自点将,让你李勣带兵出征。” 房玄龄继续说着,话语间满是严肃。正说着,李世民突然咳嗽了两声,那咳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房玄龄瞥了一眼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改口说道:“是太子殿下亲自点将,让你带兵去迎战薛延陀的主力大军。” 李勣接过圣旨,就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将圣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那眼神仿佛要把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看完后,他满脸惊讶地看向房玄龄,声音都有些颤抖:“圣旨上说,此次出征的一切军饷,粮食,装备全都由陛下,哦不对,太子殿下的私帑里出?” 他顿了顿,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又接着说道:“并且所有后勤是以往打仗的两倍?还给了我两万套精铁甲?” 李勣此话一出,另外的三个人都直接呆住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特别是李世民,眼睛瞪得大大的,房玄龄甚至还能清楚地看到李世民不自觉地做着口水吞咽的动作。 “应该是儿戏吧?大军出征那花费可是天文数字,那小子才刚上位,能有这么多钱吗?” 李世民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他心里也清楚,圣旨都发了,肯定不是儿戏了! 可他还是不愿相信,于是不信邪地从李勣手里抢过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了起来。 “两万套精铁甲,每位士兵都分发随身军粮,不算在给大军的军粮里,五十万支弓箭,战车千余辆,百锻唐横刀两万柄……” 李世民每念一句,都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沫,那眼中的震惊之色愈发浓郁。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也和他一样,跟着一起咽唾沫,他们都被这豪华得离谱的配置给惊到了。 “豪横啊!太豪横了!谁家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程咬金忍不住感叹道。 李世民看到最后,手都有些颤抖起来,他看向房玄龄,满脸的难以置信:“玄龄!这,这得多少钱啊?” 房玄龄这几天跟着李承乾,眼界已经往上提了不止一个档次,此时看着这些老伙计,竟有了一种看土包子的感觉。 他装模作样地从怀里拿出一包茶叶,得意地说道:“太子殿下给朝臣们发的茶叶,只需要热水泡就行了,泡出来的茶汤清澈透亮。” “不像那些乌漆嘛黑煮出来的茶汤,我现在已经喝不惯那种茶叶了!” 看着房玄龄这般作态,李勣哼了一声,直接起身出门而去。 不一会儿,他就端着一壶刚刚烧好的水和几个杯子进来,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大声说道:“来!泡!你个老东西和我们几个还装上了!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茶叶有多好喝!” …… 一刻钟后,四个人一人拿着一个小杯子,像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嘶溜嘶溜地不停喝着茶杯中的茶叶。 李世民一脸陶醉地看着茶杯里的茶叶,那表情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美酒。 “玄龄,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你还有没有多的?给我们一人来一点!” 房玄龄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说道:“陛下,这些东西我们办公的时候都是想喝就喝的,老臣也没有多拿啊!” 李世民看着房玄龄这不争气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明天记得多拿一点!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房玄龄整个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心中暗自腹诽:合着你不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那个公家! “对了玄龄,这样充足的后勤,要花费多少钱啊?” 李世民突然想起正事,连忙问道。 房玄龄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回答道:“陛下,原本户部统计的出征费用是两千万钱!” “两千万钱?户部怎么不去抢?” 李世民直接惊呼出声,他满脸的不可思议。往年他打过最富裕的仗,一次也不过八百万钱! 情况他也了解了,说实话,就这样的战役,他来打最多也就五百万钱。 三百万钱那也足够打了! 五百万钱那都是富裕仗! 房玄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李世民,继续说道:“陛下,户部本来出的方案也是五百万两,可太子殿下看了一眼,直接就否决了。” 他顿了顿,模仿着李承乾的语气说道:“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没有充足的后勤补给,怎么让将士们安心打仗?” “这是太子殿下的原话。” 李世民听着房玄龄的话,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哼了一声说道:“哼,姜还是老的辣,你问问老程,问问尉迟敬德,问问李勣,我们当年打仗哪有什么后勤?不还是打赢了?” 另外三人连连点头,程咬金附和着说道:“那是,太子殿下还是不懂什么叫猛将!” 尉迟敬德更是激动地拍了拍桌子,大声喊道:“后勤?要什么后勤?天下谁人不知道!秦王执弓,尉迟敬德执矛,天下何人能挡?我们哪里需要花这么多钱!” 李勣看了这两兄弟一眼,也跟着附和了一句说得对,可他脑海里却怎么也抹不掉那圣旨上那豪华的内容。 李世民听着这三个老伙计的捧场,心中乐开了花,笑着问道:“然后呢?” 房玄龄看着这群脾气和小朋友一样的老伙计,也是哭笑不得,他接着说道:“既然太子觉得不够,那么户部就开始不停的增加预算。” “第一次增加到了一千万钱,太子驳回了。第二次一千五百万钱,太子驳回了,第三次两千万钱,太子还是驳回了!” “一日驳回户部三次预算!” 听到房玄龄的话,李世民乐的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来这小子是没有那么多钱,耍着户部玩呢!” 他说话的同时,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看过的圣旨。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也是跟着李世民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有李勣一个人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圣旨,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房玄龄幽幽地看了一眼李世民和他的两个好兄弟。 然后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一句话:“太,子,让,秦,如,召,带,人,搬,了,整,整,一,天!” “将,五,千,万,钱,搬,到,了,户,部,门,口!” 房玄龄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桌上顿时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李世民扶着桌子,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地喊着:“敬德,敬德,快过来扶朕一下,朕怕是得了失心疯了!” 尉迟敬德听到了李世民叫自己,也是立马站了起来,可没想到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桌子底下。他大喊道:“陛下,完啦!我们没听错啊!” 他满脸的懊悔与不甘。 “整整五千万钱打一场仗啊!便宜了李勣这小子啊!我尉迟敬德不服啊!” 他一边喊着,一边试图爬起来。 “不就一个薛延陀吗?我哪里比不上李勣这小子!不行!俺要入宫!俺要入宫见太子殿下…” “哦,不!陛下!让陛下把这场仗给我打!都别拦我!” 尉迟敬德虽然腿软了,可依旧坚定地朝着门外爬去。 爬着爬着,尉迟敬德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爬不动了,他费力地回头一看,只见程咬金死死地拉住了自己的小腿,程咬金满脸坚定地说道:“尉迟敬德,做人,我不行!打仗!你不行!” 他眼中闪烁着光芒。 “这场仗,还是得让我混世魔王程咬金来打!” 第21章 名将争战 “都给我停下!” 李世民龙目圆睁,威严的声音在偏房中回荡,震得几人耳膜嗡嗡作响。 这两位爱将皆是性情中人,但如同市井小民一般吵闹,实乃有失体统。 “两个大将军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威严与不满,那目光犹如实质般地落在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身上。 “你们二人皆是朕的股肱之臣,勇猛无双,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 “程咬金,你有勇有谋,虽看似鲁莽,实则粗中有细,战场上那股子冲劲,无人能敌,是战场上的杀神。” “尉迟敬德,你忠勇兼备,武艺高强,多少次护朕周全,那一身本领堪称军中翘楚。但今日这般行径,让别人看到了我大唐颜面何存!” 李世民的突然训斥让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们就像两个犯错的孩子,一下子忘记了先帝,哦,不,是陛下还在这里呢。 他们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听着李世民严厉的训斥。 尉迟敬德有些委屈巴巴的,嘴唇微微颤抖,低声喃喃道:“陛下,那可是整整五千万钱的仗!”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仿佛那五千万钱的仗就是他生命中最璀璨的珍宝。 “这能够让我尉迟敬德来打!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他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决然。 “不能打这场仗,我尉迟敬德睁着眼睛进坟墓!” 听着尉迟敬德如此说道,程咬金也在后面不甘示弱地委屈巴巴说了一句:“俺也是!”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不停地搓着衣角,眼神中满是对那场大战的向往。 李世民听着这两位老兄弟的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扶了扶额头。 “朕知道,朕都知道,五千万钱的仗别说你们了,朕连想都不敢想!”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苦涩。 “你们两个仔细想想,朕这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好不容易拿下了天下,每次花点钱还要被魏征那个老小子指着鼻子骂!”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朕这个皇帝当的有甚趣味!” 李世民迈着沉重的步伐,在偏房中缓缓踱步。 “你们两个仔细想想。朕这一辈子过的苦不苦!”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听了这话,仔细一琢磨,还真是。 尉迟敬德更是义愤填膺,替李世民打抱不平。 “陛下,我记得你有一次遛鸟。”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气愤,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遇见了魏征那个老小子,你害怕他骂你把鸟藏在了怀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李世民当时的动作。 “结果魏征那个老小子满肚子坏水!愣是奏报了一个时辰,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等他走后,陛下你怀中的鸟也被闷死了!” 尉迟敬德满脸的愤怒。 “臣当时就特别生气!” 他看向李世民,眼神中满是忠诚。 “陛下堂堂的大唐皇帝,遛遛鸟怎么了?” 听着尉迟敬德的话,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你们知道朕的苦处就好!你们二人对朕的忠心,朕一直都铭记于心。尉迟敬德,你为人耿直,对朕从无二话。” “程咬金,你憨厚可爱,是朕的开心果。但这次之事,不可再如此任性。” 他挺直了腰杆,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朕的意思很明确,朕打了大半辈子仗了,还不能出去享受享受了?” “这次出征你们去都不行,还是得朕去!” 听到李世民的话,尉迟敬德和程咬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可程咬金随后就放松了下来,他摸着自己的脑袋,咧嘴一笑。 “陛下,你现在可是已经‘驾崩’了,还怎么带兵打仗?这种机会还是留给我和尉迟老兄吧!” 听到程咬金的话,李世民自信的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 “李勣,你出征的时候给朕一个亲卫的身份,带上朕问题不大吧?” 李勣听着李世民的话,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眉头紧锁,赶忙躬身说道:“陛下万金之躯,若是冒险亲涉战场……” 李世民满脸不屑的摆了摆手,打断了李勣的话。 “李勣!你个老小子别和老子打马虎眼,我可是天策上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神色傲然。 “你?明白?” 听到李世民连自己的天策上将身份都搬出来了,李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自然是可以的陛下!”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叫苦。 李世民拍了拍李勣那有些许皱纹的右手,满脸笑意。 “李勣啊,这次真的是便宜你了!”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战场上的胜利。 “你到时候在大帐里歇息,朕来帮你指挥,绝对把这仗给你打的漂漂亮亮的!” 他得意地大笑起来。 “功劳全是你的!朕给你打工!你小子就偷着乐去吧!” 听着李世民大言不惭的发言,李勣碍于对方陛下的身份,只能连连答应,心中却在不停的叹息。 陛下都插手了,自己这个被点名的主将,到时候不会是个观战的吧? 达成心愿后的李世民心满意足,嘴角都不由的翘了起来,就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看着陛下真的加入了,赶忙上去一左一右,拉着李勣的胳膊。 “李哥啊,你看要不你把我也带上?陛下都去了,我尉迟敬德不去不像话啊!我和陛下一直都是黄金搭档!” 尉迟敬德满脸期待地看着李勣。 “秦王执弓!尉迟敬德执……” “去去去!” 程咬金打断了尉迟敬德的话,他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黑鬼,你的这些话我老程都听了无数遍了!腻不腻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李哥,天罡三十六斧听说过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骄傲。” “不巧,俺老程就会其中的三板斧,那可是仙人托梦传授给俺的。” 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自己真的是仙人选中的幸运儿。 “一般人想见都见不着。” 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李勣。 “这次你要是带上俺老程,俺老程一定让你开开眼界!” “好了!你这个混世魔王,还天罡三十六斧呢!” 尉迟敬德毫不客气地回击着。 “我呸!” 他朝着程咬金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那明明就是你武艺平平。” “只能把你最拿手的三招给吹的神乎其神!”他指着程咬金的鼻子。 “你有什么实力啊!” “好了都别吵了!大家都是好兄弟!” 李世民一声大喝,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李勣也得到了解脱,他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你们两个都和朕一起去,过过瘾吧,五千万钱的大仗,对你们两个来说,不去见见世面真的比死了还难受!” 李世民看着两人,眼中满是笑意。 “李勣,多带上三个亲兵没什么问题吧?” 李勣现在只觉得自己脑子发胀,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里面爬。 “陛下,都依你!” 他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达成目的后,程咬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坐了下来,他挠了挠自己的头。 “没道理啊,俺老程递了三封请战书,陛下怎么就选了你李勣去?”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幽幽的盯着李勣,那目光就像两把利剑,看的李勣心里发毛。 尉迟敬德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老程你才递了三封?我整整写了六封!陛下都没选我去!” 他气得在原地直转圈。 听到两个人都称李承乾为陛下,李世民也只能通过咳嗽两声来保持自己的威严,那咳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可惜这两个马大哈像是没听到一般。 “李勣,你写了多少封?”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勣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就像一条条青色的小蛇在蠕动。 他争辩道:“写请战书不能算写……请战!……武人的事情,能算写吗?” 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将军固穷”,什么“斗者”之类的,房间里众人都哄笑起来,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房玄龄见李勣支支吾吾成这样,也是丝毫不给李勣一点面子。 他眯着眼睛,幽幽的说道:“李勣整整送来了一摞,我数了一下,三十二本请战书!”他的脸上露出了核善的微笑,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调侃。 ……… “对了,玄龄,还有什么事情吗?薛延陀叩边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啊?怎么大唐的天就要被捅破了啊?” 李世民一脸好奇,他歪着头看着房玄龄,眼中满是疑问。 说到这房玄龄的脸色变得郑重起来,他微微皱眉,神色严肃。 “吐蕃可能要和大唐开战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众人的心头。 关于吐蕃的消息四个人今天喝了一天的酒,浑然不知。 房玄龄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担忧。 李世民更是一脸疑惑,他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吐蕃要和我大唐开战?没道理啊!去年那个吐蕃的使臣不是还通过了朕的六试婚使,成为了一段佳话吗?”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怎么朕都已经同意文成公主入藏加深两国友谊了,吐蕃还是不死心?” 说到这,李世民的语气变得冷冽了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就像冬日里的寒风般刺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来朕还是给了吐蕃太多的好脸色了!”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以至于这些吐蕃蛮子还想要蹬鼻子上脸?”他猛地一跺脚。 “朕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此时的大唐不是那时的大唐了!”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仿佛一头即将发怒的雄狮。 第22章 父子传承与君王身后事! “等等陛下!不是因为这个!” 房玄龄连忙出言打断,他的声音急促而洪亮。 只见他身形微微前倾,目光如炬。 让李世民的怒火瞬间被这眼神压制了几分。 李世民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眼中的怒火尚未完全消散,却多了几分迷茫。 “那房爱卿,吐蕃是因为什么要进攻我大唐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眼神里满是询问。 房玄龄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复杂的局势都纳入这一息之间。 他再次看向李世民,眼神里有无奈、有凝重,缓缓说道:“陛下,还因为太子拒绝了吐蕃的和亲,不准文成公主入藏!” 他的语速平稳,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却又带着一种不得不说的决然。 李世民一听,顿时怒不可遏,脸上涨得通红,眼中怒火再次燃起。 “这个逆子!” 他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带着他的愤怒与焦急。 “他知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 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满是痛心疾首。 “嫁一个文成公主,可以让我大唐边境安稳至少三十年啊!” 他边说边用力地挥了一下手臂,仿佛想要抓住那失去的和平机会。 房玄龄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身影在李世民的怒火中显得格外镇定。 他就像一棵苍松,无论风雨如何肆虐,都能坚守自己的姿态。 他看着李世民,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深深的理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知道李世民此刻的愤怒,但也明白太子此举背后的深意,更清楚这复杂局势的棘手之处。 李世民仍在不停地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太子决定的不满。 房玄龄则默默地看着他,直到李世民的目光再次投向自己。 “房爱卿你有什么话就说……” 李世民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又带着一丝期待,他深知房玄龄的智慧,或许此刻他的话能解开这团乱麻。 房玄龄微微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饱含着对国家命运的忧虑。 他开始讲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语速依然不快不慢,有条不紊。 他的眼神时而望向远方,像是在回忆那些激烈的讨论场景。 时而看向李世民,确保他能理解每一个细节。 “陛下,今日在两仪殿…… 房玄龄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讲述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 “但太子殿下目光坚定,他说我李唐,不能再以和亲为手段换取和平。 “李唐一朝,自他开始的李唐祖训。”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房玄龄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钦佩,他看着李世民,像是在等待他的反应。 “他说我大唐的尊严不容侵犯,即便面临战争,也不能屈服于吐蕃的威胁。”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他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思考所取代。 “陛下,太子殿下的话让我们都为之动容。他深知此举可能带来战争,但他愿意为了大唐的尊严和长远利益承担这个风险。” 房玄龄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多了一份对太子的支持。 “他说,若不能让吐蕃明白我大唐的强硬,日后边疆将永无宁日。” 李世民陷入了沉思,他眉头紧锁,眼中的神情复杂多变。 房玄龄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李世民消化这些信息。 他知道,他作为臣子,此时要做的就是将所有情况如实禀报陛下。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哈哈哈哈!我儿说得好!真乃一代圣君!快赶上朕了!” 他的笑声爽朗而豪迈,充满了自豪之情。 “我李唐,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他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挥舞着手臂,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说得好啊!说得太好了!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朕的儿子啊,骨头就是硬!” 房玄龄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一丝涟漪。 他的眼中也闪烁着自豪。 “陛下,太子殿下此举虽险,但尽显我大唐风范。”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对太子决定的肯定。 “他有陛下当年的气魄啊。” 李世民满脸喜色,他看向房玄龄,眼神中透着期待。 “房爱卿你说你们今天商议了一天,准备好让谁去攻打吐蕃了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我儿子都立下豪言壮语了!要让吐蕃亡国灭种。不然他就要去太庙自尽以谢天下了!” 李世民越说越激动。 “那我这个当父亲的肯定是要支持一下!” 说着,他神色庄重地从袖口拿出一块黑玉麒麟递给了房玄龄,那黑玉麒麟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房玄龄双手接过黑玉麒麟,他的动作轻柔而庄重,像是在接过一件关乎国家命运的圣物。 他仔细端详着黑玉麒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深知这是三千玄甲军和百骑的兵符,是李世民最为珍视的军事力量象征。 “陛下,此兵符至关重要,您真的决定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对李世民决定的尊重和一丝担忧。 “房爱卿,这东西你明天帮我转交给承乾,这是三千玄甲军和百骑的兵符。” 李世民神色严肃。 “见此兵符如同见我!” 他的眼神坚定无比,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唐军队在战场上的胜利。 “陛下圣明,太子殿下有此兵符,定能如虎添翼。” 房玄龄微微点头,他知道李世民的决定一旦做出,便难以更改,而他能做的就是支持和辅佐。 这东西交出去了,陛下就真的是陛下了! 看到李世民连自己两支压箱底的部队都拿了出来,房玄龄的脸色也是微微动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他深知这两支军队对于大唐的重要性,就像守护国家的两把利剑,如今李世民毫不犹豫地交给太子,这是对太子的无比信任,也是对国家未来的一种豪赌。 李世民又看了一眼李勣,李勣会意,麻溜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就拿着一个红木盒子走了进来,盒子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李世民将红木盒子摆到桌上,直接当着房玄龄的面打了开来,里面都是一个个标注好的鱼符,鱼符在盒中整齐排列,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房爱卿,明天这东西随朕的兵符一同交给承乾吧,虽然没有这些东西,承乾作为大唐皇帝也能调动。但终究没有那么如臂挥使。” 李世民轻轻抚摸着鱼符。 “这里面全国各地道州县折冲府的常备兵力七十八万,朕怕是用不到了。通通交到承乾的手里吧。” 他的眼神中既有对儿子的信任,又有一丝英雄迟暮的落寞。 “朕算是看明白了,承乾能带着大唐走向一个更高的高度!” 他微微摇头,感叹道,“朕老了,不服老不行了!” 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帝王此时也露出了少有的挫败感,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仿佛在这一刻更加明显。 房玄龄看着李世民,眼中满是感慨。 他看到了这位伟大帝王的无奈与不舍,也看到了他对太子的殷切期望。 “陛下,您为大唐操劳一生,如今是该将重担交给太子殿下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慰。 “太子殿下年轻有为,有陛下的帮助和这些兵力的支持,定能保我大唐江山永固。” 他走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像是在向李世民表达自己的敬意。 “陛下放心,老臣定当辅佐太子殿下,不负陛下所托。” …… “对了,到底是让谁去攻打吐蕃啊?” 李世民有些好奇的又问道。 “回陛下,是李靖。” 房玄龄回答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自信。 “李靖将军威名远扬,有勇有谋,由他领军攻打吐蕃,定能旗开得胜。” “李靖,那把吐蕃亡国灭种了问题还真的不大,我们兄弟几个还是去找薛延陀玩玩。”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仿佛又找回了年轻时征战沙场的豪情。 “运气好点还能赶上趟,参加一下灭吐蕃的战役!” “陛下,您乃万金之躯,如今还是让年轻将领们去冲锋陷阵吧。” 房玄龄赶忙劝道,他担心李世民在战场上有个闪失。 “您若有个万一……” 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眉头再次皱起,那深深的皱纹里写满了对李世民安危的关心。 “灭吐蕃的经费核算了吗?”李世民没有回应房玄龄的劝阻,而是转移了话题。 房玄龄摇了摇头,“陛下,还没来得及核算呢!这几天户部都快忙开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捋了捋胡须,那胡须黑白相间,像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特殊印记。 “不过陛下放心,老臣会督促户部尽快核算,确保战事顺利进行。” “那就好!” 李世民点了点头,眼中透着一丝轻松。 房玄龄看向李世民眼角的皱纹,眼眶不由得一热,声音哽咽了起来。 “陛下,此次征薛延陀,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您也老了,不是年轻的时候了!” 他的眼中满是真诚的关怀,那是多年君臣情谊的体现,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害怕失去这位亦君亦友的帝王。 李世民笑了,他走上前挽着房玄龄的手臂。 “房爱卿放心,朕乃是天策上将,我父皇给我封的没有朕打不赢的仗!” 李世民这句话带着浓浓的自信,仿佛岁月并没有带走他的英武。 “陛下,老臣知道您英勇无双,但战场凶险,还望您多加小心。” 房玄龄紧紧握住李世民的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老臣等着陛下凯旋。” “房爱卿,承乾给朕立了什么谥号?” 李世民因为自己的棺椁还没有葬入昭陵,一直对谥号之事心怀忐忑,之前就想问,却又害怕,生怕那个逆子报复自己,给了自己一个不好的谥号。 房玄龄看到李世民眼中的担忧,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柔和。 “陛下,您的谥号早就拟好了,文!” 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欣慰。 “这可是太子殿下特地为你拟的,顶顶好的谥号!” “庙号太宗!” …… “大唐太宗文皇帝李世民!” 李世民自己喃喃的念了一遍,眼中渐渐泛起泪花。 “好,真好啊,朕满足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心中充满了感动。 房玄龄看着李世民,眼中也闪着泪花,他为这位帝王感到高兴,也为大唐的未来感到安心。 “陛下,您一生功绩卓著,此谥号当之无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饱含着对李世民的敬重。 “陛下,您的棺椁明日出殡,葬于昭陵!” “知道了,那朕明天可要街上好好看看,能看见自己出殡的人可不多!” 李世民大方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房玄龄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就是李世民,即使面对死亡这种帝王避讳的话题。也有着与众不同的豁达。 “陛下,您一生传奇,或许这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只是,老臣不够豁达啊。” ……… 昭陵位于咸阳。 李世民的棺椁一路从长安出发,前往昭陵与长孙皇后合葬。 送殡队伍浩浩荡荡,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延绵不下百里。 队伍中,李承乾一袭白衣,神色肃穆,混在出殡队伍中,一起浩浩荡荡的朝着咸阳走去。 按照礼仪,李承乾是不能进入出殡队伍的。 作为当今皇上,李承乾最重要的事情是主持先帝的丧葬仪式,包括率领群臣进行祭祀,护送灵柩等诸多事务。 他的职责是确保先帝葬礼顺利进行,并且在葬礼之后还要继续履行自己的皇帝职责。 现任皇帝作为在世的统治者,其角色是在礼仪中表达孝道和对王朝传承的重视,而不是跟着出殡队伍一起出殡。 但李承乾丝毫不在乎礼法。在他看来,那些儒家学说已经让那些人脑子学坏了。 天底下哪有不让儿子送自己父亲出殡的道理。 今天,李承乾不是皇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儿子,来送别自己的父亲。 房玄龄看着李承乾的举动,微微皱眉,他理解李承乾的情感,但也为这种违背礼法的行为感到担忧。 他深知礼法对于一个王朝的重要性,就像大厦的基石,一旦动摇,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但他又不忍心责备这位年轻的帝王,毕竟这是他对父亲的一片深情。 房玄龄做为丞相,也只能替代李承乾,在宫里主持大局! 李世民坐在李勣安排的白轿子里,跟着队伍一起朝着咸阳走去。 他好奇地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像一个孩子看到新奇的事物一般。 “李勣,怎么这么多人给朕出殡?承乾花了不少钱吧?” 李世民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李勣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陛下,太子殿下没花多少钱。他说您的葬礼和太子殿下的登基仪式,全部一切从简。”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人。” 李勣不由得笑了一笑,眼中透着欣慰。 “那是因为陛下是个贤明的圣君,百姓爱戴你,才会自发的想要跟随队伍,想要送送陛下” 听到李勣这么说,李世民的心里就和吃了蜜糖一般,甜蜜而温暖。 “天下人不负朕啊!” 李世民一生的功绩都被百姓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这是对一位帝王最高的赞誉。 “陛下,您一生为民,百姓自然铭记您的恩情。” 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咸阳走去。当李世民悄悄拉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咸阳城后,他的脸色突然一变。 “不是,李勣?你告诉我,那座雄城是咸阳吗?” 李勣拉开了另一边的车帘朝着咸阳望去,只见那用青砖堆砌堆砌的高大城墙高耸入云,宛如一座巍峨的巨兽,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望而生畏! 城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重,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第23章 出殡途中的震撼与新奇 咸阳城,那雄伟的城墙全然是由崭新的青砖搭建而成,每一块青砖都像是精心雕琢过一般,严丝合缝地排列着,而其间的空隙更是被水泥填得毫无罅隙,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整体。 这城墙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一种古朴而庄重的光泽,彰显出一种别样的威严。 李承乾为了让城墙不仅坚固,更兼具美观,还巧妙地营造出古意盎然的氛围,特地沿着城墙根种下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 这些爬山虎像是一群绿色的精灵,顺着城墙的纹理攀爬蔓延,它们嫩绿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给这座雄伟的城墙增添了几分生机与灵动。 李世民和李勣将头探出车帘外,他们满脸都是震惊之色,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座完全超出他们记忆范畴的雄城。 在他们的印象里,以前的咸阳城绝非如此模样啊! 从远处望去,这咸阳城规模宏大,气势磅礴,那高耸的城墙、威严的城楼,竟比长安还要宏伟壮丽几分。 李世民心中暗自思忖,这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的变化呢?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是滋味。 咸阳城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自己在长安却一无所知。 自己手底下那些号称无所不知的不良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向自己汇报这等重大之事。 李世民的心中瞬间涌起了一股愧疚之情,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不禁想起自己之前还一直误会承乾,心中的懊悔更是如芒在背。 “陛下,你有没有觉得,这马车怎么不颠簸啊?” 李勣忽然打破了沉默,满脸疑惑地说道。 李世民此时也回过神来,他皱了皱眉头,开始细细感受。 确实,大唐的道路大多都是坑坑洼洼的泥路,平日里出行,除了在长安城那平坦的石砖路上会稍好一些外,其他地方乘坐马车可真是一种折磨,那颠簸的程度简直能把人的骨头都给晃散架了。 刚出长安城的时候,马车还是一如既往地颠簸,可现在眼看就要到咸阳了,马车却出奇地平稳,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想到这,李世民再次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伸手缓缓拉开车帘。 “李勣,你快看,这是什么路?怎么见所未见!” 李世民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李勣听到李世民的呼喊,也赶忙将头探出马车。 只见那道路平坦异常,没有丝毫的坑洼,也没有常见的碎石,像是一条绸带,一直延伸向远方。 李勣虽然也见多识广,但眼前这路却让他也大为震惊,他瞪大了眼睛,像一个好奇的小孩一般,左看右看,试图找出这路的奥秘。 当李勣把头向后看去时,却发现程咬金那大脑袋也一脸好奇地探在马车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嘴巴微微张着,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李勣看到程咬金这副模样,顿时想起了昨天的情况,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他冷哼一声,满脸不悦地坐回了马车。 李世民看着李勣突然坐回来,满脸疑惑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陛下,看到混世魔王了。” 李勣没好气地说道。 “哦。” 李世民应了一声,估计是因为昨天的事情,那不关朕的事。 他又将车帘拉开一条缝,静静地看着外面那新奇的景象。 出殡队伍从丑时出发,在那或平坦或颠簸的道路上走了约莫四个时辰,这才终于抵达了咸阳城。 咸阳城防守森严,城墙之上,士兵们如同一尊尊铁塔般挺立着,眼神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当出殡队伍到达咸阳城门后,负责值守的三大营士兵们早已提前收到了消息,他们迅速而有序地打开城门,纷纷放行。 要知道,现在的咸阳城还处于特殊时期,处于只进不出的状态。 和长安城不同的是,出殡队伍进入咸阳城内,并没有像在长安那样引起巨大的轰动。 这里的百姓们大多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出殡队伍后,便神色匆匆地快速离去了,仿佛他们并不在乎李世民这位曾经主宰天下的帝王的生死。 按照大唐以往的规矩,帝王的灵柩需要在宫里停放一个月,才会举行出殡仪式。 可李承乾凭借着自己敏锐的直觉,预感到接下来的大唐将会进入一个繁忙而关键的阶段,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将所有手续简化。 在他看来,早一点让父皇去昭陵陪伴母后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换做别的帝王这么做,少不得会被那些文官们拿着笔杆子在背后戳脊梁骨,被骂得狗血喷头。 但李承乾不一样,如今的大唐朝堂之上,过半的官员都是他在咸阳培养出来的学生,这些学生对他忠心耿耿,唯他马首是瞻。 而另外一半则是那些一心干实事的老臣,他们虽然正直,但也明白李承乾的雄才大略,所以也不会轻易和他唱反调。 咸阳城的主街道,是出殡队伍的必经之路。此时,一身素衣的温如初神情肃穆地带着咸阳城的大小官员,整齐地站立在街道中央。 他们已经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了两个时辰之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依然保持着庄重的姿态。 “大人,大人,来了!” 一名官员眼尖,看到远处缓缓而来的出殡队伍,赶忙出声提醒道。 温如初听到声音,远远地看见那出殡队伍,他深吸一口气,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便开始放声啼哭起来。 那哭声悲切,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痛都宣泄出来。 温如初身后的咸阳大小官员见状,也纷纷跟着一起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那哭声在街道上回荡,令人闻之落泪。 出殡队伍中负责哭喊的人和咸阳城大小官员的哭喊声相互呼应,一时间,整个街道都被一种哀伤的氛围所笼罩。 待出殡队伍走到指定地点,温如初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双手伏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嘶力竭地大哭着:“先帝!先帝啊!” 那一声声哭喊,饱含着对先帝的追思与不舍。 哪怕是和他一起共事的咸阳官员,此时在内心也不由得伸出大拇指夸一夸他们咸阳的一把手! 这就是老演员的沉稳! 咸阳长史对着前来迎接出殡队伍的众人拱了拱手,然后有条不紊地安排他们在咸阳城松花庭内安顿下来。 松花庭可以说是咸阳城的中心地带,这里热闹非凡,就像是现代的大型商场一般。 松花庭有两层,里面店铺林立,各种各样的小店铺鳞次栉比。 这里简直是吃喝玩乐的天堂,只有人们想不到的,没有松花庭做不到的。 咸阳城的老百姓们都把它称为“天上人间”,足见他们对松花庭的喜爱。 那松花庭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它是乾宇商会耗费了重金打造而成的。 里面的瓦都是精美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如梦如幻。 而所用的木材则是珍贵的沉香木,那独特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给人一种奢华而神秘的感觉。 这些材料,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那可都是达官贵人才能拥有的稀罕之物。 但是在咸阳,这座松花庭却是对每个老百姓都敞开大门,任由他们随意走进去。 当今陛下李承乾曾经在咸阳的时候,就掷地有声地说过。 松花庭属于咸阳所有老百姓。 他只是负责帮老百姓代管罢了! 温如初此时已经将眼泪擦干,他开始忙碌地安排起各项工作。 他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让出殡队伍的人在这短暂的停留期间能够得到充足的休息,以便明天丑时可以按时出发。 温如初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八面玲珑,无论面对多么复杂的情况,他都能把一切安排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这也是当初李承乾把他留在咸阳的重要原因。 …… “嗯?眼前这个身影有点熟悉啊!” 温如初正在按照手中的册子,一个个仔细地安排出殡人员的住宿。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温如初下意识地抬头一看,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吓得原地跳起了华尔兹。 “啊!太……” 温如初刚要惊呼出声,突然意识眼前这人的身份已经变了,不过是自己之前叫顺口了,赶忙压低声音。 “不,陛下!你怎么在这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睛紧张地四处张望,像是做贼一样左顾右盼,生怕被别人发现这里的情况。 “我来送送自己的父亲。” 李承乾神色平静地说道。 他的话语虽然简单,但却饱含着深情。 李承乾这话一出,温如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今天不是以皇帝的身份来的,于是他也不再多问。 “那大人有什么吩咐。” 温如初悄悄地拱手说道,态度恭敬而谨慎。 “让人把我的专房准备好,再送点吃的来,弄点有营养的。” 李承乾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我今天要早点休息,太累了,丑时差人来敲门叫我!” “是,大人!” 温如初赶忙应道。 李承乾去休息了以后,在松花庭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程咬金、李世民、尉迟敬德,李勣四人又凑到了一起。 程咬金一脸震撼地摸着旁边的木头,那粗糙的大手在木头上摩挲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嘟囔着:“陛下,这木头是不是沉香木啊?” 李世民看了一眼程咬金,满脸都是嫌弃,“你就是个没出息的!你看看这些窗户,这都是琉璃的窗户啊!比黄金还要贵!” 李世民的眼睛紧紧盯着那精美的琉璃窗户,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就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 “光是这里的琉璃,就足够我打好几次大仗啊!” 尉迟敬德则是指了指楼下热火朝天的商铺,他咽了咽口水,满脸渴望地说道:“陛下,你饿不饿,楼下好像有卖吃的,我刚刚路过的时候,都快给我香迷糊了!” 尉迟敬德的这句话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欲望,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第24章 咸阳城中的璀璨明珠—松花庭 松花庭,这座仿若人间仙境的地方,其两层都有着清晰且独特的定位。 第一层,宛如一座美食的乐园,这里主要汇聚了各式各样的吃的和喝的。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那是食物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 这里的消费十分亲民,较低的价格使得咸阳城的百姓们都能欣然前来。 自从经历了改革之后,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有了显著提高,腰包也渐渐鼓了起来,如今一个个都有能力在这里消费,享受美食带来的愉悦。 二楼则是另一番天地,这里主打洗浴、客房等服务。 相较于一楼,二楼的消费一般而言是偏高的。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一个月能来消费两次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当然,二楼的服务也是多种多样,不同的服务有着不同的价格,就如同不同品质的珍宝有着各自的价值一般。 李世民、程咬金、尉迟敬德和李勣四人,在李世民的带领下,迅速地回到房间,换下了那象征着哀伤的丧服。 他们动作敏捷,仿佛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一般。 不一会儿,四人便换上了一身普通老百姓的打扮。 李世民更是谨慎,为了避免被他人认出,他还特意给自己带上了一条面巾,只露出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 一切准备就绪后,几个人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兴冲冲地朝着楼下奔去。 楼下的景象让他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到处都是大小店面,每一间店面都像是一个神秘的宝藏盒子,散发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香气。 那香气像是有魔力一般,直直地往人的鼻子里钻。 程咬金用力地狂吸了几口空气中的香气,那模样就像一个饿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美食一般。 他压着声音,激动地说道:“陛下,真的好香啊!俺还闻到了酒味,是烈酒呢!” 李世民听闻,也忍不住深深地闻了一下,那酒香瞬间萦绕在鼻尖,让他不由得食指大动,仿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要品尝这美酒。 楼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咸阳城的百姓。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温暖。 李世民作为帝王,他的目光深邃而长远,看的想的自然是比自己的老兄弟们更远。 看着眼前这太平盛世的景象,他心中感慨万千,暗暗想着:“太平盛世!当如是!” 几人在众多店面中徘徊了一番,最终选择了一家一楼最大的店面。 这家店面叫做松鹤楼,虽然它并不是楼的建筑形态,但人家的招牌就是如此醒目。 而且二楼的洗浴服务也是松鹤楼所包揽的,在这里吃完饭,客人们可以直接通过松鹤楼内部的通道去到二楼,无需再从大厅的楼梯绕路,设计得十分便捷。 松鹤楼里热闹得如同集市一般,七八个店小二像是不知疲倦的陀螺,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 他们在桌椅之间穿梭,手中的托盘里摆满了美味佳肴和香醇美酒。 李世民他们刚一靠近,就发现这家店已经座无虚席了。 店内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不断,客人们都在尽情享受着美食带来的快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的甜美女孩朝他们走了过来。女孩的脸上带着如阳光般温暖的微笑,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她微微欠身,礼貌地说道:“几位客官,我们店现在没有空位了,需要排队呢。” “这块牌子你们先拿着,等轮到你们的时候我再来通知你们。” 说着,女孩将一块木质的排队牌子递到了李世民手中。 随后,她将他们安排在了松鹤楼外面的小桌子小椅子上。 这些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周围的环境也十分整洁。 女孩又转身回店里拿了一些糕点、红薯、玉米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各位客官,这些都是本店免费的小吃,几位客官先在这里打发一会时间,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叫我!” 女孩清脆的声音如同百灵鸟一般动听。说完,她便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又转身离去帮忙干活了。 李世民四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他们作为大唐最有见识的一批人,什么奇珍异宝、山珍海味没见过? 可今天来到咸阳,他们才发现自己仿佛是那井底之蛙,所见所闻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还一个子儿都没掏呢,店里就送来了这么多免费的吃的。 要知道,粮食可是老百姓的命啊!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都饱含着百姓们的辛勤汗水。 李世民沉默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对着三个还在震撼中的老兄弟叫了一声:“都别愣着了,不花钱的,尝尝味道吧!” 他的声音打破了四人之间短暂的寂静。 松鹤楼的热情服务让人心中大好,而送的小吃更是大气非凡。 看他们四个汉子,送的一盆糕点就足足有十块,那些糕点雪白雪白的,像是冬日里的初雪,上面还撒着一些黄黄的桂花。 那桂花就像点点繁星镶嵌在糕点之上,光是闻到味道就给人一种香甜之感,仿佛置身于桂花盛开的花园中。 这些糕点堆得满满当当,每一块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烤得香甜的红薯和玉米也都是四人份的,红薯的外皮烤得微微焦香,裂开了一些小口子,像是在向人们展示它的甜蜜内心。 玉米则是金黄金黄的,每一粒都饱满圆润,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李世民拿起一块糕点,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随后,他将糕点缓缓送入嘴中,当牙齿轻轻咬下的那一刻,一股粘稠的香甜之感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 那甜蜜的味道像是电流一般,迅速传遍全身,李世民整个身体就像是触电了一般,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快速地将整块糕点都送入嘴中咀嚼了起来,那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回荡,久久不散。 李世民心中暗自思忖:“这肯定是细粮,还这么甜,估计放了不少糖。这种东西哪怕是在长安卖,那也绝对不便宜!普通老百姓肯定买不起!” 李世民吃完一块后,发现自己的几个老伙计也都将手里的糕点吃完了。 他看了看盘中剩下的糕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迅速地伸手拿了两块在手里。 程咬金见状,也不甘示弱,紧跟其后,也拿了两块。 看着盘里剩下的两块,李勣与尉迟敬德幽怨地看了一眼程咬金和李世民,只能无奈地将剩下的两块一人一块分走。 程咬金吃完了手中的糕点后,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那模样就像一个贪吃的孩童。 他满脸陶醉地说道:“这是俺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听到程咬金这话,其他三人都深有同感,纷纷附和着点了点头。 “这么好的糕点竟然不收钱,真是闻所未闻!” 尉迟敬德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刻在脑海里。 李勣则是看了看那个装糕点的空盘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说道:“这盘子竟然都是琉璃的!” 众人听闻,这才回过神来,仔细打量起周围的一切。他们心中暗暗感叹,这才意识到太子爷究竟有多么豪横! 怪不得一出手就是五千万钱起步,这等手笔真是令人咋舌。 看着另外一个盘子里的烤红薯和玉米,四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吃,但他们也不傻,有样学样,周围人怎么吃他们就怎么吃呗。 李世民拿起烤红薯,轻轻撕开外皮,一股热气腾腾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 他咬了一口,那软糯香甜的口感让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尉迟敬德则是拿起玉米,学着旁人的样子啃了起来,那香甜的味道也给他带来了奇特的感受。 不一会儿,几人便吃得不亦乐乎,甚至李世民都已经感觉自己好像吃饱了,心中萌生出一种不用再进去吃饭的想法。 “客官!有位置了!快进来坐吧!” 就在这时,那个小姑娘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般小跑着来到四人的面前。 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些细小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那是她忙碌的证明。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已经差不多饱了的肚子,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带路吧!” “好的客官!” 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让四人都感受到了少有的安心。 “各位客官稍等,我去给各位把菜单拿来!” 说完,女孩便如同一阵风般急急忙忙地走了。 李世民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笑着说道:“说实话,我刚刚都有些吃饱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出钱吃一顿就走!” 听到李世民都自称“我”了,程咬金这个混不吝也是直接开口叫了李世民一声“老李”。 “老李啊,你可是个要面子的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小姑娘白白招待你啊!” 程咬金的话一出口,大家都开心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松鹤楼里回荡,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菜单很快就被递了上来,女孩拿着毛笔和纸,准备记录他们要点的菜。 李世民等人接过菜单一看,发现平均每道菜的价格都在五十钱左右,这个价格不算太便宜,但也不算太贵。 如今长安的米价在五钱一斗,这也就意味着一道菜的价格相当于十斗米的价格。 贵一点的菜在两百钱左右,这里的价格比起长安的高档酒楼可以说是便宜了不是一点两点,但比起长安那些低等的酒楼,又贵了不少,价格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状态。 但李世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来这里吃饭的人大多衣着朴素,看起来并不像是大富大贵之人。他心中不禁疑惑,难道咸阳的百姓都已经如此有钱了吗? 忍着内心的疑惑,李世民也是自己点了几个菜。 他点了一份两百八十钱的火锅,那菜单上对火锅的描述让他心生好奇。 又点了一份一百二十钱的酸菜鱼,那鲜美的鱼肉和酸菜的搭配听起来就很诱人。 最后加上了一份七十钱的红烧肉,不知道什么肉。 他就是想试试。 最后,他又点了一壶一百钱的酒,这酒他没听说过,但是菜单上写着,这个酒叫做小白干。 第25章 知识,报纸与美食的巧妙碰撞 李世民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正用毛笔在纸上不停记录着菜单的小姑娘。 忍不住的开口问了一句话。 “小姑娘你读过书?” 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在这大唐盛世,读书识字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整个大唐,读过书的人就如同夜空中的稀疏星辰,少得可怜,而能够写出一手漂亮、流畅字的人,更是如同凤毛麟角般珍贵。 在这为数不多的识字者当中,大多都是出身世家的子弟。 那些世家,就像是盘踞在知识宝库门前的守财奴,把控着知识传承的关键。 他们拥有数之不尽的珍贵书籍资源,还具备完善且优质的教育条件,这使得读书晋升这条通往荣华富贵的重要途径,几乎完全被他们牢牢地垄断在手中。 反观普通老百姓,他们整日为生计奔波,连书本的模样都未曾见过,更别说是接受系统的教育了,书籍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小姑娘利落地记完菜单后,轻盈地抬起头来,她那如同清澈湖水般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疑惑,目光在李世民四人身上缓缓扫过。 “我算不上什么读书的,只不过会识字写字罢了。” 小姑娘微微抿嘴,露出一个轻浅而又甜美的笑容。 “我那些去长安的同学,那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哩!他们可厉害了,加减乘除,种地盖屋样样精通呢!” “好啦,客官,你们的菜等会儿就上!” 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眨巴着她那双明亮得如同夜空中繁星的大眼睛,眼中满是热情地看着李世民四人。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李世民眼神微微一滞,随即脸上浮现出如春风般温和的笑容。 他缓缓开口说道:“倒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是我还是想再向你请教一下刚刚那个问题。”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中带着浓厚的兴趣,继续问道:“你那些同学是去长安当官吗?” 小姑娘像是一只小百灵鸟。 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声音清脆响亮地说道:“是啊,那批学的最好的都去长安当官了,听说最大的官已经当上了四品的中书侍郎呢!那可是个了不起的大官,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呢!” 李世民眼中的好奇之色愈发浓郁,就像燃起了一团火焰。 他追问道:“你们学的都是什么?怎么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加减乘除是什么?” “科学啊?咸阳国立学院你们不知道吗?” 小姑娘说着,眼睛微微眯起,那目光像是两道探照灯一般,在李世民四人身上来回打量。 “几位不是咸阳人士吧?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对这里的事情都不太了解呢。” 李世民神色坦然,大方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我们不是咸阳人士!我们是从长安来的,对这里的新鲜事物都感到十分好奇呢。” 听到李世民如此直接地承认,小姑娘眼中瞬间透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那原本明亮的眼神也黯淡了几分。 李世民见状,心中满是疑惑,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小姑娘,我看你很失望,是为什么啊?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缘由吗?” 小姑娘嘴角微微扯了扯,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回答道:“咸阳城有陛下诏令,若是可以发现有偷偷溜进咸阳城的外人,举报一个赏金万钱!” “这对于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可是直接发达了。” 听到小姑娘这么说,李世民四人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程咬金那粗犷的面容上满是惊讶。 他甚至忍不住大声叫道:“赏这么多钱?” “是啊!” 小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 “所以大家都很希望能发现外人呢。” 李勣目光专注地看着小姑娘,他深知李世民心中对这些情况极为关注。 于是开口问道:“咸阳城的人都和你一样读过书吗?感觉这里和其他地方很不一样呢。” 小姑娘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说道:“也不算都读过书,只是大家都识字认字。” “陛下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刚上任咸阳没两年,就开始大面积地安排所有人识字认字。” “再过两年,要是还有不识字的文盲,那是要被抓进刺史府,天天抄书的!” “那场面可壮观了,好多人一开始都叫苦不迭呢,说是家里还有农忙。” 说到这里,小姑娘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曾经被抓进刺史府抄书的日子。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那可真是一段让她难以忘怀的经历啊。 见问得也差不多了,李世民四人便不再麻烦这个小姑娘,道谢之后,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 四人坐在那精美的红木桌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这里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颖独特,仿佛是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就比如这桌子椅子,材质是上乘的梨花木,那木质纹理清晰细腻。 桌椅的工艺更是精湛无比。 坐在上面,感觉十分舒适,身体的每一处都能得到恰到好处的支撑,可比他们以往在垫子上那种或软或硬、总觉得不自在的感觉舒服多了。 李世民从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微之处,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敢于和势力庞大的世家对抗了。 若是大唐的所有百姓都和咸阳城的百姓一般,都有知识、有文化,能够明事理、辨是非,那么世家又有何可惧? 他们的垄断将不攻自破,百姓的力量将如汹涌的潮水般不可阻挡。 “咸阳晚报,一文钱一份!咸阳晚报,一文钱一份!” 松鹤楼外突然传来了报郎清脆响亮的叫卖声。 那声音在热闹的街道上回荡,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 只见那报郎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穿着朴素但干净整洁,肩膀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布袋,里面装满了报纸。 他正拿着报纸,在一家家的店铺前穿梭走动,每到一处,都会热情地吆喝几声。 李世民听到这个新名词,心中好奇难耐,就像是一只小猫被羽毛轻轻撩拨着。 他赶忙对李勣说道:“快去,给我买一份来。” 李勣得令后,快步走到报郎跟前,从怀中掏出一文钱递给报郎,拿了报纸便迫不及待地一边走一边看地回到了桌子前。 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报纸,仿佛被那上面的内容施了魔法一般,怎么都移不开。 那专注的神情,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手中的报纸。 直到李世民轻咳了一声,李勣这才如梦初醒,像是从一个奇幻的梦境中被拉回了现实。 他满脸不舍地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李世民,那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眷恋。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对报纸可就完全没有兴趣了,他们两个都是战场上的猛将,是典型的大老粗。 他们加起来认识的字都不超过一百个,在他们眼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像是一群毫无头绪的蚂蚁,让他们看了就头疼。 李世民捏了捏手中的报纸,满脸难以置信地对着李勣说道:“这报纸你真的只花了一文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报纸,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什么端倪。 李勣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陛下,总共才花了一文钱!” 说着,他也突然回过神来,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看着报纸,心中暗自思忖。 这么大的一张纸,两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内容,从纸张的质量到印刷的工艺,怎么看都不像是只值一文钱的东西啊,这连成本都远远不够呢! 这里令人好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需要探究的事情也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般,数不胜数。 李世民没有过多纠结价格的问题,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报纸上的内容所吸引,迫不及待地在饭桌上认认真真地看起了手中的报纸。 只见报纸上记载着咸阳城昨日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 有一些是家长里短的琐事,这些琐事虽然平常,但在报纸上呈现出来却别有一番趣味。 比如谁家夫人出轨了,这种消息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食客中引起一阵涟漪。 有的是惊讶,有的是惋惜,有的则是纯粹的好奇。 还有周围有些食客的惊呼声! “那位夫人怎么会出轨呢!” 还有谁家小孩写字不认真逃学,结果被官府抓了回来,这种事情也被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包括小孩被抓时的狼狈模样、家长的焦急神情以及官府人员的严肃态度。 都栩栩如生的附带故事画了出来。 仿佛是给其他人家的一个警示,让大家以此为鉴,好好教育自家孩子。 还有一些标题特别大的内容。 写着“震惊”两个字。那两个字用加粗的字体印刷,显得格外醒目。 李世民一开始看到这个标题,还以为是什么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心中一紧,赶忙仔细看去。 结果仔细一看,内容却是 “震惊!咸阳城内七年扫盲!竟然还有文盲!让我们一起来为他们感到羞耻!” 李世民看完,不禁哑然失笑,他抬头看了看正在发呆的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心中暗自想着,真该把这两个文盲也送到咸阳来好好学习学习,说不定能让他们开窍呢。 报纸的头条用醒目的大字记载了一件大事:“先帝出殡队伍将于今日抵达咸阳!” 然后正文便是大肆地夸赞李世民的功绩,那文笔优美华丽,将李世民与汉文帝相提并论,说他比得上汉文帝之功。 文章中详细地描述了李世民的生平,从他少年时期的英勇事迹,比如他如何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智取敌军,展现出非凡的军事才能,到贞观四年的伟大成就。 像是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的景象,所有的功绩都一一呈现在纸上,仿佛是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那文笔生动形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李世民的崇敬之情,写的李世民就是一个天日之表、龙凤之姿的传奇人物,是上天派来拯救百姓,创建大唐的救世主。 结尾还特地标注了谥号“文”,庙号“太宗”,这些字眼让李世民的形象更加庄重神圣。 李世民看得心花怒放,他没想到自己在报纸上的形象如此光辉伟大。 他心想,以后出去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功绩,倒是可以借鉴一下报纸上的这些精彩描述。 李世民看完后,就看见李勣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李世民觉得好笑,便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李勣,说道:“拿去看看吧,看完后还给我,这份报纸,我有大用!” 听见李世民这么说,李勣顿时喜笑颜开。 本来李勣还想跑出去再买一份的,但是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那个卖报郎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而且松花庭又如此之大,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他也不敢自己一个人随意走动,万一迷路了可就麻烦了。 就在李勣专心看着报纸的时候,他们点的几道菜也陆陆续续上桌了。 “酸菜鱼,这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之一,鱼肉鲜嫩,酸菜酸爽开胃。” 店小二一边高声报着菜名,一边将热气腾腾的酸菜鱼放在桌上,那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红烧肉,用的三年家猪,色泽红亮,入口即化,香甜可口。” 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也被端了上来,那一块块红烧肉像是红宝石一般,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一壶小白干!这酒醇厚香浓,是喝酒之人的最爱。” 店小二将酒放在桌上,酒壶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还有这是你们点的火锅套餐,标准是鸳鸯的。一半猪骨原汤,一半麻辣。这锅底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猪骨原汤是用老母鸡和猪大骨熬制了一整天的,浓郁鲜香,营养丰富。” “麻辣锅底则是用的海外作物辣椒及一些香料调制而成,可以尝试一下,咸阳有不少人喜欢这种味道。” “这些辣椒可都是乾宇商会直供的!” 店小二热情洋溢地介绍着,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这盆猪油炒青菜是本店附送给各位客官的!青菜是早上刚从地里摘的,新鲜着呢!还请吃完后在店门口的招牌上给本店打上五星好评!” 店小二笑着说道。 “谢谢各位客官了!” 李世民顺着店小二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一条挂在柱子上的横幅。 横幅上面画着五个星星,旁边还有说明,要是觉得满意,只需要用毛笔将五颗星星涂黑就行了。 李世民当即会意,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这服务真是周到,菜看着也很不错。” “那各位客官请慢用!” 店小二说完,便微微鞠躬,退了下去。 第26章 特殊律法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如同一幅幅精美的画卷般依次摆放在桌上,那腾腾的热气裹挟着诱人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 每一道菜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丝丝缕缕地钻进众人的鼻子里,勾得人馋涎欲滴。 几人看到这满桌的佳肴,眼中顿时闪过兴奋的光芒,也是忍不住地食指大动。 李世民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神色庄重地说道:“我们马上就要一起去征薛延陀了,这顿饭,就当我们哥几个的送行酒吧!” 他顿了顿,提高了音量。 “开宴!” 李世民一发话,程咬金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那壶小白干,他先是放在鼻子下深深地闻了闻,那陶醉的神情仿佛已经沉浸在了美酒的世界里。 “陛下!这酒好香啊!” 程咬金满脸笑意地说道。 说完,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给李世民倒上了一小杯。 接着,他又依次给其他人满上,最后才轮到自己。 只见程咬金拿起那小巧精致的酒杯,眼睛盯着酒杯里的酒,嘴里还不自觉地喃喃道:“酒是好酒,就是这份量也实在太少了一点吧。” 话音未落,他便仰起头,直接把杯中的老白干一饮而尽。 李世民、尉迟敬德和李勣三人原本还等着程咬金评价一下这个酒呢。 却只见程咬金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那声音就像一条受了惊的蛇。 再看他的脸庞,瞬间从脖子根到额头变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虾子一般,那红色似乎都要滴出血来。 直到酒劲慢慢过去,程咬金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大声赞叹道:“好酒啊!俺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酒啊!真是烈啊!喝过这老白干之后,才发现我们之前喝的那都是马尿啊!” 他抹了抹嘴角残留的酒渍,看向众人。 “记住,这就要慢慢喝,劲太大!你们受不住!” 听到这个混世魔王这番评价,几人内心深处更是好奇。 他们都是战场上的猛将,什么样的烈酒没喝过? 对于程咬金的最后一句话,他们心中表示不屑。 在他们看来,喝酒就得豪爽,什么叫慢慢喝? 哥几个哪个不是抱着酒坛子直接灌的人物!断然没有慢慢喝的道理! 只见三人动作整齐划一,像是事先排练过一般,同时拿起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刹那间,“嘶嘶”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每个人的脸上都和程咬金一样,迅速变得有些通红,那酒劲就像一团火,在他们的体内燃烧。 “好酒啊!真是烈啊!” 尉迟敬德咧着嘴,大声说道,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还在回味着酒的味道。 三人这副神态看的程咬金哈哈大笑,他一边笑一边说道:“俺都和你们说了,怎么不信啊!这酒啊,就是要慢慢喝的!” 说着,程咬金又拿起酒壶,给四人重新满上,这一壶酒转眼间就去了一半。 “等会走的时候,我一定要多买些酒,带回去慢慢喝!” 程咬金的话让其他人心中也冒起了这个想法,他们都在心中暗暗盘算着,一定要带些这等好酒回去,让其他人也尝尝。 “吃菜吃菜!” 李世民笑着说道。 在唐朝,肉的种类虽多,但以羊肉为主。 这是因为当时的猪肉有着去不掉的骚味,处理起来十分困难,相比之下,羊肉的膻味更加容易被接受一点。 李世民怀着试试的心态,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色泽红亮的红烧肉,那红烧肉颤巍巍的,十分诱人。 他缓缓将红烧肉送入了嘴中,刚一入口,甜咸交织的味道一下子在嘴巴里迸发开来。 红烧肉在口中瞬间化开。 李世民一块红烧肉刚下肚,便又立马夹起了一块,他一边吃一边赞道:“好吃!” 听到李世民的评价,众将也是迫不及待地开始动筷子。 一时间,餐桌上筷子飞舞,大家都朝着那盘红烧肉伸去。 很快,一盘红烧肉就被四人风卷残云般地吃得精光。 “这真的是猪肉吗?怎么会如此美味呢?” 李勣一脸不信,他盯着空盘子,总感觉这么好吃的肉应该不是猪肉,那味道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猪肉的认知。 最让李世民感觉好奇的,还是那种叫做火锅的东西。 按照小二的说法,那个红红的锅底叫做麻辣锅。 李世民看着火锅中翻滚的汤汁,眼中满是好奇。 他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卷,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将羊肉放入滚烫的锅中。 他在心中默默数到十,然后迅速将羊肉卷拿出来,在旁边的调料碗里轻轻一蘸,便送入嘴中。 刹那间,那麻辣鲜香的味道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一下子就攻入了他那从没受过如此刺激的味蕾。 那辣味就像一团火,在他的口腔中燃烧,麻味则像是无数只小蚂蚁在舌尖上跳舞。 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大声地哈气,想要缓解一下这火辣的感觉。 他刚拿起酒杯想要解渴,却突然想到了这可是烈酒,喝下去恐怕会更难受。 无奈之下,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吃着那盆猪油炒青菜来缓解口腔里的辣味。 看着李世民吃着火锅吃成这样,另外三人也是面面相觑,眼中既有惊讶,又有好奇。 他们都在等着李世民发表对这个火锅的味道评价。 李世民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说道:“好吃,就是这个感觉,有些难以形容!” 说完,他让人送上来一壶凉水,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杯凉水后,这才感觉缓过来了。 他看着还在沸腾的火锅,那想吃的感觉又在心中疯长起来。 尉迟敬德也在吃着火锅,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辣的抵抗力很强。 他吃得满头是汗,汗水顺着脸颊流淌,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但他却依旧在不停地涮着麻辣锅和吃着酸菜鱼。 那麻辣的锅底和酸爽的酸菜鱼对他来说就像是人间至味,这种重口的东西让他吃得太过瘾了,每一口都像是在舌尖上跳舞。 几人就这样在美食与美酒的陪伴下,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不一会儿,他们便吃饱喝足了,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地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们心中都不由得感叹道:不枉此生啊! 这一顿饭,让他们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味。 李世民站起身来,带着一种大气豪爽的姿态走到小姑娘那里准备买单。 他不仅付了饭钱,还表示要多买一些小白干,带到长安去喝。 却没想到直接被小姑娘拒绝了。 李世民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不能买一些小白干带出去啊?” 在他看来,客人愿意买,店家能得利,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没道理不卖啊。 小姑娘无奈地对着李世民说道:“这位客官,不是不卖给你,而是我们店就算卖给你,这些东西你也带不出咸阳城!” 她的眼神中透着认真,“你要是把咸阳城的东西偷偷带出去,是犯法的!”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听说过大唐还有这种法律。 他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大唐还有这种法律?” 小姑娘耐心地解释道:“不是大唐的法律,是陛下专门制定的咸阳法。” 她看了看李世民,继续说道:“咸阳的东西如果带到外面去,那就叫走私,要等到陛下说可以卖出去了,到时候才能卖出去。” “我们咸阳城现在是特殊时期,咸阳城的商人只有乾宇商会,而且我们咸阳城也是只能进来不能出去的。” “学校里都讲过,如果把咸阳城的东西往外面卖,会打乱陛下的谋划,也会打乱民生。” “就说我们这里的琉璃,在我们这儿不值钱,但到了外面,那可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 “但凡想要走私的人,一律可都是死罪呢!” 小姑娘就像一个小老师一样,耐心地给这四个“法盲”科普着咸阳法。 李世民一听,瞬间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他心中虽然有些遗憾。 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我是当官的也不行吗?” 听到李世民这句话,小姑娘一时间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 “你是长安来的,不知道不怪你。” “当年太子夜在咸阳菜市口可是杀了整整三天三夜,那些贪官污吏,世家子弟,人头可是满地滚啊!” “你们要是不想死!还是遵守规矩吧!” 李世民听了后也是只能无奈地只能后退一步。 说道:“那就给我们打包个十壶吧,我们就在咸阳城里喝完,绝对不带出去!” 小姑娘将信将疑地看了李世民一眼,说道:“你们四个一个晚上喝得掉那么多吗?明天不就要出发回长安了?” 她的眼神中透着担忧。 “我可是和你们都说过了!别想要知法犯法!那可是罪加一等的!要是喝不完,丢掉送人都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带出去!” “我是看你人不错才提醒你的!” 小姑娘的再三嘱咐,让李世民放在了心上。 “多谢你了,小姑娘,以后啊,咸阳对外界开放了,我一定来报答你!”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叫我小姜就好了!” 李世民满意的看了看小姜 “那就多谢小姜姑娘了!” 没人比李世民更清楚法律不可违,更何况这是儿子制定的规矩。 不一会儿,十瓶小白干便打包完毕了。 李世民惊讶地发现,就连这装酒的瓶子也是琉璃做的。 他在心中暗自盘算,这瓶子要是放到外面,能买下至少十家松鹤楼这样的店面。 这等珍贵之物,在咸阳却用来装酒,真是让人惊叹。 李世民提起十瓶包装好的小白干,自己留了四瓶,然后把另外六瓶每人两瓶分给了他们。 他一脸严肃地把小姑娘刚刚说的话都给他们转述了一遍,几个大汉那是拍着胸脯表示,都记在了心里,那声音响亮得仿佛要把屋顶掀翻,引起周围食客的频频注目。 当他们拿到这打包的瓶装酒之后,每个人的心都在震颤,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琉璃瓶子,眼中满是惊叹,这琉璃瓶子实在是太精美了…… 第27章 李承乾的抉择与李世民的逍遥 昭陵,那是一座承载着大唐皇室尊严与情感的帝王陵寝。 上一次李承乾来到这里,还是在长孙皇后故去之时。 在李承乾的心中,母亲长孙皇后就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他的成长岁月,而如今她安眠于昭陵,这片土地对李承乾来说便有了特殊的意义。 也正因如此,他选择在咸阳发展,似乎这样能离母亲更近一些。 昭陵坐落在咸阳礼泉县的九嵕(zong)山。 这座山山势突兀,雄伟壮观,主峰高耸入云,宛如王者之尊。 尤为奇妙的是,主峰周围均匀地分布着九道山梁,当你从东南方向望去,那九道山梁就像是九条巨龙,身姿矫健、气势磅礴地拱卫着主峰,仿若天然的屏障。 这里仿若天地造化专为帝王陵寝而设,从贞观十年开始修建,耗费了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工程浩大,直至今日都尚未完全完工。 李承乾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士兵们神情肃穆地抬着李世民的灵柩,缓缓朝着昭陵走去。 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哀伤与不舍,不由自主地跟在后面。 出殡队伍庄严肃穆,士兵们的脚步声整齐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敲在人们的心坎上。 直到出殡队伍里有一位官员偶然回头,看到了李承乾。 不禁惊问道:“你跟着去干什么?” 那官员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队伍中如石投水,泛起层层涟漪。 李承乾闻声一回头,那官员看清他的面容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立马惶恐地跪倒在地。 声音颤抖地高呼:“陛下!” 随着这一声惊呼,原本安静有序的队伍出现了一阵骚动,众人这才惊讶地发现,陛下竟然不在宫里主持葬礼,而是偷偷摸摸地跟着出殡队伍来到了昭陵。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言说他的不是。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而惊愕。 看到士兵们听到呼喊后要放下棺椁下跪,李承乾连忙上前一步,抬手制止道:“免礼,接着抬进去!”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是!陛下!” 士兵们齐声回应,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接着继续抬着棺椁前行。 李承乾缓缓扫视了一眼身后出殡的官员们,神色凝重地说道:“都平身吧,你们该干嘛干嘛,朕要去昭陵看看母后。” 五十九岁的刘弘基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此举恐不合礼制,还望陛下三思。” 李承乾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说罢,他便抬脚跟上棺椁,朝着昭陵内部走去。 跪在外面的群臣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震惊和不知所措。 尉迟敬德眉头一皱,凑近李勣,压低声音说道:“你看陛下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勣也是一脸无奈,轻声回应道:“陛下心意已决,我们能如何?只盼别出什么乱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 他们庆幸李世民没有跟来,要知道,上昭陵需怀着虔诚之心,不能乘坐马车,要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这一路上艰辛异常,对体力要求颇高,或许这就是来的大多都是武将,而文臣都在宫里继续操办葬礼的原因吧。 他们眼神交汇之时,却没发现李靖一直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们,那深邃的眼神中似有若有所思的神色。 李靖暗自思忖:“陛下此举,怕是要引起风波啊。” 随着众人进入昭陵,一盏盏长明灯被依次点亮,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原本漆黑如墨的墓室渐渐有了一丝光亮,尽管只是些许昏暗的光线,但也足以让周围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 昭陵作为帝王陵墓,规模宏大,气势非凡,然而奇怪的是,它给李承乾的感觉却一点也不阴森。 这里的墓道宽阔而漫长,犹如一条通往历史深处的时光隧道。 墙壁上都绘有各种精美的壁画,那些壁画色彩斑斓,笔触细腻,仿佛在诉说着大唐的辉煌历史和皇室的荣耀故事。 每一幅壁画都是一件艺术珍品,有人物、有场景、有神话传说,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或衣袂飘飘,或神情威严。 场景描绘细致入微,有宫廷宴会的奢华热闹,有战场上的金戈铁马。 李承乾看着壁画,不禁赞叹道:“此等壁画,真乃神来之笔,想必是耗费了无数工匠心血。” 墓顶上则是栩栩如生的石雕,那些石雕的瑞兽、祥鸟仿佛在守护着这座陵墓,它们的姿态各异,或展翅欲飞,或威风凛凛,每一处线条都彰显着工匠们的高超技艺。 李承乾跟着队伍,沿着事先做好的记号,小心翼翼地走过各种分叉的墓道。 那些墓道犹如迷宫一般,但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终于来到了主墓室。 主墓室中摆放着两具巨大的石棺,其中一具石棺上面的石盖已经封住了。 石棺的外面精心雕刻着一只立体梧桐树上的凤凰,凤凰的羽毛雕刻得细致入微,每一片都仿佛在轻轻颤动,似乎要展翅高飞。 雕刻出来的石像还涂上了色彩鲜艳的颜料,红的似火,金的如光,这些色彩相互交织,使得凤凰更加鲜活灵动。 只是这石棺已经闭死,李承乾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石棺,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音容笑貌,想着对自己最好的母亲此刻就一个人孤独地躺在里面,悲伤之意如潮水般一阵阵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眼眶泛红,嘴唇微微颤抖,低声呢喃:“母后,孩儿来看您了……” 这时,李世民的棺椁也被缓缓地抬入另一具石棺之中,接着便是一件件珍贵的随葬品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棺椁之上。 一位负责放置随葬品的官员拿起一件精美的玉器,对旁边的人说道:“此乃陛下生前喜爱之物,定要放好。” 那些随葬品有金银玉器、古玩字画,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它们承载着大唐的繁荣和对李世民的敬重。 然后,随着沉重的声响,石棺缓缓紧闭。这石棺设计精巧,一旦闭合,从外面就再也打不开了,它是从里面利用复杂的机关锁死的。 若是有人妄图强行打开,首先触发的就是墓室的机关,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父皇和母后都静静地躺在这里,一种孤独感从心底蔓延开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人。 他深吸一口气,对周围的士兵说道:“好好守护这里,莫要让父皇和母后受到惊扰。” 士兵们齐声应道:“是,陛下!” 等一切安排妥当,李承乾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铭记。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下令士兵们封闭墓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让他们就安安静静的在这里与世长眠吧!” 士兵们领命,开始缓缓推动墓门。 李承乾既然已经挑明了身份,便不再浪费时间,也不想再搞那些繁琐复杂的仪式。 他直接下令出殡队伍回长安。 同时,他吩咐温如初遣人快马加鞭赶回长安,通知房相和齐太师,让葬礼尽快结束。 在李承乾看来,大唐正处于发展的关键时期,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国家建设上,而不是耗费在这些繁文缛节上。 他对温如初说道:“如今国家大事为重,葬礼从简,不可因循守旧,劳民伤财。” 温如初点头称是:“陛下圣明,臣这就去安排。” 李承乾看着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想着。 人已经逝去,再奢华的礼仪,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只有让大唐强盛起来,父皇的在天之灵看到才会真正安息吧。” 他深知自己这样从简处理李世民的葬礼,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那些世家大族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很快就在天下人面前攻击他的不孝。 甚至连自己的登基大典,李承乾都懒得举办,他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惧那些世家可能产生的野心和针对他的阴谋。 他不在乎那些虚礼,他还是那句话! 天子,当以兵强马壮者为之! 而不是靠那些儒家礼仪来维持地位。 他要省下更多的钱,去发展军事,去开疆拓土,让大唐的版图更加广阔,这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 而在另一边,松花庭里的李世民正在二楼享受着惬意的足浴。 屋内热气腾腾,两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在他身旁忙碌着,她们手法娴熟地为李世民疏通血气。 其中一个笑着说道:“大人,您这身子骨可得好好保养呢。” 另一个也附和道:“是啊,我们这手法,保准让您舒坦。” 李世民舒服得眯起眼睛,笑着回应:“哈哈,你们这手艺真是不错。” 那恰到好处的力度,让李世民感觉浑身舒畅,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 下面的荔枝木在火盆中持续燃烧,散发出阵阵温暖的热气,整个房间都被这热气笼罩,宛如人间仙境。 李世民一边享受着这舒适的足浴,一边蒸着桑拿,那种感觉让他舒服得一直打颤,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养生的第一人,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可不知为何,正沉浸在舒适中的李世民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嘟囔道:“可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打喷嚏呢?” 就在这时,松鹤楼的店小二在外面敲了敲门,恭敬地说道:“大人,长安的出殡队伍回来了!您赶快穿衣服,回长安去吧!” 正在闭眼假寐、尽情享受的李世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急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店小二回答道:“大人,现在还不到午时啊!”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爽,暗自思忖:“出殡队伍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本来按照自己的估计,从昭陵来回一趟,再加上那些繁杂的仪式,怎么都要明天才会回来呢。 没想到今天就直接都回来了,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不满地对店小二说道:“知道了。” 李世民虽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慢慢地穿上了衣服。 他一边穿一边嘀咕:“真是的,还没享受够呢。” 不过,不得不说,经过这一番按摩和桑拿,他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体内都散发着一股热气,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那两个妇人的按摩手法确实是有点水平,让他心满意足。 穿好衣服后,他便心满意足地出了松鹤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等待着自己那三个老伙计回来。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离开后,松鹤楼的老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 神色严肃地开始记录:“先帝服丧期间,出殡队伍里有人在我店二楼享受桑拿、足浴。” 他一边写,一边回忆着李世民的模样,继续写道:“来自长安,姓名不详,官职不详,似英国公跟班。”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李世民的相貌和身材,喃喃自语道:“相貌,身材,已经牢记。” 写完后,他在本子的最后署上:“咸阳锦衣卫代号一二零零三呈。” 过了一会儿,尉迟敬德、李勣和另一位将领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李世民坐在客厅里,正悠闲地喝着小白干,桌上还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全羊,那诱人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李世民看到他们,笑着说道:“来了啊?朕可是刚刚点的!特地等着你们呢!” 看着如此悠闲的李世民,李勣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满脸忧愁地说道:“陛下啊!你看看如今是什么日子!” 李世民满脸疑惑,问道:“什么日子?” 李勣苦着脸说道:“是您的服丧期啊!您自己的服丧期!你这么大吃大喝!太子知道了会不会降罪啊!而且陛下!你出来的身份还是我的亲卫啊!” 他越说越觉得欲哭无泪,满心担忧。 李世民听着李勣的话,却满脸不在乎,摆了摆手说道:“哎呀,承乾远在长安,怎么能管得到朕?天下哪有儿子给老子问罪的事情?你们别担心,出了事朕保你们!” 尉迟敬德听了,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道:“不是啊,陛下!太子跟着出殡队伍一起来了啊!要知道我们几个在您服丧期间,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我估计我们三个一个也跑不掉!” 李世民一听,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皱起:“什么?这逆子也来了?” 第28章 强敌环伺?慢慢来就是了 李承乾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长安。 如今的局势,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 漠北薛延陀那二十万大军有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其虎视眈眈的态势,让边境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 而吐蕃使者一旦返回吐蕃,想必吐蕃也会大军压境,届时两面受敌,情况将万分危急。 李承乾,这个初登皇位的年轻帝王,此刻深感肩上担子的沉重。 他第一次坐在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上,才明白这看似荣耀的位置背后,是数不清的艰难抉择和千钧重担。 诸多事务如乱麻般缠绕在一起,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如今的吐蕃,正处于最强盛的时期,松赞干布确实是一代雄主,其领导下的吐蕃军队气势如虹。 李承乾虽有一腔热血和无畏勇气,但他深知,战争充满了变数,哪怕是一点小小的疏忽,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一旦吐蕃军队突破剑南地区防线,长驱直入大唐腹地,那必将导致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到那时,他李承乾就会成为千古罪人,被永远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贞观之治,这是父皇李世民开创的盛世,在世人眼中,大唐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然而,李承乾明白,盛世的表象之下,实则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漏洞与危险,就像华丽的锦袍之下,可能爬满了虱子。 他李承乾现在要做的,就是成为一名修补匠,把这些潜在的窟窿一个个补上,让大唐的根基更加稳固。 可如今外有强敌环伺,内有世家势力蠢蠢欲动,这个家当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幸运的是,大唐历经多年发展,此时处于强盛阶段,拥有足够的实力应对危机。 李承乾没有选择和出殡队伍一起按部就班地返回,而是当机立断,在咸阳城迅速找到一匹快马,率领一队锦衣卫,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长安疾驰而去。 他那急迫回宫的态度,感染了出殡队伍中的武将们。 这些武将大多都是马上的好手,看到皇帝如此匆忙,他们也纷纷效仿。 除了几位年事已高、身体欠佳难以骑马的老将,其余人都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赶赴长安。 在经过咸阳城门时,出殡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被守城士兵仔细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才予以放行。 这一幕让李世民等四人暗自庆幸,还好他们没有带着小白干,不然在这种严格的检查下,还真会惹出大麻烦。 马蹄声如鼓点般在大地上敲响,扬起阵阵尘土。 仅仅到了傍晚,李承乾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长安。 此时,房玄龄正带着朝中的大臣们在朱雀门恭迎李承乾的归来。 看到齐先生和房玄龄的瞬间,李承乾顾不上寒暄,急忙问道:“如今薛延陀那里怎么样了?” 房玄龄上前一步,微微拱手道:“陛下,薛延陀汗国可汗夷男听闻陛下要为先帝举办葬礼,认为有机可乘,妄图吞并突厥。” “他命其长子大度设率领薛延陀本部以及同罗、仆骨、回纥、白雷等部共计二十万军队越过漠南,如今已驻扎在白道川。” “昨日,突厥可汗李思摩退入长安,还派遣使者前来告急。” 李承乾眉头一皱:“李思摩来了?” “是!陛下!” 房相再次拱手回答。 李承乾当机立断:“召他去两仪殿等朕,另外,李勣到长安了就让他直接来两仪殿见朕。” “吐蕃那里情况怎么样?” 齐先生上前一步,自信满满地说道:“陛下,吐蕃那里至少有两个月的喘息时间。” “我已下令让沿途关隘对吐蕃使臣队伍多加阻拦,他们要成功返回吐蕃,路途艰难,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说到这里,齐先生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自豪:“陛下不必忧心,我大唐军队向来战无不胜。” “贞观十二年,吐蕃二十万大军进攻我大唐属国吐谷浑,之后又接着攻打我大唐松州。” “当时,松州都督韩威起初率领数千唐军赶赴甘松岭抵挡吐蕃军,怎奈敌军势大,寡不敌众,我军只好撤回松州城。” “吐蕃军得寸进尺,迅速进抵松州城下,开始猛攻松州城。” “先帝听闻吐蕃大举来犯,立刻命侯君集率五万大军驰援。” “牛进达率前锋一万余人日夜兼程,率先赶到松州。” “趁着吐蕃军营防备松懈之时,大军衔枚夜进,如天兵降临般奔袭敌营。” “吐蕃军顿时陷入大乱,被我军杀得死伤近万。由此可见,吐蕃军不堪一击。” 齐先生缓缓道来。 “吐蕃军队围攻松州十余日,损失惨重,却始终未能破城。” “在我军的猛烈反击下,松赞干布惊恐万分,不得不率军西逃,还遣使前来谢罪。” “此后,松赞干布再次请求和亲,先帝为了边境安宁,决定安抚吐蕃,才同意把文成公主嫁给了他。” 李承乾看了一眼齐先生,微微一笑。 “齐先生这是故意这么说,为朕缓解压力吧?来点实诚话。” 齐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李承乾一眼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只是当时我军同样伤亡不小。” “吐蕃军士兵的个人能力不容小觑,与我大唐士兵不相上下。” “这也就是为什么先帝当时要先安抚吐蕃的原因。” “不过,陛下也无需过度担忧,只要差遣李靖为主帅,侯君集为副帅,吐蕃不足为惧!” 听到齐先生这番话,李承乾心中的压力确实减轻了不少,他笑着说道:“齐太师,听你说话,朕是如沐春风啊。” “陛下谬赞了。” “回去吧!” 两仪殿内,李思摩正焦急的站立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看到李承乾走进来,他赶忙下跪,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还请速速发兵救救我的部落吧!” 李承乾神色平静:“平身吧,朕都知道了!” 他静静地看着李思摩,心中思绪万千。 李思摩虽然算得上是大唐的一名将领,对大唐也忠心耿耿, 但李承乾对他的感觉却有些复杂。 毕竟,这些异族将领更多的是对父亲李世民忠心,那天可汗的称号可不是虚的,是真的可以让这些异族为大唐效命。 不过,李承乾倒也不担心李思摩谋反,当年父亲对他的恩德,足以让李思摩铭记一生,至死都不会忘记报恩。 想到这里,李承乾决定还是沿用父亲对待李思摩的方式。 “思摩啊,路上辛苦了!薛延陀背信弃义,我大唐绝不会坐视不管!” 李承乾的语气坚定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要为突厥报仇雪恨的决心。 李思摩听到李承乾的话,激动得热泪盈眶。 来之前,他的内心忐忑不安,他知道大唐的皇帝已经更替,不再是那位让他敬仰的天可汗,而是天可汗的儿子李承乾。 他不清楚这位新皇帝的脾气秉性,生怕新皇帝与先帝不同,对突厥部落的灾难不闻不问。 如今,感受到李承乾的热情与决心,李思摩内心如波涛汹涌,他受了李家两代人的恩情,这让他不知该如何报答。 “启禀陛下,兵部尚书李勣、卫国公李靖求见陛下!” “宣!” 小太监将两名大将带了进来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李靖和李勣对视一眼,看到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李思摩,心中大致明白了情况。 “臣,李靖。” “臣,李勣。” “参见陛下!”两人拱手行礼。 李承乾摆了摆手:“免礼,赐坐,拿三把椅子来。” “是,陛下!” 很快,三个小太监搬来三把椅子,放在李承乾对面。 “都坐下吧!” “谢陛下!”李靖、李勣谢恩后依次落座。 李承乾看向李思摩:“李思摩,你也坐。” 李思摩眼中满是受宠若惊,赶紧高呼。 “谢陛下!” 第29章 人心可收 李承乾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在御案上不停敲击,那富有节奏的声响,在静谧的宫殿中回荡,每一下都似敲在众人的心尖。 御案前坐着的三人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的胡乱观望,他们的全部注意力只敢放在了李承乾那不停动作的手上。 “给三位大人上茶!” 李承乾那威严又不失温和的声音在宫殿中响起。 “是,陛下!” 侍从们齐声回应,训练有素的身影迅速而有序地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三杯热气腾腾的茶便稳稳地送到了三人的面前。 茶香袅袅升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个茶叶好,这两天才让人摘下来炒制的头茬。” 李承乾微笑着介绍道。 “谢陛下!” 三人赶忙齐声回应,目光却依然有些拘谨地看着面前那冒着热气的茶杯,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两侧,不敢轻易去触碰。 李承乾见状,轻声笑了笑,笑声如同春日微风般和煦。 “都不用那么拘束,放松一点,各位可都是朕的长辈。” 他的话语中带着安抚,试图缓解这略显紧张的气氛。 “李勣!” 李承乾突然提高了声音,声音在宫殿中回荡。 “臣在!” 李勣闻声,立刻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地拱手作揖,身姿挺拔如松,眼神中满是忠诚与敬畏。 李承乾连忙挥手,示意李勣坐下。 “要打仗了,李大人,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要在你这里求个准信。” 说着,他伸出手指了指李思摩,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看到没,这是先帝的忠臣,被薛延陀欺负得流离失所,逃到了长安向朕求救。” 李承乾的目光从李思摩身上移回到李勣身上。 “你说。应该如何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勣,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李勣眼皮微微一跳,心中明白此次事情的严重性,刚想开口说话,却直接被李承乾的下一句话打断。 “薛延陀如今集结了各部二十万人,就驻扎在白道川。” 李承乾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眉头紧锁。 “那可是我大唐的战略要地。” 他站起身来,在御案前来回踱步,神色愈发凝重。 “朕不明白,难道薛延陀入我大唐边境,如同入无人之境吗?” 说着,他拿起了案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微微抿了一口茶,似在平息心中的怒火。 李思摩听到李承乾的话,冷汗瞬间从额头渗出,沿着脸颊滑落。 他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陛下,是我李思摩无能!没有给陛下守好帝国的北大门。” 李思摩以头覆地,不敢仰面,声音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漠北是个好地方啊,水草丰美,牛羊成群,是个养马的好地方。” 李承乾像是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道。随后,他看向李思摩。 “李思摩,你会养马吗?” 李思摩不敢抬头,只能额头贴地回道:“陛下,臣是突厥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草原上,会养马!” “起来吧,李思摩,朕不怪你。” 李承乾的语气又变得温和起来。 “谢陛下!” 李思摩胆战心惊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却依然紧绷着。 “坐。” 李承乾亲切地对他说了一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李思摩,你本来的名字翻译成汉姓,应该叫思摩。” 李承乾微微挑眉看了李思摩一眼,眼中有着探究之意。 “是先帝给你赐的李姓,你还记得当年你对先帝说过什么吗?” 刚刚坐下去的李思摩又再次起身跪下! “陛下!当时臣与先帝说。” “要世世代代做大唐的狗,世世代代为先帝守卫好大唐的北大门!” 说到此处,李思摩不由得痛哭了起来,那哭声中饱含着对先帝的忠诚以及对如今局面的无奈与痛心。 “起来吧,不要哭哭啼啼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就是丢了一扇门户吗?” 李承乾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勣!”李承乾又将目光投向李勣。 “臣在!”李勣赶忙回应。 “帝国北大门丢了!后勤粮草朕给你一应俱全!” 李承乾的眼神坚定无比。 “缺什么,朕就给什么!” 他的语气慷慨激昂,展现出无比的决心。 “薛延陀既然敢侵我大唐边境,追杀我大唐官员,朕就直接给你一个目标。” 李承乾走回御案后,站定,眼神如炬。 “朕要的不仅仅是把薛延陀赶出去!” 他用力地挥了一下手。 “拳头不打在他们身上,侵略只会一次又一次。” 李承乾提高了音量。 “朕要的漠北的草场全部归入我大唐境内。” 他的眼神中透着野心与霸气。 “从此,漠北便是我大唐的牧场!”李承乾直视着李勣。 “给朕个时间,李勣!多久,可以把薛延陀亡国灭种!” 李勣心中一凛,他沉思片刻,想到这次出征所需要花费的钱财和物资,心中也是咬了咬牙。 “陛下!三个月!三个月后,漠北就是我大唐的马场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与决绝。 “朕给你六个月。” 李承乾微微皱眉。 “之前有一项作战计划需要改变,朕本来派了朕的三千营,想要直取薛延陀的汗帐。” 李承乾缓缓坐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御案。 “现在这支骑兵朕另有它用!” 听见李承乾这么说,李勣也是有些失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三千营他那天看了作战计划后,还特地去结识了一下秦如召,仔细查看了三千营的装备。 那可是三千重甲啊!大唐倾国之力才养了一支玄甲军,没想到当今陛下也有一支如此精锐的部队。 漠北草原,简直就是重骑兵的天堂啊!要是能调用这支重骑兵,哪怕只有这三千重骑兵,也足够将薛延陀打得一百年喘不过气来。 可惜,重骑兵金贵,死不得! 看着李勣那失望的样子,李承乾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块漆黑的玉麒麟。 “李将军,朕的三千营虽然不能借你了,先帝的玄甲军和百骑借你用用吧。” 李承乾将兵符递向李勣。 “损失不要太大了!” 看到李承乾递过来的兵符,李勣也是一愣,随即面色大喜! “陛下!三个月之内!我一定把漠北打下来,让漠北草原成为我大唐的牧场!” 他激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朕说了,朕给你六个月,除了突厥部落,其他部落都不要留了,到时候让李思摩与你同去,也方便辨认。” 李承乾严肃地叮嘱道。 “是!陛下!” 李勣恭敬地回应。 李思摩在旁边听着,胆战心惊。 这位陛下果然和先帝大不相同,对于草原上的部落,先帝一直使用的是怀柔的政策,将部落兵力为自己所用,大唐就是那个最强大的部落,周边的小部落用来拱卫大唐。 可这位陛下,是要把草原上的部落都灭了啊!只留下自己这一支。 “李思摩!”李承乾看向李思摩。 “臣在!”李思摩赶忙回应。 “李思摩,你丢了北方门户,朕不怪你,是先帝看错人了。” 李承乾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 “你只适合当个能拼能杀的将才,不适合当主帅。” 李承乾停顿了一下。 “你当大汗,是不是感觉压制不住手底下的人?” 李思摩听后心里一惊,这位陛下竟然对自己如此了解,他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陛下。臣确实压不住我们部落的那些刺头。” 这些年来李思摩治理突厥也是心力交瘁,每到冬天,手底下这些人就开始想要叛乱,想要去劫掠大唐,自己一年比一年更难压制住他们了。 “你啊,心肠太软了!朕给你派一队锦衣卫和你一同回去,你把那些在部落里有谋反之意的全都告诉锦衣卫。” 李承乾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们会帮你处理掉。” 李承乾坐直了身子。 “另外,朕会派个锦衣卫指挥使过去管理漠北草原。”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以后你和你部落的人,不需要再帮大唐守门户了,你们只需要帮朕养马,训练骑兵。” “谢陛下!” 李思摩磕头谢恩,心中五味杂陈。 “别急着磕头谢恩,朕这不是赏你,这是在架空你。” 李承乾直言不讳,眼神中透着深意。 “当然,你别觉得帮朕养马,帮朕训练骑兵是一件小事。” 李承乾神色变得庄重起来。 “李思摩听旨!” “臣在!”李思摩赶忙回应。 “待漠北草原平定,在其地寻一佳处,建立大唐皇家骑兵学院。” 李承乾一字一顿地说道,“李思摩任骑兵学校副院长,位列从三品。” 听到从三品这个级别,李思摩的眼神都亮了起来,三品那都是大唐朝堂上的核心人物啊! 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获此殊荣,他的心中满是惊喜与感激。 “谢陛下!” 李思摩这一次磕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到地里,以表达自己对陛下的感恩之情。 第30章 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 李思摩和李勣退下之后,两仪殿中仿佛还残留着他们离去的气息。 李承乾微微皱眉,对身旁的小太监轻声吩咐了一句,那小太监得令后,迅速地将两仪殿的一盏灯换成了一盏更为明亮的。 刹那间,殿内的光线变得更加清晰,光影在金丝楠木的窗户上摇曳。 李靖依旧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他的身姿如同苍松般挺拔,只是一言不发,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峰。 李承乾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安心地挥舞着手中的毛笔,在他的面前,堆放着房玄龄送来让他做决策的奏章,他时而眉头微皱,时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专注地批阅着,每一笔落下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寂静的两仪殿里,毛笔在宣纸上摩擦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那“沙沙”声仿佛是时间流逝的脚步,在这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就这样,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耗了半个时辰。 李靖终于忍不住了,他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寂静:“陛下!敢问您召老臣何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岁月的沧桑。李承乾只是微微抬头看了李靖一眼,眼神深邃如渊,却没有回答他,接着又低下头继续批阅手上的奏折,仿佛没有听到李靖的话一般。 直到将手上的这封奏折批阅完成,李承乾这才缓缓放下了他手中的毛笔,长舒了一口气。他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微微皱眉,仿佛是感受到了茶水的凉意。 “来人,李将军的茶凉了,再给李将军泡一杯热茶。” 他高声说道。 “是,陛下!” 门外等候的小太监立刻行动起来,不多时,又将一杯新泡的热茶端到了李靖的面前,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等小太监走后,李承乾这才再次开口。 “李将军,朕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承乾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李靖,目光中带着一种探究。 “陛下请问,老臣定是知无不言。” 李靖微微欠身,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毕竟上了年纪,这个点困意已经如潮水一般一阵一阵地向他袭来,他努力地保持着清醒。 “你老了吗?” 李承乾的问题简单而直接,却又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了李靖。 “回禀陛下,老臣今年正好七十,臣已经老了。” 李靖如实回答,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岁月的痕迹在这一刻清晰地显现出来。 听到李靖的回答,李承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接着开口说道:“李将军,你在朝堂上不声不响,将自己完全透明化,边缘化。朕想问你,你是要当晋之司马吗?” 李承乾一脸平淡地说着,可这句话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李靖的心中炸开。 李靖听到这句话可一点也不平淡,整个人一下子一激灵,困意顿时去的无影无踪。 他急忙站起身来,心中涌起一阵慌乱,快步走到一旁刚要跪下。 却听见李承乾的怒斥响起:“不准跪,朕没让你跪,回去坐好!朕与你谈心,只管回答朕的问题便是!” 李承乾的声音威严无比,在宫殿中回响。 “朕在问你一遍!” “你是想要当晋之司马吗?” 李承乾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李靖听到李承乾的话,也没有坐回座位上,而是直接对着李承乾拱手道:“陛下,老臣绝没有此心!” 他的眼神坚定而诚恳,仿佛要将自己的内心袒露在李承乾面前。 “朕知道,朕知道你没有那个心思,朕就是想要直截了当的和你说。” 李承乾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朕不是先帝,不喜欢弯弯绕绕,朕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和你坦白着聊聊天。” 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向李靖。 “朕从来就没有戒备过你。” “老将军无需隐藏。”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李靖缓缓抬起头来,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努力地看清了这位如今大唐帝国的年轻主人。 真是年轻啊!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啊! 那年轻的脸庞上有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威严,眼神中透着睿智和果敢,仿佛是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老臣多谢陛下了!”李靖的声音微微颤抖。 李承乾看向李靖,眼中神色莫名。 他缓缓开口:“李将军,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出生于陇西李氏的支脉吧?” “回陛下,老臣确实出自陇西李氏。” 李靖回答道,他的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李承乾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你也知道朕和世家不对付,不喜欢世家,李将军既出生世家,反倒是和朕一样,对世家厌恶至极。”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在殿中踱步。 “红拂女,昆仑奴,堂下虎。” “这三样都是你年轻时候的心头好。” “武德四年,平定萧铣,扬威岭南!那一战,你犹如天兵下凡,打得萧铣毫无还手之力,让岭南之地尽归大唐,你的威名远扬。” “武德六年,灭武公祏!你再次展现出非凡的军事才能,为大唐消除了一大隐患。” “武德八年、九年,征东突厥!你在那冰天雪地中与突厥人周旋,守护着大唐的边疆。” “贞观四年,擒颉利可汗!那是何等的壮举,让突厥人闻风丧胆。” “贞观九年,平土谷浑!你深入敌境,克服重重困难,为大唐的安定立下了不朽之功。” “大小战役你打了无数,戎马一生。” 李承乾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位已经七十岁的药师。 “朕实在不明白,李药师,你真的就甘心这样老死在床上吗?” 李靖嘴巴微张,想要说点什么,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之间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陛下不怕我吗?” 李靖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感动,也有一丝疑惑。 听到李靖的话,李承乾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带着一种自信和豁达。 “李靖啊,我本以为你是一位绝世名将,没想到还是一位老顽童。” 他笑着走到李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有什么可怕的?朕这么年轻,难道还怕你这个七十岁的老朽来夺朕的位置吗?” “就算你夺了朕的位置,你还能当几年皇帝啊,李靖!” 说到这,李承乾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慢慢地走到了李靖的身边,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药师,朕想给你兵权,是因为朕相信你,想做什么都大胆去做。” “朕欲让你出征吐蕃,好好帮着朕挫一挫吐蕃的锐气即可,当然不用非要歼灭,只要将他们拖在大唐境外即可。” “待来年开春,朕自会腾出手,将吐蕃彻底灭绝。” 李靖正欲开口,李承乾直接打断了他:“吐蕃入侵虽然着急。但也不急在这两天,药师可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他摆了摆手。 “等后天朝会再给朕答复。” “对了,药师这个给你。” 说着,李承乾从怀中掏出一物,朝着李靖丢去。 李靖下意识的接住了李承乾丢来的东西,他下意识的仔细一看,是青铜雕刻的龙。 那青铜龙栩栩如生,仿佛要腾飞而出,每一片鳞片都雕刻得极为精细,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药师,这是朕三千营的兵符,三千重甲骑兵,比我父皇的玄甲军装备更精良,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见过太多血。” “朕劳烦药师帮朕好好带带这支队伍吧。”李承乾一脸郑重地说道。 说完李承乾对着李靖招了招手,便转身朝着内殿走去,留下李靖一人在原地。 不一会儿,李承乾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看样子是回去睡觉了。 两仪殿里,李靖坐回了座位上,他紧紧地握着兵符,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他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像是已经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 感业寺。 月色如水,洒在那古老的寺庙中,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水井旁,一少女静静地坐在井口,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她双眸犹如繁星,清澈明亮,在月色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 肌肤胜雪,细腻如羊脂白玉般,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是这世间最纯净的美玉。 哪怕一头青丝落尽,也无法遮挡其身上的妩媚之意,那妩媚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像是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罂粟花,美丽而危险。 “咕咕咕,咕咕咕。” 后门的小路上,布谷鸟的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少女听到这声音,心中一动,左顾右盼了一番,发现四下无人后,才悄悄地站起身来,她的动作轻盈得如同一只猫。 她迈着小碎步走到侧院,轻轻地将后门打开。 门外是一个一身青衣,面容清秀的少年。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勾勒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稚奴,你来了啊!” 少女的眼中藏着惊喜,那惊喜就像是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烟花,点亮了她的眼眸。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激动与喜悦交织的情绪。 李治看到明眸皓齿的少女,心都快酥了。 他的眼中满是爱意,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的少女。 “媚娘!我好想你啊!你走之后,我每天在宫里都好无聊!都没人陪我玩了!” 李治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他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那笑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灿烂。 武媚娘听到李治话,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般美丽。 “你这个傻瓜!你现在可是当王爷了!你想干嘛不行!到处都是你玩的!” 她轻轻地嗔怪道,眼中满是宠溺。 “媚娘!” 李治认真的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一种坚定。 “后天有朝会,我已经决定上朝了,我要求皇兄让我出去开衙建府!到时候我有了自己的王府!就可以把媚娘你偷偷的接过来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听到李治的话,武媚娘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她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不可以的,稚奴!哪怕你是王爷,把我接进了王府,但要是被人发现,你一样会身败名裂的!” 她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如同夜空中敲响的警钟,打破了李治美好的幻想。 第31章 小黑芝麻汤圆 李治静静地听着武媚娘的话语,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眼中满是担忧与急切。 “媚娘,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出来?”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武媚娘的困境就是他自己的一般。 武媚娘轻咬下唇,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抬起头,无比认真地看着李治,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 “稚奴,能让我出去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陛下同意。” 她的语气有些沉重。 “否则,我怕是一辈子都要在这感业寺了!” 说到这里,她的身形微微颤抖,一股浓郁的悲伤之意从她身上蔓延开来,那是对自由的渴望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李治将武媚娘的话深深铭刻在心底,像是一颗种子,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 清晨的阳光洒在御花园中,李承乾正在园中悠然地打着太极拳。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身后有六个太监小心翼翼地服侍着。 此时的他,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惬意,正打得兴起之时,门外一个太监匆匆进来禀报:“陛下,晋王殿下求见!” “稚奴来找我了吗?让他进来吧!” 李承乾停下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一会儿,李治迈着标准的四方步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身姿虽还稚嫩,但那股子认真劲儿却让他显得颇有风范。 见到李承乾,李治规规矩矩地拱手行了一礼,清脆的声音响起:“拜见皇兄!” 看着李治这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李承乾不禁笑了起来。 他大步向前,一把将李治扯了过来,伸手摸着他的小脑袋,眼中满是宠溺。 “怎么了,稚奴,今天没有师傅教你学习吗?怎么有空来找皇兄玩了?” 此时的李治才十三岁,粉雕玉琢的小脸如同精美的瓷器,灵气逼人,那模样真是可爱至极。 李治眨了眨大眼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神色认真地说道:“皇兄,宫里的娘娘们都不见了,没人陪我玩了,特别是李妃娘娘,我都好久没见到了。” 李承乾听到李治的话,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搜索关于李妃的记忆。 没记错的话,这个李妃似乎并无子嗣。按照大唐的惯例,没有孩子的妃子都被安排到了感业寺削发为尼。 “感业寺……”李承乾喃喃自语,不知为何,这个地方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皇兄你一个人在念叨什么啊!” 李治歪着头,有些好奇地问道,眼睛里闪烁着童真的光芒。 看着李治那伶牙俐齿的模样,李承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就连看向李治的眼神都透着几分尴尬。 他轻咳一声,说道:“稚奴,你先去念书吧,要是无聊就去武得殿陪陪你青雀王兄。” “他犯了错误,被皇兄禁足在了武德殿。李妃娘娘的事情皇兄会为你处理的!” 李治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失望,但他很快就将其隐藏起来,转而表现出一副欣喜的模样,欢快地朝着武德殿跑去了。 那抹失望李治虽藏得迅速,但在李承乾眼里还是稍显迟缓了些。 李承乾坐在石椅上,托着下巴,望着李治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黑芝麻汤圆。” 他暗自思忖,“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这个弟弟应该还是和历史上一样,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唐朝对于二婚,其实是没有偏见的,但涉及到伦理……” 李承乾顿时感觉头疼不已,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解决这棘手的问题。 自己这个弟弟,小小年纪,就会弯弯绕绕说一大堆。 要不是自己熟悉历史,只怕这次也被李治那天真无邪的小脸蛋给糊弄过去了。 他哪里是想要见李妃娘娘啊,那是想要借我之口,把他的心上人给放出来啊! 李承乾眉头紧锁,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 “来,你们帮朕看看,朕穿这套甲看上去怎么样?” 李世民身着李承乾送来的大将军甲,在程咬金、尉迟敬德和李勣三个好哥们面前得意地晃了一圈。 程咬金在一旁眼睛放光,竖起大拇指,大声说道:“陛下威风真是不减当年啊!” “是啊!”尉迟敬德也在一旁满脸堆笑地附和着,眼中满是对李世民的崇敬。 李勣则坐在角落,一脸无奈。 他原本正美滋滋地穿着太子给他特制的大将军甲,准备回来向兄弟们好好炫耀一番呢。 没想到才刚穿上身没多久,就被李世民给扒了下来,套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太子的眼光是真的好啊! 这套甲堪称绝妙。 这是一套半重上身甲,在膝盖等关键部位还精心地套上了精铁护片。 上身的每一片甲片都被工匠精心打磨得发亮。 而且还特地上了油,在光线的映照下,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威武气息,仿佛穿上它就能战无不胜。 可惜啊,这套甲现在在陛下身上。 更要命的是,陛下和他的身材相差无几,这大将军甲还束了腰,让李世民看上去更加英气非凡,宛如战神下凡。 李勣现在只盼着陛下只是穿一会儿过过瘾,等行军打仗的时候,再把大将军甲还给他。 正想着,李勣突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陛下!我有东西要给你!”他急忙喊道。 李世民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英武形象中,听到李勣叫自己,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明天就出征了,还有什么东西要给朕?” 他满脸好奇地看着李勣。 李勣赶忙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黑玉麒麟兵符,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看到这熟悉的兵符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不由得一愣。 “怎么?打个薛延陀,那兔崽子就把朕的玄甲军和百骑交给你了?” 李世民眉头微皱,眼中透着一丝惊讶。 李勣点了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是的,太子殿下说,此次不同以往。” “薛延陀大军至少有二十万人,而且我们这次的作战任务,不仅是薛延陀,还有是将漠北所有的部落全部绞杀干净,只留下突厥这一支部落。” “太子殿下想要让漠北草原变成我大唐的马场,让突厥人成为我大唐的马奴。” 听到李勣的话,李世民直接愣在了原地,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 “把草原上的部落全部剿灭了吗?那朕以前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这些部落摆在那里不是挺好的。” “还可以为我大唐守国门,不知道一年给我大唐省下了多少军费。” “那小子只要老老实实的会点制衡,谁敢犯错就打谁,谁干的好就给个甜枣。” “有了天可汗这个名头之后,那些部落不都是我们大唐的私军吗?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李勣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陛下,太子说了,这些部落,不打他们就不知道疼。” “陛下您能压得住这些人,太子殿下也能压得住这些人。” “但是大唐的后世之君一旦出现压制不住的情况,那么这些忠犬就能随时成为豺狼,疯狂地撕咬我大唐。” “所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趁着现在漠北草原的力量还不强,直接一劳永逸,不然等他们成长到吐蕃现在这个情况,到时候剿灭所需要的兵力也就越来越多!” 第32章 大军开拔! 今天,对于大唐而言,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仿若命运之轮开始加速转动,将在历史长河中留下深刻印记。 每一个大唐子民的心中都怀揣着不同的情绪,或期待,或担忧,交织成了一幅复杂的画卷。 首先,备受瞩目的是李勣将军率兵出征薛延陀。 李勣站在出征队伍前,望着整装待发的将士们,心中既有着对战争的敬畏,又有着为大唐开疆拓土的壮志豪情。 此次出征,规模空前,光是军费一项,便如汹涌浪潮,直接冲破了大唐有史以来的纪录。 他深知这军费所承载的重量,那是大唐上下对此次战役志在必得的决心。 每一枚钱币都像是一颗希望的种子,将在漠北的战场上生根发芽,化作战场上的刀枪剑戟、粮草辎重。 他暗暗发誓,定不辜负陛下与百姓的期望! 这是其一。 其二,今日还要举行朝会。 如今的大唐官员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已经渐渐适应了和那些年轻才俊们一起共事。 就拿房玄龄来说,他站在宫门外,望着那庄严的宫门,心中感慨万千。 他已然将陈浮生视作了自己的左膀右臂,这让他在处理政务时轻松了不少。 曾经,朝廷办事,因为官员大多是世家子弟,行事风格拖沓敷衍,那是他最头疼的时期。 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个两三天,根本就别想顺利完成。 那时候,房玄龄常常为了事务的推进急得焦头烂额,满心无奈与焦虑,却又对那些世家子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默默叹息。 可现在不同了,房玄龄只需简单吩咐一声,不出一个时辰,陈浮生就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就像一位技艺精湛的工匠雕琢美玉一般,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每当看到事情如此顺利地完成,房玄龄心中就满是欣慰。 朝廷这架庞大而复杂的机器,在这些年轻力量的推动下,运转效率相较于以往,提高了数倍乃至数十倍,甚至还不止于此。 那效率的提升,就如同骏马脱缰,风驰电掣般地改变着朝廷的政务处理模式。 这也让他对大唐的日后的发展充满信心。 然而,此时的房玄龄眉头微皱,内心满是担忧。 出征薛延陀,李勣是陛下钦点的主将,这本是正常之事,可让他头疼的是,陛下居然带着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也一同前往了。 房玄龄深知陛下此举的冒险。 太上皇怎可如此冲动,战场凶险,万一有个闪失,陛下该有多难过啊! 而且,李世民还特意嘱托他,要在今日的朝会上,向众人宣称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抱病在床。 一想到这个棘手的任务,房玄龄就感觉脑袋一阵刺痛。 他心中叫苦不迭:“那程咬金和尉迟敬德都是年近半百、即将要当爷爷的人了,怎么还如此行事莽撞、不着调呢? 这请假的事由如此荒唐,朝堂之上那些官员可都不是好糊弄的,我房玄龄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啊!” “陛下口谕,朝会推迟一个时辰!请诸公自便!”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到宫门外,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宫门前略显沉闷的空气,宣布着李承乾的诏令。 小太监边跑边想:“今天这事儿可真多,也不知道朝会上会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在光化门,一个个士兵身着轻甲,那甲胄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他们手持长槊,身姿挺拔如松,威武不凡。 每一个士兵的心中都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复杂情感,有对家乡的不舍,有对战斗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为大唐而战的荣誉感。 负责后勤的士兵们则推着一箱又一箱的粮食,排成长长的队伍,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浩浩荡荡地朝着城外进发。 这些后勤士兵们深知自己责任重大。 这些粮食可关乎着前方将士的生死,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次出征,后勤准备工作规模之大,令人咋舌。 这些粮食,从开始搬运到现在,已经整整运了三天,可到如今,那运粮的队伍依旧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长河,源源不断地为出征大军输送着能量。 李勣站在队伍前,望着这绵延不绝的运粮队伍,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运粮队伍到底绵延了多长?他看了看天色,估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于是不再犹豫,翻身上马。 李勣策马来到将士们面前,高声喊道:“将士们!今日我们将踏上征程,前往漠北,迎战薛延陀!” “我们是大唐的勇士,是陛下的利剑!我们背负着大唐的荣耀,承载着百姓的期望!”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庞。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有家人在后方牵挂,有些人对远方的战场心怀忐忑,但不要忘记,我们是为了守护大唐的安宁,为了让我们的亲人能在和平中生活。” “看看这漫漫长路的粮草,陛下为我们准备了如此充足的物资,这是对我们的信任!” “我们不能辜负陛下的苦心。每一粒粮食,每一壶水,都是大唐百姓的血汗,我们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捍卫这份恩情!” 李勣振臂高呼,声音越发激昂。 “漠北的风沙虽狂,但我们的心更坚!” “薛延陀虽勇,但我们大唐的将士无畏!我们在战场上要同进同退,生死与共!” “用我们的力量,让敌人知道大唐的威严不可侵犯!” 李勣的话语如同一团火焰,点燃了将士们心中的斗志。 “出发!” 李勣一声大喝,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空气中震荡开来,出征的号角吹响,大军开始缓缓移动。 “陛下驾到!” 突然,一声高呼传来。听到这声呼喊,李勣心中一惊,脸上瞬间露出一阵慌乱,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李勣心中忐忑不安,他身后的那三个亲卫则是训练有素地悄悄退至众人身后,隐匿了身形。 “陛下!您怎么来了!” 李勣有些惊讶地问道,同时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陛下亲自来送,让他倍感荣幸。 李承乾微笑着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锦衣卫大队立刻将马车上的一箱箱箱东西东西给卸了下来。 那些箱子看起来颇为沉重,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李承乾看着李勣,眼中满是期望。 “”李将军是我大唐的栋梁,此次出征,定要平安归来。这些物资虽不算丰厚,但也是朕的一片心意。” “你要出征了,朕自然是要来送送你的。”李承乾说道。 “朕的酒量不好,就不给将军饯行了,祝将军早日旗开得胜!” 说着,他指了指那些箱子。 “这里面朕给你准备了一些酒,还有一些咸肉。但要记住,酒可以喝,但不能喝醉,喝醉误事!” 李勣听到陛下这番话,眼眶一酸,感动之情涌上心头。 “陛下如此关怀,臣定当以死相报。” “谢陛下!”他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 “好,注意安全!将军。” 李承乾走上前,拍了拍李勣的肩膀。 “朕在长安等你!” “还有,让将士们在漠北喝水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如果水源充足,还是喝朕给你们准备的壶中水,那些水都是烧开过的。” “万不得已,漠北草原上的水少喝,那霍去病就是因为饮了草原上的水,才得了瘟疫。” 李承乾眼中满是关切,他深知漠北环境恶劣,任何一个小疏忽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李承乾说完,又向前走了几步,紧紧握住李勣的手。 “将军!保重啊!” 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不舍,他在心中默默祈祷李勣能平安归来。 李勣因为身着铠甲,不便下跪,只能通红着眼睛,感受着陛下的恩德,他哽咽着说道:“陛下!老臣肝脑涂地!也一定帮陛下把漠北草原拿下来!陛下在长安也要保重身体啊!” 他心中对陛下的感激之情如同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知道了,将军且去,朕等你回来喝酒!” 李承乾松开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看着大军远去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 …… 在出征的路上,李世民突然尖着嗓子,模仿着李勣的语气说道:“哎哟,老臣肝脑涂地,也一定帮陛下把漠北草原拿下来……” 他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模样十分滑稽。 李世民心中其实并无恶意,只是想逗逗李勣,缓解一下出征的紧张气氛。 他想着:“这李勣,平日里一本正经,今日我可要好好捉弄他一下。”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程咬金边笑边想着。 陛下真是厉害,李勣这下可被陛下拿捏住了。 尉迟敬德在一旁也不忘调笑道:“没想到啊,我们的李大人还是个多面手啊!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他觉得这样的打趣能让漫长的行军路不那么枯燥。 李世民听了,有些心酸地对李勣说道:“那小子给了你两颗甜枣就受不住了吗!你想想朕!当年朕对你的恩情小了吗?怎么就不见你对朕感恩戴德!” 李世民装模作样地痛心疾首,仿佛真的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其实他心里明白,李勣对他也是忠心耿耿,只是想借此调侃一下。 “李勣啊李勣!你一点也不忠心!朕看错你了!” 李世民继续表演着,他看着李勣的反应,心中暗暗发笑。 身着大将军甲的李勣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奈,陛下又在开玩笑了,真是孩子气。 他说道:“陛下,容我无理,我李勣还是不好吃喝的,要是换成您身旁这两位,刚刚别说是感恩戴德了,就是跪下叫亲爹,也不是不可能!” 程咬金一听,顿时急了,大声说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李勣?我岂是和你一样的谄媚小人!” 他满脸通红,心中有些生气,觉得李勣在污蔑他的名声。 他义正严辞地反驳道:“我程咬金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怎容你这般诋毁!” 尉迟敬德也在一旁附和着:“没错!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我尉迟敬德永远效忠陛下!” 他心中对程咬金的话深表赞同,同时也向李世民表明自己的忠心。 李世民听着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的一唱一和,心中大喜,觉得这两人真是给自己长脸。 “怎么样,李勣,看到了吧!这才是铁骨铮铮的忠诚啊!” 李世民得意地想着:“还是这两个家伙有趣,知道配合我。” 李勣沉默了一下,心中暗自好笑,这一下的沉默让李世民三人更加得意了,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在这场“口舌之争”中占据了上风,李勣这个“墙头草小子”已经无话可说了。 然而,李勣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一下子愣住了。“陛下赐给我一百三十二箱小白干,每箱十壶。” 这句话一出,刚刚还在笑着的三人一下子就呆住了,内心满是羡慕。 李勣没有停下,接着自顾自地说道:“还有腌制过的猪肉羊肉,蜜饯点心都准备了不少。” “陛下啊,老臣打了一辈子仗,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样的温暖。” 李勣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李世民,继续说道:“陛下再三叮嘱我,要保重身体。叮嘱我漠北草原上的水不要喝。” “我告诉陛下我们会煮熟水,陛下却还是担心,斥巨资给全军安排了军用水壶,里面装满着从长安带过去的熟水。陛下能浪费时间,让后勤队伍运送那么多水源,可见陛下之心。” 李勣心中满是感动,他深知陛下对此次出征的重视和对将士们的关怀,这让他更坚定了胜利的决心。 李勣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又看了看大军旁边还在不断运送着粮草的部队。 “历朝历代,老臣从未听过和见过,一次不出二十万人的战争,后勤能够提早三天搬运,直到大军出发还没有结束的。” “要是你们提前看了看后勤物资里都有什么,估计你们比我李勣还要不堪!” 说到这,李勣挺了挺胸膛,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自己能在糖衣炮弹之下坚持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世民三人听到李勣的这一番话,一下子意识到了,李勣作为主将,自然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们三个之前躲起来当亲兵,很多事情都被他们忽略了。 李世民心中有些惭愧。之前只想着玩笑,却没真正体会到这次出征背后的深意。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也若有所思。 所有人都对此次出征充满了信心,此次出征后勤之丰盛,的确是令人难以想象,而这背后所蕴含的,是陛下对此次战役的高度重视和对将士们深深的关怀。 第33章 学老李,以仁治国 太极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空气都已凝固。 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是窥视着这即将上演的朝堂风云。 诸朝臣列于殿中,点名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却也如一颗石子投入了暗流涌动的深潭。 “回禀陛下,左屯卫大将军程知节与鄜州都督尉迟敬德没来上朝。” 负责点名的侍从那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宛如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在朝臣中炸开了锅。 大臣们先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后便如被捅了的马蜂窝,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整个朝堂乱成了一片。 他们心中都在暗暗惊呼:陛下如此开恩,上朝之事已宽松至极,这二人怎敢不来?想当年,国公爷们五日一朝那可都是先帝天大的恩赐,如今七日一朝,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优渥,他们还有何不满?这不是公然蔑视朝堂规矩吗? 房玄龄站在群臣之中,只感觉如临深渊。 他眉头深锁,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紧张。 周围如汹涌浪潮般的议论声,就像一把把利刃刺向他的耳膜。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心中不断祈祷上苍保佑,能让他蒙混过关。 “陛下,左屯卫大将军程知节与鄜州都督尉迟敬德抱病在家,托微臣替他们请个假。” 房玄龄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却像是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将他的慌乱暴露无遗。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叫苦:这借口简直比纸糊的还脆弱,但愿陛下不要太过追究啊,太上皇啊,您可千万别让我陷入两难之境啊! 魏征一听,两道浓眉瞬间竖起,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如同雄鹰发现了猎物一般。 他一挥衣袖,那衣袖带起的风仿佛都带着他的愤怒,昂首阔步地站了出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房玄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剑,恨不得在房玄龄身上刺出两个窟窿。 魏征心中怒火中烧:哼,房玄龄啊房玄龄,你以为我魏征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你这蹩脚的借口,简直是对朝廷尊严的亵渎! 他高声质问道:“敢问房相,这两人是得了绝症?无法下地?” 房玄龄顿时感觉如遭雷击,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后背的衣衫瞬间被汗水浸湿。 他心中一阵慌乱:这魏征,真是个难缠的主儿,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我该如何应对?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并非得了绝症。” 魏征见房玄龄如此回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心中更加笃定这里面有鬼。 他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房玄龄的心尖上,言辞愈发犀利,如同密集的箭雨向房玄龄射去。 “既然并未得绝症,那到底是生了什么大病,才能无力参加朝会?” “还是两人一起,当真是稀奇啊!莫不是居功自傲,赋闲在家,也不愿来参加朝会,为百姓谋福祉?”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朝堂上,每一个字都在空气中回荡,震得朝臣们的心都在颤抖。 大臣们都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房玄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猜疑。 房玄龄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吞没。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唇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心中充满了无奈:这魏征真是不依不饶,可我又不能违背陛下的嘱托,这可如何是好?此刻,他只能选择沉默,眼神慌乱地闪躲着,不敢与魏征那如炬的目光对视,仿佛那目光会将他吞噬。 群臣见状,心中大惊失色。他们看着一向能言善辩、稳如泰山的房相,此刻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哑口无言,心中不禁泛起了惊涛骇浪。 有的大臣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程知节和尉迟敬德真的是被功名利禄冲昏了头脑,开始恃功而骄了?这可如何是好? 魏征看向房玄龄,脸上露出的失望之色愈发浓重,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一般。 他心中对这种可能的敷衍塞责行为充满了愤怒,仿佛有一团火焰在胸膛中燃烧,越烧越旺。 随后,他不再看房玄龄,而是神色恭敬却又带着一股决然之气地拱手对着李承乾说道:“陛下!此事严重!” “这关乎朝廷的纲纪,关乎大唐的尊严!还请陛下派人前往两人府邸,看看实情到底如何!” “若真是赋闲在家,不愿来参加朝会。还请陛下速将两人治罪!” 魏征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一心为朝廷着想,在他眼中,朝廷的尊严如同泰山之重,不容有丝毫亵渎。 这七天来,他目睹了李承乾新政带来的种种变化,心中对这位年轻的陛下充满了敬佩。 在他看来,李承乾是大唐的圣君,正引领着大唐走向繁荣昌盛的光明大道。 他绝不允许任何事情破坏这来之不易的良好局面,哪怕是两位战功赫赫的老将。 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那龙椅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而威严的光芒。 他听着魏征的谏言,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的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一方面,他理解魏征的担忧,朝廷的规矩不可废,纲纪必须严明。 另一方面,程知节和尉迟敬德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臣子,更像是长辈,是大唐的中流砥柱,他深知他们为大唐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如今他们年事已高,或许真有难言之隐。 今日的他,身着尚衣局工匠们加班加点赶工制作出来的龙袍。 那龙袍堪称一件绝世艺术品,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蕴含着权力的气息,散发着令人敬畏的皇家威严。 龙袍上的金龙张牙舞爪,鳞片闪耀着璀璨的金光,仿佛随时会冲破束缚,翱翔天际。 李承乾虽然取消了加冕仪式,但当他穿上这龙袍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如同千万座大山压在肩头。 穿上龙袍的他,气质陡然变得威严无比,与之前身着红衣时判若两人。 竟与少年时期的太宗皇帝有着七八分相像,那神态、那气势,仿佛是太宗皇帝再世。 有时候,就连魏征都不禁会恍惚,仿佛时光的车轮倒转,分不清大殿上坐着的是李世民,还是李承乾。 少年时期的李世民,在魏征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那是一种英气逼人的王者之气,如同烈日当空,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又带着一种让人心生敬畏的压迫感。 那时,魏征还在李建成的阵营中效力,与李世民是对手,每一次与李世民交锋,都让他感受到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好了,魏太师,不管是程将军还是尉迟将军,都是我大唐的擎天玉柱。” 李承乾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像是一阵春风拂过湖面,平息了这场朝堂上的惊涛骇浪。 他的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理解与宽容,仿佛能包容世间万物。 “他们也上了年纪了,和你们一样。” “年轻时,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为我大唐杀敌无数,那是何等的英勇无畏!” “他们的战功,如同繁星璀璨,照亮了大唐的天空。” “如今老了,身体就像破旧的铠甲,伤病缠身,或许是想摆摆架子,不想上朝,想在家颐养天年。” “朕也能理解,对于有功之臣,无需如此上纲上线,随他们去吧!” “就当是朕给的恩典,若有一日魏太师和房相也觉得上朝身体不适,只需差人与朕通报一声便是。” “如今你们年事已高,还要为了大唐操劳,说到底,是朕对不起你们啊!” 李承乾说着,心中满是对这些老臣的感激与愧疚。 他的目光从群臣身上一一扫过,那目光中饱含着深情,仿佛在诉说着他对臣子们的敬重与关怀。 他深知这些臣子为大唐奉献了一生,他们的青春、他们的热血,都融入了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如今年迈的他们,更需要的是理解和包容,而不是苛责。 房玄龄听着这话,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如同一束阳光穿透了乌云密布的天空,照进了他的心田。 同时,他又为陛下的宽宏大量所深深感动,这种感动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急忙跪了下来,“噗通”一声,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朝堂上格外响亮。 他声音有些哽咽地大声呼喊着:“老臣谢过陛下恩典,愿为大唐鞠躬尽瘁,至死不悔!”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对大唐的忠诚。 他心中默默发誓,此生定要为大唐肝脑涂地,以报答陛下和先帝的知遇之恩。 朝堂上所有的大臣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整齐划一的动作如同海浪般涌动。 他们齐声高呼,感谢着李承乾的恩典,那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气势磅礴,仿佛要冲破殿顶,直达云霄。 大臣们心中都在感慨,陛下真是一位仁君,他对待臣子恩威并施,就像一位高明的棋手,掌控着朝堂这盘大棋。 严厉起来时,对待那些违法乱纪的世家权贵,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毫不留情,让朝堂风气为之一清,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 而好起来时,对待这些认真做事的臣子,又是关怀备至,那温暖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照在身上,暖在心里。 这三天一小补贴,五日一大补贴,让臣子们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让他们感受到了陛下的厚爱。 在执行公务期间,各种福利更是应有尽有,茶叶、雪花糖、细盐、糕点等等一应俱全,这些福利就像甜蜜的雨露,滋润着臣子们的心。 臣子们都感叹,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好时代,再也找不到当官如此舒服和能遵从本心的时代了! 魏征见李承乾都这么说了,心中虽仍有一丝疑虑,但也不好再坚持,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无处使。 他心中暗自思忖:陛下如此圣明,或许真有他的道理,但愿程知节和尉迟敬德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吹散了他心中的怒火,他缓缓放下了高举的手臂,偃旗息鼓了下来。 “好了,开始朝会吧。” 李承乾说道,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如同战场上的将军下达命令,让朝堂瞬间恢复了庄重的氛围。 “齐太师,长安如今的拆迁事宜,道路规划都做得如何了。” 李承乾看向齐太师,目光中充满了期待,那目光炽热得仿佛能点燃齐太师心中的热情。 他对长安城的建设寄予了厚望,因为这关系到百姓的生活福祉,也关系到大唐的繁荣昌盛,这是他心中的重中之重。 齐先生上前一步,他的步伐沉稳而自信,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对自己工作的自豪。 他恭敬地回答道:“回禀陛下,如今各项举措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原本预计明年才能将长安城的大小设施全部修整完毕,可按照如今的进度来看,到不了今年年底,长安城就能翻新完成。” 他边说边兴奋地挥舞着手臂,仿佛在描绘一幅宏伟的画卷。 “其原因在于报酬丰厚,干活时间简短,长安城百姓热情高涨。” “百姓们那热情啊,就像燃烧的火焰,怎么也扑不灭!他们都知道这是陛下为他们谋福祉,都把这活儿当成自家的事儿一样,干劲十足呢!” “加上工部负责管饭,每天两顿,都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百姓们干起活来更是如虎添翼。” “而且,如今陛下下了诏令,长安城只进不出,外面有些百姓收到了消息,知晓长安有如此好的机会,也是纷纷朝着长安涌来。” “臣已经开始居中调度,适当的增加了一些工程的支出,让更多百姓可以找到活计干。” “原本预计建立公厕二百八十间,臣已经改到了八百五十间,足够满足长安城内所有百姓需求。” 齐太师眉飞色舞地汇报着这一周的工作内容,每一个数据都像是他的宝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一种自豪。 每一项举措都考虑得细致入微,仿佛他就是这长安城建设的总指挥,正在向世人展示他的伟大杰作。 李承乾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温暖。 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看到了焕然一新的长安城就在眼前,百姓们在整洁的街道上欢声笑语,安居乐业,那将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唐繁荣昌盛的未来,心中充满了希望:“辛苦齐太师,到了年底,朕给你们发大红包!” 他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就像一个孩子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 “谢陛下,都是臣应该做的。” 齐太师谦逊地退下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笑容就像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大地上。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为能得到陛下的认可而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张显怀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如苍松,眼神坚定如磐石,浑身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 他开始汇报自己的工作:“陛下,臣这一周已经初步将锦衣卫体制建完全,千牛卫彻底划分为锦衣卫。”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中吼出来的。 他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些天为了组建锦衣卫,他没日没夜地操劳,就像一位精心打造兵器的工匠,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如今锦衣卫人手不包括暗子共有三万七千二百一十四人。” “除了长安城内留下五千负责拱卫长安安全外,另外的人手都按照陛下的命令分布在整个长安。” “七天之内,锦衣卫共处理了大小案件一百三十二起,其中八十三件涉及到了权贵,那些权贵起初还想仗势欺人,可在锦衣卫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都无所遁形。” “主犯都已经打入昭狱。有关案情细节末将已经完整的呈报房相!” 锦衣卫就像一张无形的天网,笼罩着长安城的每一寸土地,守护着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彰显出锦衣卫的干练与高效,也展现出他对自己工作的自豪和对锦衣卫的信心。 第34章 李靖老矣,尚能饭 ! 李承乾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上。 出他威严的面容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看着下方的张显怀,目光中透露出欣慰。 “张显怀,果然没让朕失望,锦衣卫在你手中定能成为朕的得力臂膀。” “干得不错,再接再厉,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好操练锦衣卫,以后要办的事情可不少呢!朕对你寄予厚望,莫要让朕失望。” 李承乾的声音沉稳有力。 张显怀单膝跪地,身上的飞鱼服在大殿显的异常显眼。 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对陛下信任的感激,以及对自身能力的笃定。 他高声说道:“谢陛下,臣定当不负圣恩,肝脑涂地,不负陛下的信任。” “臣不怕麻烦,定将锦衣卫训练成一支令陛下满意的精锐之师。” “好!” 李承乾大袖一挥,尽显帝王的威严与气魄。 …… 大殿外,天空中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李承乾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开口道:“关于朕拒绝了文成公主和亲一事,吐蕃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狼子野心,恐怕会借此挑起事端,朕的大唐边境将不得安宁。” 他眉头紧锁着说道。 “此次吐蕃若来犯,必须要派得力之将前去应对,方可保大唐安稳。” 他的目光如炬,扫视着朝堂上的群臣。 “哪位爱卿愿替朕去教训一下那些吐蕃蛮子啊?” 李承乾话音刚落,武将那边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巨石一般,瞬间有了动静。 只见武将们齐刷刷地站出了一大片人,每个人的眼神中都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陛下,末将愿往!” 一位身材魁梧的将军抱拳高声喊道,他站在大殿的阴影处,眼神坚定。 “陛下,末将也愿往!” 又一位将领紧接着说道,声音洪亮如钟,在大殿内嗡嗡作响。 “陛下,末将只需精兵三万,就能让吐蕃见识到我大唐兵威!”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将军,他英姿飒爽,器宇不凡,正是薛仁贵。 他站在大殿中央,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仿佛三万精兵在他手中就能如虎狼之师,踏平吐蕃。 他心中豪情万丈:“我薛仁贵定要让陛下知道我的本事,让吐蕃知道我大唐的厉害。” 薛仁贵话刚落音,侯君集那道充满自信与张狂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末将只需要精兵一万即可!” 侯君集昂首挺胸,眼中同样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他虽然狂妄,但绝不是有勇无谋之辈。 他对李承乾忠心耿耿,是李承乾的铁杆粉丝,对于李承乾的任何政令都是无条件遵守。 他这般大将一说话,其余人顿时没了声响,似乎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 此时他心中暗自得意:“哼,有我侯君集出马,还有何事不成?这次出征非我莫属了。” 侯君集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心中暗自得意,看来今天这出征的大奖是落他囊中了。 可还没等他开始乐呵呢,平日里一直默默无闻地站在武将队列第一个的李靖上前一步。 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带着千钧之力。 他那苍老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里响起,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此时,大殿外的乌云似乎更压低了几分,光线变得更加昏暗,李靖的身影却在这昏暗中显得无比坚毅。 李靖心中其实早有盘算,他深知自己此举可能会引起朝堂震动,但他更想为大唐再尽一份力,何况他已经答应了陛下。 “若是陛下不嫌弃我李靖这把老骨头,我李靖愿意挂帅,拿下吐蕃。” 李靖的话语掷地有声,让满朝的文臣武将都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中。 所有人都看得出,李靖之前一言不发是在避嫌。 他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自古功高震主,没有一个帝王会不提防着这种人物。 也就是遇到了太宗皇帝气量大,一直将这名战功赫赫的老臣留下,但也不许他再掌兵权了。 毕竟军中大小将士,到处都有李靖的嫡系所在。 这种人物不找个由头杀了,已经是帝王的宽宏大量了,又怎么可能再让他去执掌兵权呢? 听着周围朝臣的低声议论纷纷,李靖却面色如常,不为所动,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任凭风雨如何侵袭,都稳如磐石。 他心中默默念道:“我一生为国,问心无愧,只要能为大唐,哪怕背负再多误解又何妨。” 此时,大殿外吹来一阵冷风,穿过门窗的缝隙,让不少人打了个寒颤,但李靖依旧稳立不动。 …… 李承乾目光炯炯地看着李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 “李靖老将军愿意出山,此乃大唐之福啊!” 此时,一束阳光穿透云层,直直的透过窗户,是射在了太极殿色大殿之上。 李承乾大声说道:“好,既然李老将军愿意挂帅,那么吐蕃之战朕就全权委托李老将军了。侯君集,薛仁贵负责协助。你们三人定要齐心协力,为大唐扬威。” “臣等遵旨,多谢陛下!”三人齐声谢恩。 他们这一谢恩,朝堂一下子就像炸开了锅一般。 别说是魏征了,就连一向沉稳的房玄龄都忍不住先开了口。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嘈杂起来,朝臣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汹涌的波涛。 房玄龄满脸忧色,上前一步,向李承乾行了一礼,心中忧虑不已。 “李靖将军战功赫赫,若此次出征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 他抬头看着李承乾,眼中满是担忧,苦口婆心地劝道。 “陛下,挂帅一事还当郑重啊!李靖将军年事已高,此去吐蕃又路途遥远,一路上风餐露宿,怕是身体吃不消啊!还请陛下另择合适的主将啊!” 此时,阳光又被乌云遮住,大殿内的光线变得阴沉,仿佛也在映衬着房玄龄的忧虑。 刚刚还和房玄龄争锋相对的魏征此时也和房玄龄站在了同一阵线,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说道。 “陛下!房相所言句句老成谋国啊!” “李靖将军乃是我大唐的功臣,如今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如何还能上马杀敌!” “要是李靖将军出点意外!只怕陛下会沾染污名啊!” 他站在大殿的中央,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更加严肃。 绝不能让陛下年轻气盛,一时冲动而做出错误决策。 魏征神色肃穆。 朝堂众人一看房玄龄和魏征都已经打头了,也开始纷纷劝谏起来。 一时间,朝堂上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嘈杂不堪。 他们引经据典,分析利弊,从各个角度指出了李靖担任主将会引起的层层负面影响。 有的担忧他身体状况影响战事,有的则害怕他重掌兵权后会引起朝堂局势变化。 大臣们的身影在明暗不定的光线中晃动,使得整个大殿的氛围愈发紧张。 李承乾坐在龙椅上,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建议,时不时还点头赞同。 群臣一看陛下如此通情达理,更是将利害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越说越激动。 直到大家讲得口干舌燥,朝堂上这才安静下来。大家都静静地等着陛下的决策,目光都聚焦在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微微转头,递给了李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随后开口说道。 “李老将军,刚刚朕听了朝堂诸臣的意见,大多数人认为你老了,无法上马再战,你给他们解释一下吧。” 李靖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朝着李承乾行了一礼,然后稳步走上前来。 他转身看向诸臣,此时朝堂上的局势一分为二,李靖面对朝臣,身后空无一人。 而实际上,在他身后的李承乾稳稳地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威严地注视着这一切。 此时,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从外面传来的风声。 李靖心中并无波澜。 “陛下,请借弓一用。” 李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在安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李承乾挥了挥手,一个小太监立刻端着一把弓,小跑着上前去递给了李靖。 小太监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李靖接过弓,环视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道。 “诸位,我李靖今年七十了,我确实是老了,这不假。”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像是回忆起了往昔的岁月,接着他突然大声说道。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说完,他竟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豪迈与不羁。 “岁月虽逝,但我的壮志未酬,我仍要为大唐发光发热。” “我李靖老矣,尚能饭!” 李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中的硬弓。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弓身,开始发力。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那硬弓在他的拉动下,一点点被拉满,宛如一轮满月。 两石弓,在李靖手中竟被拉得如此圆满,场上众人无不脸色变换,眼中满是震惊。 李靖心中憋着一股劲。 大声喝道。 “我要让你们看看,我李靖还没老,还能为大唐征战。” 此时,大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李靖拉动弓弦的声音在回响。 要知道大唐的武举考试,能拉一石弓者,就能被评为上等。 而李靖这个年纪,尚能开两石大弓,这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但众人以为到这就结束的时候,只见李靖满脸通红,青筋暴露得更加明显,他像是在与岁月和命运抗争一般。 只听见他充满着怒气的喊声响起。 “啊!给老夫开!” 随着这声怒吼。 “哐当”一声巨响在整个寂静的朝堂显得格外刺耳。 那硬弓竟生生被李靖拉断,断裂的弓弦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声响, 仿佛在诉说着这位老将的不凡。 李靖手提着断裂的硬弓,环视了一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诸臣,他的目光如电,大声说道。 “老夫虽老,可这一身的本领却并未被岁月消磨,此身仍可为国杀敌,为君解忧。” 他的声音在整个朝堂回荡,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让所有人瞬间噤声,眼中多了一份敬畏。 “我这一辈子,都献给了大唐,只要大唐需要,我便在所不惜。”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映出他坚定的神情。 眼前这位老将,即使白发苍苍,可他是李靖啊! 是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唐战神李靖! 他的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就连霍去病封狼居胥的狼居胥山,这位大唐战神也整整路过了四次! 他一生征战无数,却从不贪恋战功,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魏征张了张嘴,几度想要开口反驳,却都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只能神色复杂地看着李靖。 朝上诸臣从来没有一个怀疑李靖的实力,他们怕的是他权力过大,成为一个权臣,从而打破朝堂现有的平衡。 李靖转过身去,提着断裂的硬弓,双膝跪地。 他神色庄重,眼中有一丝感动。 “陛下信任我,给我这个机会,我定当以死相报。” 他高声说道。 “陛下,老臣谢陛下,能给老臣一个好的归宿。” “也谢谢陛下能给老臣一个体面的晚年,答应了老臣的要求。” “老臣是武将,死在床上没出息,只要大唐敌人还在,老臣就该死在马上!” 李承乾被李靖的话语深深打动,他站起身来,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 他走到李靖跟前,用双手扶起了这位为大唐征战了一生的战神,眼神中满是敬重。 “朕定要让老将军安心出征,不负老将军的忠心。” “朕既然已经答应了你挂帅,就绝不会食言。” 李承乾神色肃穆地说道。 “李靖听旨。” “臣在!” 李靖放下手上被拉断的硬弓,再次双膝跪地,神色虔诚地接旨。 “即日起,封卫国公李靖为魏国公,世袭罔替,加封司徒,领骠骑大将军,征吐蕃元帅。总领对吐蕃一切战事最高决策!” 李承乾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他的封赏让朝中所有的大臣都大吃了一惊。 如今李靖还活着就加封了三公,这是何等的殊荣,等李靖死后岂不是要加封三师了? 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浮现了斗志,他们看到了陛下对功臣的厚待,也看到了晋升的希望。 他们也想要进步! 第35章 被逼婚啦! 将大唐接下来七天的事情都妥善安排妥当之后,李承乾只觉得身心俱疲。 长时间的政务处理,如同细密的蛛丝,将他的精力一点点抽离。 “有事启奏吧,无事今日就到此为止了,退朝吧。”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在朝堂上悠悠传开。 他话音刚落,房玄龄便向前迈出一步。他身着朝服,神色凝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某种使命。 “陛下,老臣还有要事启奏!” 房玄龄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李承乾有些诧异,目光投向房玄龄。 往常,有重要之事,房玄龄都会私下与他沟通,毕竟朝堂之上人多口杂,一些机密要事不宜当众言说。 而且,今日该处理的政务都已处理完毕,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事需要在这朝堂之上提出。 不过,李承乾还是温和地说道:“房相有何要事奏报,直言便是。” “陛下!” 房玄龄微微躬身,语气恳切。 “老臣还请陛下尽快成婚!” 房玄龄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仿佛事先排练过一般,齐声高呼:“还请陛下尽快成婚!” 那声音在朝堂内回荡,气势磅礴。 李承乾无奈地扫视了一眼堂下的群臣,心中暗自苦笑。 没想到前世被催婚的噩梦,在穿越之后成为皇帝的自己身上依然延续。 其实,李承乾对于成婚并无太大兴趣。 遥想当年,在他十四岁的时候,李世民就想为他指定太子妃。 那时的他年少气盛,以强硬的态度拒绝了这一安排。 可李世民毕竟是皇帝,君无戏言,他的决定无人能够违抗。 于是,这门婚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即便李承乾内心抵触,一直拖着。 可苏家的长女也因此无人敢娶,只能一直待字闺中。 当年李世民指婚之时,苏家的小姑娘年仅十一岁,而他也不过十四岁,都还是稚气未脱的孩子,如何能担起成婚的责任? 如今,时光流转,李承乾已经二十二岁,苏家长女也十九岁了,已然成年。 李承乾心想,或许也是时候了。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站在下方的秘书丞苏亶(dǎn,第三声)身上。 只见苏亶正用满是渴求的眼神望着他,那眼神中蕴含着多年的期待与无奈。 房玄龄见李承乾沉默,以为他还要拒绝,赶忙接着劝道:“陛下,国之大本,在于子嗣传承!陛下成婚诞下皇子,乃是江山社稷之福,可保祖宗基业千秋万代。” “中宫之主能够为陛下打理后宫琐事,使陛下无后顾之忧,专心于朝政。如此,亦能展现陛下齐家之能,于陛下圣德而言,亦是一大增益。老臣恳请陛下尽快成婚。” 说完,房玄龄恭敬地拜倒在地。 百官见状,也跟着再次下拜,齐声高呼:“恳请陛下成婚!”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摆了摆手道:“诸位臣工莫急,朕没说不成婚,无需如此催促。 这些年,倒是苦了苏家女儿了。”说着,他看向苏亶,“苏亶,你上前来。” 苏亶听闻,顿时满脸激动,身体微微颤抖着,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多年的委屈与期待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太宗皇帝曾经给朕和你长女指腹为婚,但朕当年年少,实无成婚之意。如今既然旧事重提,朕亦不忍再辜负你女儿。” 李承乾缓缓说道。 “朕记得你是秘书丞?从五品是吧?” 苏亶跪在地上,恭敬地点了点头。 “确如陛下所言。” “好。” 李承乾微微点头。 “房相,你晚点再帮朕拟一道圣旨。苏亶任秘书监,特立正三品,以后就是国丈了,秘书监原有的从三品官职待遇也不太匹配了。” “苏亶的俸禄一律按正三品发放。” 苏亶听到李承乾的话,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在地上用力地磕了两个响头。 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步登天! 一日之间连升五级,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臣谢陛下隆恩。” “平身吧,你是朕的国丈,以后见朕免礼即可。”李承乾说道。 “房相,你安排一下朕的成婚之事吧。” 李承乾又看向房玄龄。 “齐太师,聘礼方面你去通知一下乾宇商会,让那个死胖子把压箱底的东西给朕拿出来一点。不要藏着掖着了。”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齐太师说道。 齐先生笑脸盈盈地回应道:“臣遵旨,保证把陛下的旨意传达到位。” “要是那个死胖子还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嘿嘿,臣替陛下把那个死肥猪的皮给您扒下来!”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显然与李承乾关系匪浅。 …… 看着齐太师与陛下如此熟络的样子,下方的群臣们心中好不羡慕。 齐太师的崛起堪称大唐传奇,一日之间从白丁成为太师,这在众人眼中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更可怕的是,此人年纪轻轻,不过而立之年,却已经身居高位,处理政务井井有条,能力与房玄龄不相上下,并驾齐驱。 起初,群臣们心中对他还有些不服,可短短七日,他便用自己的才华和能力让众人彻底心服口服。 不过,大家也在好奇,陛下和齐太师口中的那个死胖子是谁? 乾宇商会又是什么神秘的存在呢? …… 咸阳城乾宇商会总部,这里一片繁忙景象。 “啊嚏!” 吝大福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那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商会总部内炸开。 周围正在记账的工作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喷嚏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笔差点都掉落在地。 “抱歉抱歉,我打了个喷嚏,大家接着忙啊!月底给大家加薪。” 吝大福肥胖的脸上挤出了一朵花,看着周围众人,满脸歉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轻声嘀咕道:“该死的,哪个天杀的骂老子!” “会长,这个月的报表统计出来了,您看看。” 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拿着一沓厚厚的财务报表,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吝大福。 “好好好,你这孩子,多注意休息,年纪轻轻别把身体累坏了。” “我记得你家中还有老母要赡养?” 吝大福接过报表,关切地看着小伙子。 小伙子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是的,会长,商会给我发的薪酬已经足够赡养我的老母了!” 吝大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个月薪酬给你加五百钱,多给你娘买些好吃的补补!” 小伙子听到吝大福的话,鼻子一酸,声音都有些哽咽。 “谢谢会长。”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谢我还不如谢那时在学校努力学习的自己。” “其实啊,我吝大福还是有些亏欠你们的,当时有机会把你们送到长安当官的。” 吝大福笑着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遗憾。 小伙子眼神坚定地看着吝大福。 “会长!我不想当官!我只想跟着会长!” “傻孩子,下去休息吧!有机会我会和陛下举荐你的,傅长渊是吧。” 吝大福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 傅长渊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会长!” “好了,你下去吧,我看看上个月的财务报表。” 吝大福挥了挥手。 “是会长!” 傅长渊转身离开。 …… 不出片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吝大福的房间内响起,那声音仿佛要冲破屋顶,直上云霄。 然而,周围众人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各自忙碌着。 如果要问为什么,答案便是:已经习惯了! 吝大福拿着手中的财务报表,看着上面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欲哭无泪。 “怎么打个仗要花五千万钱啊!”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修缮长安城拨了三千万钱啊!长安城难道是金子做的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肥胖的手指,在报表上不停地比划着。 “怎么还要预支五千万钱打仗啊!” 吝大福看着这些夸张的财务报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短短一个月,就算是紧巴地计算,至少也要支出一万五千万钱。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杀的!长安城到底在弄什么!怎么我一点风声都没收到,钱就和流水一样花出去了!” 他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肥胖的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第36章 吝大福,老貔貅。 吝大福在原地来回踱步,心中满是对财务报表上那些数字的不舍。 他走了半天,终究还是不死心,又一次把财务报表拿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反反复复地查看。 那报表上的内容,在他眼中仿佛就只有两个黑乎乎的大字——破财! 每一笔支出,都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刀子,在他身上狠狠地剐下一块肉,那种疼痛,深入骨髓。 他知道,照这样下去,今晚自己肯定又要在失眠中度过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下意识地不断抚摸着自己那圆滚滚的大肚腩,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安慰,让那如乱麻般的心绪稍微平静一些。 然而,他的心绪刚刚平稳了没一会儿,外面的通报声就如炸雷般响了起来:“会长,齐先生来找你了!” 听到“齐先生”这三个字,吝大福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浑身一个激灵。 “告诉他我不在,我得找个地方躲躲!” 他慌乱地说道。 前几次齐先生来,每次都让商会的财产少了一大笔,这家伙在吝大福心里早就上了黑名单,成了他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可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齐先生那熟悉又可恶的声音:“死胖子,想躲?你能躲到哪里去?我可是当朝太师,你要是敢躲我,我就给你治罪!” 听见这话,吝大福顿时火冒三丈。他强压着怒火,为了不影响办公室里其他人的工作,气冲冲地走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他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勇士,要敢于直面自己的恐惧。 可当他那怒气冲冲的目光对上齐先生那充满笑意的狐狸般的眼神时,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刚刚还鼓足的气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无奈地开口道:“老齐啊,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你直接说,要多少钱,行吗?别再套路我了。” 此时的吝大福,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已经失去了所有对抗的手段。 齐先生却不慌不忙,伸手捏了捏吝大福那肉鼓鼓的脸蛋,嬉皮笑脸地说:“放心吧,你这个死胖子,我这次来不是要钱的,是奉陛下的口谕来的。” “太子…哦,不,陛下的口谕?” 吝大福将信将疑地看着齐先生,眼中满是不信任。 他心里想着,这家伙不会又在耍什么花招吧? 齐先生被他那怀疑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干咳了两声。 说道:“好了,别怀疑了,我有几个脑袋啊?敢假传陛下口谕?” 吝大福想了想,觉得也是,齐先生应该没这个胆子,于是整个人放松了一些。 问道:“陛下要和我说什么?” “陛下说,他要成婚了,然后你准备聘礼,把那些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一些,别吝啬了。你要是还吝啬,陛下让我亲自把你的皮扒下来,给陛下送去。” 齐先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吝大福一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什么,陛下要成婚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你就这么把口谕说出来了吗?我不用下跪迎接口谕吗?” 齐太师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好了,别贫了,以后有圣旨来了你再跪吧。走吧,带我去库房,我来挑挑有什么好东西。” 听到齐先生要去库房,吝大福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整个人瞬间戒备起来。 “不行,你不能去库房!陛下成婚我怎么可能吝啬!你放心!我一定拿出点好东西来!” “再说库房里的东西都是陛下的!我只是代为掌管而已!陛下的口谕上同意你进库房了吗?不同意你就别想进去!” 看到吝大福这副紧张的样子,齐先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你说陛下同不同意我进去?” 说着,他从胸口微微一掏,一道明黄的东西露出一角。 吝大福看到那明黄色,顿时面如死灰,大声喊道。 “你!你这个无耻的读书人!你还和陛下要了一份圣旨!你真无耻!” 齐先生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是啊,我就是无耻,你能怎么样?我可是当朝太师!你能奈我何?” 看着齐先生那无耻的模样,吝大福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无可奈何,只能无能狂怒。 他心里清楚,按照功劳来看,没人能比这个无耻的读书人功劳更多。 想到这儿,他无奈地妥协了:“懂了,那你跟我来库房吧。” “但有言在先!你不能乱拿!要听我的指挥!不然我就撂挑子不干了!让你们都去喝西北风!” 他只能这样无力地胡搅蛮缠一下,试图挽回一点局面。 看着吝大福这个样子,齐先生连忙出言安慰:“放心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死胖子!我办事,你放心,懂吗?” 吝大福小声嘀咕着:“就是因为了解你,所以我才要戒备你啊!不是你,我还不用防着了!”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死胖子,快带路去库房,给陛下挑好聘礼,我好写折子回复陛下啊!” “你知不知道!按照咸阳的规矩,我现在已经下班了!你知道我在长安每天工作多长时间吗?每天十个小时打底!你这个死胖子在咸阳城里享福,还一直怨这怨那,拖拖拉拉!” 齐先生抱怨道。 听到齐先生说自己在长安工作那么辛苦,特别是每天工作十个小时打底的时候,吝大福心里竟然涌现出一抹快乐。这么看来,自己确实是最享福的那一个。 想通了之后,吝大福就带着齐先生往库房走去。 齐先生看着库房,满脸疑惑地说:“死胖子?你有什么大病吗?这一道门你上了六把锁,我问你,你不嫌麻烦吗?” 吝大福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要拿你的知识来挑战我的饭碗!这才哪到哪?后面我加了八道门,九十三把锁呢!” 齐先生听了,真是无语到了极点。他心想,这家伙真是吝啬到了极点,这姓真是一点也没取错。 在吝大福努力了半个时辰后,库房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吝大福急忙把齐先生拉进库房,然后熟练地关上库房大门,又从里面上了锁。 齐先生看着里面的那把锁,更是震惊不已:“不是?死胖子,你还在里面装了一把锁?谁会在库房里面装锁啊?” “你别管,陛下以前就说过,安全第一,何况是钱财。” “好了,别吵了,快看吧,看上什么赶紧挑走!早挑早结束,我看了你浑身难受!” 吝大福不耐烦地说道。 看着吝胖子这难受的样子,齐先生还顺带做了个鬼脸,这让吝大福更加难受了。 闹完之后,齐先生转头看向库房,当看到那琳琅满目的满库藏品时,他震惊地转头看向吝大福:“你小子是貔貅啊?这么能存?” 第37章 齐先生浓浓的套路 齐先生站在那间藏宝屋中,眼中闪烁兴奋光芒。 四周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有造型古朴的青铜器、温润细腻的玉器、色彩斑斓的瓷器,每一件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一向以聪明睿智著称的他,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宝贝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他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开始鉴赏。 他的目光在这些宝贝间游移,就像一个迷失在宝藏迷宫中的冒险者。 正当他的眼神被一尊犀牛造型的物件吸引,忍不住伸手想要拿起来仔细鉴定一番时,一只肥厚的大手猛地拍开了他的手。 吝大福圆滚滚的身子凑了过来,满脸嗔怪地说道:“老齐,你瞧瞧你那个猴急样,这些可都是宝贝,不能乱摸。” 说着,他递给齐先生一副白色的丝巾手套,那手套的质地轻柔,宛如云朵般细腻。 齐先生抬眼瞧了瞧吝大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不由自主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专业!” 他接过手套,小心翼翼地戴好,那模样谨小慎微,与平日波澜不惊的他大相径庭。 戴好手套后,他将面前的这尊犀牛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查看。 他时而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犀牛身上的纹路;时而用手指轻轻触摸,感受其材质;时而又将犀牛举到眼前,试图从各个角度发现一些隐藏的线索。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纠结,显然这宝贝的鉴定难度超出了他的预期。 看着齐先生这纠结的样子,吝大福得意地挺了挺腰杆子,那圆滚滚的肚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道:“老齐啊,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不?”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就像是一位掌握着独家秘籍的大师。 齐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懊恼地回答道:“死胖子,我还真不知道,只能看出是汉代的东西,至于其他的我看不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术业有专攻,还请赐教!” 他的态度十分谦虚,与平日里的高傲判若两人。 听见一向把自己和诸葛孔明标榜的齐先生都要向自己赐教,吝大福的胸膛都挺得更高了,仿佛自己成为了超越诸葛孔明的存在。 他满脸骄傲地说道:“你手里这东西啊,价值连城,是西汉的错金银铜犀尊。” “这可是稀世珍宝啊,不过这种单个的宝贝不适合作为陛下的聘礼,你啊,还是放回去吧。” 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齐先生的不屑! 什么人啊,陛下结婚选单件的! “我给你这个学生挑几样好物件。” 吝大福说着,便迈着他那有些笨拙的步伐向前走去。 齐先生听了他的话,也没有辩驳,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错金银铜犀尊。。 他微笑着对吝大福说道:“那今天我还真要跟着你这个老师好好学习学习了。” “请吧!” 吝大福骄傲地抬起了脑袋,带着齐先生来到了两个被玻璃覆盖的玉杯处。 那玻璃罩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是为玉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衣。 吝大福指着玉杯,眼中闪烁着光芒,说道:“看到了吗,这对东西才适合做陛下的聘礼,你这个死读书的家伙懂什么,聘礼是要讲究成双成对的,谁会拿单个的宝贝当聘礼啊!” 他的声音在藏宝屋里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吝大福的话,齐先生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言之有理,今天我还真是受教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靠近玻璃罩,仔细地看着那对玉杯,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那敢问吝先生。这是什么宝物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 听到钱先生低声下气的模样,吝大福的内心乐开了花。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声说道:“这东西来头可大。”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吊齐先生的胃口。 然后他接着说道:“这一对就是西汉玉杯,知道什么叫做玉杯吗?”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 齐先生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期待。吝大福见状,更加得意了,他提高音量说道:“玉杯在西汉可是用来承接露水的,是西汉皇帝御用之物,正好一对,你说给陛下当聘礼有没有面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陛下收到聘礼时满意的表情。 齐先生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吝先生说的有道理,可否再挑几件?”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请求。 吝大福被捧得晕头转向,就像一只被吹起来的气球,飘飘然不知所以。 他拉着齐先生在藏宝屋里穿梭,一件件地介绍着他那些了如指掌的心头好。 每一件都是成双成对的佳品,有的是精美的玉佩,玉佩上的纹路细腻如发丝,仿佛流淌着岁月的痕迹;有的是精致的金饰,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工匠的高超技艺;还有的是古朴的书画,纸张虽已泛黄,但那上面的笔墨却依然生动鲜活,仿佛能将人带入另一个时空。 齐先生感觉看着一大堆贴了标签的东西,感觉已经差不多了。 可没想到吝大福这个人还是不依不饶,就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不停地展示着他的宝贝。 最后齐先生让人来搬东西的时候,足足搬走了十箱珍宝。 那些箱子被抬走的时候,吝大福还站在一旁,满脸高兴地看着。 临走了,吝大福还大方地送了两箱金条,两箱银条。 那金条和银条闪烁着财富的独有光芒,仿佛是吝大福最后的骄傲。 等到齐先生带着车队离去,热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被捧上头的吝大福才慢慢恢复自己的理智,原本被虚荣填满的内心开始慢慢变得空虚起来。 他想起库房里那些被搬空的架子,脑海中浮现出齐先生带走的那十箱珍宝,一时间,他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懊悔地喊道:“该死的老齐!你又下套糊弄我!” 他的声音在屋里回响,透着无尽的凄凉。 被骗了的吝大福欲哭无泪。 放眼四周,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哭诉。 第38章 苏芷 苏府…… 苏芷静静地坐在窗前的画案前,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宛如给她披上了一层淡红色的纱衣。 她肌肤胜雪,仿若羊脂玉般细腻光滑,在夕阳的映照下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那精致的脸庞犹如被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眉如远黛,细长而柔美,似山间轻舞的柳叶,微微蹙起时,仿若含着一抹轻愁,更添几分楚楚动人之态。 双眸犹如清澈见底的深潭,又似璀璨的星辰,当她专注于笔下画卷时,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仿佛藏着万千思绪与故事,偶尔抬眸,便如波光粼粼的湖面,令人深陷其中。 琼鼻挺直而小巧,似玉峰般点缀在脸庞中央,为她的容颜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立体感。 那粉嫩的樱唇,不点而朱,微微抿起时,似娇花含露,又似欲语还休,带着一种令人着迷的韵味。 她手中拿着画笔,正聚精会神地勾勒着线条,给眼前的画做着最后的结尾。 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的这幅画。 画面上是一幅山水图,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山间的溪流潺潺流淌,仿佛能听到那清脆的水声。 每一笔都倾注了她的心血,展现出她极高的绘画天赋。 “小姐,小姐,天大的好消息,老爷叫你赶快去一趟呢!”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刚跑完一场长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苏芷微微皱了皱眉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有些不悦,但看到丫鬟那兴奋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画笔,轻轻拍了拍身上的颜料碎屑,说道:“怎么了?跌跌撞撞的,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这么着急啊?” 她的声音温柔动听,如同山间的清泉。 “小姐!”小丫头冲到苏芷的身边,熟练地用手给苏芷按摩着肩膀,她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降临。 “好事啊!天大的好事!陛下要娶你了!你要当皇后娘娘了!” 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眼中满是对小姐的祝福。 “老爷因为这件事,官至三品!” 她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甜蜜的糖果,从她的口中蹦出。 “现在老爷让我来快点叫你去呢!” 听到丫头的汇报,苏芷的内心顿时一沉,那原本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惊讶,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 “陛下…同意了?” 她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声音很轻,仿佛害怕这个消息是真的。 小丫头确定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两颗明亮的星星。 “没错啊!小姐!陛下同意了!老爷在正厅等着你呢!说要给你交待一些事情。” 苏芷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告诉父亲,就说我知道了,整理一下就去正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正厅告诉老爷,小姐,要不要我帮忙啊?”小丫头关切地问道。 苏芷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不需要,我自己来就好。” 小丫头走后,苏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思绪飘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听到自己要去嫁给太子,当太子妃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挺开心的。 那时的她还不懂什么是宫廷,什么是权力,只知道太子是个很尊贵的人,能成为太子妃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她会兴奋地和小伙伴们分享这个消息,幻想着自己穿上华丽的嫁衣,住在漂亮的宫殿里的样子。 虽然她什么也不懂,但那种对未来的憧憬让她每天都充满了快乐。 但是,后来被太子殿下推掉婚约后,那一段时间整个府里都是阴云密布。 苏芷能感觉到父母的担忧和失望,也能听到周围人的闲言碎语。 那些话语就像一根根刺,扎在她的心上。从那时起,那位太子殿下,也就成小苏芷最讨厌的人。 她讨厌他的无情,讨厌他让自己和家人陷入这样的困境。 长大后,懂些事情了,苏芷反而不讨厌这位太子殿下了,反而内心还十分感激他。 她看到了宫廷中的尔虞我诈,看到了那些宫廷女子悲惨的命运。 她明白,如果自己当初真的嫁给了太子,可能也会陷入那样的泥沼。 是太子殿下的决定,让自己没有在懵懂之时就进入宫廷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是能让自己快快乐乐的在苏府长大,可以陪着父母,享受家庭的温暖。 她看到太多闺中密友嫁人后的悲惨遭遇了。 有的被丈夫冷落,独守空房;有的被婆家刁难,受尽委屈;有的甚至在宫廷斗争中失去了生命。 每次听说这些事情,她心里都会庆幸。幸好自己和太子殿下的婚约还没取消,别人也不敢上门提亲,她反而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可以在清晨的花园里赏花作画,可以在午后的书房中读书品茶,可以在夜晚的庭院里赏月听风。 她可以随便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用担心宫廷的规矩,不用担心丈夫的喜怒无常,不用担心婆家人的刁难。 虽然自己的父母一直在着急,可她一点也不急啊。 她觉得一辈子不嫁也挺好的,家里也不止她一个孩子,妹妹也已经嫁出去了,她还可以陪伴在父母身边,图个清闲自在。 可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就像一场暴风雨席卷了她的世界。 一时间,苏芷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改变命运的决定。 她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依然美丽动人,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忧虑。 她随便地给自己上了一点妆,那妆容很淡,却也掩盖不住她的疲惫。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就往正厅走去。 正厅里,苏亶的老脸上笑开了花,那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每一道皱纹里都洋溢着喜悦。 他在正厅里来回踱步,心中满是欢喜。自己的女儿终于是嫁出去了! 而且还是嫁给陛下,要当皇后了! 他的女儿是多么有福气啊! 他想着想着,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他的女儿都已经十九岁了,以前,因为和太子殿下的婚约一直悬而未决,又被太子退婚,那些日子可真是难熬啊。 以前,人人都说自己的女儿年龄大了,以后都没人要了。 太子殿下要是不松口,她女儿就等着孤独终老,一辈子待在苏府吧! 每每遇到这种讽刺,苏亶都气得浑身发抖,他想要回击给予其颜色看看,但每次都哑口无言。 那些人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刀,割在他的心上。 他只能生着闷气回家,看妻子日渐忧愁的面容,他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难受极了。 可如今不同了啊! 他女儿十九岁又怎么样? 当时没有嫁给太子殿下又怎么样? 要知道,当年的太子殿下,如今已经是陛下了! 她女儿要当皇后了!他是大唐的国丈! 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家族的辉煌未来,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现在都要对他们刮目相看了。 他越想越激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第39章 稚奴再入感业寺 苏芷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心中那如乱麻般的烦闷。 今日家中一片喜气洋洋,父母的脸上洋溢着许久未见的灿烂笑容,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曾经长时间笼罩在这个家的阴霾。 她知道,绝不能让自己的负面情绪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氛围,他们已经在忧愁中度过了太长的时间,那些日子里的压抑与苦闷,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表情,嘴角努力向上扬起,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带着治愈的力量。 随后,她轻轻推开了正厅的大门,用清脆的声音说道:“父亲。母亲,女儿来了。” 苏亶一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来了,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激动与期待。 “芷儿,从今天开始,你就要重新学习宫里的规矩了。” “你母亲会为你精心安排好经验丰富的嬷嬷,你跟着嬷嬷好好学习便是。” “你小时候也曾学过一些,如今温故而知新,以你的聪慧,应该能很快掌握。” “这次我们苏家真的要发达了,陛下至今尚未成婚,而你即将与陛下成婚,这册封皇后之事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了。” 芷儿啊,你要知道,宫中可不比家里,处处都是规矩和眼线,你在宫里定要处处小心,千万不要触怒了陛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苏亶满脸严肃,苦口婆心地教导着女儿。 苏芷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我知道的,父亲。” 陈氏在一旁看着老头子啰里吧嗦地说个不停,忍不住开口道:“老头子,你也别一直念叨女儿了。” “我女儿这般聪明伶俐,肯定能在宫里过得顺风顺水的。” 她又看向苏芷,眼中满是慈爱,“芷儿啊,你也别嫌你父亲啰嗦,他今天确实是高兴坏了。” “靠着你的福气,他如今官至三品,要是靠他自己啊,这辈子能不能混个从四品都还不好说呢!” 陈氏的话语里虽有几分嫌弃,但更多的是对丈夫的调侃。 苏芷善解人意地说道:“父亲,母亲,你们不必担心,芷儿会安排好一切的,进了宫也不会给陛下添麻烦,定当谨言慎行。” 陈氏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轻轻拉过她的手,说道:“芷儿,我们家本就是小门小户的,虽然陛下现在只娶了你一个。可日后难免会有一些家里关系错综复杂的妃子入宫。” “若是她们嫉妒你的正宫之位,切记不要与她们起冲突,以免让陛下在朝堂上难做,影响到朝局的稳定。” “要是在宫里受了委屈,不要自己憋着,直接去找陛下倾诉便是。有时候啊,男人就喜欢女人露出小女儿姿态。” 你要是事事都自己扛着,反而得不到怜惜呢。” 陈氏的这一番话,可谓是经验之谈,句句都是为女儿着想。 苏芷朝着陈氏行了一礼,语气坚定地说道:“母亲的话芷儿谨记。” 接着,苏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说道:“芷儿只是担心,我进了宫,你们两位老人该怎么办?妹妹也已经出嫁了。” 苏亶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芷儿啊,不用担心!你当了皇后,爹就是国丈,陛下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圣君,你看看如今长安城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知道。” “陛下宅心仁厚,定会照顾好我们这老两口的。” 说到这里,苏亶的表情变得格外郑重,他看着苏芷,语重心长地说道:“芷儿啊,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相信我们的陛下,陛下所做的决定永远是对的!这个时代能够有陛下这般英明的帝王,实在是我们这些臣民的福气啊!” 苏芷连忙说道:“父亲放心,父亲所言,女儿谨记在心,绝不敢忘!” 苏亶满意地点点头,“好!老婆子,赶紧去把教规矩的嬷嬷请来,陛下的聘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 陈氏应了一声,“哎,知道了,我这就去!”说完,便急急忙忙地起身去安排了。 …… 感业寺内,月色如银纱般轻洒,笼罩着古老的庙宇,斑驳的光影在墙壁上摇曳生姿,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李治一袭白衣胜雪,宛如夜间的精灵,趁着夜色的掩护,觅得难得的间隙,如飞燕般轻盈地翻过感业寺那高耸威严的围墙。 围墙内,武媚娘正于水盆边浣洗衣物,听到动静,娇躯一颤,猛地抬首,当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不禁花容失色,手中衣物险些落入盆中。 她美目圆睁,又惊又喜地轻呼:“稚奴?你怎会在此?” 李治看着武媚娘受惊的模样,露出一抹憨厚纯真的笑容,那笑容在如水的月光下,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纯净无瑕。 他伸手探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袋奶糖,如捧着稀世珍宝般递向武媚娘,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媚娘,这是皇兄赏赐于我的。我仅尝了一颗,那滋味,香甜浓郁,妙不可言。一想到你在这感业寺中受苦,我便趁夜给你送来。” 武媚娘眼中泪光闪烁,满是感动。她放下手中衣物,莲步轻移至李治身前,伸出玉手,轻柔地拭去李治额头因赶路而沁出的汗珠。 嗔怪道:“稚奴,你太辛苦了。可你身为亲王,私自溜出皇宫已然犯禁,如今还翻墙进入感业寺,若是被人发觉,你我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听闻陛下的锦衣卫如鬼魅般无处不在,神通广大,你难道就不惧他们吗?” 李治闻听此言,胸膛微微挺起,神色间透着几分自豪。 “媚娘,你无需担忧。我趁众人以为我安睡之时,从皇墙下那被杂草遮掩的狗洞钻出,而后仔细查看四周,并无一人。锦衣卫纵然厉害,也料想不到我已来到这感业寺。媚娘,你快尝尝这奶糖,若是喜欢,日后我再为你带来。” 武媚娘望着李治那纯真无邪又满含期待的眼神,无奈地从袋中取出一颗奶糖,放入朱唇。 奶糖入口的瞬间,她的双眸陡然睁大,仿若开启了一扇通往甜蜜世界的大门。 浓郁的奶香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充斥整个口腔,继而如灵动的轻烟,丝丝缕缕地向着鼻腔蔓延,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这醉人的奶香之中。 紧接着,丝丝甜蜜如潺潺溪流般缓缓淌过味蕾,甜味渐浓,似百花盛开,那口感顺滑如丝缎,轻轻滑过咽喉,留下无尽的回味。 武媚娘不住点头,眼中满是惊喜与陶醉,“稚奴,此乃我有生以来品尝过的最美味之物!你是不是一颗都未留给自己,尽数拿来予我了?” 她眨动着那双如繁星般璀璨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李治。 李治的脸庞瞬间染上一抹红晕,恰似天边绚烂的晚霞,他羞涩地挠挠头。 “我给自己留了的,媚娘你尽情享用便是。若我想吃,再向皇兄讨要便是。” 他顿了顿,神色略显黯淡。 “上次我向皇兄提及放你出感业寺之事,可皇兄既未应允,亦未拒绝,至今仍无消息。不过,媚娘,我坚信你不久便会离开此地。” 武媚娘微微苦笑,点头道:“无妨,稚奴,出不去也未尝不是好事,这感业寺中,倒也能求得几分清静。” 李治听闻,心中却如被利刃刺痛。 他虽年少,却心思细腻如发,感业寺中的情形他怎会不知。 那些老尼姑,皆是高祖爷爷的旧妃,一个个面容狰狞,如夜叉般凶神恶煞。 她们将新来的妃子视作奴仆,各种粗重杂役皆压在她们身上。 若不是如此,武媚娘怎会日夜操劳,甚至时常熬夜挑水呢? 只是媚娘既然不愿言明,李治也不愿点破这残酷的真相,有时候,有些事,糊涂一些,或许能少些痛苦。 “媚娘,皇兄即将大婚。” 李治轻声道出这一消息。武媚娘听闻李承乾大婚之讯,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嫉妒之火,如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房。 若新娘是她,那该多好,她将成为皇后,母仪天下,那些曾欺辱过她的人,都将在她的脚下颤抖。 宫斗虽残酷如战场,但在李世民后宫佳丽如云的环境中,她亦有自信能脱颖而出。 虽身处感业寺,但消息如飞鸟般穿梭,寺中那些幽怨的女子们,每日都在谈论此事。 陛下后宫如今仅一位订婚之人,那皇后之位,对那女子而言,近在咫尺,触手可得,而且还不用历经一丝磨难。 可对她而言,哪怕历经磨难,也依旧是遥不可及的珍宝,怎能不让她心态失衡,产生嫉妒呢? 第40章 三人会谈 翌日清晨,柔和的阳光如金色的丝线,透过繁茂枝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皇宫那精美的庭院中。 微风轻拂,似有若无地抚摸着每一寸土地,带来了御花园中盛开的花朵的芬芳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李承乾身着一袭明黄色的常服,腰间束着一条绣有金龙的玉带,玉带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他身姿矫健地在花园中打着太极,每一个动作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沉稳中透着一股王者之气,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干扰他。 不多时,房玄龄和齐先生几乎是前后脚同时到来。 房玄龄身材修长,面容清瘦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身着一袭深色朝服,朝服上精致的纹路彰显着他的身份与地位。 每走一步,衣摆微微飘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齐先生则体态稍显富态,面容圆润,头戴一顶华丽的高冠,冠上的配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身着的华丽服饰色彩斑斓,尽显尊贵。那一双眼睛总是透着精明与干练,嘴角时常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两人在御花园的雕花拱门处遇见,都不禁愣了一下。 房玄龄停下脚步,神色温和,带着一如既往的谦逊,客气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亲切的笑意,率先开口道:“齐太师,早啊,这么巧,你也找陛下有事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宛如悠扬的古钟声,在空气中回荡。 齐先生微微点头,他的目光在房玄龄身上停留片刻,回应道:“房相也有事吗?” 话语简洁,却不失礼貌。房玄龄笑了笑,说道:“那看来我俩还真是有缘,同去求见陛下吧。”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蜿蜒的石子路来到后花园。 那石子路两旁的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绽放,似在迎接这两位朝廷重臣。 小太监春喜见他们前来,正欲进去通报,李承乾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他目光锐利,却透着一丝温和,摇了摇手,轻声道:“春喜,退下吧,不用通报,朕都看见了。” 春喜身穿一身青灰色的太监服,头戴黑色的小帽,听到陛下的吩咐,连忙恭敬地应道:“是,陛下。” 他的声音尖细,带着一丝紧张。李承乾又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们都退下了。” 于是,一个个小太监有序地躬身退了下去,他们脚步轻盈,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房玄龄和齐先生一到李承乾面前,便恭敬地行礼。 房玄龄撩起朝服的衣袖,微微拱手,口中高呼:“参见陛下。” 齐先生也同样庄重地行礼,他的动作一丝不苟,尽显对皇帝的敬重。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好了,都免礼,坐吧。” 待两人起身,缓缓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下后,李承乾仔细地打量着他们,眼中带着询问,说道:“一大早你们两个人约好了来见朕,是有什么大事吗?” 房玄龄开口回应道:“启禀陛下,老臣没有和齐太师一同前来。只不过我们两个在御花园门口正好遇见,想来齐太师应该也是有要事禀报吧。” 他说话时,微微欠身,目光始终落在李承乾身上。 齐先生对着李承乾拱了拱手,他的手上戴着一枚翠绿的玉扳指,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陛下,臣这里没有什么大事,昨日臣刚从咸阳回来,陛下的聘礼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每一份聘礼都是精心挑选,从绫罗绸缎到金银珠宝,皆为上乘之物。只是不知是不是要挑个吉日给苏大人家送过去?” 李承乾低着脑袋,微微皱眉,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思索了片刻,说道:“确实要挑个好日子送过去。” 他顿了顿,又道:“齐太师你看着办吧,送完之后无需告诉朕,和房相说一声就行了。房相你等齐太师送完聘礼,大婚的日子就由你来挑吧。” 李承乾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眼中似有憧憬,继续说道:“费用的话就举办的隆重一点。” “毕竟是朕成婚,这是关乎皇家颜面之事,也能让百姓对朝廷更加有信心。” 按照一千万钱的规格办就是了,顺带为朕福泽一下长安的百姓。” “百姓们过的苦日子已经够久了,朕希望这场婚事能给他们带来一些欢乐,让他们感受到皇家的恩泽。” 听见李承乾这么说,房玄龄也是略有触动,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动,情不自禁地说道:“陛下仁慈。” 李承乾看向房玄龄,问道:“房相你来找朕是有什么要事吗?” 房玄龄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坐直了身子,说道:“陛下,老臣来找你确实是有要事要与你商议。” “关于李靖将军出征一事还是要尽快定下来。毕竟吐蕃路途遥远,地理环境复杂,各项准备工作繁多,费用还要统计。” “陛下此次遣李靖将军出征,所需费用是否需要减免。” “若是和征薛延陀经费一般,开销是否又过于庞大。” “老臣担心陛下的私帑会支撑不住如此巨额的消耗。如今国库里也有两千万钱了,可以为陛下分担一点压力了。” 房玄龄诚恳地说着,眼中满是担忧,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李承乾眉头紧锁,神情凝重,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反驳了房玄龄的意见。 “房相,吐蕃比起薛延陀,只强不弱。他们的骑兵骁勇善战,地势又占优势,此次出征万不可掉以轻心。” “没有增加军费就算了,怎么还要减军费。陇右地区朕记得还有八万步卒,那些士兵个个身经百战,装备虽不是最精良,但士气高昂,行动老练。” 还有三千轻骑,他们的战马膘肥体壮,骑手们骑术精湛,足够与吐蕃一战。” “再从长安调三万神武军,这神武军是朕的精锐之师,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关内道再调十万步卒,这些步卒虽然来自不同地方,但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如此,就凑的出一支能战之师了。” “军费的话,提升至七千万钱吧,不够的话再加。” “房相你先让户部出一个章程,把所有耗钱的地方往大的里算。” “粮食不够的话就派人出去购买军粮,要确保士兵们有充足的口粮。” “切记,不要打折扣,一切按照最好的配置去弄。吐蕃之战关乎我大唐颜面,不容有失。” 听到李承乾这么郑重的吩咐,房玄龄也是郑重点头,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激情。 “老臣一定尽快让兵部做出作战表,让户部开出所花军费的章程来。”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兵部那里就不用麻烦了。” “他们还没有那个本事给李靖出什么作战计划表。” “李靖身经百战,熟知兵法,乃是我大唐军神。” “让他自己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谁都不准指手画脚,只要能打赢,什么都可以。” 此时,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映出他们坚定的身影,仿佛为这场关乎大唐命运的讨论增添了几分庄重的色彩,也预示着大唐即将迎来一场波澜壮阔的征程。 第41章 行军趣事 陇关道,宛如一条古老的巨龙,蜿蜒在广袤的大地上。 这条自汉代便开始修建的通道,承载着历史的沧桑,一路延伸至唐朝。 道路两旁,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山上的植被在岁月的洗礼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绿色,像是大自然绘制的一幅斑驳画卷。 山间偶尔有飞鸟掠过,发出清脆的啼鸣声,打破这行军途中的寂静。 李世民骑在马上,目光扫过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这陇关道,见证了大唐的兴衰荣辱,每一块石头、每一株草木都似乎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李世民深知这条道路对于军事行动和国家交流的重要性,每一次对交通设施和驿站设备的完善,都像是在为大唐的繁荣添砖加瓦。 每一个决策,都承载着他对国家和子民的责任,他希望大唐能在他的治理下,像这陇关道一样,坚韧而持久,连接四方,福泽百姓。 如今,原本略显简陋的交通设施和驿站设备,已焕然一新。 坚固的桥梁横跨在潺潺流淌的溪流之上,驿站的房屋修缮得整齐而牢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对过往行人的欢迎。 道路虽在整体距离上与汉时并无太大变化,但行程的便利性和安全性却得到了极大提升。 这使得它成为了文人墨客心中的钟爱之路,他们沿着这条道路前行,或驻足欣赏风景,或吟诗抒怀,留下了无数千古名篇。 李世民想到这些,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自豪,这是他为大唐子民创造的福祉,也是他作为帝王的功绩,是他为国家编织的文化与繁荣交织的锦缎。 此时,大军正浩浩荡荡地沿着陇关道朝着凉州进发。 烈日高悬在空中,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士兵们的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流淌,在下巴处汇聚成滴,然后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 李世民骑在马背上,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伸手擦了擦,那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袖口。 他拿出水壶,仰头大口地灌了两口水。 水顺着喉咙流下,带来一丝难得的清凉,在这炎热的行军途中,这水壶里的水显得格外清洌和甘甜,仿佛是沙漠中的甘霖。 李世民暗暗庆幸大军出发前准备充足,同时也心疼这些士兵们在如此酷热下赶路。 他看着士兵们汗流浃背的样子,心中如油煎般难受。 他深知这些士兵都是大唐的脊梁,是他们的忠诚和勇敢捍卫着大唐的疆土。 他在心中不断思索着是否要让李勣调整行军时间,以减少士兵们中暑的风险,又担心这样的调整会影响行军计划,耽误战机,内心十分纠结。 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无数人的生死和大唐的国运,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必须小心翼翼。 “李勣,我们这是到哪了?”李世民看向身旁同样被汗水浸湿衣衫的李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行军的疲惫。 他心里其实对行军路线有着大致的了解,这条路他走了不下五次。 但还是想听李勣确认一下,这是他作为帝王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 他知道在战争中,任何一点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要反复确认。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李勣,眼神中透露出对答案的期待和对行军的专注。 “陛下,大军已经快到清水了。过了清水就出陕西道了。” 李勣恭敬地回答道,他的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眼神中透露出对行军路线的熟悉。 李勣深知此次行军责任重大,每一步都不能出错,所以时刻保持着警惕,怎么样都要对得起太子殿下的庞大的军费开支。 他在心中默默回忆着行军路线图,检查着是否有遗漏的环节。 每一个地标、每一段路程在他脑海中都清晰无比,他知道自己肩负着陛下的信任和士兵们的生命,不能有丝毫懈怠。 李世民微微点头,心中却不禁感慨。 这行军的二十天来,他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确实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每天长时间骑马,胯下虽然没有磨破,但每次休息时,他都能看到自己的大腿内侧一片通红,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就像有火在烧一般。 他看着自己红肿的大腿,心中泛起一丝无奈,岁月不饶人啊,曾经那个征战四方、不知疲倦的自己似乎已经渐渐远去。 他感到一种无力感在心底蔓延,他是帝王,却也无法抵挡时间的侵蚀。 周围是临时扎营的营帐,在风中微微晃动,营帐外的篝火还冒着袅袅青烟,那是士兵们烧水做饭留下的痕迹。 地上是杂乱的脚印和马蹄印,显示出大军经过的繁忙。 他望着这一切,深知战争的艰辛,但为了大唐的安稳,他不能有丝毫退缩。 他告诉自己,即使身体不如从前,他的意志也要像钢铁一般坚硬,为了大唐的子民,为了国家的尊严,他必须坚持下去。 每一次疼痛都是对他意志的考验,他要像战胜敌人一样战胜这些身体上的不适。 不过,这次出征,李承乾准备得极为充分。李世民心中对儿子的细心感到欣慰,同时也对此次出征信心十足。 他知道儿子在后方为这次出征做了很多努力,这让他感到后继有人的欣慰。 军中配备了各种各样新奇的药物,这些药物被整齐地放置在军医们的药箱中,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而且还有一批从咸阳来的军医。他们的营帐在大军营地的一角,周围显得格外安静。 军医们平日里沉默寡言,他们醉心于研究那些药物,营帐内的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草药,仿佛那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 李世民曾与他们有过简短的接触,仅仅是这短暂的交流,他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军医的医术可能已经超过了宫里的御医。 他当时心中就有了盘算,这些军医真有本事,日后一定要让承乾好好利用,为大唐培养更多的医学人才。 但想了想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承乾那么聪明,咸阳臣的医学估计已经到了一种新的高度。 大唐需要这样的人才,他们可以挽救更多士兵的生命,让大唐的军队更加强大。 军医营帐外,几株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曳,似乎在为这些神秘的医者增添一丝生机。 李世民看着那些野花,觉得它们就像这些军医一样,虽然不起眼,但却有着独特的价值。 整整二十天的行军,令人惊讶的是,军中竟无一名士卒因为生病而掉队,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 就拿李世民自己来说,大腿内侧因骑马摩擦而红肿,这本是他认为算不上病的小问题,以往都是多磨磨就过去了。 没想到程咬金见李世民难受,偷偷摸摸地带了一个咸阳的军医来给李世民诊治。 李世民看到程咬金为自己着想,心中一阵温暖,这个程咬金,总是这么憨直可爱。 他知道程咬金是真心关心自己,这种兄弟般的情谊在这残酷的行军中显得格外珍贵。 那军医只是看了一眼,便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盒清凉膏丢给李世民,然后转身就走,他的脚步匆忙,踩在营帐外的草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走了几步才抛下一句话:“一日三次,涂完即愈。” 李世民有些诧异于军医的冷淡态度,但更多的是对这清凉膏效果的期待。 或许这些有本事的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只要能治病救人,态度倒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看着手中的清凉膏,希望它能像军医说的那样神奇,缓解自己的疼痛。 李世民与古今帝王都不同,他有着极强的包容力,尤其欣赏有脾气又有本事的人。 就像魏征那样的臣子,若是在其他朝代,恐怕早就因为第二天左脚先迈而被抄家灭族了,可李世民却能容忍并重用他。 他一直认为,一个国家要繁荣昌盛,就需要各种不同性格、有才华的人共同努力。 他深知,作为帝王,不能被自己的喜好和偏见所左右,要善于发现每个人的闪光点,让他们为国家效力。 李世民就像是那种能让手下人死心塌地追随的英明老板。 对于这个脾气有些大的军医,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对这个药的效果充满了好奇。 如果这药有用,那真是一大幸事。如果没用,也不能怪罪,毕竟医者也有失手的时候。 只需规劝一番,勉励他日后行事不要如此鲁莽,虚心做事,再接再励编号。 他希望在大唐营造一种宽容和鼓励创新的氛围,这样才能让人才不断涌现。 这也是李世民能收复各族人心的主要原因,他的大气,让人心悦诚服。 只有胸怀宽广,才能让大唐成为一个真正的盛世之邦,让各族人民都愿意归附。 而此时,李世民虽是以李勣亲兵的身份在军中,而不是以陛下的身份。 但他对军医这种果断的态度依然很是欣赏。 在军队里,就需要这样不拖泥带水、讲究效率的军医。 他笑着打开清凉膏,一股清凉之意直冲鼻腔,那股清凉仿佛带着山间清晨的雾气,瞬间让他感觉神清气爽。 周围的士兵们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整理行囊,偶尔传来几句低声的交谈,但李世民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这清凉膏上。 他心中满是惊喜,希望这清凉膏能尽快缓解自己的疼痛,让他能更好地继续行军。 若是这清凉膏效果显著,一定要在军中推广,让更多的士兵受益。 只是不知道造价几何? 他看着清凉膏,就像看到了士兵们减轻痛苦的希望,也看到了行军顺利的保障。 “咬金,这个药是好东西啊!” 李世民由衷地赞叹道,光是闻到这药味,他就觉得一定能缓解自己大腿内侧的不适。 他赞赏的看了程咬金一眼,如果不是他找来军医,自己可能还要傻傻的忍受这疼痛许久。 他深知程咬金的鲁莽背后是对自己的一片忠心,这种忠心在这复杂的宫廷和战争环境中是多么难得。 他在心中默默记下程咬金的这份情谊,想着日后让承乾好好回报。 程咬金嘿嘿一笑,说道:“那当然,陛下,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咱们军队里的士卒可矫情得紧。” “以前没有这种好东西的时候,大家都只能忍着。现在可好,哪怕盔甲稍微磨一下,士卒们都要跑去军医处整一盒清凉膏。” 他的想法很简单,能为陛下分忧是他的荣幸。 而且这清凉膏确实好用,他希望更多的人能知道。 “效果嘛,自然是不必多说,俺老程用过了,那涂上去清清凉凉的,舒服得不行。” 程咬金边说边比划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他为能发现这样的好东西而自豪。 程咬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在这些小事情上还是能帮上忙的,能让陛下和士兵们舒服一些,他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李世民听到程咬金这么说,内心对这清凉膏的好奇更甚了。 他将清凉膏轻轻地涂在发红的摩擦处,果真,一股清凉之意迅速蔓延开来,原本红肿难受的地方马上就被清凉感包裹,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和不适感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营帐外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爽,拂过李世民涂了清凉膏的地方,仿佛也在为这神奇的药效喝彩。 李世民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重新获得了力量,他对接下来的行军又充满了信心。 他想,有了这样的好东西,士兵们的战斗力一定能提升,这次出征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好东西啊,今晚朕可是能睡个好觉了。” 这几日因为大腿两侧的磨伤,李世民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他看着营帐内干净的床铺,此刻却觉得无比温馨,仿佛那是世界上最舒适的地方。 他渴望能好好睡一觉,恢复精力。 只有自己保持良好的状态,才能坚持打完这一仗。 他想象着晚上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不再被疼痛折磨,心中充满了期待。 营帐内的床铺虽然比不上宫里的龙塌,但此刻在李世民眼中却无比诱人。 在这艰苦的行军中,能有这样一个安稳觉是多么奢侈,他一定要好好珍惜。 程咬金看着准备睡下的李世民,赶忙上前拉住了李世民的衣袖。 “陛下,您再等等,天色都没黑,先别睡!”程咬金的动作有些急切,他的手劲很大,差点把李世民拉了一个趔趄。 行军途中,一般没什么事,都是吃过晚饭直接睡到的。 然后第二天三四点再出发行军。 可不能让陛下就这么睡了,一定要和陛下说说。 他觉得自己发现的这个秘密不能等到明天,否则他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他迫不及待地想和李世民分享,希望能得到陛下的支持。 李世民被程咬金拉住,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咬金?还有什么事吗?”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眼中露出一丝询问,他有些疲惫,想不明白程咬金还有什么事。 程咬金年纪也大了了,怎么还是那么活力四射? 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好好睡一觉,缓解一下身体的疲劳,但看到程咬金如此急切,他还是耐着性子,等待着程咬金的下文。 程咬金看看四周,然后神秘兮兮地对李世民说道:“陛下,我发现后勤处有一样好东西。” 他那模样,就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后勤处的方向,那里有几顶较大的营帐,周围有士兵在忙碌地搬运物资。 程咬金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迫不及待地想和李世民分享这个惊人的发现。 李世民看着程咬金这副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到底有什么事要和朕说啊?直言就是。” 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程咬金一旦有了什么新奇的发现,就会像个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分享。 不过他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程咬金如此兴奋。 程咬金的眼光一向独特,说不定真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他看着程咬金兴奋的样子,疲惫感似乎也减轻了一些,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程咬金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周围没什么动静后,这才压低声音,偷偷摸摸地开了口。 “陛下,老程我刚刚去军医处拿清凉膏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些咸阳来的军医和我们吃的不一样!” 程咬金的声音很低,但语气中充满了神秘。他心想,这事儿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仅限于一个只属于他和陛下的小秘密,至少现在是。 李世民听到程咬金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 “你也是军中的老将了,军医本来就比士兵吃的高一档,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行军途中,能吃饱就行了,哪还能要求那么多?” 李世民确实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环顾四周,看到有些士兵们正在准备晚餐,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烤红薯、烤玉米的香味。 这次行军途中士卒的伙食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了。 士兵们能吃得饱,有力气行军打仗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艰苦的行军中,能有这样的伙食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士兵们能感受到朝廷对他们的关怀,为大唐奋勇作战。 顿顿都有烤得香甜的红薯、金黄的烤玉米,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和一块厚实的馍馍。 这样的伙食,对于很多士卒来说,比家里吃的还要好呢。 当然他现在是李勣亲卫,也没有什么特权,所吃的食物不过比寻常士卒多了一块馍馍而已。 就这些,他别说吃饱了,简直就是吃撑了。 顿顿都有剩下,剩下的也没浪费,给了那些肚子还饿的士卒们。 这样丰厚的待遇能让士兵们更有归属感,也更愿意为大唐效力。 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着食物,一边笑着聊天,那场景充满了温暖和满足。 李世民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欣慰。他希望这样的场景能在军中经常出现,让士兵们在战争的残酷中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程咬金一听李世民这么说,一下子就急了。 “陛下,如果是寻常的食物,俺老程必不至于来和陛下商议!” 他急得直跺脚,脚下的尘土被他跺得飞扬起来。 “陛下你知道那些军医吃的是什么吗?” 程咬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急切。 李世民见程咬金如此着急,好奇心也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那你倒是和朕说说,他们都吃些什么?” 李世民凑近了程咬金,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他心里想着,程咬金如此激动,难道军医们吃的是山珍海味? 他知道程咬金是个直性子,不会为了小事大惊小怪,所以他对这个秘密更加好奇了。 他在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从珍贵的药材熬制的汤到罕见的肉类,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美食的画面。 程咬金悄悄地对着李世民动了动嘴,那声音小得就像蚊虫叫一般,但李世民还是听清了。 “你认真的?他们能吃火锅?”李世民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天他们四人围坐在火锅旁大快朵颐的场景,那热气腾腾的火锅与周围的行军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他心中有些惊讶,也有些羡慕,没想到咸阳的军医们还有这样的待遇。 程咬金看李世民的样子还以为他不信。 当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陛下,那火锅的味道!俺能忘记吗?那可是俺朝思暮想的东西,俺就闻了一点味道就知道是火锅。” 程咬金说着,还咽了咽口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仿佛那火锅的香味还在他的鼻尖萦绕。 “咸阳来的人都是太子殿下的嫡系,有些好东西也在所难免!” “李勣那小子是这次的主帅,陛下看能不能让他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匀一些过来,俺实在是馋虫犯了,只要能解解馋就好了!” 程咬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火锅的样子,眼神中满是渴望。 他满脑子都是火锅的美味,想着要是能吃上一口,这行军的疲惫一下子就能全部消除。 李世民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但看到程咬金这副馋样,自己的馋虫也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他心想,这行军途中若是能吃上一顿火锅,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 那滚烫的汤底,丰富的食材,在锅里翻滚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觉得在这艰苦的行军中,偶尔享受一下这样的美食,简直是人生快事! “行,朕就陪你胡闹一次,走,我们去找李勣!” 李世民说着,便和程咬金朝着李勣的帅帐走去。 第42章 隐隐猜测出来的真相 贞观十五年三月十,这是一个注定要被载入大唐史册的辉煌日子。 这一日,阳光仿若璀璨的金纱,轻柔地洒在长安城的每一寸土地上,碧空如洗,湛蓝得如同深邃的大海,没有一丝云彩的打扰。 整个长安城都被一种浓郁而喜庆的氛围紧紧笼罩,宛如被一层绚丽的祥瑞之光所环绕。 这喜庆的源头,便是大唐国师袁天罡经过无数次精心推算,得出的最适合陛下定亲的良辰吉日便是七月十,婚礼则是订在了明年二月二。 陛下今日订亲下聘礼的消息宛如一阵春风,迅速地吹遍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繁华的大街,还是狭窄的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街小巷的老百姓们听闻后,纷纷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活计,如同潮水一般涌上街头。 一时间,原本宽阔得足以并行数辆马车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喧闹非凡。人群摩肩接踵,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期待,那热闹的场景,仿佛是一幅鲜活的人间画卷。 “听说陛下今日定亲,这可是咱大唐的大喜事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满脸笑容,那笑容如同盛开的菊花,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里都藏着喜悦。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微微颤抖着,眼中闪烁着对大唐未来的美好憧憬。 “是啊,是啊,陛下成婚,那可是天佑我大唐啊,希望陛下能早日诞下子嗣,延续龙脉,让我大唐繁荣昌盛。” 旁边的一位年轻妇人抱着孩子,轻轻晃着,眼中满是期待。 她的目光中透露出对皇家的敬重和对国家昌盛的热切盼望,那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喜庆的氛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 只见那订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宛如一条五彩斑斓的巨龙蜿蜒穿梭在长安城中。 队伍气势恢宏,前方是两队身着红衣的侍卫开道,他们身姿挺拔如苍松,昂首挺胸,步伐整齐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威严的韵律。 他们面带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不停地向沿途两边的百姓撒着喜糖。 在这个时代,糖可是个稀罕至极的金贵玩意儿,平常百姓家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能从牙缝里省出点钱来,买上那么一小点,给孩子们解解馋。 此刻,百姓们看着那如雨点般落下的喜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孩子们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一个个热情高涨,欢呼声、笑声交织在一起,那声音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直冲云霄,在长安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哇,是喜糖!陛下真是大方啊!”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用力挣脱大人的怀抱,像一只灵活的小猴子般跑过去捡糖。 他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快乐,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满心都是得到喜糖的喜悦。 “快抢啊,这可是陛下的喜糖,吃了能沾沾喜气呢!” 人群中有人高喊着,这一喊,就像点燃了火药桶一般,人群更加沸腾了。 人们纷纷伸出手,有的甚至跳起来,都想抢到那象征着福气的喜糖。 若不是有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神情严肃地维持街道秩序,只怕这订亲队伍是寸步难行了。 锦衣卫们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他们有条不紊地疏导着人群,确保队伍能够顺利前行。 与外界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的两仪殿里安静异常,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阳光洒落的声音,落针可闻。 张显怀恭敬地站在李承乾的御案前,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微微前倾,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 李承乾眉头微皱,那眉头就像两座小山丘,他修长的手指不停地翻阅着手中一页又一页的情报,纸张在他手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情报中的秘密。 他的脸色随着阅读逐渐变得阴沉,越来越难看,那原本明亮的眼眸中渐渐涌起了风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陛下,这些都是世家的常态,他们一直都是这般行事,毫无顾忌,简直是目无王法。” 张显怀看着李承乾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狠厉。 他的拳头微微握紧,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似乎对世家的行为愤恨不已。 李承乾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动作中带着一丝无奈,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我大唐现在两面开战,内忧外患,朝廷负担极大。” “杀光世家或许容易,可之后呢?地方的官员空缺如何补齐?这才是最难的问题啊。” “咸阳国立学校能够源源不断地培育出优秀的生源,如今朝堂上,来自咸阳的年轻官员已经占了半数。” “难道其他地方也要如此吗?当官的不能都来自陕西道,会出乱子的。” “难道我大唐江山只有陕西道吗?我们需要的是全国的人才,才能让大唐长治久安。” “陛下,微臣明白了。” 张显怀认真地点点头,眼中的狠厉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后的沉稳。 他深知陛下考虑得长远,不能因一时之愤而冲动行事。 “朕再忍这些世家最后一段时间。显怀,你等会去通知一下齐先生,对他说育苗计划启动,他就明白了。” 李承乾语气坚定地吩咐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就像一位棋手在布局,准备应对复杂的局势。 “是!臣遵旨。” 张显怀领命,语气庄重。 李承乾再次拿起一份长安的密报,仔细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那皱纹就像一道道沟壑,深邃而凝重。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密报上的内容,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隐藏的玄机。 “显怀,这条代号一二零零三传来的密报,你有仔细去查过吗?” 李承乾抬起头,看向张显怀,目光中带着询问。 听到李承乾提及此事,张显怀神色一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对待,点了点头。 “陛下,这件事臣认真地查探过。”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信,为自己的认真查探而感到自豪。 李承乾有些赞许地看了一眼张显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看来真的学到东西了,说说你的看法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希望张显怀能展现出自己的见解。 “是!” 听到李承乾夸奖自己,张显怀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胸膛微微挺起,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陛下!这条情报看起来微不足道,实际上可疑点很多。” “我特地询问过一二零零三,这个所谓的李勣亲卫,在前一天晚上与李勣、尉迟敬德,和程咬金一起在松鹤楼吃火锅。” “那场景看似平常,可细想却有诸多疑点。最后结账也是他出的钱,走的时候还打包了十瓶小白干。” “当时有一个服务员名叫小姜,全名姜似,是咸阳国立学校第三期的学生,在学校表现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之处,随后去松鹤楼打工赚取生活费。” “据了解,和小姜交谈的大多是这名亲卫,他的言行举止不像是一个普通亲卫。” “另外三名将军对这名亲卫十分尊敬,这就更奇怪了。” “另外最可疑的一点就是,李勣将军第二天早早地就去昭陵,所有人都带上了,唯独漏下了这名亲卫。” “而这名亲卫睡了一个懒觉,就去松鹤楼二楼享受服务。” “最让臣注意的就是,当时是先帝的丧期。所有人都遵守着礼法,哪怕陛下安排出殡队伍都下榻于松花庭,其他人都不敢有丝毫逾越。” “当时敢出去吃饭的人就那三位将军和那名亲卫。” “其余人都安静的在房间里等着我们分发的食物。所以臣断定那名亲卫身份不一般。因为不算什么大事,臣也就没有向陛下你汇报。” 听了张显怀的汇报,李承乾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有些无力地靠在了自己那金丝楠木制成的太师椅上,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显怀,这件事情不用再查下去了,到此为止。”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陛下!” 张显怀虽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领命,他知道陛下有自己的考量。 “你先去找齐先生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承乾挥了挥手,动作有些疲惫。 “臣告退!陛下你要注意龙体!” 张显怀敏锐地察觉到了李承乾突然的情绪失落,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说完便退了出去。 “放心吧,安心去办差吧。” 李承乾再次挥了挥手。 张显怀走后,整个两仪殿安静了下来,静得让人有些心慌,那寂静仿佛能吞噬一切。 李承乾闭着眼睛,脑海中思绪翻涌,之前的一幕幕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掠过,每一个画面都清晰无比。 长孙无忌怎么也找不到的兵符和鱼符,那可是关乎大唐军事命脉的重要物件,如同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可过了几天,房玄龄却像是变魔术一般,把所有的兵符和鱼符都放在了自己的御案上。 父皇李二怎么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竟能将一切都交托给房玄龄,这其中的秘密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 再通过咸阳城传来的情报,结合前段日子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的情况,从那时开始,这两位老将就一直抱病在家,再也没有参加过朝会。 李承乾派锦衣卫查探,这一个多月来,这两位老将竟然没有出府门一步。 尉迟敬德一直以来就耐得住性子,他还能够理解,可程咬金那种混世魔王的性格,怎么可能耐心地待在自己的府里? 上个月程咬金府里连头牛都没有死,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往常程咬金府里可是热闹非凡,时不时就有新奇的事儿传出,可如今却安静得可怕。 尉迟敬德、程咬金和李勣三人与李世民关系莫逆,既是君臣,又是兄弟。 他们之间的情谊深厚无比,可在李世民出殡的日子,他们竟然还能带着一个亲卫去松鹤楼吃火锅喝酒,若是真的伤心难过,怎么还能乐呵的一起喝酒吃肉? 所有的线索都在李承乾的脑海中交织、碰撞,每一个线索都像是一块拼图,最终都指向了一个他几乎不敢相信的结果。 那就是自己的父皇应该还活着,此时大概率应该是跟着李勣的出征大军,一起征薛延陀去了。 这个想法一旦在他脑海中出现,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想到这,李承乾的头都不由得大了起来,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的这位父皇啊,怎么能玩这种假死的戏码呢?他都多大岁数了! 按照正儿八经的历史,他也就剩下七年多的寿命了。 要是在出征的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他的心中满是担忧,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他的心。 想到这,李承乾的心里一下子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开始焦急了起来。 他在殿中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杂乱。 要是以前,李承乾或许内心深处会恨李世民,毕竟在成长的过程中,父子之间有过不少矛盾。 那些矛盾就像一道道伤痕,刻在他的心上。但亲自把他送到昭陵之后,在那庄严肃穆的氛围中,什么仇怨都释怀了。 父子哪有隔夜仇,中式父子的关系,往往只有等到父亲死去的那一刻,所有的心结才会真正解开。 李承乾其实早就释怀了,猜到李世民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他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喜悦,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不行,绝对不能让父皇陷入危机。 哪怕自己已经将玄甲军交给了李勣,可李承乾的内心却还是不放心。 不管是玄甲军还是什么神武军,还是什么各种各样的大唐军队,李承乾其实都不是很放心。他只相信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三大营! 那是他的心血,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来人,宣秦如召来两仪殿一趟!” 李承乾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 第43章 来自三位老友的纠缠 秦如召神色匆匆,脚步如风,一路疾奔而来。 他的心跳如鼓,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陛下紧急召见的消息,每一步都带着紧张与不安。 踏入两仪殿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拜倒在地。 “陛下,末将来了。” 语气中透着军人的干脆与忠诚。 李承乾赶忙快步向前,伸手将秦如召扶起,眼中满是急切。 “如召,如今我三大营之中,可还有其余空闲的可战之兵?” 李承乾心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目光紧紧盯着秦如召,盼着能有好消息。 秦如召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说道。 “陛下,五军营和神机营都跟随李勣将军出征薛延陀了。” “末将手底下虽还有三千营和神武军,可这两支军队不日就要随李靖将军出征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秦如召边说边在心中自责,身为将领,却无法为陛下分忧,满心愧疚。 李承乾听闻,这才如梦初醒,他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口中喃喃:“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跟着去了就好,去了就好啊!” 秦如召见状,急忙将李承乾扶到椅子上,满脸担忧地问道。 “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有什么困扰陛下的地方还请和末将明说,末将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定要替陛下去解决!” 秦如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他知道陛下定是遇到了棘手之事,决心要为陛下承担一切。 李承乾拍了拍秦如召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朕没事,显怀刚刚才走。” “你等会去问一下显怀,能不能抽调出五千的锦衣卫出来,如果能抽调出来,让显怀再来两仪殿一趟。” “你先下去忙吧,此次出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说着,李承乾伸手捏了捏秦如召的脸庞,他深知秦如召年轻气盛,但此次出征凶险,心中满是对他的关切。 秦如召顿时满脸不乐意。 “陛下!我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我可是大将军!您这样捏我的脸,若是让别人看到了,我还怎么见人啊!” 他又急又窘,脸涨得通红,心中虽明白陛下的关爱,但在这庄重之地,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同时也暗自发誓要做出一番功绩来证明自己。 李承乾却笑道:“你小子是朕看着长大的,有什么捏不得的?” “那霍去病是十八岁的大将军,你秦如召是朕十七岁的大将军,朕看好你,此次打吐蕃,定要给朕好好长长脸!” 李承乾看着秦如召,就像看到了希望,对他充满了信心,也期望他能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是,陛下!” 秦如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意气风发地点了点头。 “末将告退!”他心中燃起了斗志,带着陛下的期望和自己的雄心转身离去。 秦如召走后不久,刚刚才离去不久的张显怀重新折回。 “陛下,臣还能调动出五千的锦衣卫好手!” 张显怀心中也有些忐忑,这五千锦衣卫抽调出去,可能会让其他的锦衣卫工作量骤增,但陛下肯定是被张显怀放在第一位的! “好!” 李承乾听到这个确切的答复,脸上顿时浮现出喜悦的神色。 “显怀,你速速和齐先生说,将这五千锦衣卫全部配上快马,然后去咸阳城将一二零零三给接回来。” “给朕星夜兼程,追上李勣的大军,但是不要冲撞了军营。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好那名李勣的亲卫!” 李承乾松了一口气,但仍担心这一安排是否能万无一失,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是!陛下,我马上去安排。” 张显怀领命后,匆匆而去,心中盘算着如何快速又妥善地完成任务。 李承乾看着张显怀离去的背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眼中却仍有忧虑之色,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父皇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父皇的面容,满心的牵挂和不安。 …… 李勣军中大帐内,烛火摇曳。 李勣眉头紧皱,满脸头疼地扶着自己的额头。 他心里十分纠结,一方面是对美食的渴望,另一方面是对名声的爱惜,两种情绪在心中不断拉扯。 身边程咬金、尉迟敬德和李世民三个好兄弟就这么围在他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中满是期待。 “陛下啊!你也知道我是大元帅啊!” 李勣一脸无奈地抱怨道。 “那些军医是咸阳来的,是太子殿下的人。我要是和他们要东西,等回去后他们肯定是要汇报给太子殿下的!” “到时候太子殿下会怎么看我啊!我李勣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只盼着这三位好哥们能放过自己。 程咬金却上前一步,一把搂住李勣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看你英明神武,要点东西吃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们只需要把仗打赢,把仗打好!” “等回了长安,太子殿下奖赏你都来不及! “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你的!” 程咬金心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吃点东西又不影响打仗,不理解李勣为何如此纠结。 李勣鄙视地看了程咬金一眼,没好气道:“敢情丢的不是你的名声?这都不是奖赏不奖赏的问题!” “我是怕太子殿下以后觉得我李勣是个贪吃的人!我李勣好歹是个要面子的人!” “此事我是真的万万不能干啊!你老程现在给我一刀我都认了!” 李勣越想越觉得不能因一时口腹之欲坏了自己多年的名声,态度愈发坚决。 看着李勣如此坚决的样子,程咬金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看来陛下是没有口福了~” 程咬金有些遗憾,他知道李勣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李世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咳嗽了一下,缓缓说道。 “李勣既然你觉得不好意思就别去要了。” “朕也不是非要吃这一口,只是觉得这可能是我们四个最后一次出征了。” “临老了躺在床上还能有些回忆。” 李世民心中有些失落,他理解李勣的顾虑,但也为这难得的相聚可能少了点乐趣而惋惜,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幽幽地叹了口气。 李勣听见李世民都这么说了,心中一软,站起身来。 “陛下,我这就去,陛下在此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李勣心想,陛下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而且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为陛下做这样的事了。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欣喜。 尉迟敬德忙不迭地说道:“李老兄,别忘记在整两瓶小白干来润润口,我们四个人,两瓶,喝不醉!” 尉迟敬德满心期待着美酒,已经开始想象喝酒吃火锅的惬意场景了。 尉迟敬德一直在旁边像个透明人似的,此刻看见李勣站起身了。 他这才开口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小白干的味道简直让他欲罢不能啊! 尉迟敬德其实早就馋那酒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说,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李勣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道:得!我还以为尉迟敬德是唯一一个在乎我面子的人呢,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心里的小九九也不少。” 不过一想到他们四个人确实两瓶小白干只能润润喉,不会喝醉,李勣也就对着尉迟敬德点了点头。 “知道了,老子的面子都丢干净了!怎么都要吃的舒服一点吧!” 李勣觉得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干脆让大家都开心一下,也不枉这一场出征。 “你们两个记住!欠我人情了!” 李勣佯装严肃地说道,他想借此让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知道自己是为了他们才放下顾虑的。 “当然当然!”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连忙上前,一人一边给他捏着肩膀。 “李老兄快去快回啊!兄弟们就在这等着你呢!” “李老兄,多要点火锅,别不好意思,我们就要这一次!” 他们满心期待着李勣能满载而归,心中充满了对美食和美酒的渴望。 …… 李勣带着兄弟们的嘱托,大步走出了大帐。帐外,月色如水,洒在营地中。 他深吸一口气,夜晚的空气让他清醒了些,心中仍有些纠结,但更多的是对兄弟们的情谊。 沿途负责晚上警戒的士卒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看见李勣走来,纷纷向他行军礼。 “大将军好!” 那声音整齐而洪亮。 李勣一个个点头回应过去,神色威严,同时心中也为有这样纪律严明的士兵而感到欣慰。 来到了军医的帐前,他停下脚步,用鼻子用力地闻了一闻。 果然如同程咬金所说,空气中还飘浮着一丝无法散去的辛辣味。 李勣心中暗忖:看来这咸阳来的军医还真有火锅啊!老程这鼻子属狗的吧?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第44章 神奇的自热火锅 夜幕笼罩着军营,月光如轻纱般洒下,却被营帐的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篝火在营帐间星星点点地燃烧着,火星随着微风轻轻飞舞,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战场上的故事。 巡逻的士兵在营帐间穿梭,他们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时隐时现,盔甲反射出冷峻的光。 李勣在军医帐前来回踱步,神色略显踌躇。他的靴子踩在有些潮湿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军医帐前的那盏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晃,昏黄的灯光也随之摇曳不定,仿佛在窥视着李勣的心事。 他时而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帐内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 那笑声在这静谧且有些严肃的军营夜晚显得格外突兀,让他本就紧张的情绪愈发浓重。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朝着帐内喊道:“郝医师在吗?” 郝医师,乃是此次从咸阳而来的一百一十二名军医的首领。 军医营帐区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那是他们日常熬制药剂所留下的味道。 营帐内的灯火明亮,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营帐壁上,形成一幅幅晃动的画面。 他们刚刚攻克了一个困扰军中许久的小小风寒药剂难题,此刻,营帐内的众人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气氛热烈非常。 郝医师听到帐外有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不禁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缓缓起身,朝着帐外走去。 郝医师一走出帐外,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帐外站着的,竟然是大将军李勣!怪不得声音如耳熟! 在黯淡的月光下,李勣的盔甲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他的身影显得高大而威严。 郝医师顿时一惊,赶忙俯下身子,准备行大礼,心中满是敬畏。 大将军亲临,定有要事! 然而,李勣却一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郝医师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李勣,眼中满是不解:“大将军你这是?有事要找我?” 郝医师年纪不大,看起来刚过而立之年,身姿挺拔,面容清秀,带着几分儒雅之气。 他站在原地,衣摆随风飘动。 而李勣久经沙场,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此时他面对这个比自己儿子年纪还小的小辈,心中那种难以启齿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看着郝医师年轻的面容,又瞥了一眼周围若有若无的士兵目光,心中五味杂陈,毕竟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实在有些拉不下脸。 在这军营之中,等级森严,他身为大将军,却因口腹之欲而来,实在有失身份。 周围的营帐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在无声地评判着他。 郝医师见李勣不说话,只是神色怪异,心中的疑惑更甚。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李勣,语气急促而关切:“大将军可是身体不适,需要我来帮忙医治?若是信任在下,大将军请入帐一叙!”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大将军若真是病了,可不能耽搁,他关乎着全军的安危。 在这种忽冷忽热的夜晚,任何病情都可能因为恶劣的环境而加重。 “大将军!不管是什么病,都不要忌讳就医,病这种东西拖不得!大将军乃是我军主帅,您的安危关乎着全军的命运,万万不可出事啊!” 此时,远处的篝火似乎都因为这凝重的气氛而闪烁得更加剧烈了,火星被风吹得四处飘散。 看着郝医师眼中那急切的样子,李勣嘴角微微一抽,对着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不是,郝医师,你误会了,本将军身体没有不适,只是有事想要询问郝医师。”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听到李勣没事,郝医师明显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还好不是大将军生病,不然责任重大。” “大将军有事还请直言,在下若是能办到一定义不容辞!” 说着,他挺直了腰杆,一脸严肃地看着李勣,心中充满了对大将军的敬重,想着定要为大将军排忧解难。 此时,军医营帐内的灯火透过门帘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他们的身影。 李勣见状,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郝医师,你放松,放松!你这么严肃,老夫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刚要说火锅的事,可一下子脑海中灵光一闪,口风立马就变了。 “老夫只是想要询问一下,郝医生今晚就餐了吗?你们这些咸阳来的医护人员,那可是陛下的宝贝!我李勣可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 李勣边说,脸上还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我这也是关心他们,顺便看看那火锅到底在哪。 李勣的内心给自己安慰道。 夜风吹过,带来了远处伙房的一丝烟火气息,混合着草药香,有些奇特。 听到了来自李勣的关怀,郝医生心中一暖,鼻子一酸。 大将军如此关心我们,真是体贴。 他连忙回答道:“大将军,我们都吃过了!陛下给我们准备了不少补给,我们这些医护人员还有自热火锅可以吃,大将军还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他说话间,附近营帐里传来士兵们低声的交谈声,偶尔还有兵器碰撞的轻微声响。 李勣听到“自热火锅”四个字,脸上装模作样的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的疑惑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真的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这“自热”是什么奇妙的东西,心中好奇不已。 假的是他心里明白火锅是什么,只是这“自热”二字让他摸不着头脑。 此时,月光似乎更亮了一些,照亮了他脸上那好奇的神情。 郝医师看见李勣那疑惑的样子,也是个机灵之人,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他笑着说道:“大将军稍等,我去拿一些自热火锅过来,大将军自然就明白了!” 说完,郝医师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营帐之间。 他的脚步声在夜空中回荡,营帐的阴影仿佛在追逐着他的脚步。 大将军肯定没见过这新鲜玩意儿,得让他见识见识。 军医营帐区内的其他军医们看到郝医师匆匆的身影,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但并未多问。 看到郝医师离去的背影,李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孩子气,仿佛一个即将得到心仪玩具的顽童。 哈哈,还好我李勣聪明!马上就能拿到那自热火锅了,总算没有辜负了陛下。 他站在原地,周围的环境似乎也变得欢快起来,一阵阵凉风吹来,将夜晚的暑气吹散了大半。 远处的篝火像是在为他庆祝一般,燃烧得更加旺盛,火星欢快地跳跃着。 不多时,郝医师就端着一堆木盒子来到了李勣的面前。 他把盒子轻轻放在地上,地上的小草被盒子压弯了腰。 拿起其中一个,对李勣说道:“大将军,你看,这就是自热火锅。” “你瞧,外面是木头做的盒子,这盒子制作精巧,质地坚固。只需要把上面的一层抽掉,就可以准备享用美食啦。” 说着,郝医生打开了一份自热火锅,开始给李勣演示着吃法。 用法必须得给大将军讲清楚,这东西可不能乱用,尤其是生石灰那一步。 此时,周围的光线似乎都聚集在了这小小的自热火锅上,照亮了每一个细节。 随着上面的盖子被抽掉,里面的构造呈现在眼前。 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装,排列得整整齐齐。 郝医师拿起其中一包,指着说道:“大将军你看,这一包是生石灰。这个生石灰可重要了,要放在最底下,而且只能加上冷水,千万不能用热水,要是用了热水,那可就危险了,会爆炸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生石灰包放在底层,神情专注而认真。 “然后把这个第二层的小铁片插上后,就可以往里面放水了。” 郝医师边说边操作,熟练地完成了这一步。 “放水之后就可以把纸包里的蔬菜啊,肉干之类的都放进去,再放上调料包。你看这些蔬菜和肉干,可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味道鲜美着呢。” “大将军你肯定会喜欢这味道的。” 蔬菜和调料混合的独特香气,在李勣的鼻腔里浓烈了起来。 这还没开始煮都这么香,煮起来要香到什么程度啊! “等水沸腾了也就可以食用了!这自热火锅可真是个好东西,方便快捷。陛下给我们安排的份量太大,足够两个人吃一盒。” 郝医师继续介绍着。 “因为这个自热火锅现在还处于造价高昂的阶段,所以只有我们这些医护人员有。” “三大营的士兵已经习惯了我们这些医务人员的伙食,但是大唐的士卒要是看见我们吃这么好的东西,难免会心生不满。” “所以我们平时想吃了,都是在营帐里自己解决,不敢声张。” “这好东西不能和大家分享,真是可惜!” “大将军既然问了起来,那在下就先拿五盒送给大将军尝尝。” “若是好吃再来我们这里要就好了!还请大将军为我们保守秘密!” 郝医师一脸诚恳地看着李勣,心中希望大将军能理解他们的难处。 在这月光如水的夜晚,他的眼神显得格外真挚。 听到郝医师这么说,李勣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带回去尝尝,那谢谢你了,郝医师!” “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难处直接来我的大帐找我就好了!” “大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郝医师笑着回应,心中为能帮到大将军而高兴。 此时,军医营帐区内又恢复了平静,只有他们两人的对话声在空气中回荡。 得到了五盒自热火锅的李勣,叫了一个士兵过来。 他指了指地上的火锅,对士兵说道:“把这些给本将军拿着,小心点,别摔坏了。” 士兵赶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火锅。 李勣自己又从后勤部拿了两瓶小白干,这才昂首挺胸地走回大帐。 一路上,他心情大好,脚步都显得格外轻快。 他的身影在营帐间穿梭,留下了一串轻松的脚印。 李世民在大帐里等得有些困意了。 大帐内的烛火在风中微微晃动,光影在营帐壁上跳动。 他坐在坐垫上,连连打着哈欠。 心中不由的想起了咸阳的椅子。 长时间的等待让他困意上涌,连食欲都消退了不少。 想了想,李世民还是觉得回到自己的营帐里睡觉来得靠谱。 却不想,刚起身就被程咬金一把拉住。 程咬金咧嘴笑道:“陛下莫急,再等等!李勣那家伙说不定能把火锅和小白干带回来呢!” 他的声音在大帐内回荡,带着几分期待和兴奋。 大帐内的空气似乎因为他的话语而活跃了一些,烛火也摇曳得更厉害了。 李世民无奈地摇摇头,又坐了回去,眼神中带着一丝对程咬金的不满。 过了一会儿,营帐外面传来动静。尉迟敬德兴奋地喊了一句:“李勣来了!” 李勣昂首挺胸地拿着两瓶小白干走了进来,身后的士兵则小心翼翼地搬着五个自热火锅,依次放到了李勣的帅案上。 李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腰间拿出一百钱,递给士兵:“下去吧,你的赏钱!” 士兵看着赏钱,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满脸惊喜。 这大将军出手真大方。 他嘴里不停的说道。 “谢谢大将军,谢谢大将军。” 说完,欢天喜地地离开了营帐,士兵离去的脚步声在营帐外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士兵走后,李勣像是献宝一样,满脸得意地看向他们。 他拿起一个自热火锅,看向李世民,笑着问道:“陛下!你可知这是何物?” 大帐内的烛火照亮了他得意的神情,光影在他脸上跳动。 李世民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好奇。 “从未见过!”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却也难掩好奇。 程咬金更是忍不住了,他凑上前去,询问道:“李勣,火锅呢?你搞这几个木头盒子来干嘛?放首饰吗?” 他那粗鄙的话语和大大咧咧的样子,让李勣一阵鄙视。 程咬金站在那里,身体挡住了一部分烛光,在营帐壁上投下一个巨大的黑影。 李勣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个莽夫!你懂什么?这就是你要的火锅!而且还是自热火锅!” “这是火锅?”程咬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 他用手指着这几个木盒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算得上哪门子火锅嘛!俺又不是没吃过!” “李勣你不会是没好意思开口,拿着几个破盒子来糊弄我们吧?不过也没关系,至少俺们喝点小白干润润喉,再去睡觉也不错!” “你这个土里土气的程咬金,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让你有空多看两本书!” 李勣没好气地说道。 “我都说了!这叫自热火锅!至于怎么吃!我来给你这个莽夫演示一下!” 他边说边在心里嘲笑程咬金的无知。 大帐内的气氛因为他们的争吵而变得更加热烈,烛火也随着他们的话语而剧烈地晃动。 “有一盒已经开了,再开一盒就够了!” 李勣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打开了一盒新的自热火锅。 “听郝医师说这个自热火锅份量大,两个人吃一份足够!” 在烛光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勣一个人忙活。 只见李勣动作生涩地摆放着食材,加水,插铁片,不一会儿,那火锅竟然真的开始发热了。 随着热气腾腾而起,阵阵诱人的香气在营帐内弥漫开来。 那热气在烛光的映照下,像是一团团神秘的云雾,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李世民见状,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奇思妙想啊!” “这世间竟有如此奇妙之物,真是大开眼界。” 大帐内的气氛被这神奇的景象推向了高潮,烛火的光芒在香气和热气中变得有些朦胧。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则是一脸茫然,像是两个好奇的孩子。 程咬金挠挠头,指着火锅问道:“这蔬菜和肉是怎么来的?怎么本来那么小,泡水后一下子变得那么多?”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对这神奇的现象感到不可思议。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孩童般的好奇,在这弥漫着香气和热气的大帐内,显得格外纯真。 李勣满脸自豪地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虽然他也什么都不懂,但此时却不妨碍他装一波。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也不知从何说起,顿时有些尴尬。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笑着说道:“这……这就是这自热火锅的神奇之处,你们就别管那么多了,等着吃就是了!” 可不能让他们看出我也不懂,先糊弄过去再说。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并没有人注意到。 大帐内的香气愈发浓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神奇的自热火锅吸引,等待着品尝这新奇的美味。 第45章 从太原来的女孩 蒲津关道,宛如一条蜿蜒在大地之上的巨龙,承载着无数的繁华与沧桑。 它是连接河东道与京都长安的重要纽带,不仅是人员往来的通道,更是河东道向京都长安输送贡赋的必经之路。 这条道路因蒲津关而得名,蒲津关宛如一位威严的守护者,矗立在那里,见证了岁月的变迁。 每日,这条道路上都是车水马龙,往来商人络绎不绝。 他们或是赶着满载货物的马车,或是背着行囊徒步前行,每个人都怀揣着梦想和对财富的渴望。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少女格外引人注目,却也显得格格不入。 她穿着破旧的草鞋,那草鞋早已被长途跋涉磨得不成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她蓬头垢面,发丝杂乱地纠缠在一起,脸上布满了灰尘,却仍难掩那稚嫩的面容。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是长时间赶路和缺乏睡眠留下的痕迹, 眼中透露出的是无尽的疲惫和坚定。她的脚趾甲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在草鞋的摩擦下,有的已经脱落,伤口处还残留着血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天空中,那挂在天上的毒日就像一个无情的恶魔,肆意地释放着它的热力,丝毫不体会下方百姓的疾苦。 强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黄土地面纷纷开裂。 少女在这烈日下,嘴唇发白,干裂得如同干涸的河床。 她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中暑的状态,身体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但她的眼中始终闪烁着一丝光芒,那是对长安的向往。 她眼巴巴地看着往来路过的商队,眼中满是渴望。 那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希望可以从这些过往的行人那里讨上那么一口水喝,以缓解身体的干渴和燥热。 一辆辆满载着货物的马车从她身边路过,扬起的尘土扑在她的身上,让她原本就狼狈的模样更加不堪。 然而,马车上的马夫看向她的都是鄙夷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低贱的蝼蚁,没有丝毫的怜悯。 有的马夫甚至还会故意加快速度,生怕被这个“乞儿”纠缠上。 女孩见状,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她没有求别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到长安。 她依旧跌跌撞撞地朝着心目中的长安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但她的步伐却从未停止。 “驾,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道路上的嘈杂。 一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策马而来,他们的身影矫健而威武,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飞扬而起,形成一片黄色的烟雾。 刚刚还堵在路中间慢悠悠的马夫们,一看到那标志性的飞鱼服,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急急忙忙地让出道来,脸上堆满了敬畏和谄媚,嘴里不停地喊着。 “大人慢走,大人慢走。” 让锦衣卫的大人们先走,生怕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招来大祸。 女孩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和飞溅的尘土后,下意识地就想要躲起来。 可这蒲津关道就那么点大小,道路两旁都是荒郊野外,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小路。 她只能无助地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希望这一队人马赶紧过去,不要注意到自己。 可等着等着,马蹄声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当女孩放下了双手将头抬起来时,却发现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坐在马上,直直地盯着自己。 那男子面容英俊,剑眉星目,身上的飞鱼服更增添了他的英气。 他的眼神中没有鄙夷,也没有冷漠,反而带着一丝好奇和关切。 其他所有人都骑着马站立在了他的身后,他们的目光也都随之落在了女孩的身上。 周围的商人拉开车帘看到锦衣卫停下了,还围住了一个乞儿,顿时都来了兴趣。 他们纷纷让马夫慢点走,伸长了脖子,想要好好看看这出戏。 一个个眼中满是幸灾乐祸,仿佛在期待着女孩被锦衣卫刁难的场景。 女孩见状,眼神里的恐惧几乎都要溢出眼眶。 她不声不响地就找了一个空档,朝着长安的方向用着浑身的力气跑去。 可是她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身体早已虚弱不堪,本来就没多少力气。 加上口渴难耐,烈日当空,每跑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果然没跑几步,她就因为体力不支,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为首的锦衣卫看到这种情况,眉头一皱,立马翻身下马。 他几步就小跑着来到女孩的身边,蹲下身子,将女孩扶到自己的怀里。 他看着女孩那干裂的嘴唇和虚弱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怜悯。 他连忙将随身的水壶打开,小心翼翼地将水壶凑到女孩的嘴边,一点点地灌到她的嘴里。 清凉的水顺着女孩的喉咙流下,仿佛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 感受着嘴里突然一阵清凉的女孩感受到了活命的希望,她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喝着水壶中倒出来的凉水。 那急切的模样,就像一个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 过了一会,女孩发现没有水了,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的脸庞,那脸庞上满是关切,女孩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在她眼中,像这样的人,就是别人常说的,从话本里出来的仙人。 “还要喝水吗?” 年轻男子轻声问道,声音温柔而动听。 女孩无力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男子的脸上。 男子笑了笑,摇了摇自己空荡荡的水壶,调笑着说道。 “小丫头片子还真能喝,喝掉了本大人半壶水。” 女孩听了,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男子又接着问道。 “怎么,你要去长安吗?” 女孩听到眼前的这个仙人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也是倔强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虚弱,但却无比坚定:“我要去长安。” “好!算你运气好,我正好要回去,带上你一起去吧,但是你要知道,现在进了长安城,可就不能随便出去了,要等着陛下的旨意才能出去,知道了吗?” 男子认真地说道。 女孩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着女孩点头,男子也是没有犹豫,他轻轻地抱起女孩,一个翻身上了马,将女孩稳稳地放在身前。 “走!回长安!” 随着一声令下,一行人再次策马前行,扬起的尘土在他们身后久久不散。 …… 长安城明德门,高大而雄伟,宛如一座巨兽盘踞在那里。 南衙十六卫正在这里忙碌地工作着,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正在仔细地盘查着想要进城的百姓。 如今不比之前,不知为何,百姓像是潮水一般大批大批地涌入长安,使得南衙十六卫的工作压力骤然增加。 他们不仅需要对进城的百姓进行严格的排查,还要详细地登记每个人的信息。 有时候,当长安的人流量达到了一个峰值,他们还要负责拦截想要进入的百姓,耐心地一个个告知他们相关的规定。 因为上面下了命令,要文明执法,不能对百姓粗暴无礼。 虽然他们不太懂“文明”的具体含义,但上面也用大白话吩咐了,就是要用温和的态度去对待老百姓,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锦衣卫入城自然是不用排查的,他们有着特殊的身份和通行权力。 可陆璟铄此次还带了一个落难的小姑娘,情况就有些不同了。 他是咸阳人,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内心深处早就被打上了遵纪守法的钢印。 他让自己的手下们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带着这个女孩走向了登记处。 负责登记的南衙十六卫官员一看有一个锦衣卫朝自己走来了,心里顿时一阵发虚。 他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可当官的天生就对锦衣卫有一种畏惧感。 在这大热的天里,他原本就因为忙碌而大汗淋漓,此刻,身上冒出的汗都似乎带着一丝寒意。 “这个女孩要进城,麻烦这位兄弟帮忙登记一下!” 陆璟铄礼貌地说道。 负责登记的官员连忙起身,不停地拱手作揖,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位大人言重了!既然是大人带来的人,那下官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大人放心,下官绝对简化流程!” 听到这名官员这么说,陆璟铄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 他正色道:“流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按照大唐律法来,明白吗?” 那威严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让这名小官员吓了一跳。“ 对对对,大人说的是,一切按照律法来!” 官员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 “小姑娘是叫什么啊?”官员满脸温和地问道,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宋,宋静姝。” 女孩小声地回答道。 “好,今年多大啊,从哪里来啊?” 官员接着问道。 “今年十四,从河东道太原来。” 女孩回答。 听到女孩这么说,这官员也是惊讶地看了女孩一眼,心中暗暗佩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 “太原来?这路程可不近啊!你怎么来的?” 官员好奇地问道。 “一步一步走来的。” 女孩的回答很简单,但却让官员心中一震。 他看了看女孩脚底下的那双草鞋,那草鞋已经完全磨破了,几乎没有了鞋底,只是象征性地套在脚上。 脚趾甲脱落了大半,伤口处还渗着血,周围的皮肤也因为长时间的摩擦变得红肿不堪。 官员不由得沉默了一下,他被女孩的坚韧所打动。 随后才开口问道:“来长安想干嘛?” 女孩看了一眼眼前负责登记的官员,又扭头看了看后面这位如同仙人般的大人,最后还是咬了咬嘴唇。 “我想来长安打点零工,赚点钱,想活命!” 官员看着女孩的表情,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但他也没多问。 登记过后,官员将文书递了给女孩,语重心长地说。 “这给你,别弄丢了小姑娘。这是你的入城文书,身份证明什么的都写在里面了,你要是把它弄丢了,在长安城里寸步难行!想赚钱都没人要你的!记住了吗?” 官员可能是看女孩太可怜,特意多嘱咐了几句。 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伸出颤抖的双手,死死地拿住了那一份入城文书,仿佛那是她在长安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都弄好了是吧?” 陆璟铄问道。 “是的大人!” 官员恭敬地说道。 “好,多谢了!那我带她先走了!” 陆璟铄说道。“大人您慢走!” 官员再次拱手行礼,看着陆璟铄带着女孩离开的背影,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祝福这个可怜又坚强的女孩在长安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第46章 陆璟铄 陆璟铄带着宋静姝进入长安城后,繁华的景象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在女孩眼前徐徐展开。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过往行人招手。 喧闹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曲热闹非凡的乐章,有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大人的谈笑声。 空气中弥漫着飘香的美食气息,烤羊肉的孜然香、蒸糕的甜香、汤羹的鲜香,混合成一种独特的诱人味道。 五彩的绸缎在店铺中闪耀着光泽,红的似火、蓝的像海、紫的如梦,一切都如同梦幻一般。 这一切对于宋静姝来说,就像是踏入了一个只在想象中存在的仙境,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惊叹与好奇。 她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热闹的场景,每一个新奇的事物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的目光,那些美好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暂时忘却了一路上的艰辛。 陆璟铄看着宋静姝那好奇又带着些迷茫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温暖。 这个女孩就像一只误闯人间的小鹿,纯真而又坚韧。 他轻声笑道:“小丫头,这里就是长安了,比你想象的还要好吧?” 宋静姝用力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惊叹交织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明亮而纯粹。 在她心里,对陆璟铄充满了感激,是他把自己带到了长安,让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样吧,你远道而来,我作为东家,请你在长安吃顿饭。” 陆璟铄热情地说道。 这小丫头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 宋静姝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陆璟铄拉着手带进了一家小店。 这家小店并不豪华,相反,墙壁上有些斑驳,屋顶的瓦片也有几处破损,透着一种陈旧的气息,与繁华的长安街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陆璟铄选择这家店,是因为他经常来,这里的食物味道不错,而且他不想让宋静姝觉得有压力,豪华的地方可能会让这个朴实的女孩感到不自在。 “老板,来一碗羊杂汤,再来些流食。” 陆璟铄喊道。 “好嘞,陆爷您稍坐!” 老板热情地回应着。 可能是因为陆璟铄那一身飞鱼服太过显眼,在里面用餐的食客总是忍不住地多看他两眼,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好奇。 陆璟铄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静姝,担心她会不适应。 随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被端上来,羊杂在汤中翻滚着,热气裹挟着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宋静姝的口水在口腔中不断地分泌着,她已经太久没有闻到如此诱人的食物香气了。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食物,我可以吃了。 陆璟铄看了她一眼,拿了一个大碗,用筷子把大部分的羊杂都挑入到了自己的大碗里。 宋静姝看着陆璟铄的动作一阵呆滞,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为什么要把大部分羊杂拿走呢?难道他不想让我吃吗?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他能给自己食物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多吃一点,你少吃一点,快吃吧,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璟铄说道。 虽然被陆璟铄挑走了大部分,但宋静姝已经很满意了。 此刻她满心都是终于可以吃上一口东西的喜悦。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能有吃的就已经很好了,不能贪心。 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一小份牛杂,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几口就将碗中的牛杂送入了肚中。 陆璟铄则慢悠悠地吃着,还不忘提醒她:“慢点吃,别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没人和你抢。” 他看着宋静姝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 宋静姝将碗里的牛杂都吃完后,端起碗直接将里面的汤也跟着一口气喝完了,喝完后她抿了抿嘴,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看了看正在慢条斯理吃饭的陆璟铄,轻声说道:“谢谢。” “应该的。” 陆璟铄头也不抬,接着自顾自地拿筷子夹着碗里的羊杂。 “那我先走了?” 宋静姝试探着说道。 陆璟铄将嘴里的羊杂咽了下去,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宋静姝,眼神中带着一丝严肃。 “那么着急干什么?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事,那也得等吃饱喝足,安定下来之后。” 他又吃下了一大口羊杂,大口咀嚼咽下去后。 又接着说:“你是我带进来的,你还不能走,抱歉,盯着你,也是我的工作。” 宋静姝看着陆璟铄的眼神,那眼神中透着一种坚定和让人安心的力量,她的心里莫名地平静下来,不由自主地从内心感受到了一股安全感, “来咯,陆爷,您要的玉米粥。” 老板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玉米粥放在桌上。 陆璟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十文钱递给了老板。 宋静姝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粥,金黄色的玉米粥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这粥看起来好好吃,要是能多吃一点就好了。 陆璟铄看着她那渴望的样子,将玉米粥推到了她的面前。 “给你点的,但是要慢慢喝,喝一口要和我说十句话。”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宋静姝。 “一个好几天没吃饭的人,突然一下子吃太多东西会撑死的。吃个半饱就好了,知道吗?” 宋静姝倒是没听说过什么吃的太饱会撑死了的说法,但既然陆璟铄说了,她就信。 她忍着饥饿,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玉米粥,玉米的香甜在舌尖散开,让她有些欲罢不能。但她的理智压抑着她,让她不能大快朵颐。 每吃一口,她真的对着陆璟铄说了十句话,有描述路上见闻的,有说自己心情的。 就这样,整整吃了半个时辰,才将一碗玉米粥吃进了肚子。 陆璟铄看她吃完了,也是询问了她一句。 “吃饱了吗?” 宋静姝摇了摇头。 陆璟铄笑了笑:“没有就好。” 他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宋静姝,心里盘算了一下。 “你看你这蓬头垢面的,我先带你去浴室里洗个澡,洗完澡给你做两身衣服,你身上的伤口要找个大夫看一看。” “你脚趾头上都已经流脓了,知道吗?” 宋静姝听着陆璟铄说的这些唠叨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心里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陌生人啊。 “今天在你身上花的钱,你是要还的,我不是白给你的!那碗羊杂汤我吃了大半,算是你送我的,知道了吗?” 陆璟铄故意恶狠狠的说着。 他其实并不想让宋静姝觉得自己是在施舍她,希望她能保持自尊。 听着陆璟铄这么说,宋静姝才抬起头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当请你的好了!” “我有钱了一定还你!” 接下来,陆璟铄带着宋静姝来到了一家浴室。 浴室老板娘看到宋静姝脏兮兮的模样,有些嫌弃,不太愿意接待。 陆璟铄好说歹说,又花了不少钱,才打动了浴室老板娘。 老板娘嘟嘟囔囔地带着宋静姝来到了浴室里面,准备了热水和洗漱用品,将宋静姝从头到尾好好梳洗了一下。 梳洗完后,陆璟铄将新买的衣服和木拖鞋递给了浴室老板娘,让她帮忙给宋静姝换上。 当宋静姝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她的头发如黑色的绸缎般垂在身后,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明亮清澈,皮肤虽然有些黑,但也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干净合身的衣服,说她是个大家闺秀也有人信。 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那双木拖鞋,不过这也无损她的美丽。 陆璟铄看着她还在流脓的脚趾,心头不由得一软,心疼这个坚强又可怜的女孩。 “来,到我背上来,我背着你去找大夫。” 陆璟铄蹲下身子说道。 “那大夫可有本事了,是我的好同学!” 看着陆璟铄弯下腰来,宋静姝还有些不适应,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她的心里有些犹豫,觉得这样太麻烦陆璟铄了,同时又有一丝温暖,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让她有些想哭。 直到陆璟铄有些不耐烦了。 “快上来啊,等什么呢?” 宋静姝才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背。陆璟铄的肩很宽,背也很大,趴在上面有一种稳稳的安全感。 宋静姝实在是太累了,这些天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就休息一下吧,就一下。也不知道怎么了,直接就在陆璟铄的背上睡了过去。 陆璟铄听着背后小姑娘传来的淡淡鼾声,嘴角也是微微一笑。 他脚步放得更轻了,生怕吵醒了她,同时也享受着这种背着她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在心中升起。 …… “老胡,老胡,快开门,别睡了,速度救人!” 陆璟铄一脚踢开仁心医馆的大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正在喝着小酒的男子看到陆璟铄冲了进来了,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看到他身后背着的女孩,也就没有说他踹门这件事了。 而是打趣地说道:“呦,不得了啊,老陆,背了个小媳妇来我这里了啊!看样子没成年啊。你可是要按照我们咸阳的律法来的,你这样知法犯法!该当何罪啊!千户大人?” 陆璟铄听到老胡的调笑,心里有些着急,又有些尴尬。 “这都什么时候了,老胡还在开玩笑,这丫头的脚伤可不能耽误。” “再说这是我要盯着的人,工作需要知道吗?你快帮她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都给她治一治。” “特别是她那个脚上,指甲都掉光了,脚底板也都磨破了,已经化脓了。” 看着陆璟铄这副着急的样子,被叫做老胡的男子也不开玩笑了,他知道陆璟铄是真的担心了。 他急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过来帮着陆璟铄将宋静姝扶到了床上。 原本陷入睡眠状态中的宋静姝也是被他们二人的争吵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神中还有些迷茫。 她的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看着宋静姝醒来,陆璟铄连忙安慰道:“这就是我找的大夫,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和他说,不要不好意思知道吗?” “你叫他胡大夫就行了!”陆璟铄希望能让宋静姝放松下来,他知道她现在肯定很害怕。 宋静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看着陆璟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胡不归一脸凝重地看着宋静姝的脚,眉头紧皱。“这脚伤太严重了,处理不好可能会留下残疾。” “老陆啊!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走向药柜。 “去,把我的手术刀和消毒水拿来!” 陆璟铄听了,连忙去帮胡不归拿手术刀和消毒水。 他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 他知道宋静姝的脚伤不能再拖了,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第47章 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 胡不归小心翼翼地用小白干将手术刀喷了一遍,眼神专注得如同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 他深知这把给手术用具消菌的重要性,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这小姑娘的脚伤太重了,必须得保证工具无菌,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胡不归自言自语道。 喷完后,他将手术刀放在火上不停的炙烤,火焰映照在他的脸上,跳动的光影与他凝重的神情交织在一起。 “小白干是关键,但愿这次能把这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可这病情……实在棘手啊。” “老陆啊,你运气很好,全长安也就我这里有小白干,没有这种高度酒,这脚是治不了的!” 胡不归一边注视着火候,一边大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庆幸。 陆璟铄一听,眼中立刻露出一丝喜色,那眼中的光芒就像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的浮木。 “怎么?你能救?” 胡不归却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比之前更加严肃,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惋惜。 “这小姑娘的脚伤超乎想象,五成把握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大希望了,可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真的不敢想象。” 他看向陆璟铄,缓缓开口:“五成把握吧,还是得看造化,小姑娘的脚已经不是伤口化脓那么简单了,你看到的只是表面。” 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满脸忧色地继续说道:“里面啊,已经是生出了病灶,全都烂掉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把烂肉全都割掉,她才能活下来。所以不是看我,而是看她的脚烂到了什么地步。” 他看向陆璟铄,眼神中透着无奈。 “活是肯定能活的!这种情况少掉一些脚掌是很正常的情况,轮椅是肯定要准备的。运气好留下大半只脚掌,以后还能走路,运气差点,以后一辈子都要用轮椅了!” 听到胡不归这么说,陆璟铄抿了抿嘴唇,嘴唇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他的内心陷入了两难的挣扎,一方面希望宋静姝能活下去,可另一方面又担心她接受不了残疾的结果。 他看向宋静姝,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担忧,还有一丝不忍。 他轻声说道:“你自己说吧,要不要治,不治就死,治了就瘸。” 宋静姝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心满是迷茫和恐惧,宛如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出路。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胡不归的话,自己以后要成为一个瘸子了吗? 这个念头像一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她想:“我不能瘸,我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没做,可如果不治,我就死了,那我的家人怎么办?他们的仇还没报……” 各种念头在她脑海中交织,让她痛苦不堪。 “我不治了,谢谢你,胡大夫。” 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无比的坚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胡不归郑重地看向宋静姝,眼神中带着一丝惋惜。 “你这孩子太可怜了,可你不明白,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两只脚,不治的话,伤口继续发炎化脓,你活不过两个月,如果这段日子你还想用你的这两只脚走路,那你活不过一个月。” 他将利害关系毫无保留地告知宋静姝后,把决定权交给了她自己,心里默默祈祷着她能改变主意。 宋静姝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她大声说道:“我不治了!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胡不归转头看了看陆璟铄,无奈地说道:“老陆,不是我不帮忙,人家不治了!” 陆璟铄深深地看向宋静姝,目光如炬,试图看穿她的内心。 这小丫头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什么让她连命都不要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眼神变得更加柔和。 “你的脚,该治就治,有什么事情,本官替你办了!” 宋静姝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 她不敢面对陆璟铄的眼睛,她害怕自己会动摇。 “大人,你已经帮我太多了,可这件事只有我能去做,我不能连累你。” “小丫头片子,你知不知道本官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陆璟铄的口风变了变。 作为一个锦衣卫,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小丫头隐藏着很多秘密,本来他似乎已经慢慢了解,可现在情况紧急,只能尝试快速引导了。 希望这个能引起她的注意,让她能信任我。 听到陆璟铄这么说,刚刚还低着头的宋静姝一下子把头抬了起来,眼中露出了一丝希望,那希望就像在黑暗中看到的一丝曙光。 陆璟铄感受到了宋静姝的眼神,心中不由的一喜,感觉有了更多引导她的路子。 宋静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本官身上这一身衣服叫做飞鱼服,我乃是锦衣卫六品千户,咸阳当差,天子亲卫。” 陆璟铄挺了挺胸膛,神色故作自豪,展示着自己的身份。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懂吗?” 宋静姝听着陆璟铄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这个问题从刚开始就一直憋在宋静姝的心里,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萍水相逢的大人要对她如此关怀备至。 她看着陆璟铄,眼中充满了疑惑。 陆璟铄一脸不解地看向宋静姝,仿佛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顿了顿,神色一脸坦然。 “因为,我是官!你是民!我们当官的为老百姓做事,天经地义!” “有什么可问的吗?” 听到陆璟铄的回答,宋静姝如遭雷击,身体微微颤抖。 她静静地看着陆璟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那些被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为什么!为什么我家那边当官的杀了我的全家!” 宋静姝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悲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为什么我家那里的当官的把我家的粮食都抢了!” “他们打死了我耶耶,带走了我阿娘和姐姐,我去找我阿娘和姐姐的时候,她们都被丢在了外面,身上一条衣服也没有!” 她的身体因激动而颤抖得更厉害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家人遭受苦难的画面。 “我不明白!我耶耶也不明白!他问他们为什么要抢走我们家的粮食!” “那个当官的和他说!是陛下要打仗,所以要我们的粮食!让我们有本事来长安问陛下!” 她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怨恨。 “他说哪怕我走到长安,见到了陛下,陛下也不会管的!因为他们姓王,他们是太原王氏!生来就是人上人!” 她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这样为所欲为?” 宋静姝的情绪越发激动,声嘶力竭地对着陆璟铄大喊着:“我不服气!我一直走,一直走!我走到长安!” “我就想问问那个坐在长安的陛下!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家就靠这那么一点点粮食过一年!我们家死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王家真的可以随便杀人,把我们这些百姓当猪狗吗!我只是想问问陛下!他到底管不管!” 她喊到破音,嗓子变得沙哑,身体也因用力过度而有些无力,但心中的愤怒和委屈让她无法停止。 “我要为家人讨回公道,哪怕我这条贱命不要了!我也想要一个公道!” 她不停地默默流泪,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每一滴泪都承载着她无尽的痛苦。 陆璟铄站在床前,和胡不归站在一起,一言不发。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拳,指节泛白,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竟敢如此草菅人命!” 他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宋静姝描述的画面,让他心痛不已。 他转身欲离去,胡不归看着陆璟铄要走,急忙地拉住了他,满脸急切。 “老陆啊,你可不能冲动,这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 他大声说道:“老陆,你要去干嘛?你站住!” “我去见陛下!” 陆璟铄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只有陛下能主持公道,我一定要让他知道百姓的苦难。” “你见不到陛下,你品级不够,只能将消息传递上去,传给显怀兄,让他去禀报陛下。” 胡不归紧紧地拉住陆璟铄,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他担心陆璟铄这样冲动行事会给自己带来大祸。 陆璟铄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胡不归,眼神中透着一丝失望。 他有些痛苦地说道:“老胡,连你也不帮我?” 胡不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我知道你是出于正义,可现在不是时候啊,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毁了你自己,也不能给陛下添麻烦。” “我知道你要去干嘛,陛下现在还没有能力处置这些世家,一处置会引起连锁反应的。我不会让你走的,我知道你是想要去敲登闻鼓,还故意找个见陛下的借口给我听。你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你吗?” 听着胡不归的话,陆璟铄也安静了下来,可眼中的怒火依然在燃烧。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这些世家继续作恶吗?陛下真的没办法吗?” 他不甘心地问道:“难道陛下真的不会管吗?” 胡不归看着陆璟铄,眼中满是无奈。 “老陆啊,你总是这么冲动,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他缓缓说道:“你是锦衣卫,你不是不懂,你甚至比我还懂,世家做的恶事还少吗?我们以前没见过吗?人神共愤不是吗?” “陛下厌恶世家到什么程度你不知道吗?不是不管,是现在管不了,等以后自然会一鼓作气铲除世家。兄弟我求求你了,不要去击鼓,当给兄弟一个面子!你要是去击鼓!你就是不忠之人!你让陛下如何自处?你想想陛下在咸阳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他苦口婆心地劝诫着,希望能让陆璟铄放弃这个冲动的想法,每一句话都饱含着对朋友的关心和对局势的无奈。 陆璟铄看了看已经哭到脱力宋静姝,又看了看她已经磨到露骨的脚底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来!来本官的背上,本官带着你去伸冤!” 说完,他直接将宋静姝背到了背上,语气坚定地说道:“抱紧我!” 他感觉自己背负的不仅是一个女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宋静姝听到陆璟铄的话,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糊涂啊!陆璟铄!” 胡不归大喊着,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老陆,你这一去,可就把自己置于险地了,希望你不要后悔。” 陆璟铄一言不发,背着宋静姝出了门去,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毅,仿佛在向这世间的不公宣战。 他在心里默念:“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为宋静姝,为那些遭受苦难的百姓讨回公道,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和无畏,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那是他心中正义的归宿。 第48章 击登闻鼓!奏事于天! 天空中,雷声如同洪荒巨兽的怒吼般轰隆隆地响个不停,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是老天爷积攒了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尽情地宣泄。 原本如一块澄澈蓝色绸缎般湛蓝的天空,此时早已被乌云密密麻麻地布满,那些乌云像是从九幽地狱涌出的黑暗力量,堆积在一起,如同一大块沉甸甸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人们的心头。 让每一个身处其下的人都感觉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紧紧地掐住他们的喉咙,喘不过气来。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气息,那是雨水即将来临的独特味道。 潮湿的水汽如同细密的蛛丝般缠绕在每一寸空气中,其中还带着丝丝凉意,就像是冬日里的寒风提前渗透进来,似乎预示着一场不同寻常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宋静姝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般静静地趴在陆璟铄的背上,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如同在黑暗的迷雾中迷失了方向的小鹿,一言不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陆璟铄沉稳的脚步声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孤独地回响。 那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心上的鼓点,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良久,宋静姝像是从深深的梦魇中挣扎出来,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嘴唇微微颤抖,才缓缓开口问了一句。 “大人,我是不是害了你?” 陆璟铄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眼神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般坚定,继续向前走着,他的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迈得扎实而沉稳,像是要在这混乱的世界中踏出一条正义之路。 他认真地回答道:“放心吧,不会!世间从来都有公道在的,我所行皆是为了我心中的正义,与你无关。” 宋静姝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在黑暗中燃起的一小簇火苗,虽微弱却顽强。 她又问道:“大人,你叫什么啊?我想记住你的名字。” “陆璟铄。” 陆璟铄简洁地回答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叫我声陆哥就好了,当我作兄长便是。” “谢谢你陆哥。” 宋静姝感激地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仿佛在这冰冷的世界中找到了一丝温暖的依靠。 登闻鼓,这是一个在百姓心中有着特殊意义的东西,它像是一座连接着民间疾苦与朝堂公正的坚固桥梁,承载着无数人的冤屈与对公平正义的渴望。 它那庄重威严的模样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无数的冤屈与希望,每一道纹理都像是岁月刻下的痕迹,见证了无数悲欢离合。 实际上在许多人的眼里,这只不过是那些王侯将相给天下的穷苦百姓画的一张大饼而已。 无论真实情况如何,登闻鼓也确实是百姓们最后的一点希望。 一般情况下,这些信息会先上报给尚书省、左右丞这些如同朝堂中枢神经般的相关部门,由他们来梳理和判断。 只有在事情重大时。才会如同开启了最后一道审判之门般交由皇帝主审,让至高无上的皇权来裁决这世间的是非对错。 今天,那久无人来的东西朝堂再次迎来了它的客人。 陆璟铄小心翼翼地将宋静姝放在大殿的檐下,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将宋静姝安排好后。他随即站起身来,神色一凛,像是一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般,卷起飞鱼服那袖口,露出他那肌肉线条分明、充满力量的手臂。 那手臂上青筋暴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他在众多鼓槌中挑了两个最大的,那鼓槌在他手中就像是握住了所谓的正义一般。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如同蛟龙吸水般雄浑,然后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两个鼓槌。 “砰砰砰”的敲鼓声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绝,那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震耳欲聋,甚至让天上的雷霆之声亦无法压住,仿佛要与天公一比高下。 “轰隆隆!”一道响雷得如同利剑般的划破天空。 那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世界,紧接着,大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雨滴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那水花如同盛开又凋零的花朵般短暂而美丽。 而后,雨势越来越大,那雨滴如同黄豆般大小,密密麻麻地倾盆而下,如同一幅巨大的水帘从天空垂下,整个世界都被这雨幕所笼罩,仿佛陷入了一片水的世界。 陆璟铄站在雨中,宛如一座古老而庄严的雕像,雨水打在他的身上,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 他却不为所动,手中的鼓槌依旧没有丝毫停歇,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登闻鼓,那鼓声带着送宋静姝内心的的愤怒、冤屈、坚持。 似乎在向天地诉说这一切,每一下鼓声都像是在向这无情的世界发出呐喊。 负责看守的右监门卫原本在屋内安静地坐着,听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鼓声,刚开始还以为是外面特别的雷声,那声音在他耳中只是这恶劣天气的一部分。 可听着听着,他就发觉到了不对,那声音的节奏和响度与雷声有着明显的区别,雷声是杂乱无章的轰鸣,而这鼓声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像是有人在有节奏地诉说着什么。 他骤然起身,神色紧张得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快步走到门外,就看到在那如注的大雨中,有人在接连不断地捶击登闻鼓。 那一身红色的飞鱼服在大雨滂沱下显得格外瞩目,如同黑暗中的一团燃烧的火焰,在这灰蒙蒙的雨幕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右监门卫看着有人击鼓,而且还是个锦衣卫,一下子就感觉事情大条了! 锦衣卫是什么?那可是天子亲军啊! 他们是皇帝的亲信,权力极大,如同朝廷的一把利刃,平日里威风凛凛,所到之处无不令人敬畏。 如今,这样一位锦衣卫竟然亲自来击登闻鼓,这背后的冤屈必定是惊天动地,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右监门卫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拿了一把伞,那伞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有些脆弱,他提起官袍,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地走到了陆璟铄的身边。 此时,雨声极大,那雨滴如同鼓点般不停地落在陆璟铄的脸上,汇聚成股流下,他的脸庞早已被雨水湿透,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 右监门卫只能扯着嗓子大喊:“这位锦衣卫的大人!你既然击登闻鼓!想必是有天大的冤屈!还请入府一叙!下官定将大人的冤屈如实上报尚书省!” 陆璟铄不为所动,他的眼神坚定如磐石。 他边击鼓边大声地嘶吼着:“还请大人直接去上报,十万火急,我今日就要面见陛下!” 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决心,那声音仿佛要穿透这雨幕,直达朝堂之上。 “你就报,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陆璟铄请求面见陛下!”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敲打着右监门卫的心房。 看着陆璟铄这副坚决的样子,右监门卫知道自己无法阻拦,也没有再纠结。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种位卑言轻的小官吏实在是没必要掺和这种事,这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一不小心就可能引火烧身,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于是,他急匆匆地返回府里,他的脚步慌乱而急促,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着差人,那焦急的声音在府中回荡,充满了不安和紧张。 这个往日静谧的东西朝堂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第49章 昊天罔极 雨幕如注,噼里啪啦地砸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一个个官员神色凝重,怀揣着那份奏章在雨中疾行,他们的内心满是忐忑。 这份奏章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每一个经手的官员都深知其威力,既害怕被牵连,又不敢有所懈怠,小心翼翼地将奏章层层上递。 …… 几乎每一个看到这份奏章的官员都是避之不及。 锦衣卫击鼓鸣冤,这消息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在长安的官场里炸开了锅。 这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乎每一个收到右监门卫奏章的官员,在看到内容的瞬间,内心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事儿一旦处理不好,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收到奏章的官员们都如临大敌,毫不犹豫地将其呈给了自己的上级。 褚遂良收到奏章的第一时间,不顾这倾盆大雨,直接往房相的办公处走去。 雨水湿透了他的衣衫,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 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尽快告知房相。 每一步踏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都像是在催促他。 当他来到房玄龄的办公处时,已经浑身湿透。 他内心十分着急,只盼房相能有应对之策。 “房相经验丰富,智慧过人,定能看出其中端倪,希望还来得及。” 房玄龄正在书房中,刚刚取下陛下赏赐给他的老花镜,还在回味着陛下对他的恩宠,内心满是对陛下的感激与忠诚。 突然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满是疑惑,暗自思忖:“这般大雨,何人如此匆忙?” 看到进来的人是浑身湿透的褚遂良时。 房玄龄更是惊讶。 “登善,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下着大雨也赶来了?” “也不让别人来帮你跑一下腿。” 房玄龄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迎向褚遂良,眼中满是关切,同时心中也涌起一丝不安。 他看着褚遂良湿透的样子。 定是有大事发生,否则登善不会如此。 “是前线出事了吗?” 房玄龄猜测着,毕竟在这多事之秋,边境的局势一直是朝廷最为关注的,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担忧。 边境的安稳对大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有前线失利,必将生灵涂炭。 褚遂良用力地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水珠四溅。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房玄龄,语气急促地说道:“房相,不是前线,是长安,长安出大事了!你快看看这份奏章!” 他的内心焦急万分,希望房相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担心房相会轻视此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房玄龄听到是长安出事,面色瞬间凝重起来,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他重新戴上老花眼镜,接过奏章,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随着目光在奏章上移动,他的脸色愈发难看,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中满是震惊和忧虑。 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锦衣卫当众击鼓鸣冤!这是何等严重的情况。 要知道,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向来严密,他们的消息都是在内部层层传递,最终直达陛下手中,根本不经过三省。 而如今,一个千户竟然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越过自己的上级,直接向陛下传达信息。 这意味着,锦衣卫的上层可能出现了巨大的问题,或者是发生了让这个千户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解决的冤屈。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会不会对朝廷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若处理不好,朝廷必将大乱啊!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奏章,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房玄龄越想越心惊,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可能会动摇朝廷的根基。 “我要马上进宫去见陛下,登善,你与我一同前去!陛下可能有危险!” 房玄龄当机立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内心充满了对陛下安危的担忧, 陛下乃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圣君,定要护陛下周全,不能让奸人得逞。 “是,房相!” 褚遂良毫不犹豫地回应道,他的心中同样有着对陛下的忠诚和对局势的担忧。 他知道此刻必须与房相共同面对,为朝廷尽一份力。 …… 两仪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这暴雨天一般。李承乾端坐在金丝楠木太师椅之上。 他缓缓地放下房玄龄呈上来的奏报,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恼怒,内心却十分复杂。 他对锦衣卫的忠诚一直深信不疑,可如今发生的事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若不是张显怀是自己最早一手提拔起来的,李承乾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背着自己在搞什么阴谋。 锦衣卫都是精心挑选的忠诚之士,其中还掺入了整个千牛卫,二者相互制衡,正常情况下,就算张显怀有二心,也绝无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就算他真的生出了异心,只怕第二天他的脑袋就会被送到自己面前。 但现在这情况,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心中燃起了警惕之火。 “好了,都不要再妄加猜测了,显怀不会背叛我的。” 李承乾语气沉稳,但眼神中仍透着一丝冰冷。 “出什么事情问问就知道了。” 他的目光看向房玄龄。 “房相,那个击鼓的千户不是想要见朕吗?宣他来。”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 “让百官上朝,朕倒想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李承乾的语气愈发冰冷,其中还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杀意,他的内心已经燃起了怒火。 锦衣卫鸣冤击鼓,奇耻大辱! 李承乾的话让房玄龄和褚遂良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管是谁,若敢扰乱朝纲,朕绝不轻饶!” 陛下震怒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短短片刻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锦衣卫千户击登闻鼓向天申冤的事情,如同风暴一般,瞬间席卷了大街小巷。 即便是这暴雨如注,也无法阻挡长安百姓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百姓们纷纷冒雨涌上街头,相互打听着消息,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好奇和兴奋,仿佛这是一场难得的盛宴。 有的百姓在雨中兴奋地谈论着:“这可真是大新闻,锦衣卫都击鼓了,肯定是天大的冤屈。” 有的则说:“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出什么大人物呢?看来又要死很多人了!” 一众身居高位的老臣们收到陛下要立马开朝会的消息后,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他们一边催促着下人赶紧准备朝服,一边不约而同让人把家里的后辈全都召集过来。 老臣们满脸紧张,拉着后辈的手,焦急地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在外面惹到什么人,心中不断地祈祷不要因为后辈的鲁莽给自己招来灾祸。 每个人都心里想着:“希望不是我家那几个小兔崽子闯的祸,不然可就完了。”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就好。 至于到底是谁触怒了陛下,那已经不是他们此刻关心的重点了,他们只希望这场风波不要波及到自己。 他们在准备朝服时,还在心中念叨:“希望陛下息怒,可别牵连太多人啊。” 整个太极殿的地上都被雨水打湿,一片湿滑。 原本按照惯例是要换鞋才能进入的,但李承乾没有让大臣们浪费换鞋的时间,直接让他们都进来。 李承乾坐在龙椅上,目光锐利如鹰,缓缓地扫过一个个大臣。 大臣们低着头,不敢与陛下的目光对视,他们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害怕陛下迁怒于自己。 有的大臣在心中叫苦:“这事儿可千万别和我有关啊,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稍有不慎就完了。” 整个朝堂安静得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那雨声仿佛也在为这紧张的气氛增添几分压抑。 张显怀更是如坐针毡,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他的内心惶恐不安。 陆璟铄怎么会去击登闻鼓呢! 他可是锦衣卫啊! 他的这个举动,无疑是把自己和两个指挥使都架在火上烤。 最关键的还不是他们!最关键的是陛下啊!天子亲军,击鼓鸣冤!打得最大的脸,是陛下的脸啊! 不管怎么样,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先来向自己汇报啊! 当陛下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时,张显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这可真是给陛下丢人了啊!他的双腿都有些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慌乱。 “人都到齐了吗?” 李承乾威严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 房相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人都到齐了!” 他的内心虽然也有些紧张,但在陛下面前仍保持着镇定。 他知道此刻必须稳定局面,不能让朝堂更加混乱。 李承乾点了点头,身旁的小太监立刻尖着嗓子呼喊道:“宣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陆璟铄,太原民女宋静姝上朝觐见!” 在神武军的护送下,陆璟铄背着宋静姝一步一步走入了太极殿。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璟铄刚想要跪下,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你背上背着人,免礼平身吧!” 李承乾看着陆璟铄和他背上的姑娘,心中满是莫名的情绪。 同时也在暗暗观察着他们的神情,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这两人到底有何冤屈?竟闹到如此地步。 “谢陛下!” 陆璟铄恭敬地回答道,他的内心松了一口气,陛下现在没有发怒,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宋静姝看着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眼中满是胆怯。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大场面,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恐惧。 她的身体在陆璟铄的背上微微发抖,牙齿也不自觉地打颤,她的内心充满了害怕。 这么多当官的还有皇帝陛下,他们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会不会不相信我的话?要是不能为家人报仇,我该怎么办?我的家人不能白死啊。 她的眼中闪着泪花,却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 陆璟铄感受到了宋静姝的惶恐,他用力地将她往上托了托。 轻声安慰道:“没事的,莫怕。”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他希望能给宋静姝一些勇气,让她不要那么害怕。 他的内心对这个可怜的姑娘充满了怜惜,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心疼不已。 宋静姝听见陆璟铄的声音,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一些。 她紧紧地抓着陆璟铄的衣服,仿佛那是她在这陌生环境中的唯一依靠,她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 陆大哥说陛下是好人,他会为我做主的,我要勇敢一些。 家人还在等着我为他们伸冤呢。 李承乾看了看陆璟铄背上的小姑娘,没有直接询问事情,而是岔开了话题。 “陆璟铄,把你背上那个小姑娘背到朕的龙椅旁来。” 他转头对身旁的小太监说道。 “让太医院送个担架过来,另外找个太医给小姑娘瞧瞧。” 他的内心对这个小姑娘充满了怜悯。 这孩子如此可怜,定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不管怎样,先让她舒服一些。 小太监领命后,急忙跑了出去。 “来,愣着干嘛,给朕背过来,朕有话要问。”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龙椅上的软垫拿下来放在地上,指了指软垫。 “放到这。” 宋静姝听到李承乾的话,心中一惊,浑身微微发抖。 陆璟铄感受到了宋静姝的恐惧之后。 他边走边悄悄地对着宋静姝说道:“不要害怕,陛下是这个全天下最好的人,他能为你做主,你把他也当成一个哥哥就好了,有什么委屈,尽管和陛下道来。” 陆璟铄的话语虽然让宋静姝好受了不少,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感觉到害怕。 那可是皇帝啊!在她心中,皇帝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高高在上,威严无比。 陛下真的会帮我吗?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他会在意我的遭遇吗? 要是陛下不相信我,我该怎么办? 她的手心满是汗水,抓着陆璟铄衣服的手更紧了。 陆璟铄将宋静姝小心地放在软垫上后,转身就下了龙台,恭敬地等候着陛下的发落。 他的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希望陛下能明察秋毫,还姑娘一个公道。 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能顺利解决此事。” 他看着陛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我陆璟铄,虽死无憾! 李承乾看着一脸惧怕模样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孩子受了多少苦啊!小小年纪,却如此坚强,定是有天大的冤屈。” 李承乾目光落到了她还在流着脓水的双脚上。那双脚的惨状让人心惊,脚底板上只挂着一些烂肉,磨损的骨骼清晰可见,周围的皮肤红肿不堪,脓水不断地渗出。 李承乾的内心一阵揪痛。 “疼嘛?”李承乾亲切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提供一些温暖。 宋静姝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过了一会才小声地说了一句:“不疼。”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她强忍着泪水,身体微微颤抖。 李承乾听着这话,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不疼啊!这是已经疼得麻木了! “来人啊,让太医院拿些外敷的麻沸散来,给她减轻一下痛苦。” “是陛下!”又一个小太监冒着大雨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吩咐完后,李承乾看向宋静姝,眼中满是温柔。 “你从太原来吗?怎么来的?” “我一个人一步步走过来的。” 宋静姝回答道,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比之前要大了一些。 她的内心回忆起一路走来的艰辛,充满了悲伤和愤怒,但也有着为家人讨回公道的坚定信念。 那些痛苦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就是为了今天能见到陛下,为家人伸冤。” 听到宋静姝的话,朝堂上的百官脸色无不动容。 他们难以想象,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是如何一步一步从太原走到长安的,这其中的艰辛和痛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的内心被深深触动,对这个小姑娘既敬佩又同情。 李承乾面色不变,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你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想要在朕面前告谁?” 他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想听小姑娘亲口说出来。 宋静姝怯生生地看了李承乾一眼,然后鼓起勇气,大声地说道。 “陛下!我想要告太原王氏!还有那些在太原当官的人!”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决绝,仿佛在这一刻,她忘却了所有的恐惧,心中只有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信念! 第50章 一朵逝去的小野花 宋静姝那稚嫩得如同雏鸟般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太极殿之内不断地回荡着。 她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嘴唇也在轻轻哆嗦,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 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恐惧,却又有着一种莫名的坚定,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群臣们的脸色无不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地滚落,沿着脸颊留下一道道湿痕。 他们一个个脖颈僵硬地扭转,死死地盯着陆璟铄,那目光中的震惊仿佛是汹涌澎湃的潮水,好似要将陆璟铄整个儿吞没。 其中,张显怀更是满脸涨红,脖颈处青筋凸起,他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直接一步跨了出来,。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像是秋风中的落叶,嘴唇因愤怒而有些哆嗦,开合间牙齿碰撞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陆璟铄则眉头紧皱,那眉头间仿佛夹着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唇色因用力而略显苍白,嘴角微微向下撇,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有痛苦,有无奈,还有一丝坚定。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手背的青筋如虬龙般蜿蜒。 他就那样挺直脊背,任张显怀指责,却没有丝毫反驳之意,只有肩膀偶尔微微耸动,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陆璟铄,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张显怀大声地吼道,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他边吼边死死的用手指着陆璟铄。 “你难道忘了你在安宁街一家家要饭为你老娘治病的凄惨日子吗?” 是谁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伸出了援手?是陛下啊!” 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与痛心交织的光芒,手指颤抖地指着陆璟铄,指尖都因用力而变得微微发红。 “你忘记你本是一个孤苦伶仃的流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在那乱世之中如蝼蚁般挣扎求生。” “是陛下仁慈,怜悯你身世可怜,让你上学,让你识字,让你明白做人的道理。” “让你从一个咸阳流民,一步步成长为如今能穿着一身飞鱼服,位列我锦衣卫千户之位的人啊!” 张显怀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像是在拖拽着千斤重物。 他说到激动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怎么能这样呢?璟铄……” 他的眼神中满是失望,那是一种对自己曾经信任之人背叛的痛心,他的眼神像是两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向陆璟铄。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待陛下呢?” 张显怀的声音变得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拉动,那指着陆璟铄的手,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慢慢地无力垂落了下去,手臂软软地耷拉在身侧。 他的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哀伤,眼中原本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一片黯淡,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情谊在这一刻如泡沫般破碎。 “你对不起陛下啊!璟铄。” …… “好了,显怀,退下!” 李承乾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面色威严,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威严地扫视着朝堂。 他的声音平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力量。 张显怀看向李承乾,眼中满是心疼与不甘。他嘴唇微张,想要再说些什么。 “陛下啊!我……”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话语在嘴边打转,却难以顺畅地说出口。 他试图双脚不安地挪动,鞋跟在地面上蹭出轻微的声响。 “朕让你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站出来说话,朕自然会处理。” 李承乾微微皱眉,眉头间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话语增大了音量,那声音如同雷鸣般在大殿中炸开。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震,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张显怀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眼皮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与愤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然后缓缓吐出,像是要把心中的烦闷一同排出。 随后,他缓缓地退回了原位,每一步都迈得极为沉重,像是双脚被绑上了巨石。 “你是是朕的总指挥使!要沉得住气。” 李承乾看着张显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对他冲动的不满,也有对他忠心的欣慰。 他微微抬起手,掌心向下,轻轻压了压,像是在安抚众人的情绪。 “记住了,你代表的是朕的颜面!是天子的颜面。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给朕记住了!有朕替你撑腰作胆,毋须慌乱!” 张显怀听着李承乾的话,心头一热,眼中泛起泪花。 那泪花在眼眶中打转,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心中的亏欠之意更是如汹涌的潮水般无穷无尽地涌来。 因为他深知,此次事件是因自己监管不力,才导致陛下被架在了火上烤,成为众矢之的。 可陛下不仅没有怪罪于他,反而还如此维护他,给他撑腰。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为陛下肝脑涂地,以报此恩。 我张显怀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厚恩,我还不起啊! 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嘴唇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李承乾说完后,没有再去理会朝堂上的众人。 他面色一改,原本威严的脸上露出一副耐心温和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目光柔和地看向宋静姝,眼神像是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 “小姑娘,你有冤屈,就慢慢与朕说,把事情说清楚,不用着急,朕就在你旁边听着。” 李承乾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语调轻柔舒缓,像是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他微微倾身向前,双手放在扶手上,身体前倾的姿势显示出他对宋静姝话语的关注。 宋静姝看着李承乾刚刚有些发怒的样子,心中有些害怕,小身子像筛糠一样剧烈颤抖着。 又意识到这样不妥,便停住了。 她怯生生地看着李承乾,眼中满是犹豫,双手紧张地揪着衣角,把衣角都揉得皱巴巴的。 “陛下,你能不能不要怪陆哥哥,他是个好人。陛下也是个好人。” 宋静姝似乎是感受到了朝堂上那如同刀剑般锋利的诡异气氛。 所有的矛头此时都攻向了台下的陆璟铄,她不想看到陆璟铄被伤害。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在李承乾和陆璟铄之间来回转动,眼中满是哀求。 陆璟铄看向宋静姝,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向她轻轻摇了摇头,幅度很小却很坚定,示意她不要为自己求情。 李承乾看了宋静姝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大人的事情了,你还不懂。”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深邃的湖水,让人捉摸不透。 “和朕说说,你的冤屈吧,太原怎么了?” 他重新坐直身体,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听到李承乾的话,宋静姝也是慢慢地点了点头,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 她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胸脯剧烈起伏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开始讲述着她那悲惨的遭遇。 “陛下,我家住在太原晋阳附近的一个小村子,叫做来山村。” “那是一个小地方,村里的人们都过着朴实而又艰辛的生活。” “周围还有许多这样的村子,每年都有好多人来挨家挨户的要粮。” “村民们辛辛苦苦积攒的粮食一点点夺走。” 宋静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仿佛那些可怕的场景又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臂,手指深深地嵌入皮肤,留下一道道红印。 “最先来的人是不穿官服的,他们是王家人。” “在我们那里,大家一听到王家的名字,都说遇王则避,不避等扒。” “不管收成好不好,他们都要和我们收七成税粮。” “我们辛苦劳作一年,收获的粮食几乎都要被他们搜刮干净。” 宋静姝的声音有些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一丝颤音,眼中闪烁着愤怒的泪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和恐惧。 “有些人不愿意交,或者实在交不出那么多粮食,就会被他们活活的打死打死。” 说到这里,她闭上了眼睛,像是要把那些可怕的画面从眼前赶走。 “等给王家交了七成税粮后,过段日子官府又会来收税,还要和我们征两成粮。” 大家都不愿意交啊,因为这些粮食交出去后,根本就不够一家人撑到年底,大家都会饿死的。” “可他们不管我们的死活,那些穿着官服的人喊来了好多人,冲进村子里就把吃的都抢走了。” “他们还说是陛下要打仗,让我们支持朝廷。不然那些异族就打过来了,可我们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啊……” 宋静姝的小拳头紧紧地握着,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都泛白了,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显示出她内心的愤怒与委屈。 听到宋静姝这些话,李承乾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角,眉头向上扬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他的双手在龙袍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蠕动。 “接着说。” 李承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波澜不惊,可那平静的语气下面仿佛蕴含着能摧毁一切的惊天巨浪,随时都可能爆发。 他的嘴唇微微抿着,眼神紧紧地盯着宋静姝,眼神中的威严更甚。 “我们家没有了粮食,只能去山里找找吃的。然后,王家贴出了一张告示。” 宋静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那动作有些慌乱,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和恐惧都擦掉。 她继续说道。 “说要挑一些女子,如果被选中了会给一些粮食。” “但是没人相信王家,大家都知道,那肯定是个陷阱。” “可是,我们太饿了,有些人实在没办法,就想着也许……也许这是一条活路。”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她们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轮到我们村子的时候,我们村子的人都不愿意。” “后面,王家喊了好多人,把我们村子都围住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被他们带走,姐姐一直在哭,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可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宋静姝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打湿了她的脸颊。 “走的时候,他们给了我们一小袋粮食。说是可怜我们,可这一小袋粮食,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连一天都撑不下去啊。” “姐姐被带走后,耶耶想要第二天去王家,看看姐姐怎么样了。” “耶耶说,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姐姐带回来。” “可是第二天,还没等耶耶去,王家的人又来了,这次他们要带走我的阿娘。” “他们说就我姐姐一个人没意思,还要再带一个。” 宋静姝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眼中满是惊恐,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眼中布满血丝,像是一只受惊的野兽。 她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我那天去摘野菜了,回来看到他们在抓人,我就躲了起来。我看着阿娘被他们带走,我……我好害怕。” 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 “我回家后,耶耶和我说,要去报官,他说朝廷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我不放心,就远远地跟着耶耶。可是……可是我看到耶耶再也没有出来,是两个衙役把耶耶抬出来的。” “他们说耶耶不自量力,还敢告王家。他们出了城就把耶耶的尸体往乱葬岗随便一丢,那个乱葬岗有许多尸体,我在里面找到了阿姐和阿娘,他们……他们都死了。” 宋静姝已经泣不成声。 “我给他们拿叶子盖了一下,我怕王家把我也抓走,我要是被抓走了,就不能为他们申冤了!” “我耶耶曾经对我们说过,我们所有人都有两个耶耶,一个是耶耶自己,他只是我的耶耶,另一个是陛下。” “我耶耶说,陛下哥哥是全天下所有老百姓的耶耶,陛下会保护我们的。” 宋静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李承乾,眼中满是期待和哀求。 “可是王家人对我耶耶说,他哪怕走到长安,陛下也是不会管的,他们是太原王家,太原是他们的。” “他们说我们只是太原的猪狗,随便他们任意取用也不会有人给我们这群猪狗出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了擦眼泪,可泪水还是不停地流下来。 “我不服气,我一个人偷偷出了太原,一路上问长安往哪里走,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久好久,我不敢停下来,我怕被抓回去。” “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远好远。” “然后我遇见了陆哥哥,他是个好人,他给我洗澡,请我吃东西,还带我来见了陛下!” 宋静姝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可很快又被悲伤所取代。 李承乾听到这里,眼中满是怜惜,他看着宋静姝瘦弱的身躯,暗暗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咔咔”的声响。 心中对太原王家的恨意又多了几分。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陛下,我走了那么久,本来是想来骂骂你的。” 宋静姝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微弱,她的脸上挂着泪痕,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像是一张被抽干了生命的画卷。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李承乾感受到了不对,他心中一惊,立刻从龙椅上站起来,动作迅速而敏捷。 他将宋静姝抱在了怀里,双臂紧紧地环绕着她,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温太医过来!” 李承乾大声喊道,声音中透着焦急与担忧。 温太医匆匆小跑了上来。 他的脚步急促,鞋履在地面上踏出一连串的声响。 他看了一眼宋静姝的面色,眼神变得凝重,然后急忙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脉搏。 他的手指搭在宋静姝的手腕上,眉头紧皱,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 几乎微弱不可摸,温太医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他缓缓地站起身子,对着李承乾缓缓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与惋惜,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李承乾看向怀里的宋静姝,眼中满是心疼。 “说吧,朕听着呢。” 他轻轻地说道,声音温柔而又悲伤,仿佛害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惊扰到这个可怜的女孩。 他低下头,把脸贴近宋静姝,眼神中满是关切。 “本来……本来我还想问问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你明明是我们大家的耶耶,可我见到陛下,才……才发现,我好像误会陛下了。” 宋静姝的声音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眼神有些迷离。 “我耶耶说,他死后,陛下就是我的耶耶了……陛下耶耶,求求你,帮我耶耶他们报仇好吗?你是最好的陛下耶耶……”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 宋静姝艰难地说完这些话后,最后一丝气息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她的身体猛地一软,彻底地倒进了李承乾的怀里,宛如一片凋零的花瓣,再没了生机。 李承乾的手臂下意识地用力收紧,像是要把女孩那已经逝去的生命重新拉回来,他紧紧地搂着她,那力量大得仿佛要将两人融为一体。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陛下耶耶知道了,一定会帮你报仇!” 那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悲伤与愤怒,在空旷的太极殿内久久回荡,像是对逝去生命的承诺。 “来人,将陆璟铄押入昭狱等候发落!”李承乾抱着宋静姝一声令下,声音在太极殿内回荡,冰冷而威严。 神武卫们立刻朝着陆璟铄围去。 陆璟铄却满脸笑意,那笑容在这紧张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没有丝毫反抗,从容地任由神武卫将冰冷的枷锁套在自己身上,然后被押着带走。 他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仿佛不是走向那阴森恐怖的昭狱。 他的身影逐渐远去,只留下群臣们面面相觑。 第51章 昭狱深处 陆璟铄被侍卫押走之后,那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可朝堂上的众人却依然感觉那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整个朝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又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安静之中。 群臣们大气都不敢出,眼睛都直直地看着李承乾,目光中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李承乾宛如一尊失魂的雕像,静静地半跪在那里,双臂紧紧地抱着宋静姝那已经冰冷的身躯。 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久久不能回神。 温太医轻叹了一口气,上前微微拱了拱手,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陛下还请节哀啊。这个小姑娘着实可怜,您瞧,她长途跋涉而来,一路上怕是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 “长期的饥饿和劳累早已将她的身体掏空,她就像一盏油灯,在见到陛下之前,其实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啊。” 温太医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怜悯,在安静的朝堂中回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接着说道:“只是这姑娘心中有一股顽强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 “靠着这口气,她才艰难地活着走到了长安,见到了陛下。” “如今心愿已了,这最后的支撑也没了,她这才……去了。” “陛下,您一定要节哀,莫要太过难过伤神啊。” 温太医擦了擦额头,语气沉重地继续说道。 “陛下,微臣必须要如实相告,即便她能活下来,她这脚疾的状况也是极为糟糕。” “微臣行医多年,如此严重的伤势,除了截肢这一残酷的法子,微臣实在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医治之法了。” 这脚疾险恶万分,已经将她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她这等身体,哪怕截肢了,也断无活路可走。” 李承乾闭着眼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许久之后,才艰难地开口道。 “朕知道了,传朕旨意,追封宋静姝为追思公主,以公主之礼厚葬于咸阳陵园。” “朕要让她在死后,也能够俯瞰咸阳百姓的安居乐业。” “朕会用行动告诉她,她所期盼的太平盛世,朕一定会实现,以后这天下处处都会如咸阳一般安宁祥和,让她的灵魂得以安息。” “是,陛下!” 群臣齐声应道,声音在朝堂中久久回荡,带着一丝庄重和肃穆。 …… 三日后,阳光洒满了长安的大街小巷,今天李靖大军出征吐蕃的日子,整个长安城都沸腾了起来。 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手中拿着五彩斑斓的彩绸和娇艳欲滴的鲜花,脸上洋溢着自豪和期待的神情。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那一盏盏灯笼像是燃烧的火焰,照亮了人们兴奋的脸庞。 欢呼声、祝福声交织在一起,如同过节一般热闹非凡。 人们眼中闪烁着光芒,期待着王师能够早日凯旋,为大唐扬威,捍卫大唐的尊严和荣耀。 而在昭狱之中,却是另一番压抑而凄凉的景象。 陆璟铄独自被囚禁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四周弥漫着一股腐朽和绝望的气息。 他身上原本那光鲜亮丽象征着锦衣卫荣耀的飞鱼服,如今已变得脏乱不堪,布满了灰尘、污渍。 那精美的花纹被污垢掩盖,再也看不出曾经的华丽。 他整个人蓬头垢面,头发像是杂乱的水草一般胡乱地散落在脸上,遮住了他那曾经炯炯有神的双眼。 曾经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疲惫和沧桑,眼神中也没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一片黯淡和空洞,仿佛生命的活力已经从他身上流逝。 那些曾经与他共事的同僚们,从他牢房前走过时,就像没看到他一样,眼神冷漠而又疏离,如同陌生人一般。 他们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更没有一点昔日同袍的情谊,全然没有要照顾他的意思,仿佛他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一个不该存在于他们记忆中的人。 张显怀也曾来过一次,他静静地站在牢房外,面无表情,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陆璟铄,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有疑惑、有惋惜、有不舍,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 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像是要把陆璟铄的模样刻在脑海里,最终还是默默地转身离开,只留下陆璟铄独自在这黑暗的牢房中,承受着孤独和寂寞。 整整三天,没有锦衣卫来提审他,刑部的人也没有来立案,整个昭狱仿佛忘记了他的存在。 陆璟铄就仿佛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般,孤独地待在这昭狱的最深处。 这里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四周的墙壁散发着一股寒意,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 那黑暗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让人心生恐惧。 陆璟铄大多数时间都只是静静地闭目养神,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实则在等待,等待着一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出现,那是他在这黑暗中的唯一渴求。 厚重的牢房大门缓缓地被打开,那生了锈的铰链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恐怖。 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打破了原有的死寂。 一把太师椅被锦衣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牢门口,那动作仿佛是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珍宝,又像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 陆璟铄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他努力地给自己整理了一下那凌乱不堪的仪容,用颤抖的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擦了擦脸上的污垢,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身着一身黑袍的李承乾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带着千钧重负,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 他走到太师椅前,缓缓坐下,神色冷峻,眼神中却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复杂情感,有悲伤、有无奈、有不舍,还有大部分的心疼。 随后,他挥了挥手,所有的锦衣卫都领命退了出去。 刹那间,静谧的昭狱深处,只剩下了李承乾和陆璟铄两人。 第52章 为万世开太平 “臣,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陆璟铄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璟铄的声音在寂静的昭狱深处回荡,带着无比的忠诚与敬畏。 说完,他猛地将额头重重地磕向地面,那“砰”的一声响,仿佛是他对自己信念的一次重击,额头瞬间红肿,他却浑然不觉。 “咸阳国立大学卫班第一期学员,陆璟铄,拜见老师!”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深情。 话语刚落,他又一次、两次、三次用力地磕向地面,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坚硬的地面与额头碰撞,鲜血瞬间迸出,顺着他的额头流淌而下,先是染红了他的眉眼,接着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了他的下巴处,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在昏暗的牢房中形成了一小片刺目的鲜红。 “老师!您要保重啊!” 他抬起头,眼中的坚定与关切毫不掩饰,那目光像是要穿透黑暗,将自己所有的情感传递给眼前这位既是君主又是恩师的人。 …… 李承乾脱下兜帽,静静地看着陆璟铄,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如汹涌波涛般的情感。 那是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有对学生的心疼,有对局势的无奈,还有对即将到来的命运的悲哀。 最终,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像是不忍再看眼前这残酷的画面。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道:“璟铄,老师问你,你这样做,值得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璟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那笑容在满是鲜血的脸上显得有些凄美。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随后,他没有再保持跪着的姿势,而是缓缓地席地而坐,就像回到了当年在学校里的模样。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坐姿,仿佛此刻不是在阴森恐怖的昭狱,而是在充满阳光和欢笑的校园课堂。 “老师,我以前啊,就是一个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人,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乱撞。” “哪怕后来老师您救了我,我也依旧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当时我真的很迷茫,老师,我还记得我当时满心困惑地向您询问,您对我说,每个人生来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当时虽然对着您点头,可实际上,学生我对您的话别说只是一知半解,真是一点也不明白,心中依旧是一片茫然。” 他微微仰起头,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迷茫的时刻。 “直到您带着我进入了学校,那对我来说,无异于一个好几天没喝水的人发现了一处清泉,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 陆璟铄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就像当年刚刚踏入学校时的那个懵懂而又充满憧憬的少年一样。 “我还记得那贴在校门口的四句话,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指引,就像一道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让我第一次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 “为天地立心!”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充满了崇敬和坚定。 ““这让我明白,我们生于天地之间,就应该为这世间树立公正、善良的价值观念,成为正义的守护者,让天地之间充满浩然正气,让善良和公正成为人们心中的信仰。” “为生民立命!” 他继续说道,眼中满是对百姓的怜悯和责任感。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为了百姓能够更好地生活。我们要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让他们免受战乱、饥饿和压迫之苦,让他们有尊严、有希望地活下去,这是我们的使命。” “为往圣继绝学!”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我们不能让先人的智慧和学问在我们这一代失传。那些古老的经典、深邃的思想,都是我们民族的瑰宝。我们要传承它们,发扬光大,让它们在历史的长河中永放光芒,成为我们前行的动力。” “为万世开太平!”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豪迈之情。 “这是我们的终极目标,老师。我们要为子孙后代开创一个永远太平的盛世,让战争远离人间,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四句话振聋发聩,每当在我心中想起,我就感觉心中的热血都不由地翻涌,让我充满了力量。” “这些话的意思我问了老师你不下十遍,当时你看了我就烦,让我自己把意思写下来每天看,如今我早已经倒背如流。” “这四句话,是我陆璟铄这辈子听过最带劲的话!” “老师,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陆璟铄笑道,满脸的不在意,仿佛即将面对的死亡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眼中只有对理想的执着。 李承乾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似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那是他极力忍住却还是忍不住的泪水。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学生是觉得值了,可老师心疼啊!”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 “璟铄,你就想背着不忠的骂名死去吗?你甘心吗?这样的牺牲真的有必要吗?” 李承乾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舍,就像一位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走向绝境却无能为力,那目光中的痛苦令人心碎。 陆璟铄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愈发坚定,如磐石般不可动摇:“老师,有必要!世家之祸就像一颗毒瘤,深深地扎根在我们大唐的土地上,不断地侵蚀着我们大唐的根基。”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百姓在他们的压迫下苦不堪言。” “如果不除掉他们,大唐将永无宁日。学生愿做老师的刀,第一个刺向世家!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 “你就算不这样做,老师也会将所有的世家连根拔起。” 李承乾压着内心的悲伤,嘴上强硬的说道,他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老师,您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与世家形成了对立面。” “如今我们大唐两面开战,内忧外患,就像一艘在狂风巨浪中航行的船只,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陆璟铄的语速加快,眼中闪过浓浓忧虑。 “要是那些世家此时发动自己的影响力来危害我大唐。”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大唐根本难以承受。” “我们不能让百姓陷入更深的苦难,不能让大唐的江山毁于一旦。” “因此老师,学生的头颅有三用。” 陆璟铄缓缓说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冷静和睿智。 “第一用,便是安这世家之心。” “学生是您从咸阳带出来的学生,如今我带着百姓告御状,却反而被您砍了。” “那些世家们就会觉得老师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年轻不懂事而造成的,现在治理了国家,才发现这些世家们的重要性。” “他们会安心,起码可以撑过一年,为我们争取宝贵的时间,让我们有机会稳定局势。” “第二用,我是老师的学生。” “老师之前对世家动刀,名不顺言不正,若是日后我大唐有足够的能力收拾他们了,还请老师为学生正名!” “以学生为因!铲除世家为果!出师有名!让世人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让那些世家的恶行昭然于世,让正义得到伸张。” “第三用!为生民立命。” “我陆璟铄为百姓击登闻鼓,足以扬名天下,流传史册。” “只是老师在为我正名之前,难免要委屈老师受些百姓的闲话。” “百姓的误解只是暂时的,待老师铲除世家后,老师您的声望将会到达顶点,连带着学生也一起受益。” “我也算是沾了老师的光,将永远的名垂青史,成为大唐的英雄,被后人传颂。” “学生在这里先谢过老师了!” 陆璟铄从地上爬了起来,恢复了跪姿,对着自己的老师再次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地的瞬间,鲜血又渗出了一些。 “学生不孝,自作主张,还请老师原谅!” 说着又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他的眼神中满是愧疚。 “老师不必记挂学生,为宋静姝申冤也是学生的本意。” 陆璟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同学们都说我陆璟铄古板。” “中规中矩,不堪大用。” “看见不平之事总喜出头,不顾自身,此为莽夫之勇,走不了多远。” “老师,那些小子昨日看错了我陆璟铄,今日又看错了。” “唯老师慧眼如炬,一下就明白了学生的意思。学生在此再拜谢老师知遇之恩!” “此生学生无以为报,以求来世!依旧能为老师做牛做马!以报今世之恩!” 说完,陆璟铄再次磕头拜谢,眼中满是对老师的感激之情。 李承乾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流了下来,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小子,老师承认,老师也看走眼了,以为你是个中规中矩的莽夫。才让齐先生给你安排了千户的官职。” “没想到。你莽中有细,甚至略胜显怀一筹,了不起!” “等老师给你平反的那一天!我会把你们那一期的学生都叫过来,把你今日与老师说的话,说的想法,悉数告知。” “然后让他们羞愧致死,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可好啊,璟铄?” “再好不过。多谢老师!” 陆璟铄一脸坦然,眼中满是对老师的感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脸上都不由的起了笑意。 李承乾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的身体有些摇晃,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他看了自己的这个学生最后一眼,那目光中饱含着深情与不舍,像是要把陆璟铄的模样永远刻在心里。 刚想转身离去,陆璟铄猛地爬了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李承乾的大腿,就像一个即将与父亲分别的孩子,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 “老师!您自己一个人,要保重身体啊!” 陆璟铄大哭着说道,眼泪宣泄而下。 那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中回荡,令人心碎。 李承乾轻轻地揉了揉陆璟铄的脑袋,眼中满是慈爱:“知道啦,璟铄,老师我为你而骄傲!” …… 那日,昭狱,外面烈日当空。 陛下只有一道旨意。 陆璟铄忤逆犯上,视为不忠不孝,明日午时于西市处斩!不得延误! 历史上不会记载,那天这位陛下是嚎啕大哭着下了这道旨意。 第53章 李承乾的朋友 魏必武,这个名字在军中曾如雷贯耳。 他原是左右千牛卫大将军,掌管着宫廷侍卫之事,那身象征着荣耀与职责的将军甲胄,曾伴随他度过无数个日夜。 然而,世事变迁,随着局势的发展,千牛卫被划入了锦衣卫体系,而他凭借着卓越的军事才能和领导风范,成为了锦衣卫副总指挥使。 此次,他接到紧急军令,带着五千锦衣卫星夜兼程。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如雷鸣般轰响,扬起的尘土在月光下像是一条奔腾的巨龙。 他们马不停蹄,一路疾驰,只为了能在凉州赶上李勣的大军。 日夜的奔波让士兵们疲惫不堪,但他们心中的使命如同燃烧的火焰,支撑着他们继续前行。 终于,他们赶到了凉州。 就在他们到达的那一刻,那支如钢铁之师般的玄甲军同样也发现了他们。 玄甲军的战士们身披重甲,眼神犀利如鹰,透着久经沙场的威严。 两方的目光交汇,在空气中仿佛擦出了火花,一种紧张而又微妙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 “卖报咯,卖报咯。”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此起彼伏地传来卖报郎清脆响亮的叫卖声。 “一文钱一份,快来买咯!” 卖报郎们的声音中透着十足的热情。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长安日报,你值得拥有!” 他们手中挥舞着报纸,那一张张报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 在这个时代,纸张和书籍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其昂贵程度简直超乎想象,不仅要花费大量的金钱,而且购买渠道极为有限,几乎都被各大士族所垄断。 这也难怪,在世人眼中,读书人是如此金贵。 而如今,这张名为报纸的东西,不仅面积大,上面还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 对于老百姓而言,这简直就是物美价廉的稀罕物。 不仅是这突然出现的报纸,长安城里还多出了许多小书亭。 每个小书亭里都坐着一个年轻的书生,他们的书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启蒙读物。 每当有百姓拿着报纸路过,这些年轻书生都会热情地向他们讲解报纸上的内容。 瞧,今天长安日报的头条内容那可真是五花八门、夺人眼球。 什么“程咬金与隔壁寡妇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这标题一出来,就勾起了人们强烈的好奇心。 还有“李勣从小尿尿就把不住”,这种话题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更有甚者,“尉迟敬德为什么长得那么黑,震惊!原因竟然是……” 这些极具噱头的话题,就像一块块磁石,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 报纸上的内容丰富多样,不仅有这些八卦趣事,还有关于长安最近的大规模建设工程的报道,预计明年完工的消息让百姓们对未来的长安充满了期待。 同时,大唐对薛延陀、吐蕃的作战情况也在报纸上有所呈现,让百姓们对国家大事有了更多的了解。 几乎一份报纸就涵盖了各行各业的信息,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社会百科全书。 然而,大多数百姓识字不多,拿着这写满密密麻麻字的报纸,就像守着一座宝山却无法开采一样,急得抓耳挠腮。 但好在有这些书亭,它们可发挥了大作用! 只见一个个老百姓拿着报纸,纷纷来到书亭。 负责教书的学生们看到这场景,那真是乐开了花。 要知道,只要教会一个百姓认识大致的字,就可以获得十文钱。 别看这十文钱不多,可按照他们在咸阳的经验来看,一般只需要两个多月,百姓就能大致看懂报纸上的内容。 要是一天分为三节课,每节课有一百人呢?那收入在两个多月后可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这简直就像是白嫖的钱一样。 在这种刻意的引导下,长安陷入了一股识字的热潮。 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田间地头,都能看到人们识字学习的身影。 就连平日里只知道种地的老农,手里都拿着一份报纸,努力地学习着上面字的含义。 平日里的嘘寒问暖也变了样,变成了“哎,今天你学了几个字啊?” “我学了四个字?” “四个字?不错啊!” “你呢?你学了几个字?” “我学了三个字,比你少一个!” 就在这时,总会有一个嚣张的人从旁边路过,对着他们趾高气昂地说上一句:“两个垃圾,才认识那么点字。我今天认识了整整一百个字!” 被嘲讽的百姓自然不服气,心中燃起了一股斗志,开始拼命地认字。 今天认识十个,明天认识二十个,心里就想着凑足了认识超过一百字的时候,一定要找回场子。 当他们终于达到这个目标时,就会在大街上四处寻找那些曾经嘲讽过自己的人,然后对着那人嚣张的脸得意地说上一句:“老子昨天也认识了一百个字!” 可奇怪的是,那个曾经嘲讽他们的人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 两仪殿内,气氛略显沉闷。 齐先生一脸笑意盈盈地看向李承乾,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陛下,育苗计划很成功啊!甚至现在我们的团队有了之前在咸阳推广的经验,这次在长安实施起来比那时还要方便!” 齐先生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按照这个程度让百姓们学习下去,预计明年年初这个时候就可以开始大规模扫盲了。” “而且,臣已经开始着手建立长安国立学校了,这对咱们大唐来说,可是一件意义非凡的大事啊!” 李承乾听着齐先生的汇报,只是有些无力地微微点了点头。 这些天,因为陆璟铄的事情,他就像被一片乌云笼罩着,心绪低落了好几天。 这世上,能真正明白陆璟铄行为的,除了他自己,也就剩下齐先生了。 齐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惋惜。 “陛下。你还是要保重身体啊!小陆是个好孩子啊!就连我都看走眼了,真是太可惜了!” 齐先生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要是臣当时早点看出来,把他放到手下好好栽培,现在恐怕又是陛下的一位左膀右臂了!臣有失察之罪,还请陛下给臣降罪吧!” 说着,齐先生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 李承乾缓缓抬起眼皮,看了齐先生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 “齐先生何罪之有啊。朕心里都明白,这事儿不怪你。只是这情绪上来了,朕也没办法。” 李承乾的声音有些沙哑。 “朕这心里啊,难受得很!” 他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追忆。 “老齐,坐到我身边来,当皇帝,真的好孤独啊!” 李承乾的眼中露出了浓浓的追思之意,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 “我还是怀念以前我们称兄道弟的日子啊。” 他想起了当年和齐先生还有吝胖子相遇的那段美好时光。 那时,他们还没有互相表露身份,彼此之间没有君臣之分,没有世俗的隔阂。 李承乾出点子,齐先生定规矩,吝胖子出钱,三人联手,就像三把利剑合而为一,在培养人才的道路上战无不胜。 一个又一个咸阳国立大学的学生在他们的教导下茁壮成长。 那时的张显怀、秦如召、陆璟铄、郝人、胡不归等等,都还是一脸青涩稚嫩的模样,而他们三个其实也比这些学生大不了多少。 就这样,一对对有着共同理想、能谈天说地的师生关系在不经意间诞生了。 那是一段充满欢笑、充满希望的日子,没有如今这般沉重的负担和复杂的局势。 “陛下,君是君,臣是臣。” 齐先生恭敬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臣不是不想和陛下称兄道弟,而是臣不能啊!陛下,当初臣就说过,这九五之位,一旦坐上去了,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 李承乾看了齐先生一眼,笑着说道:“难道你老齐和吝胖子不是我的朋友吗?” 齐先生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们是李承乾的朋友,而非陛下的朋友。” 李承乾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朕知道了,总有一天还会是朋友的。”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齐太师,朕有些累了,陪朕微服私访出去逛逛如何?朕自从即位以来,可是一步宫门都没有踏出去,这宫中的日子,真是好生疲惫啊!” “陛下既然有想要出去解乏的心思,臣乐意之至。” 齐先生回答道。 “要不要把吝胖子也叫上?” 李承乾突然开口问道。 齐先生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说:“陛下,咸阳过来太远了,而且臣估计,吝胖子也不太想见你。” 李承乾满脸疑惑,问道:“他为何不想见朕啊?” 齐先生的嘴角抽了抽,无奈地说:“昔日好友已成九五之尊,您隔三差五问他要钱,除了两场战争,陛下的聘礼之外,育苗计划的启动臣又从他那里……” 齐先生顿了顿,有些尴尬地说。 “骗……要了一笔。估计现在他心里是不想见到臣和陛下的。他不仅要忙着用商会为大唐赚钱,还要保证后备粮食的充足,各种物资的调度,实际上,吝胖子比谁都忙呢。” 李承乾听到齐先生这么说,也是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既心疼又觉得好笑。 “这吝胖子,好笑又让人心疼,真是可爱得紧啊。” 此时在咸阳的吝胖子,突然打了个喷嚏。“啊嚏!” 他揉了揉鼻子,嘟囔道:“谁啊!谁又在偷偷骂我!” 第54章 风紧扯乎! 齐太师和李承乾精心挑选了两身极为不起眼的便装,那衣服的颜色和样式就如同街边普通百姓一般,毫无奢华之气。 换好装后,二人便轻车熟路地直接从宫中一处隐秘的侧门溜了出去,仿佛两只挣脱了束缚的鸟儿,满心期待地朝着宫外的世界飞去。 张显怀则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眼神警惕却又带着一丝兴奋,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长安,这座古老而又充满活力的城市,确实在悄然之间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 且不说别的,就单看李承乾现在脚下踩着的水泥路,就足以让人惊叹。 那水泥路平坦得如同镜面一般,每一块石板都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的凹凸不平,却又不失一种简洁大方的美观。 路的两边精心种上了两行绿化植物,其中有高大挺拔的银杏树。 那银杏树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把把小巧的扇子,闪烁着金黄的光泽。 而在银杏树下,还特地种上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它们五彩斑斓地交织在一起,五颜六色的花朵在绿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好看,就像一幅天然的画卷在路边徐徐展开。 李承乾一边走着,一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长安时的情景,那可真是让他大失所望。 当时的长安,对他这个心怀憧憬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就像文科生心中那美好的滤镜被无情地打得粉碎,彻彻底底地破碎了。 这就是传说中盛世大唐的长安吗? 诚然,这里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市井画卷。 然而,地面却是坑洼不平的黄土路,每当有马车或行人经过,便会扬起阵阵尘土。 而且,这路上还经常散发着一股股似有似无的恶臭,那是牲畜粪便和污水混合的味道。 路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驴子、马匹,它们毫无拘束地走着,有时候甚至会在街道正中央拉屎。 最离谱的是,不少百姓会趁着这些屎还热乎着,高兴的从地上捡起来,像是揣了一块宝的跑回家去,给自己家的庄稼施上肥。 别看恶心,这东西还不好捡呢!经常能够看到为了抢一点屎大打出手的长安百姓,屡见不鲜,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和现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如今的长安,才终于有了些盛世大唐该有的韵味和气象。 齐先生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导游,兴致勃勃地一点点和李承乾讲述着大唐现有的各种规划。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一边走一边指着周围的景象说道:“陛下,您看,这水泥路现在已经从皇宫附近一直铺到了南城呢,这可大大方便了百姓的出行。” “还有啊,我们准备把学校建在东城那边,那里环境清幽,适合孩子们读书学习。” “再看这条街,我们已经建了好几座公共厕所,这卫生问题可不能忽视啊。” “对了,这片街区的房子太旧了,我们计划要准备拆迁了,到时候重新规划,让这里焕然一新。” 李承乾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对未来长安的期待。 三人就这样边走边聊,李承乾看着长安如今越来越好,心中那因陆璟铄之事而积压的忧愁情绪也像是被阳光驱散的乌云一般,减少了不少。 他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要一点一点改变这个大唐,让它变得和咸阳一样,处处充满生机与希望,让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长安,就是下一个咸阳,他要让这座城市成为大唐盛世的璀璨明珠。 走着走着,李承乾看到路上百姓都在热火朝天地学习识字,那热闹的场景让他的话也不由自主地多了起来。 只见不远处有几位百姓在路边比赛谁认识的字多,他们一个个满脸通红,争得面红耳赤,那认真的模样甚是有趣。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然后贱嗖嗖地走上前去。 他先是围着那几位百姓转了一圈,眼神中满是不屑,然后大声说道:“就你们这水平还比赛呢?你们认识的那几个字算什么呀!” 几位百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嘲讽弄得一愣,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满是不满和疑惑。 李承乾却丝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们,什么字我都认识,你们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那几位百姓一听,顿时一脸正经且满脸不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说大话的疯子。 李承乾见状,二话不说,一把抢过他们手中的报纸,然后用一种极为流畅的语速随机念了一大段内容,那模样就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宝贝一样。 几位百姓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承乾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得意极了,心满意足地将报纸还给了他们,还不忘嘲讽一句:“太菜了,有空多认识几个字吧,就认识了这么点字也敢出来攀比,我看你们是真的不行啊!” 说完,他拔腿就跑,那速度快得就像一阵风。 齐先生原本还在和李承乾说着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几位老哥那愤怒得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神,他尴尬地笑了笑,那笑容别提有多僵硬了。 然后,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立马脚底抹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溜之大吉。边跑还边回头喊着:“风紧扯乎!你们几个确实是垃圾!多认识点字吧!”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传进了这几位老哥的耳朵里,气得他们在原地直跺脚。 远处,张显怀看着自己的这两位师长如此孩子气的行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装作不认识他们两人的样子,在后面紧紧地跟着,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仿佛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臣,而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少年。 第55章 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在历史长河中宛如一座巍峨的巨峰,其身影笼罩着各个时代,却又隐藏在多数人认知的迷雾之中。 说起太原王氏,很多人只是听闻其名,对这个世家大族并没有深入的了解。 人们或许知晓世家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可这种影响力究竟大到何种程度?却如同雾里看花,模糊不清。 自汉朝伊始,王家就如同繁星璀璨般涌现出了不少名人。 就像东汉末年那位设计铲除董卓的王允王司徒,他在风云变幻的局势中,以一己之力搅动风云,本以为能挽大厦于将倾,可背后又何尝不是各方势力角逐下百姓的苦难? 曹魏时期的司空王昶,在朝堂上纵横捭阖,为曹魏政权立下汗马功劳,然而这功勋的背后,又有多少普通百姓成为了他们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时间流转,到了大唐这个辉煌的时代。 王勃以其惊才绝艳之才,留下《滕王阁序》这样的千古名篇,可创作这些华丽篇章的背后,是无数普通百姓辛勤劳作,为其提供物质基础,甚至可能在王家的一些扩张或者资源获取中受到压迫。 王之涣、王昌龄的诗歌传颂千古,可他们作为太原王氏的成员,享受着家族带来的资源和地位,他们的成就之路上,或许也有着百姓无声的叹息。 还有王维,那个后世被人们调侃为“网红诗人”的人。 “这可不是一般的红豆,这可是王维诗里的红豆”,他的诗句优美动人,充满了禅意和艺术之美。 但人们往往忽略了,他所拥有的资源和地位,是家族给予的,而家族的昌盛,是世世代代积累而来,这其中又有多少是建立在对普通百姓的压榨之上? 他们每一个人的成就,都像是一座用累累百姓的尸骨堆砌而成的高塔,看似辉煌,却也隐藏着无数的悲哀和黑暗。 在世家大族的荣耀背后,是无数被遮蔽的平凡之人的血与泪。 在那古老而显赫的太原王氏府邸之中,雕梁画栋尽显奢华,处处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 王家家主王七兆正舒坦地靠在一张精美的雕花躺椅上,悠闲地品尝着茶水。 他的手中捧着一个名贵的茶盏,那茶盏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宛如一件稀世珍宝。 “这乾宇商会的东西还真不错。” 王七兆微微眯起眼睛,一脸陶醉地说道。 “这个新茶品上去有一股清香之感,用的是初春里的头茬茶水,混合着清晨的露珠熬煮,清新雅致,妙不可言啊。” 他又轻抿了一口茶,回味了一番后,对着身旁的下人吩咐道。 “让下人再去乾宇商会订一批!” “是!老爷!” 下人立刻恭敬地回应,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王七兆刚缓缓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似乎想要重新躺下去享受这惬意的时光。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喉咙处突然一阵发痒,一股痰意不受控制地往上涌。 他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情。 在他身旁不远处,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 她本是被王家从乡下掳来,被迫在这里伺候王七兆。 此刻,她看到王七兆的异样,心中一惊,连忙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张开了自己的嘴巴,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奈,等待着为王七兆承接那口痰。 王七兆眉头紧皱,用力一咳,一口痰直勾勾地朝着女孩的方向飞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紧张,女孩下意识地微微偏了一下头,那口痰没有如王七兆所愿落进她的口中,而是黏在了她的脸颊上,缓缓滑落。 “哼!” 王七兆见状,顿时怒从心头起,他那肥胖的脸上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猛地站起身来,那庞大的身躯带起一阵风,将旁边的茶盏都震得晃了晃。 他大步走到女孩跟前,眼中满是怒火,对着女孩的头用力地踢了两脚,边踢边恶狠狠地骂道:“没用的废物,看见老爷咳痰你不会凑上来给老爷吸出来吗?” “你这个贱骨头,真是蠢到家了!和你那没用的娘一样下贱,舔个屎都舔不好!” 他喘着粗气,继续骂道:“到底是乡下的刁民,怎么教都教不会,像你这样的废物,就等着你家里人都饿死吧!这就是你们得罪我王家的下场!” 听到王七兆这么说,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还有家人还在乡下苦苦挣扎,如果因为自己的过错让家人失去了唯一的生存希望,那她将万死莫赎。 她不顾一切地朝着王七兆爬过去,想要抱住他的大腿哀求。 “滚开!”王七兆看着女孩朝自己爬来,眼中满是厌恶,他再次用力一脚将女孩踢开。 女孩瘦弱的身体像一片落叶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旁边的柱子上,又摔倒在地。 “恶心的东西,还差点脏了本老爷的衣服。” 王七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嫌恶地说道。 “王艺,给我把她拖下去,拾掇拾掇,然后送到官府去,他们当官的就是喜欢这种刁民,让官府好好收拾她,也给其他贱民一个警告!” 王七兆对着不远处的仆人王艺喊道。 “是!老爷!” 王艺一脸恭敬地说道,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对主子命令的绝对服从。 那女子此刻面如死灰,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能任由王家人像拖一件破旧的物件一样把自己拖了下去,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王艺吩咐着门口的下人拖着那女子,就像拖着一袋毫无生气的重物,在王府的长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绝望的痕迹。 女子的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衣衫褴褛,肌肤上满是擦伤,渗出血丝,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对家人命运的深深担忧和对自身遭遇的无尽悲哀。 “这个你们洗干净看着用吧,用好了记得送到官府去。” “那些当官的,也只配用我们王家用剩下的东西。” 王艺面色冷漠,一脸鄙夷的说道。 第56章 奢靡贪婪 王七兆慵懒地靠在那把雕工精美的太师椅上,太师椅由珍贵的檀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也是从乾宇商会购买的。 他微眯着双眼,目光落在返回的王艺身上,嘴角微微上扬,挑了挑那稀疏的眉毛,语气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处理好了吗?” 他的声音刻薄而尖细,似乎是因为肥胖而导致声带被压迫了。 “老爷,都处理好了。” 王艺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扭曲。 他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让那两个下人先用了,然后再送去官府,官府那些人只配用我王家下人用过的东西。”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扭曲的得意,那是长期处于这种变态环境中所滋生出的邪恶,仿佛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丰功伟绩,能得到老爷的赞赏就是他最大的荣耀。 听见王艺的回答,王七兆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他笑得前俯后仰,脸上那层层叠叠的肥肉也跟着剧烈震荡起来,就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每一层肥肉的抖动都带动着他那臃肿的身体,使得他坐的太师椅也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说的对,皇帝的那些狗,给我们舔鞋子都不配。” 他一边笑一边骂道,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那眼神仿佛在看世间最卑微的蝼蚁。 “对了,府里的美人盂、美人纸都快没有了。” 王七兆突然止住笑声,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那光芒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就像黑暗中饿狼的眼睛。 “美人盂啊,那可真是个好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要那种面容姣好、唇红齿白的女子,训练她们跪在地上,张大嘴巴,成为我吐痰的容器。” “她们的口腔必须时刻保持干净、湿润,那粉嫩的舌头要像柔软的绸缎,等待着接纳我的痰液。” “每次看到她们眼中的屈辱和恐惧,我就觉得无比畅快。”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那种变态的满足感。 “还有美人纸,得是肌肤细腻如羊脂玉的女子。” “在我如厕之后,用她们的身体来擦拭,那柔软的肌肤可比那些粗糙的纸张舒服多了。” “她们的身体要被调教得顺从,不能有丝毫反抗,每一寸肌肤都要为我所用。” 王七兆满脸陶醉地描述着,脸上的肥肉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 “你明天再去帮老爷我找一批好点的。” “好好调教一番后再来给老爷我用,别像刚刚那个一样,笨手笨脚的!” 他满脸嫌弃地挥了挥手,仿佛刚刚那个女孩的狼狈模样还在眼前,让他觉得无比厌恶,那女孩的惊恐和无助在他看来只是取乐的源泉。 “知道了老爷,我明天就去找!” 王艺恭敬地应道,他的头低得更深了,不敢有丝毫违抗。 他深知老爷的癖好,也早已对这种残忍的行为麻木不仁,在他眼中,这些女子只是满足老爷变态欲望的工具。 “美人美人,主要是要美人才有意思。一般货色的,那是在拉低我王家的品味!” 王七兆咂咂嘴,似乎在回味着那些“美人”带给他的特殊享受。 “对了,最近长安有没有消息?”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那眼中的淫邪瞬间被一种阴鸷所取代。 当今陛下与世家不和,这已经是世人皆知的状况了。 如今朝堂之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世家的官员身居高位。 李承乾的一系列举措几乎一次性和所有的世家站在了对立面。 所有世家都憋着一口气,他们坚信,在这王朝的风云变幻中,世家才是根基,有世家支撑的皇帝才叫皇帝,没有世家支撑的皇帝,那不过是跳梁小丑,是反贼。 “回老爷,长安有消息,还和我们王家有关。”王艺赶忙回答道。 听到还和王家有关,王七兆的眼里闪过一丝好奇,身体微微前倾。 “说来听听。” “前些日子我不是去为老爷挑选美人纸还有美人盂吗?” 王艺开始讲述起来。 “有一个小丫头竟然敢去长安告我们的御状!” 听到王艺这么说,王七兆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然后呢?” 王艺接着说道:“老爷,这小丫头运气不错,活着走到长安了,还在一个锦衣卫的帮助下,成功见到了那个昏君。” “那个昏君怎么处理的?” 王七兆有些好奇地问道。 按照那位昏君的性子,现在应该想要对我王家动刀子了吧? “老爷,这件事情说起来,我怕老爷不会忍不住乐起来。” 王艺故意卖了个关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听到王艺这么说,王七兆更加好奇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快点,少给本老爷卖关子。” “那个帮小丫头的锦衣卫啊,是那个昏君在咸阳的亲传弟子!”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昏君要借着这个由头对付我们王家了,没想到,那个昏君竟然把他的亲传弟子给砍了,头颅都在西市被传了两圈呢。” “老爷,你说这会不会是昏君给我们释放的信号?” “他知道自己错了,想要和我们这些士族重归于好?” 王艺眼中闪烁着兴奋和自豪的光芒。 这就是世家,让皇权低头的世家! 王七兆听到王艺的分析,露出了些许赞赏的表情,他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那必然是昏君发现,没有我们这些世家,朝堂根本就运转不过来了吧?打仗也没钱了吧?他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他满脸傲气地说道,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老爷说得是。 可我们王家还有必要和朝廷重修旧好吗?” 王艺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挠了挠头,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王七兆瞪了王艺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个傻子,老爷我刚刚才夸你聪明,怎么一下子又犯傻了?当然要和朝廷重修旧好啊!” “只有仗着皇权,我们王家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你没看到这些天,我们王家的生意都变少了吗?” 不过皇帝想要重修旧好也没那么容易,昏君既然想做个圣君那我们就暂且先看看,到时候再和这位皇帝谈谈重修旧好所需要的筹码便是!”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已经在心中谋划着如何在朝廷身上拿到一些巨大的利益。 第57章 二日凌空 薛延陀部,那是一个在漠北草原有着重要地位的部落,一直以来都是大唐边境的心腹之患。 历经两个半月漫长而艰辛的行军,李勣大军终于是踏入了这一望无际的漠北草原。 那广袤无垠的绿色画卷在将士们眼前展开,风吹草动,似有千军万马隐藏其中。 薛延陀部便是在此处,他们如同狡猾的狼群,藏匿在这片熟悉的草原深处。 这一路过来,李勣的大军也遭遇了不少战斗。 他们收拾了不少薛延陀部准备南下侵扰大唐边境的小支骑兵,那些骑兵虽然不成气候,但也给大军带来了一些小麻烦。 然而,让李勣烦躁的是,一直没找到敌方的主力部队在哪。 在这茫茫草原上打仗,最艰难的不是和敌人面对面地厮杀,而是要在这如大海捞针般的环境里找到他们主力部队都藏在哪。 那主力部队就像消失在这片绿色海洋之中,毫无踪迹可寻。 不过李勣烦躁归烦躁,但却丝毫不担心,他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 对于漠北草原,熟悉这里的可不只是薛延陀部。 突厥也是世世代代生活在漠北草原上的,李勣从突厥人那里了解到了不少草原的秘密和薛延陀部的习性。 并且大军中还有李思摩带领的突厥骑兵带路。 而且,他这次并不是孤军作战。 凉州都督李袭誉配合庆州道行军总管张士贵已经从薛延陀西部进入,他们如同两把锐利的尖刀,直插敌人的后方。 营州都督张俭率领本部骑兵以及奚、契丹等部落的骑兵从东部地区进兵,这些骑兵风驰电掣般地冲向敌人,从侧翼对薛延陀部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如此天罗地网,各个方向都有大唐的军队在收紧包围圈,李勣实在是想不到,薛延陀部的胜算在哪里。 他们现在除了西进这一条路,别无所选,就像被猎人围捕的猎物,只能朝着陷阱走去。 大唐的包围圈就这样一点点的在漠北草原收网,胜利似乎已经在向李勣大军招手。 然而,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薛延陀部。而是跟在大军后面的那一支五千人的锦衣卫。 那支队伍显得神秘莫测,领队的人也都是老朋友了——魏必武,陛下的贴身护卫,左右千牛卫大将军。 他身着一条崭新的飞鱼服,眼神犀利如鹰,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李勣曾经询问过魏必武是来干嘛的,魏必武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回复,冰冷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言简意赅地说道。 “奉陛下的命令,前来保护一个人。” 再多的什么也没说,任凭李勣如何套近乎,他都守口如瓶。 和大军一起行军的这一个月来,魏必武是越调查越心惊。 他的这支锦衣卫队伍只有一道奇怪的命令——保护一个李勣的亲卫。 当一二零零三远远的指着那个亲卫的背影时,魏必武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道荒诞的熟悉感。 那背影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他瞬间愣住。 “陛下!” 他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那身形、那姿态,简直太像了。 不仅那个人像陛下,他身边的那两个,一个身姿挺拔,孔武有力,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霸气,另一个则是身形魁梧,一脸的粗犷豪放,那神态、那气质,简直就是尉迟敬德和程咬金本尊。 一个人背影相似就算了,三个人背影都如此巧合,魏必武此时也是心里已经有数了。 可魏必武没有声张,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于是,他又偷偷的观察了半个月后,这才确定了。 那个人就是已经逝去的先帝! 得出这个结论的魏必武心头剧震,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 陛下竟然让他率五千锦衣卫星夜兼程来保护这名李勣的亲卫,这意味着陛下大概率已经知道了这个惊人的秘密。 魏必武虽然有便宜行事之权,可此时心中也是不免有些懵的。 天上二日凌空,以后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这诡异的局面就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他的心头。 不过魏必武心中也满是庆幸,陛下还活着,那他也不用想那么多。 和之前一样,一门心思埋头保护陛下就是! 陛下还活着就是好事,至于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那不是自己该操心的! 他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守护先帝的责任在他心中重如泰山。 在李勣大军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之中,气氛紧张又有些微妙。 程咬金偷偷地凑到李世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您瞧,那魏必武带着的锦衣卫已经跟在咱们后面半个多月了。” “您说说,他们这是来保护谁的呀?” 程咬金一脸疑惑,眉头微皱,眼睛时不时地往后瞟去,看向那支神秘的锦衣卫队伍。 李世民稳稳地骑在马上,神色坦然自若,他目光坚定地看向程咬金,嘴角微微上扬,似有深意地说道。 “还能保护谁?来的又是魏必武,你可莫要小看了他。你们两个如今又不在朝堂之上,你真当承乾的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吗?他们可都不是吃素的。” “朕料想,怕是他已经知晓朕这边队伍的消息了!”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抚摸着马缰。 听到李世民这番话,身旁的尉迟敬德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难以置信地说道。 “陛下?你是说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一路上如此小心谨慎,我觉得我们隐藏得很好啊?” 尉迟敬德挠了挠头,满脸的困惑。 李世民有些无奈又有些可怜地看了尉迟敬德一眼,嘴里冷冷地蹦出了四个字。 “漏洞百出!”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说道:“那朕就去见他一见吧,咬金,你去和李勣说一声,告诉他朕的行踪,莫要让他担心。” “敬德,随我去会一会承乾的锦衣卫!” 李世民语气威严,不容置疑。 “是!陛下!”尉迟敬德高声应道,他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黑矛,那黑矛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李世民潇洒地提弓勒马调转方向,骏马长嘶一声,扬起了一片尘土。 尉迟敬德则执矛紧随其后,二人的身影在大军中显得格外醒目。 那气势,一如当年秦王李世民征战沙场之时,英勇无畏,威震八方。 他们向着锦衣卫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在草原上回荡。 一场特殊的会面即将拉开帷幕。 第58章 披甲 魏必武正带着锦衣卫紧紧的跟在李勣大军的后面,四周是起伏的土包和枯黄的野草,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突然,远远地,他看到两匹马如疾风般朝这边奔来,马蹄扬起阵阵尘土,马上之人正是李世民和尉迟敬德。 魏必武心中一惊,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都别动!保持安静,不得轻举妄动!如有差池,军法处置!” 李世民和尉迟敬德在距离锦衣卫队伍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缓缓停下。 李世民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得像一棵苍松,器宇轩昂,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目光炯炯地对着前方大声道:“魏必武,别来无恙。” 声音雄浑有力,在空气中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能穿越时空,直达人心。 魏必武赶忙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得如同闪电划过夜空,单膝跪地,态度恭敬至极,身体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庆幸。 “陛下,臣在,日日夜思念陛下!” 这批锦衣卫大多是在皇宫轮值的千牛卫,他们从小就接受严格的训练,对李世民的样貌早已铭刻于心。 此时,看到魏将军已经下马跪地了。 其余一个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也纷纷下马,飞鱼服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如同流动的波光。 他们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齐声高呼:“陛下万岁!” 那声音如雷鸣般,在空旷的原野上回响,惊起了一群栖息在草丛中的飞鸟。 李世民微微摆了摆手,袍摆随风飘摇。 他温和地说道:“起来吧,你既已知道朕在此,想必也猜到了朕的意图。” 魏必武起身,身姿笔直得像一杆标枪,恭敬地回答:“陛下圣明,臣奉命保护陛下安全,不敢有丝毫懈怠,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承乾……” 李世民嘴里喃喃道,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那笑意中满是欣慰。 仿佛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心中被儿子的记挂填得满满的,充满了温暖。 看着李世民的样子,魏必武犹豫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还是想要多说几句。 可话一出口,他就有点舌头打结了。 “陛下。陛……” 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 李世民看了看魏必武这一脸纠结的样子,心中了然,眼中闪过一丝理解,贴心地给他解了围。 “这天底下只有一个陛下,那就是在长安的那个。” 他顿了顿,神色坦然得像一泓平静的湖水,说道:“至于我,以后就叫我将军吧!” “是!将军!” 魏必武立刻回应道,声音洪亮而坚定。 “将军,吾等奉陛下之意,前来保护将军的安全!吾等定不辱使命。” 李世民听到魏必武这么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地挥了挥手:“我还需要你们的保护吗?” 他目光扫过面前这些年轻而熟悉的面孔,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情,如同冬日里的暖阳。 “你们在长安,是陛下的锦衣卫,但既然陛下让你们来保护我的安危。”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决断。 “那你们现在就不是锦衣卫了,而是本将军的千牛卫!” 他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远方是连绵的山脉和未知的战场。 “随本将军回帅帐!一同讨薛延陀!” 一群锦衣卫再次齐刷刷跪下,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敬和忠诚,那是对李世民的绝对服从。 “能跟随将军作战,是我们的荣幸!” 他们齐声高呼:“尊将军令!” 那声音在旷野中久久不散,仿佛是他们对李世民的忠诚誓言,随着风传向远方。 李世民看着曾经护卫自己安全的千牛卫如今大变了样子,心中感慨万分。 “将军,来的时候陛下让房相准备了一个箱子。” 魏必武上前一步说道,他的脚步沉稳有力。 “陛下说让我们带上那个箱子,如果将军主动来找我们,就把箱子交给将军。” 听到魏必武这么说,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 承乾给我准备了什么?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把箱子给我抬上来,我看看陛下给我准备了什么?” “是!” 魏必武当即拱手,一脸严肃。 两个锦衣卫抬着一个大箱子,步伐稳健。 一步步走到李世民的面前,将箱子放下后齐声说道:“将军请看,箱子在此!” 李世民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箱子,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他满心好奇。 尉迟敬德提着长矛上前,他身材魁梧得像一座铁塔,气势不凡,单手猛地一挥,长矛带起一阵风声,就将箱子盖打开了。 李世民看着箱子里堆着的东西,不禁一阵发愣,眼中满是惊讶和回忆, 这……这是阿耶赐给我的金甲。 他的内心如波涛汹涌,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过去,那些辉煌的战斗场面、阿耶欣慰的笑容都一一浮现。 他几乎快要忘记了这套金甲的样子了。 这套金甲还是当年李渊赐给他的,那是在他灭了王世充和窦建德后,李渊赐封他为天策上将,那是一个荣耀无比的时刻。 专门为他打造的这套金甲,耗费了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工艺精湛得无与伦比,每一片甲叶都像是一件艺术品,观赏性多过实用性。 但在李世民眼中,这套金甲里充满着李渊对于他的厚爱,那是父亲对儿子战功的认可。 是一种无言却又深沉的情感,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他的心田。 看到这套金甲,李世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晃神,沉浸在回忆的海洋中。 只可惜,当时自己年轻,一点也不理解李渊的意思。 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轻轻拿起金甲,递给尉迟敬德后,目光又落在了金甲下面的一套黑甲上。 “这是玄甲……”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有对往昔的怀念,也有对战友的思念。 那是一套有着非凡意义的黑甲,又叫玄甲。乃是当年的秦王李世民所率玄甲军所用的黑龙玄头甲。 甲上都用油仔细地擦了一遍,看起来光鲜亮丽,在阳光下泛着黑色的光泽,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蕴藏其中。 但仔细看去,玄甲上面还残留着当年战场上的不少剑痕,那些剑痕有深有浅,有的交错纵横。 仿佛在诉说着当年激烈的战斗,每一道都承载着一段惊心动魄的历史,是勇士们用鲜血和生命谱写的壮丽篇章。 最下面放着的是程咬金与尉迟敬德的将军甲。 尉迟敬德看见自己的将军甲,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那激动如同燃烧的火焰,他走上前去,步伐有些急促,轻轻抚摸着甲胄,一脸唏嘘。 “这甲胄,陪伴我经历了多少生死之战啊!” 他心里感慨万千,那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就在昨天,战场上的喊杀声、战友们的呐喊声似乎又在耳边回响。 李世民将金甲放回箱中,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让人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他目光如电,如同一头即将出征的雄狮,大声说道:“给我和尉迟将军披甲!” 他的心中充满了斗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的时代。 “是!” 周围的士兵齐声回应,声音整齐而洪亮。披甲后的李世民与尉迟敬德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散发着一种不可战胜的气势。 他们翻身上马,骏马长嘶,那嘶鸣声划破长空,似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驰骋沙场。 李世民高举马鞭,马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大声高呼:“儿郎们!随本将军归队!” 他心中豪情万丈,那声音如冲锋的号角,雄浑而激昂。 第59章 感业寺的苦日子 感业寺那方看似与世隔绝的佛门净地,对于武媚娘而言,却宛如一座冰冷的牢笼。 而那些曾是李渊妃子的老尼姑,更是如狱卒一般,让她受尽了欺凌,每一日都好似在刀刃上艰难前行,个中滋味,唯有她自己知晓。 每日的早课,佛堂里香烟袅袅,本应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可对武媚娘来讲,却满是压抑。 她强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专注于经文之上,可毕竟初来乍到,对那些拗口晦涩的经文还不够熟练,偶尔念错一句也是在所难免。 这时,坐在前排的一位老尼姑立马就把脸拉了下来,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与不满,扯着尖细又刺耳的嗓子呵斥道。 “你这妮子,曾经在宫中也是读过书的,怎的连这经文都念不好,莫不是还惦记着那宫里的富贵,心不诚呐!” 那声音在寂静的佛堂里突兀地响起,如同炸雷一般,惊得武则天身子一哆嗦,手中的木鱼差点都拿不稳了。 她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委屈和愤懑。 她本就遭逢陛下驾崩,才来到这处,本就满心苦楚,不过一时念错,何至于如此苛责于她。 可她深知此刻自己势单力薄,若是回嘴,怕是会招来更多的麻烦,只能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压下心中那快要喷涌而出的情绪,继续念着经文。 只是那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抖和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难受。 洒扫庭除之时,更是成了那些老尼姑找茬的好机会。 武媚娘拿着粗糙的扫帚,仔仔细细地清扫着寺院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片落叶、一丝灰尘,累得满头大汗,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 好不容易把院子清扫得干干净净,觉得总算能松口气了,可那些老尼姑们却像是专门挑刺的,总能找出各种毛病。 一个老尼姑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过来,眼睛像老鹰般锐利,在院子里扫视一圈后,便尖声说道。 “哟,你这是打扫了个啥呀,这角落还有灰尘呢,那台阶也没擦干净,就这般敷衍了事,莫不是想偷懒呀。” 武媚娘一听,心里那股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劳作,本就尽心尽力,却被这般无端指责,实在是太冤枉了。 她忍不住辩解了几句。 “我已经很仔细了,每个地方都扫了好几遍,实在是没有灰尘了呀。” 那老尼姑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直接将手中的扫帚扔到武则天身上。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在这儿还敢顶嘴,这寺院的规矩可由不得你放肆!” 扫帚打在身上,虽不是很疼,可武则天却觉得无比屈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这群仗势欺人的家伙,不过是倚老卖老,凭什么这般欺负我,我又何曾怕过谁,可如今却要在这里受这般窝囊气。 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知道在这寺院里,自己孤立无援,若是冲动行事,怕是连这安身之处都没了。 只能强忍着泪水,捡起扫帚,再次埋头苦干,边扫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定要加倍讨回。 斋饭时分,本就是一天中难得能歇口气的时候,可对武则天来说,却依旧是难熬的时刻。 简陋的斋堂里,大家围坐在一起,饭菜本就简单至极,清汤寡水的米粥,配上几样少得可怜的咸菜,看着就没什么胃口。 而那些老尼姑还会故意刁难,把最差的饭菜分给武则天。 一个老尼姑端着碗,眼神里透着几分得意和嘲讽,看着武则天碗里那少得可怜的饭菜,阴阳怪气地说道。 “哼,你呀,就吃这些吧,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莫要再想着从前的山珍海味咯。” 武则天看着碗里那清汤寡水的模样,又听着这尖酸刻薄的话语,心里一阵酸楚。 曾经在宫中,受到陛下宠爱之时,哪顿不是满桌的佳肴。 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还要被这般羞辱。她气得手都有些发抖,真想把碗摔在地上,和她们理论一番。 可她心里明白,和这些人计较只会让自己更难堪,于是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端着那难以下咽的饭菜,找个角落独自吃着。 每一口都像是在吞着苦涩的泪水,边吃边想着自己何时才能摆脱这困境,不再受这些人的气。 到了劳作的时候,武则天跟着众人来到寺院的菜地里。 她细嫩的双手握着农具,本就不太熟练,干起活来自然就慢了些。 那些老尼姑便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嘴里不停地冷嘲热讽。 “哟,瞧瞧这娇贵的身子,在宫里享福惯了吧,如今到了咱这儿,可没那享福的命咯,还不麻利点儿干活!” 一个老尼姑撇着嘴,不屑地说道。 那话语像刀子一样扎在武则天心里,她又气又急,手上的动作越发慌乱起来,可越急就越干不好。 没一会儿,双手就磨出了血泡,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手,武则天心里一阵悲凉,想着自己曾经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何时受过这般苦。 如今却要在这被人如此践踏尊严,可又能怎样呢? 她咬着牙,自己不能就这么被打倒,今日之辱,她定会铭记,待她有出头之日,定要让她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然后便忍着疼痛,继续手上的劳作,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和不屈,哪怕汗水混着泪水从脸颊滑落,也不肯停下片刻。 日头渐渐西斜,那如血的残阳给感业寺的每一处角落都染上了一抹昏黄的色调,仿佛给这座本就清冷的寺院又披上了一层落寞的纱衣。 武媚娘迈着沉重的步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步地朝着卧房挪去。 她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那般单薄,每走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回到了那简陋的卧房,身心俱疲的她缓缓坐在那简陋的小床旁,眼神空洞,一阵发愣。 这一天所遭受的种种屈辱和辛苦,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过。 那酸涩的感觉直往眼眶里涌,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可她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情绪,紧咬着下唇,不让那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 她心里清楚,自己和那些老女人可不一样啊。 在这个处处透着压抑与清苦的感业寺里,武媚娘就像一朵绽放在荆棘丛中的娇花,格格不入却又美得夺目。 她深知自己如此被针对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她那张美貌的脸。 那眉眼间的风情,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 哪怕是在这佛门净地,也难掩其芳华,年轻又漂亮,这本该是值得骄傲的资本。 可在这里,却仿佛成了一种罪恶,成了那些老尼姑们嫉妒和怨恨的源头。 但武媚娘心里明白,比起她们一点希望都没有来说,自己还有希望啊。 她想起了晋王李治,那个年轻的身影在她心间有着别样的分量。 哪怕晋王年纪尚小,可她总能从李治那清澈的眼眸里,看出对自己那浓浓的爱意。 每次回想起来,她都会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嘴角,她自信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足以魅惑所有男人。 只要牢牢抓住李治的心,未来就还有转机。 李治那里,绝对不能放弃!至少在李治成年后,一个亲王的份量绝对能把自己从感业寺放出去! 而且,若是还有机会能够遇见当今陛下,她也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去尝试上进。 她可不甘心一辈子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任人欺凌。 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着气,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摆脱眼前困境。 那画面如同一束光照进了她此刻灰暗的生活,让她原本疲惫的心又燃起了一丝斗志。 刚想去打水梳洗一番,也好让自己从这狼狈的状态中稍稍恢复些精神,一个老尼姑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那老尼姑身着一身素色的僧衣,可那身衣服却丝毫没能掩盖住她身上那股尖酸刻薄劲儿,反倒因为那紧皱的眉头和凌厉的眼神,显得更加令人望而生畏。 她之前的身份可不一般,哪怕在这群老尼姑中,也算是尊贵的,乃是李渊的爱妃,曾经在宫中那也是受尽荣宠,享尽了奢华富贵。 也正因如此,那些老尼姑平日里都以她马首是瞻,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她在这感业寺里,俨然就是说一不二的“霸主”。 老尼姑一进门,目光就像利箭一般射向武媚娘,当看到她那妩媚的脸蛋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脸上的皱纹都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一般,满是嫉恨之色。 她扯着那尖细刺耳的嗓子呵斥道:“这才是什么时候?日头还没落下呢!就想着休息了?” “哼,你倒是会偷懒呀,真当这感业寺是你享福的地儿呢!” 说罢,她恶狠狠地将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丢到了武媚娘的脸上,那抹布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擦过武媚娘的脸颊,留下一道黑痕,让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添了几分狼狈。 “给我去打水!将我们感业寺的大门好好擦擦干净!” 老尼姑双手抱胸,颐指气使地命令着,那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仿佛武媚娘就是她呼来喝去的奴仆一般。 她站在那儿,眼神里满是得意,似乎看着武媚娘受委屈就能让她心里舒坦些。 那副嘴脸在这昏暗的禅房里显得格外丑恶。 第60章 漫步至感业寺 武媚娘满心无奈,只得拖着那疲惫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挪地来到井边。 她弯下腰,将那块脏兮兮的抹布浸到冰凉的井水里,用力地搓洗起来。 井水在木桶里晃荡着,倒映出她那张满是疲惫却依旧妩媚的脸,只是此刻,那眉眼间尽是委屈与不甘。 她的双手早已因为日间的劳作而酸痛不已,可还是一下又一下地揉搓着抹布。 直到那抹布上的污垢渐渐褪去,水也变得浑浊不堪,她才把抹布捞出来,拧干了水分。 随后,她又费力地打了一桶清水,刚把水桶从井里提上来,那沉甸甸的分量就压得她手臂发酸。 只觉腰酸背痛得厉害,仿佛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疲惫。 她咬着牙,跌跌撞撞地提着水桶,朝着感业寺的大门走去。 一路上,那桶里的水随着她摇晃的步伐不断溅出,在地上留下一长串水渍,就如同她此刻凌乱又苦涩的心情。 好不容易来到感业寺的大门前,武媚娘将水桶放下,喘了几口气。 便拿起抹布,对着那两扇大门认真地擦拭了起来。 感业寺,坐落在长安西区一片幽静的山林之中,四周古木参天,那粗壮的树干仿佛一个个沉默的守护者,直插云霄。 繁茂的枝叶交织在一起,遮天蔽日。 就连夏日的骄阳也只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洒下一些光斑。 落在地上、墙上,更衬得此处人烟罕至,透着一股子清冷孤寂的味道。 距离这里最近的青峦坊市,也需要走上半个时辰的路程。 中间隔着蜿蜒的小道和起伏的山丘,平日里鲜有人往那边去。 只有偶尔几个香客或是送物资的人会从那边经过,打破这份寂静。 寺庙的院墙爬满了岁月斑驳的青苔,那些青苔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一丛丛、一片片,蔓延在墙面上,给院墙增添了几分陈旧与沧桑。 朱红色的大门也褪去了昔日的光彩,原本鲜艳的颜色变得黯淡无光,门漆也脱落了不少。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寺庙历经的风雨和故事。 武媚娘边擦着面前的大门,边一脸期盼地看着外面那郁郁葱葱的山林。 那山林在她眼中,此刻仿佛就是自由的象征,她多么渴望能一头扎进去,逃离这个处处受辱的地方。 可惜,她心里明白,这里是跑不出去的。 如果真的能跑出去,那些老尼姑怕是早就跑了,毕竟谁愿意在这清苦又压抑的地方度过余生呢? 感业寺外面的路是有士兵守卫的。 就算运气好,真的跑了出去,那也是黑户。 在大唐,没有户籍就没办法正常生活,没有地方敢收留,做什么都会受到诸多限制,根本寸步难行。 武媚娘倒是知道有一条小路,直通坊市。 那条路其实也算不上路,不过是山间被李治自己多次往返走出来的一条小径罢了。 她听李治说过。 两旁的野草长得颇为茂盛,有的地方甚至还需要弯腰才能通过,道路崎岖坎坷,十分难行。 目的就是为了绕过那些把守的士兵,偷偷的来见她。 武媚娘无数次都想要从这条小路逃跑,每次站在小路的入口。 望着那隐隐通向外面世界的方向,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满是挣扎与渴望。 可每次,她都无奈地放弃了! 感业寺每天都要点名,那些老尼姑们可都盯着呢,要是少了一个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毕竟她们可都是皇帝的妃子,若是她们跑了,那皇家颜面何存? 这要是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想到这,她只能默默地继续擦拭着眼前的庙门,手上的动作虽然机械,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倔强与隐忍。 李承乾和齐先生一通游玩,一路上走走看看,兴致颇高,不知不觉间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张显怀在后面寸步不离,他目光警惕,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守护着李承乾的安全。 几人越走越是偏离人烟,四周的景象渐渐变得清幽起来,少了城中的喧闹繁华,多了几分自然的宁静。 “齐先生,这里怎么人这么少,我看这里的坊市也不错啊!” 李承乾好奇地看着周围,只见眼前出现了一片颇具规模的坊市,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虽然比不上长安城中东西两市那般繁华热闹,但也自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陛下,这里也在开发的图纸之内。” 齐先生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道。 “如今的长安坊市除了东西两市,还有四大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不同的方向,耐心地给李承乾介绍着。 “崇仁坊,位于长安城东,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坊。” “紧邻东市,地理位置那是相当优越,因此逐渐发展成为了旅店、酒楼等服务业聚集的地方。” “一到晚上,那可热闹了,很多外地来长安的商人、赶考的学子等都会选择在此居住。” “几乎是通宵达旦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呐。” “平康坊紧邻东市旁边,是长安城青楼的集中地。” “那里装饰得颇为雅致,也是文人雅士、富家子弟等娱乐消遣的场所,时常能听到丝竹之声和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 齐先生笑着说道。 不禁让李承乾对平康坊浮想联翩。 “安仁坊是外戚宅邸的集中地,在我朝的政治生活中具有一定的特殊地位。” “那里面的府邸修建得都颇为气派,一砖一瓦都彰显着身份与地位,住的都是皇亲国戚。” “胜业坊,王府集中地,是长安城的王爷区,居住着众多的皇室宗亲。” “那一片的建筑更是庄重威严,处处透着皇家的气派。也是日后拆迁起来最麻烦的地方。” 齐先生详细地讲解着,李承乾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点头,对长安城的布局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若是日后拆迁有麻烦的话,只管来找朕便是。” 李承乾也是对齐先生做了一个保证。 齐先生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出来顺带的小目标达成! “陛下,这里呢属于胜业坊周边的青峦坊市。” “依托于胜业坊修建。” 齐先生看着李承乾说道,目光中透着一丝对这片地方未来发展的期许。 李承乾听到齐先生这么说也就懂了。 他微微点头。 这里属于皇家产业,所以在这里购物的都是宗亲。 日后的阻力不可小看。 “陛下,臣已经开始准备取消长安城所有的坊市,建立各种商场。” 齐先生突然说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决心。 “如今这样的排布,实在是太乱了!管理起来也诸多不便,若是改成商场的形式,集中经营管理,不仅能让商业更加繁荣,也方便百姓购物娱乐。” 李承乾赞同的点了点头,他觉得齐先生说得很有道理,长安作为大唐的都城,确实应该与时俱进,不断改进发展才行。 争取尽快赶上咸阳才对! “那就尽快提上日程吧,长安发展的差不多了,让吝胖子准备一下,把乾宇商会的分部选个地址早日建立吧。” 李承乾吩咐道,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这件事的后续安排了。 “是,陛下!” 齐先生赶忙应道,他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心里也开始思索着具体的实施方案了。 齐先生跟着李承乾走着走着,李承乾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条路吸引住了,眉头微微皱起,好奇地问道:“显怀,那条路怎么有人把守?那是什么地方?” 张显怀上任后早就调查了整个长安的大街小巷,对各处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此时也是张口就来:“陛下!那条路走到底,就是感业寺,先帝和太上皇的妃子们就在里面吃斋念佛呢。” “所以路口有士兵带领着不良人把守,这也是为了确保寺内的安全,防止有人随意进出。” 李承乾点了点头,听到感业寺他也是来了兴趣。 上次稚奴来和他提过一嘴,当时他只是随意听了听,没太在意。 毕竟那段日子实在是太忙了,各种政务缠身,就把稚奴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如今又提起感业寺,而且就在眼前不远处,李承乾自然要去亲自看一看。 不为别的,就为见见那历史上的女帝,自己也得去这一趟。 他心里对这个传奇的女子充满了好奇,很想看看如今在感业寺里的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看着李承乾那满脸感兴趣的样子,张显怀看了一眼齐先生,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然后负责任的提醒道:“陛下,齐太师,现在天色已晚,要不明日再来?” “夜里这山林间光线昏暗,道路也不好走,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呀。” 李承乾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天黑有什么害怕的,显怀你什么时候那么胆小了?有你在,我和齐先生还怕出意外吗?” “你这一身本领,难道还护不住我们两人不成?” 他的语气里透着对张显怀的信任,眼神中满是坚定,显然是心意已决,一定要现在就去感业寺看看。 齐先生也是拍了拍张显怀的肩跟着笑了起来。 说道:“显怀啊,陛下都这么说了,咱们就走一趟呗,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的笑容里也带着对张显怀的安抚之意,毕竟张显怀也算是他们一起调教大的。 张显怀看着两人信任的样子,心中一阵感动。 哪怕有再多的危险,自己也一定要护得陛下和齐先生周全,绝不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于是,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刀,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陛下,齐先生,咱们小心些便是。” 说罢,便带头朝着小路的方向走去。 第61章 原来你还这么年轻! 负责看守感业寺的陪戎副尉,此刻正一丝不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他身着大唐九品下武将的官服,腰杆挺得笔直,那略显陈旧却打理得干净整洁的服饰,彰显着他身为武将的那份严谨与规矩。 虽说这只是个品级不高的官职,可在这感业寺前,他便是守护这一方禁地的重要人物。 手底下带着一队士兵,还有协助维持治安的不良人,众人一同警惕地注视着周边的动静。 见到张显怀一步一步的朝着这里走来。 陪戎副尉见状,眉头一皱,当下便带着手底下的士兵和不良人,迅速地将张显怀的去路给拦了下来。 “此乃长安禁地,不对外开放。还请速速离去。” 陪戎副尉刻意提高了声调,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张显怀却仿若未闻一般,他只是看了这位陪戎副尉一眼。 神色平静地将自己的腰牌露出来给这位称职的陪戎校尉看了一眼。 然后马上收了回去。 为首的陪戎副尉看清那腰牌后,顿时面色大变。 原本严肃且带着几分威严的脸庞,瞬间变得精彩了起来。 看向跟在张显怀后面的两人,眼神中满是激动。 他对着手下声音都微微颤抖地喊道。 “都给我把道让开!” “是!” 士兵们和不良人齐声应道,赶忙纷纷往两旁退去,那动作迅速又整齐,眨眼间便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丝毫不敢有半分耽搁。 这名陪戎副尉看到三人都是一身便装,心中哪怕有了猜测,此刻也不敢显露出来。 赶忙上前,对着他们恭敬拱手做礼道:“见过各位阁下!” 他的腰弯得很低,态度谦卑到了极点。 心里头既紧张又激动,毕竟能让有着这般特殊腰牌的人物出现在这儿,此人的身份几乎已经不言而喻。 “嗯,做得不错!” 李承乾轻轻的说了一句,便带着齐先生,不紧不慢地朝着感业寺走去。 张显怀跟在最后面,看着那陪戎副尉诚惶诚恐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赞许之意。 他伸手拍了拍这名陪戎副尉的肩膀,似是在安抚他一般,然后便快步地跟了上去,生怕落得太远。 三人走后,这名陪戎副尉才直起身子,不自觉地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那手都还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刚才着实被吓得不轻。 随后便是从心底深处升起的巨大喜悦! 手底下的士兵和不良人那都是一脸疑惑,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 平日里在这儿说一不二的长官,怎么今日见了这几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那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有一个和他关系较好的士兵,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了上来。 他压着声音悄悄的问道。 “王校尉,这三个人是什么人啊?” 陪戎校尉一听这话,顿时瞪了他一眼。 压低声音呵斥道。 “哪来这么多问题!还不赶紧去当好你的差!” “是!王校尉!” 小兵被这一瞪,吓得一个激灵,赶忙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站岗去了,不敢再多问半句。 陪戎校尉站在原地,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今天只想快点回家,然后和家里人好好地说上一句。 今天不仅见到陛下了!还被陛下夸了! 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啊,足够他在家人面前吹嘘好久了。 “齐先生,没想到这条路还挺远,你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李承乾一边走着,一边看向齐先生,目光中透着关切。 此时的天色已然渐晚,余晖洒在地面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四周静谧的氛围中,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齐先生笑了笑,伸手捋了捋自己垂下来的发丝,那发丝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显得他整个人颇有几分儒雅的气质。 他笑着说道。 “陛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下又不是那死读书的人,除了爱看书,在下还略懂一些拳脚呢。” 说这话的时候,齐先生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仿佛对自己的拳脚功夫颇为自信。 看着齐先生这副得意的样子,李承乾就是一脸鄙夷,嘴角微微撇了撇,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 “齐先生,你是说,你当年教小秦练拳脚,然后被小秦不小心打了一拳,在床上躺了三天的事情吗?” 见李承乾把这件事情都拿出来说了,齐先生的脸上顿时也是一红。 那原本得意的神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尴尬,他硬着头皮说道。 “那秦如召就是个莽夫!谁能和他打啊?小小年纪就一身怪力!” 李承乾想了想,倒也是,那秦如召确实从小就力大无穷。 有时候做事莽撞了些,不过倒也是个直性子的人。 想到这儿,李承乾不禁笑了笑,两人便又有说有笑地朝着感业寺走去。 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也越来越淡,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橙红色挂在天边。 而在那天空之中,日月同挂。 那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月亮却已然悄悄升起,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给这世间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神秘色彩。 李承乾朝着感业寺看去,那寺庙在月色与余晖的交织下,显得越发庄严肃穆。 他眯了眯眼睛,对着张显怀说道。 “显怀,天有些黑了,你帮朕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人在擦大门?” 张显怀闻言,停下脚步,顺着李承乾所指的方向望去,他的眼神锐利,很快便看清了情况。 对着李承乾点了点头。 “陛下,确实是有人在擦大门。” “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陛下,这里蚊虫实在是太多了。” 张显怀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试图将眼前那一群嗡嗡乱飞的蚊群驱散。 那些蚊虫像是闻到了人气一般,围着他们不停地打转,着实恼人得很。 李承乾听了,从腰间取出乾坤扇,轻轻展开,扇子上精致的图案在微光下若隐若现。 他拿着扇子在前面轻轻挥动着,一边走一边说道。 “说的也是,你们在朕后面跟上吧,朕给你们开路。” 正在擦着大门的武媚娘,原本正专心致志地擦拭着那扇陈旧的庙门。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她先是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缓缓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定睛看去。 只见三个人正朝着这边走来,待看清其中一张熟悉的眼帘时。 她整颗心都不由自主地疯狂跳动了起来,脸颊也瞬间变得绯红。 李承乾刚走到感业寺门口,正想问问这个还在擦大门的小姑娘什么情况。 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那动作迅速又利落,仿佛是下意识的反应一般。 “参见陛下!” 武媚娘低着头,声音怯生生的,却又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 李承乾倒是也没多大疑惑,他毕竟是大唐的太子,从小在宫里长大,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在宫里的时候,老爹的妃子们只要不是太傻,几乎都会记住太子是什么模样,所以此刻有人能认出他来,也实属正常。 “你倒是机灵,起来吧。” 李承乾的语气还算温和,他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打量。 “多谢陛下!” 武媚娘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她激动得甚至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那“扑通扑通”的声音,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 她不停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脑海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激动,不能激动。” 李承乾看她一直低着头的样子,心里头有些疑惑,微微皱了皱眉。 “给朕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在这寂静的寺庙门口,显得格外清晰。 武媚娘听到这句话,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怯生生地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可人模样。 她的眼眸犹如一汪清泉,清澈中透着一丝娇羞,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嘴唇微微抿着,那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之意。 李承乾看到武媚娘的样子也是一愣,当然他不是因为武媚娘长得有多漂亮而发愣。 主要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自己老爹都四十三岁了,眼前这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多的样子。 这巨大的年龄差距,让李承乾内心不由得感慨。 他暗暗想到,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啊,这样的情况要是放到现代,估计老李至少面临十年牢狱之灾呢。 不过李承乾这么多年在大唐见多了这样的事,其实也不奇怪了。 只是感慨眼前这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小姑娘,余生却要在这间小寺庙里度过,心里头终究还是有些可惜。 想到这儿,李承乾心头一软,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不少,带着几分关切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武媚娘一听陛下的语气变得那么柔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敬地说道。 “民女名叫武媚娘,今年刚满十七。” 听到这小姑娘的话,李承乾那是直接一愣,心里头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思忖:“这就是武媚娘,历史上唯一的女帝,则天皇帝吗?” 李承乾就这么幽幽地看着武媚娘,那目光中透着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意味。 让武媚娘的心里都不由的一阵发毛,她实在是猜不透陛下这眼神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还这么年轻啊。” 李承乾不由自主地说道,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武媚娘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只能实话实说。 她一脸茫然地回答道。 “陛下,民女不能明白陛下的意思。” “没事,你不用明白,武媚娘,你这个姓可是先帝所赐?” 李承乾回过神来,继续问道,他想进一步确认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毕竟这关乎到一段可能改写历史的相遇啊。 武媚娘对着李承乾施了一个万福,动作优雅而得体,然后轻声说道:“陛下,媚娘之名确实是先帝所赐。” “你的品级可是才人。” 李承乾又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武媚娘,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武媚娘点了点头,回答道:“回禀陛下,民女确实是才人。” 李承乾心里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就是武则天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翻涌的思绪,说道。 “朕知道了,带着朕去感业寺里逛逛吧。” 那语气平稳至极。 可内心深处,却依旧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而久久不能平静。 第62章 大赦感业寺 李承乾提出要逛一逛感业寺的想法后,武媚娘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 她那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旋即乖巧地朝着李承乾行了一礼。 声音轻柔且带着几分欣喜的对着李承乾说道。 “圣人,奴婢万幸,能陪圣人一同逛感业寺。” 说罢,便微微欠身,领着李承乾,三人缓缓踏入了感业寺的大门。 此时,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整个感业寺仿佛被一层朦胧的轻纱所笼罩,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张显怀瞧着这越来越昏暗的环境,担心看不清道路,便特地快步跟着武媚娘去拿了两盏灯来。 那两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亮,好似在这幽暗中撕开了两道小小的口子,他们二人一人手持一盏,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带着路。 原本呀,李承乾一直以为这感业寺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寺庙,规模应该很是有限,毕竟平日里也没怎么听人详细说起过它的样子。 可没想到,当真正踏入其中,出乎意料的是,这感业寺竟是非常大,那宽敞的庭院、一间间错落有致的禅房以及长长的回廊,一眼望去,给人一种空旷又略显寂寥的感觉。 寺庙里摆放着许多古佛像,只是由于岁月的侵蚀,又鲜有人精心打理,它们的身上早已布满了青苔。 “圣人,往前走就是我们这些人平日里生活的地方了。” 武媚娘一边举着灯,一边轻声说道。李承乾微微点了点头,刚抬腿想要顺着武媚娘所指的方向往前走着。 就在这安静得有些异样的氛围里,突然,一道尖锐且充满愤怒的骂声如炸雷般在身后骤然响起。 直接吓了几人一跳。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骚狐狸,精神那么好,肯定是半夜偷偷私会男人!” 那声音仿佛要穿透这寂静的夜,带着满满的鄙夷和怨恨。 “没想到这次天色才刚黑,就敢把男人带进来!” 那老尼姑一边骂着,一边气势汹汹地快步走了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承乾四人,那神情狰狞得可怕。 在灯笼昏黄光亮的映照下,她脸上的皱纹都好似一条条扭曲的小蛇,那模样和鬼片里的恶鬼也差不了多少了,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武媚娘一脸无辜之色,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说道。 “嬷嬷,不是的,我没有……” 可那老尼姑压根就没打算听武媚娘解释,她此时就像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野兽一般,直接扯开嗓子,大声地喊叫着。 “来,都给我出来!小狐狸精偷男人啦!都出来看看啊!” 那尖锐的声音在感业寺的上空回荡着,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宁静。 一时间,各个禅房里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有慌乱的脚步声,还有疑惑的询问声,整个感业寺一下子就变得喧闹了起来。 老尼姑的这一嗓子,直接将感业寺的所有人都给惊动了。 一群老尼姑纷纷从各处禅房涌了出来,她们一看到眼前这场景,立马精神了起来,跟着那最先叫嚷的老尼姑一同责骂起武媚娘来。 “哼,早就看你这丫头不安分,果然在这儿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儿啊!” 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尼姑双手叉腰,恶狠狠地说道。 “就是,咱们这佛门净地,岂能容你这般胡来,简直是把我们感业寺的名声都给败坏了呀!” 另一个老尼姑也在旁附和着,那眼神里满是嫌恶。 武媚娘站在那儿,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嘴里说着“冤枉”,却似乎根本没人愿意听她的解释。 就在这一片混乱喧闹之中,人群里有几个李世民曾经的妃子,她们是和武媚娘同一批进来的。 此刻也被这阵仗吸引了过来。 她们抬眼一瞧,瞬间认出了李承乾,这可是当今陛下呀,当即脸色大变,赶忙拉了拉身旁还在责骂的老尼姑们。 随后纷纷屈膝跪地,口中高呼。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妾等不知陛下驾临,多有冒犯。” 这一跪,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呼啦啦地全都跪了下去,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众人微微颤抖的身子和粗重的呼吸声。 李承乾面无表情,目光冷冷地看向武媚娘。 武媚娘似乎是感受到了陛下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就止住了自己的眼泪。 “齐先生,你怎么看?” 齐先生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老尼姑们。 “在这里呆的久了,心里都扭曲了,估计是想要找些好欺负的发泄发泄,虽可怜,但也可恨。” “臣想要向陛下求一道恩旨。” 齐先生微微躬身。 “说吧,朕无有不允。” “陛下,我们这一路走来,都花了半个时辰,如今长安人满为患,各地都在开发,这片地方位置极佳。” “简直是开发房地产的风水宝地。” “还请陛下撤销了感业寺,让这些人都回家吧。” 李承乾听到了齐先生的建议。 点了点头。 “朕准了。” 李承乾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跪着的一众尼姑,微微叹了口气。 “朕今日前来,本是随意逛逛,却不想闹出这般动静。” “不过朕瞧着你们在这感业寺,虽说是修行之所,可却也诸多束缚。” “齐太师既然开口了,朕念你们在此清苦,今日便下旨,给感业寺所有尼姑恢复自由。” “你们想要再嫁也都由得你们了。” “往后莫要再为这些琐事纷争了。” 众尼姑一听,先是一愣,随后纷纷磕头谢恩,高呼“陛下圣明”。 那声音里满是惊喜与感激。 而武媚娘则呆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李承乾看了一眼齐先生后。 又将目光落在了武媚娘身上。 “你想让朕替你教训她们吗” 李承乾语气冰冷。 武媚娘一听,吓得瘫倒在地。 “陛下,奴婢绝无此意呀,奴婢只是想着陛下难得来这一趟。” “能让陛下看看这感业寺的境况,并无半分算计陛下的心思,还望陛下明察。” 看着武媚娘这颠倒众生的样子。 李承乾又想到了这位的行事作风。 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起来吧,你如此年纪,在这个感业寺之中,没点算计日子也不好过。” “朕估计就是你唯一的希望了。” “你自由了,武媚娘,你回家也好,去哪也好,都行。” “你们所有人明天都去官府做个登记,然后领好你们的户口,以后好好过日子。” 李承乾说完就带着齐先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显怀紧随其后。 哪怕走了不少路。 还能听到身后传来“陛下万岁”的回荡。 第63章 李二的念旧 漠北草原,宛如一块无边无际的翠色巨毯,向着天际绵延铺展而去。 那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向来是骏马肆意奔腾、牧人纵情放歌的所在。 自由的风常年吹拂着这片土地,带着草原独有的野性与不羁。 然而此刻,往昔的和谐与悠然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紧张且压抑的氛围。 如同浓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唐军那犹如铁桶般的包围圈持续不断地收缩之下,薛延陀部可活动的区域正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少。 他们就仿佛是一群被一张无形却又无比坚韧的大网紧紧困住的猎物,无论怎样挣扎,那原本广阔的生存空间都在一点点消逝。 真珠可汗夷男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那深邃的眼眸中满是阴霾。 他带着本部那十二万剽悍的骑兵,在草原上不停地来回驰骋,试图找寻哪怕一丝突围的机会。 马蹄疯狂地刨着地面,扬起的尘土在身后飞扬,好似随时都要冲破这令人窒息的包围圈一般。 可这看似威风凛凛的表象下,却难掩他内心深处那如烈火灼烧般的焦灼与不安,每一次马蹄落下,都仿佛敲在他那忐忑的心尖上。 “父汗,唐军的人太多了!” 大度设满脸焦虑,那紧皱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仿佛能夹死苍蝇似的。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混着满脸的尘土,在脸颊上划出一道道泥痕。 他一边用力地驱马紧跟在真珠可汗身旁,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声音中透着抑制不住的绝望。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那里就有唐军!我们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父汗!” 那呼喊声在马蹄声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带着几分悲哀的意味。 传进真珠可汗的耳中,却好似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扎得他心烦意乱。 本就烦躁的情绪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就要爆发。 真珠可汗脸色越发难看,那原本就透着威严的脸庞此刻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阴霾完全笼罩,黑沉沉的,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 他猛地扭过头,眼中满是怒火,对着自己的大儿子怒吼道。 “闭嘴!” 这一声怒吼仿佛裹挟着千钧之力。 “我们本部还有十二万的勇士!我们怕什么!” 他一边愤怒地咆哮着,一边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那马鞭在空中甩出“啪啪”的脆响,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向那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唐军示威。 “李世民已经死了!现在在位的不过是他的儿子!没什么好怕的!知道吗!”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甘心的倔强,那目光好似要穿透眼前的困境,直达那遥不可及的胜利彼岸。 “我们生活在草原上!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和唐军打游击,我们不怕,他们的大军耗不起!” 真珠可汗此时就宛如一个红了眼的赌徒,哪怕明知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却依旧心存侥幸。 不愿放弃那微乎其微的获胜可能,满脸都是不甘与决绝,仿佛只要他意志足够坚定,就能扭转这濒临绝境的局面。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啊,自己最初不过是想着在大唐边境劫掠一番,弄些财物和人口回去。 让部落的日子能过得更加富足一些,怎么就能引来如此多唐军的围杀呢? 这唐军就像是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前赴后继地朝着他们涌来。 将他们一步步逼入了这绝境之中,丝毫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而最让他感到害怕的,还并非是被唐军包围这件事,而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消息来源。 就好像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瞎子和聋子,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这种未知的恐惧如同黑暗中的鬼魅,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要知道,这漠北草原上部落众多,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得如同那纠缠不清的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 今天这个部落可能和那个部落因为一点草场或者牲畜的纷争就大打出手,双方杀得昏天黑地。 可到了明天,说不定又摒弃前嫌,和好如初,然后一起去攻打别的部落了,如此反复无常,已经是常态了。 草原上分布着数不清的部落,而这些小部落往日里传递的消息,那可是真珠可汗夷男的重要消息来源啊。 当初,他能在这漠北草原上建立起薛延陀汗国,这些小部落传递消息的功劳那是不可忽视的。 靠着那些或真或假、零零散散却又关键无比的消息,他总能提前知晓敌军的动向。 或是巧妙地避开敌军的锋芒,或是提前设下埋伏,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这也就是为什么最开始唐军没能顺利找到他的原因所在。 可现如今,那些平日里叽叽喳喳、消息不断的部落,却像是一下子都哑巴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了。 他派出的海东青在天空中一圈又一圈地盘旋,那矫健的身姿在蓝天白云下显得格外孤独,它锐利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下方的草原。 试图找到熟悉的联络标记或者传递消息的族人,然而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只能孤独地在空中哀鸣,那凄厉的叫声仿佛在诉说着无奈与悲凉,最后只能无奈地飞回主人身边,收起翅膀,落寞地站在一旁。 再说那唐军,向来都是很讲武德的。 说要打薛延陀部,那便只冲着薛延陀部而去,在行军作战的过程中,极为注意避免让其他的部落因此受到损失。 军中将领三令五申,严禁士兵骚扰无辜部落。 要是万一有其他部落因为这场战争不小心受到了牵连,哪怕只是几头牛羊被惊走,或者一顶帐篷被破坏,大唐还会慷慨地给予赔偿呢。 也正是因为大唐这般对草原部落施以仁义,李世民才能成为众部落信服的天可汗呀,他的威名如同璀璨的星辰,在草原的夜空中闪耀着,让各个部落的人心生敬畏与钦佩。 “可是,没有部落回复自己的消息,不可能所有部落都对大唐俯首称臣了吧?总有几个反骨仔部落吧?” 真珠可汗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满心的疑惑与不安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长。 “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现在坐在长安的不是天可汗了,而是他的儿子,大唐对于我们这些部落的态度,似乎只取决于大唐皇帝一个人啊。” 想到这儿,真珠可汗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脑海中甚至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大唐不会是要把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灭了吧?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耳边不断回响,越想他越觉得后背发凉,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衣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可眼下这困境,却又让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只能在这焦虑与恐惧中继续挣扎。 …… 而在唐军中军大帐之中,气氛同样凝重却又透着别样的威严。 李世民一身玄甲,那玄甲在帐内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每一片甲叶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战场上的赫赫战功,那上面或许还残留着曾经敌人的血迹,见证着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他端坐在中间的帅位上,身姿挺拔如松。 虽已不再年轻,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那周身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却丝毫不减当年,让人不敢直视。 尉迟敬德、程咬金、李勣三位猛将威风凛凛地站在他的身旁。 他们身上的战甲铮铮作响,目光坚定而锐利,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与霸气,让人望而生畏。 在下方,还有一个突厥可汗李思摩席地而坐,他静静地看着帐中的一切,脸上带着几分谨慎与恭敬,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似是在思索着这局势的变幻对自己部落的影响。 而在大帐的中间,则有七个人被唐军捆住了手脚。 那绳索是用粗麻绳特制而成,紧紧地勒在他们的手腕和脚踝处,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红印。 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磨破了皮,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们老老实实、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的抬头张望。 身体还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仿佛已经预感到了即将降临的厄运,那颤抖的幅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好似筛糠一般。 李世民目光如电,冷冷地看向下面的这七个人,那眼神中满是失望。 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冰刀,锋利且寒冷,直直地刺向那几个人,刺得人心里直发慌,仿佛被看穿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般。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着的愤怒,那声音低沉而浑厚,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死后,你们就是这么替朕保护大唐的吗?” 这话一出,整个大帐内的空气仿佛都瞬间凝固了一般,静得只能听见众人那或紧张或沉重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在为这压抑的气氛打着节拍。 乞颜部落可汗跪在地上,脸上满是委屈的神情,那原本就黝黑粗糙的面庞此刻因为害怕和紧张更是显得有些扭曲。 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嘴唇不停地哆嗦着,他带着哭腔喊着。 “天可汗,不是我们不想守护大唐,而是那夷男建立了薛延陀汗国,实在是家大业大呀!我们根本抵抗不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巨响,不一会儿,额头就红肿了起来,那红肿的地方还沾染着地上的尘土,看上去狼狈不堪。 李世民听后,猛地一拍案板,那案板本就是厚实的实木所制,被他这用力一拍,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些离得近的士兵甚至被吓得身体一颤。 “那你们就可以出兵协助薛延陀来劫掠我大唐边境吗?”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那声音在大帐内回荡着,久久不散。 “天可汗!我们要是不帮夷男出兵,怕是见不到天可汗你的面了!” 其他部落首领也都纷纷哭哭啼啼地跟着喊道,那场面看上去好不凄惨。 一个个都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般,涕泪横流,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在脸上糊成了一片。 他们试图用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得李世民的同情,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各种求饶的话语,希望能以此逃过一劫。 李世民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心里又是一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往昔与这些部落首领称兄道弟的画面。 那些一起喝酒吃肉、在草原上纵马驰骋的日子仿佛还近在眼前,那时大家欢声笑语,把酒言欢,互诉衷肠。 哪里会想到如今竟会走到这般地步。可一想到如今他们做出的这些背叛之事,又觉得气愤难平,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再想到自己儿子的命令,他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是天可汗,曾经和你们结拜过兄弟!”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有往昔的情谊,也有此刻的无奈,那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现在大唐的陛下,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很不满!” 说到这儿,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越发严肃,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给我们的命令是,草原上只需要留下突厥一个部落给我们养马就行了,其他全部灭掉。” 这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大帐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被这严厉的命令惊得目瞪口呆 听到李世民的话,所有部落首领那都是脸色突变,原本就煞白的脸此刻更是没了一丝血色,如同白纸一般,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那眼神中透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 “天可汗,放过我们吧!我们下次不敢了。” 他们哭喊着,拼命地磕头,那磕头的声音在大帐内响成一片,“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在奏响一曲绝望的悲歌。 每一下磕头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与地面撞击得越来越狠,地上甚至出现了些许血迹,可他们却浑然不顾,只想着能求得一线生机。 李世民闭上眼睛,没有理会他们的求情,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那是一种历经世事、看透人心后的疲惫,眼角的皱纹似乎都更深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道:“承乾那里不是要在草原上建学校,建马场吗?让那咸阳来的工匠看看要怎么弄。” “我的意思是,与其让我大唐百姓出力,不如就让这七个部落的人为我们盖房子吧,由突厥部落人和我唐军联合监管,如何?” 他的声音平静了许多,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勣毕竟是领了李承乾的圣旨,原本是要按照圣旨行事的,可此刻听了李世民的这个提议,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李世民的方法可能更好一点。 毕竟李世民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对这草原上的局势看得更为透彻,或许这样的安排更有利于稳定草原的局势,也能让这些部落为他们之前的过错付出应有的代价。 于是,他也是点头答应了李世民的要求,并且还赶忙写了一封信给锦衣卫,让他们快马加鞭地回去给陛下讲一下现在的消息。 希望能得到陛下的认可,在信中他详细地描述了当下的情况以及李世民的想法,言辞恳切,尽显谨慎。 而底下那七个部落的人听了李世民的话后,早已是浑身冷汗如雨下,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贴在背上,凉飕飕的。 那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让他们忍不住打哆嗦。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新帝竟然可以如此狠辣,这和他们印象中的大唐皇帝可是大不一样啊。 以往大唐对待他们总是宽厚仁慈,哪怕犯了些小错也大多是从轻发落,可如今这命令却如同一把高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取了他们的性命。 他们看着坐在帅案上的李世民,心里无比的怀念大唐皇帝还是天可汗的日子,那时候的大唐对待他们是何等的宽厚仁慈呀。 他们可以在草原上自由地放牧,不用担心会有灭族之祸降临,可如今,一切都变了,他们只能在这生死边缘苦苦哀求。 如今,听到李世民念及当年结拜之情,特地求情给他们七个部落一条生路之后,他们一个个更是感恩戴德。 那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李世民的感激。 “谢谢天可汗!”“谢谢天可汗!” 的呼喊声在大帐内此起彼伏,仿佛要将这份感恩之情通过这一声声呼喊传递给李世民一般。 那声音中饱含着真挚的情感,每个人都喊得声嘶力竭,希望李世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心意,饶恕他们这一回,让他们能继续在这草原上生存下去。 第64章 迎亲队伍的返回 李承乾大赦感业寺的消息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朝堂。 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官员们之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就连那些初入朝堂、来自咸阳的年轻官员都满脸惊愕,有一些接受不了李承乾的做法。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简直是离经叛道之举。 那些可都是先皇的妃子啊! 在他们看来,这些女子本应在感业寺中度过余生,为先皇祈福,守着那一份贞节。 怎么能重新放出去,让她们再次嫁人呢! 这于礼不合,于情更是难以让人接受,仿佛是对皇室尊严的一种亵渎。 李承乾的做法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冲击着他们心中那根深蒂固的观念,让他们的脑子乱成了一团糨糊,怎么也接受不了。 对于朝臣们递上来的一封封言辞恳切、义正词严的奏折,李承乾却毫不犹豫,一律用魏武帝当年的做法给打了回去。 魏武为之,己亦可为! 他态度坚决,毫无回旋余地,在他眼中,既然魏武帝开了这个先河,那他李承乾又为何不可。 他有自己的考量,有自己对于皇家与民生的理解。 本朝女子之地位,虽较以往有所提高,却仍未达理想之境。 对于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朝廷尚算宽容,若遇合适机缘,二婚之事亦能为世人所接受。 她们可以在守寡之后重新寻觅生活的依靠,开启新的人生篇章。 然而,那些曾身为先皇妃子的女子,却被传统礼教的枷锁紧紧束缚,二婚对她们而言,几乎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是一种被世人唾弃、被伦理不容的禁忌。 李承乾深知其中利害,此次他简略地操办了李世民的葬礼。 这其中一个重要缘由,便是不愿看到感业寺中的那一大批妃子因循旧制而被迫殉葬。 在他看来,这些女子的生命不应如此被轻易剥夺,她们也应有生存的权利。 可他的这一行为却弄的不少文武百官心里一阵难受,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 满心的愤懑与无奈无处宣泄,朝堂之上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 吐蕃大相禄东赞率领着迎亲队伍,一路穿越广袤无垠的大地,那飞扬的尘土如同他们复杂的心绪。 长途跋涉让队伍中的每个人都面露疲惫,他们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大唐那无理的行径,无情地将他们原本美好的计划打得粉碎,让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功败垂成。 原本充满希望的迎亲之旅,如今却变成了一场灾难。 他们满心忧虑地想着,这次回到吐蕃,别说是得到赞普的奖赏了,就连能否承受住赞普的怒火,都还是个未知数。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地向着吐蕃返回,那身影在广袤的大地上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坚韧。 队伍中不少士兵在赶路的过程中,总是时不时地偷偷看向禄东赞,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依赖。 在这些士兵的心中,禄东赞就是他们的定海神针,只要有这位睿智而威严的大相在,至少赞普肯定也会对他们从轻发落。 松赞干布在吐蕃听闻迎亲队伍即将归来的消息,满心都是期待与欢喜。 他亲自带着大队人马前去迎接,那场面堪称盛大。 骏马奔腾,旗帜飘扬,吐蕃人身着盛装,欢声笑语回荡在山谷之间。 队伍中既有吐蕃最英勇的战士,他们盔甲鲜明,刀枪在阳光下闪耀,也有盛装打扮的百姓。 手中捧着鲜花与哈达,每个人都期待着见证这一历史性的美好时刻。 那本该是欢天喜地,奏响吐蕃与大唐友好联姻的序曲。 可现在… 禄东赞带领着迎亲队伍归来,当他看到吐蕃这番盛大的欢迎场景时,心头却当即一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 他心中暗叫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其实,他早在之前就已经派遣了不止一波人马先行返回吐蕃,向松赞干布详细地汇报一路上的情况,希望赞普能早日整顿兵马,做好应对各种变故的准备。 可当他看到眼前这热闹非凡却又与实际情况格格不入的场景时,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 他知道,这一路上大唐肯定是在不停地给他们使绊子,故意设置重重障碍来阻碍他们的行程。 原本只需走一个月的路程,却硬生生地被拖成了两个月,这其中的艰辛和磨难,只有他们这些亲身经历的人才能够体会。 而且,更糟糕的是,那些负责报信的人马也没有成功到达吐蕃,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禄东赞心中清楚,这一切都是大唐在故意拖延时间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那道已经结疤的马鞭痕,那是被一个叫做张显怀的锦衣卫指挥使所伤。 每当想起这个名字,他眼中就不由得闪过一丝愤怒的寒光,牙关也不自觉地紧紧咬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响声。 这个仇,他已经深深地记在了心里,他甚至将张显怀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在了袍底。 每一笔都蕴含着他深深的恨意,他暗暗发誓,就等着日后有复仇的那一天,一定要让这个可恶的家伙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现在这个情况…… 禄东赞一脸无奈。 赞普的面子…… 没了啊! 他提心吊胆的带着迎亲队伍往前走着。 松赞干布站在欢迎队伍的中间,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归来。 他一想到这次是和大唐结亲,而且迎娶的还是大唐尊贵的公主,心中就充满了自豪与荣耀。 这种荣耀感如同璀璨的光环笼罩着他,让他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美好的画面,想象着吐蕃与大唐联姻之后的繁荣昌盛。 吐蕃在周边各国中的地位将会大大提高,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会更加频繁,吐蕃人也将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 然而,当迎亲队伍逐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他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凝固了。 他看到迎亲队伍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喜庆氛围。 原本应该欢快激昂的打鼓奏乐声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队伍安静得如同深夜的墓地,只有单调沉闷的马蹄声在空气中回响,那声音仿佛是一种沉重的叹息。 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低着头,像是一群犯了不可饶恕罪行的罪人,不敢抬起头来正视他。 他们的肩膀低垂着,而且,队伍里也没有唐军一起跟随护送,这与他之前所想象的场景完全不同。 松赞干布第一时间就敏锐地感受到了情况不对,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担忧,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中迅速蔓延开来。 禄东赞给松赞干布递了一个眼神。 希望松赞干布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松赞干布看到禄东赞这个样子。 心中也大致的有了猜想。 第65章 松赞干布 在那片广袤无垠的高原之上,松赞干布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凝重而深邃,目不转睛地看着禄东赞带着迎亲队伍,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缓缓走来。 他的心犹如被重石压着,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迎亲队伍原本应是充满喜悦与期待的,可此时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他知道,恐怕事情并未如他们所愿,而这结果,也许会让整个吐蕃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是最坏的结果,可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赞普。” 禄东赞走到近前,微微低头,他的声音低沉而恭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他的内心满是愧疚,作为此次迎亲的关键人物,他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 可如今却未能完成,面对赞普,他害怕看到那失望的眼神,更害怕因为自己的失败给吐蕃带来灾难。 此刻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在大唐所遭受的屈辱,每一个画面都像刀割一般刺痛着他的心。 松赞干布深邃的眼眸看了禄东赞一眼,那目光犹如寒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内心其实早已波涛汹涌,和亲是他为吐蕃谋划许久的大事,关乎吐蕃的未来。 如果失败了,那吐蕃的整个心气都会跌落到一个谷底。 现在如此隆重的布设,现在完全变成了笑话。 可听到禄东赞那低沉的语气,他知道事情可能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许久,他缓缓开口:“大唐拒绝了我们的和亲吗?”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可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禄东赞隐晦地点了点头,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赞普,某出师不利,还请赞普责罚。” 他的声音更低了,头也埋得更深,心中不断责备自己。 “但此时当务之急应当是将人群驱散,以免赞普威名受损!” 禄东赞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松赞干布,眼中满是急切,他深知赞普的威名对于吐蕃的重要性。 绝不能因为这次的失败而受到损害,哪怕自己要承受更多的责罚。 松赞干布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轻轻地拍了拍禄东赞的肩,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威严。 “没必要。” 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在迅速权衡着利弊,驱散人群或许能保住一时的威名,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需要让吐蕃的民众知道真相,更需要他们团结一致。 说完,他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禄东赞,朝着下方那还在欢呼的人群走去。他的身姿挺拔如松,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弦上,而他的内心则在思考着如何引导民众面对这次的挫折。 松赞干布走到高台边缘,对着下方那欢呼雀跃的人群压了压手。 人群的欢呼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慢慢捂住了嘴巴一般,逐渐落了下来。 直到整个场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松赞干布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复杂的心情,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会影响整个吐蕃的走向。 松赞干布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地喊着。 “我们的和亲失败了!我们的大相空手而回了!那大唐的皇帝看不上我们这个小小的吐蕃王朝。”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敲打着人们的心。 他在喊出这些话的时候,心中既有对大唐轻视吐蕃的愤怒,也有对吐蕃未来的担忧。 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激起民众的斗志,但又害怕这会引发一场不可控制的战争。 “禄东赞!” 松赞干布再次大声地叫着这位吐蕃大相。 “在,赞普!” 禄东赞赶忙大声地回应着,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他的心中既紧张又期待,紧张的是不知道赞普接下来会让他做什么,期待的是赞普或许有应对之策,能让吐蕃在这次危机中找到转机。 “你和他们说说,唐朝是怎么拒绝我们吐蕃的和亲!” 松赞干布看了禄东赞一眼,目光交汇之时,给了他一个隐晦的眼神,那眼神中蕴含着深意。 只有让民众了解真相,才能让他们真正团结起来,矛头必须对外。 禄东赞要做的就是添油加醋。 松赞干布相信禄东赞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禄东赞是最清楚事情经过的人,他相信禄东赞的能力,也相信他能激发民众的情绪。 禄东赞当即会意,他向前一步,环视着周围的民众,眼中闪过一丝悲愤。 他将一切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脱口而出,从最开始那艰难的六试婚使,他是如何绞尽脑汁、费尽心力才通过重重考验。 在这个过程中,他满心期待着能顺利完成和亲,为吐蕃带来和平与繁荣,可到了后面,大唐却无情地拒绝和亲,那些大唐的官员甚至还命人将他鞭打。 那皮鞭抽在身上的疼痛仿佛还在,每一道伤痕都像是耻辱的印记,他的心中充满了怨恨,怨恨大唐的无情和傲慢。 之后吐蕃进行派兵询问缘由,却被大唐狠狠羞辱,这些消息他都添油加醋告知了吐蕃的百姓。 他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脑海中不断浮现张显怀那张高傲的脸。 愤恨在心里打转,可他的脸上却是一脸悲痛。 他要让吐蕃民众把怒火全都倾泻在大唐之上,他要保全松赞干布的脸面。 说着,他缓缓地跪在地上,对着所有的吐蕃民众,指着自己脸上那触目惊心的疤痕。 “是我禄东赞无用啊!让赞普丢了面子!”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淌,那是悔恨与自责的泪水。 他不断的责备着自己。 “我辜负了赞普的信任,也对不起吐蕃的百姓。” 他转过身去,不停地对着松赞干布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赞普,是我对不起你啊!我禄东赞只求一死!来报答赞普对我的知遇之恩啊!” “我只有以死谢罪,才能减轻自己心中对赞普的愧疚啊!” “赞普!” 下面的吐蕃百姓看着禄东赞这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不由地心疼万分。 他们的大相,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睿智和忠诚,如今却遭受这般磨难。 人群中甚至有不少人已经不自觉地嘴里喃喃着“大相”,眼中满是对禄东赞的敬重与同情。 他们在心里为大相鸣不平,同时也对大唐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怒。 这种愤怒在心中不断蔓延,犹如燃烧的火焰。 一时间,群情激愤,愤怒的火焰在人们的眼中燃烧。 松赞干布看着额头上不断有鲜血溢出的禄东赞,脸上露出心疼之色,他快步走上前去,轻轻但又坚定地将禄东赞扶了起来。 “禄东赞,你不必对我愧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能比你去做的更好!”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安慰,满是对禄东赞满是敬佩,他知道禄东赞已经尽力了,这次的失败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是大唐欺人太甚!” 松赞干布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大唐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底下的民众听到这话,更是热血沸腾,不少人将手中的武器举过头顶,那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们大声地挥舞着,口中高呼着。 “出征大唐!” “让大唐看看我们的吐蕃的厉害!” “那大唐的东西都抢过来!”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对掠夺大唐的贪婪。 他们只想着为吐蕃找回面子,让大唐知道吐蕃不是好惹的。 那声音如雷鸣般滚滚而来,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对尊严的捍卫。 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汇聚成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 松赞干布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眼神中充满了力量。 他在思考着如何引导民众的情绪,不能让他们只是盲目地愤怒。 他用力地抱了抱禄东赞,那拥抱充满了信任和鼓励,他希望禄东赞能感受到他的支持,也希望通过这个举动让民众看到他们的团结。 “禄东赞!你做的很好!你是我们吐蕃的骄傲!” “我松赞干布在这里发誓。” 松赞干布放开禄东赞,神色庄重地说道。 “只要我松赞干布一天是吐蕃的赞普,你禄东赞就一天是吐蕃的大相!” 他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稳定军心和人心是最重要的,禄东赞是吐蕃的重要支柱,自己不仅要收吐蕃人心,更是要收这位聪明人的人心。 禄东赞听着赞普的话,神色无比激动,嘴唇微微颤抖。 他心中不由地感慨,松赞干布真乃是吐蕃千年难得一见的雄主啊! 能在如此雄主底下做事,是他禄东赞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大唐又有何惧! 他在心里重新燃起了斗志,决心为吐蕃的尊严而战。 “此次迎亲队的人都辛苦了!我不怪你们!你们还是能够得到原有的奖赏!” 松赞干布对着迎亲队大声说道。 他知道迎亲队的士兵们这一路也不容易,他们同样为了吐蕃付出了很多,不能让他们寒心。 迎亲队的这一路上走得都是提心吊胆,他们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严厉的责罚。 而此时,赞普不仅不责罚,反而还要给他们奖赏。 一时之间,迎亲队伍的士兵们纷纷下跪,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神色激动地怒吼道。 “愿为赞普效死!” “出征大唐!为赞普出气!” “让那些大唐人,看看我的吐蕃的厉害!” “我们赞普才应该是天可汗!”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赞普的感激和对大唐的愤怒,那声音久久回荡在高原之上。 第66章 吐蕃第一勇士 松赞干布屹立在广袤的吐蕃大地之上,那凛冽的风如刀刃般刮过他的脸庞,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中那被点燃的战斗热情。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吐蕃民众那如同火山喷发般火热的战意,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在这片土地上蔓延。 没有丝毫犹豫,他当即下令召集所有能够战斗的勇士。 那一道道命令如同展翅的雄鹰,随着信使快马加鞭地传递出去。 信使们跨坐在骏马上,如流星般向着各个部落疾驰而去。 吐蕃各部在收到消息后,群情激愤,每一个人都义愤填膺。 他们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正在劳作的工具,放下对家人的眷恋,拿起那早已磨得锋利的武器。 他们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集合点赶来。 那一双双眼睛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那火焰炽热得仿佛要将天空都燃烧起来。 没人可以侮辱赞普!大唐也不行! 他们比松赞干布眼中的火焰更为凶猛、更为炙热,那是被压抑许久的愤怒和对战斗胜利的渴望。 很快,一支复仇之军组建起来了。 在松赞干布那高大威武的身影带领下,他们宛如一群被彻底激怒的狼群。 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怀着对大唐的满腔怒火,向着唐朝边境气势汹汹地进发。 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就像密集的战鼓在天地间敲响,每一次马蹄踏地,都像是大地在痛苦的颤抖。 没人知道这群人到底是想要为松赞找回脸面。 还是因为冬天已经不远了,他们需要在大唐劫掠一番以满足冬天的需求。 不管如何。这支战意高昂的大军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建立了起来。 在这支气势磅礴的吐蕃大军中,有一位年轻而英勇的战士——论钦陵。 他生来便拥有着惊人的神力,仿佛是上天赐予吐蕃的瑰宝,被誉为吐蕃千年难得一见的勇士。 他是大相禄东赞的儿子,父子二人一文一武,堪称吐蕃双璧,是吐蕃的中流砥柱。 在松赞干布整顿好军队之后,便带领着三十万大军,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黑色洪流,浩浩荡荡地朝着大唐边境进发。 大军行进之际,论钦陵那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上露出了急切的神情。 “赞普,我想带一支兵马先行!为我大军探路!” 论钦陵恳切地向松赞干布恳求道。 他那高大的身躯在马背上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觉得大军那整齐而缓慢的行进速度实在是让他心急如焚。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大唐的土地上一展身手,劫掠一番,让大唐人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禄东赞听到儿子的话,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深知战争的残酷和不可预测性,虽然对儿子的能力有信心,但他也不想让论钦陵贸然涉险。 “论钦陵,不可任性妄为!” 禄东赞严肃地说道。 然而,松赞干布却伸出手打断了禄东赞。 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信任和赞赏,微笑着说道。 “大相何须如此,你还不信任自己的儿子吗?他可是我们吐蕃的第一勇士。” 松赞干布转头看向论钦陵。 “论钦陵,你说吧,你想要多少兵马?” 听到松赞干布的话,论钦陵顿时大喜过望,他那原本就明亮的眼睛更加熠熠生辉。 “赞普,我只要五千骑兵勇士就可以横扫一切!那群大唐人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论钦陵自信满满地说道。 吐蕃以前和大唐有过较量,虽然战损比在一比一,但论钦陵却认为那是当时的主将太过无能,如果让他来指挥,结果绝对不会是这样。 松赞干布听后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论钦陵的鼓励。 “论钦陵,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为我大军先锋,我给你一万轻骑,你去前面开路吧。” 论钦陵大喜过望,连忙下马拜谢松赞干布。 “多谢赞普,我一定好好的为我们大军开好路。”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去吧,别把肉吃光了,让我们也喝喝汤。” 松赞干布笑呵呵地说道。 “领命!赞普!” 论钦陵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拉,骏马嘶鸣一声,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兴奋。 禄东赞虽然有些担心,但看着儿子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也不忍心出言劝阻。 对于自己儿子的武力禄东赞还是很有信心。 吐蕃第一勇士那可不是徒有虚名,他相信儿子一定能旗开得胜。 吐蕃这次进军的边境还是松州(如今位于四川潘松)。 松州是一座有名的边陲重镇,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 从地理位置上看,它南通益州(成都),北达长安(西安),西至鄯州(唐朝在青海这里的设立的一些羁縻州,此时的青海主要是土谷浑和吐蕃的势力范围)。 松州就处在这样一个交通要道上,被称作“川西门户”。 这里地势险要,四周群山环绕,山峦起伏,犹如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城池高大坚固,城墙厚实无比。 曾经的那场松州之战,给松赞干布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上次他率领二十万大军,带着无数的攻城器械,那场面可谓是惊天动地。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未能将松州城攻下。 那次的失败就像一颗种子,深深地埋在了松赞干布的心底,不断地生根发芽,彻底激发了他的野心。 那一比一的战损比让他看见了希望! 他坚信,吐蕃的兵未必不如大唐的兵! 论钦陵带着一万轻骑,如同一阵狂风般昼夜不停地赶路。 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短短两天,他们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松州城下。 负责守城的依旧是松州都督韩威。 上次在松州之战中,他凭借着出色的守城策略和顽强的意志,成功地抵御了吐蕃大军的攻击,立下了一份不小的战功。 但是,他并未被调走,只是官升一品,年底还有双俸的赏赐。 在这看似太平的盛世里,想要再获得一份可以改名的功劳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韩威站在松州城的城墙上,望着兵临城下的吐蕃军队。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惧色,眼中反而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色。 他早就收到了陛下的旨意,他只需坚守城池,等待着大军到来就好。 韩威自然是恭敬领命。 他心里清楚,若是让他出城与这些吐蕃军交战,他一个松州都督还真不是这些吐蕃骑兵的对手。 毕竟,吐蕃人几乎人手一匹马,机动性极强,在开阔地带作战,他们一开始就占据了优势。 但是,如果让他来守城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这些吐蕃军的战马在这高大坚固的城墙面前,都成了无用之物。 松州城的城墙高大雄伟,上次松赞干布率领二十万大军,带着那么多的攻城器械,都无法将其攻破。 此刻城下不过只有区区一万轻骑,韩威又怎么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功劳稳稳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第67章 三日不封刀 论钦陵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松州城,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毫无价值的物件。 在他眼中,松州城并没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 他内心唯一的渴望,就是杀人,那种毫无顾忌、肆意妄为地杀戮。 每一次看到鲜血飞溅,每一次听到临死之人的惨叫,都让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兴奋,这种感觉让他深深上瘾,无法自拔。 那一万轻骑如同一道汹涌澎湃的黑色洪流,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他们对眼前这座雄伟的城池视若无睹,径直绕过它,朝着松州城的后方奔去。 在论钦陵的计划里,既然松州城的唐军以守为主,那他就将计就计,把松州城彻底包围起来。 他只需等待大军到来,到那时,松州城里的粮食和水源终会耗尽。 只要把所有的消息通道都封锁住,大唐朝廷就不会那么快察觉到松州城被围的情况。 韩威站在城墙上,看着这支吐蕃骑兵竟然直接绕过松州城,眉头紧皱,满心疑惑。 他实在想不明白,对面主将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在他看来,这吐蕃骑兵如果进城,那就是自寻死路,唐军可以前后夹击,把他们一网打尽,这区区一万骑兵根本不够唐军塞牙缝的。 想到这里,韩威虽心中满是不解,但也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回到书房,他要尽快把这里的军情传递出去,让朝廷知晓。 绕过松州城后,论钦陵率领大军停了下来。他面色冷峻,大声下令。 “三千人下马,给我把松州城四周的高点都占领了,一只鸟都不准从松州城飞出去!听明白了吗?” “是!” 吐蕃士兵齐声回应。这些吐蕃士兵同样擅长骑射,对于射落天上的飞鸟,他们也是驾轻就熟。 “好,其余的勇士们分成七队,分七个方向,见人就杀,不留活口!今天我就带你们好好地放纵一番!” “三日不封刀,三日后正午,还是在此地汇合!这是军令!违背者,斩!” “谁杀了人最多!我会和赞普说,给你们赏赐!” 论钦陵高举手中的弯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骑着马的吐蕃士兵们也都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和长矛,口中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吼叫。 论钦陵一马当先,带领着自己的一千吐蕃骑兵朝着最近村庄席卷而去。 马蹄声如雷鸣般震响,惊起一片尘土。 当他们冲入村庄,顿时一片混乱。 吐蕃骑兵们挥舞着弯刀,见人就砍。 妇女们的惊叫声、孩子们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一个吐蕃骑兵纵马冲向一个抱着孩子奔逃的妇女,弯刀一挥,鲜血溅在泥土墙上,妇女和孩子双双倒下。 论钦陵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眼中只有杀戮的欲望。 他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随意地砍杀着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 房屋被点燃,火焰吞噬着一切,牲畜四处逃窜却被乱枪刺死。 一些村民试图反抗,但瞬间就被砍倒在地。吐蕃骑兵们在村庄里肆意劫掠,抢夺粮食、财物,将村民们辛苦积攒的家当毁于一旦。 当整个村子一个活口都不剩下的时候。 论钦陵带着手下骑兵,丝毫没有留恋的快速离去。 ……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向大唐边境的小村庄,似要将其碾碎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个曾经如梦幻般宁静祥和的小村,此刻已被死亡那腐臭刺鼻的阴霾重重包裹。 吐蕃士兵如一群从深渊爬出的恶魔,马蹄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无情地碾碎村口那象征着安宁的篱笆,就像碾碎脆弱的蝼蚁 “哈哈,瞧这破地方,今天这里就是我们的屠宰场!杀光这些唐人!” 一个满脸横肉的吐蕃头目挥舞着染血的弯刀,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让他们知道和我们吐蕃作对的下场!” 他的脸上溅满鲜血,混着泥土,在月色下犹如从血池爬出的恶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恐怖气息。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旁边一个吐蕃士兵满脸兴奋地附和着,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让他们的血来洗刷我们的耻辱!” 村民们从甜美的梦乡被拖入噩梦深渊,恐惧如无数钢针,狠狠刺入他们的骨髓。 惊恐的呼喊声瞬间划破死寂的夜空,那是绝望的哀嚎、无助的求救和对生存最后的渴望。 但在吐蕃士兵耳中,这只是他们血腥盛宴奏响的美妙音符。 然而,村民们并未完全坐以待毙。 村子里的猎户们拿起了猎弓,尽管双手因恐惧而颤抖,但眼神中透着决绝。 一个年老的猎户大喊一声。 “兄弟们,我们不能让这些畜生轻易得逞,为了家人,拼了!” 箭如飞蝗般射向吐蕃士兵。 “哼,这些唐人还想反抗?” 吐蕃头目冷笑一声。 “给我杀!” 吐蕃士兵们举起盾牌抵挡箭雨,有几个吐蕃士兵还是中箭倒下,痛苦地呻吟着。 “可恶的唐人,竟敢伤我们!” 一个吐蕃士兵怒吼着,眼中满是怒火。 老人们也加入了反抗。 一位老者拿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冲向吐蕃士兵,口中喊着。 “你们这些异族,不得好死!” “我乃开皇二年骁骑尉手下士卒!容不得你们这些异族放肆!” 他拿起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朝着一个正在杀人的吐蕃士兵砸去。 拐杖力道不小,狠狠的砸在了那个吐蕃人的头上。 顿时将他给打倒在地。 “老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 那士兵挥刀砍向老人,老人被砍倒在地,但他的行为激励了其他村民。 妇女们抱着孩子在混乱中拼命奔逃,可当看到吐蕃士兵追杀过来,一些妇女也奋起反抗。 一位妇女拿起地上的石头砸向吐蕃士兵,边砸边喊。 “别想伤害我的孩子!” 石头击中了吐蕃士兵的额头,鲜血从他额头流下。 “臭女人!” 吐蕃士兵恼羞成怒,冲向妇女,将她砍倒,但妇女临死前仍紧紧抱住吐蕃士兵的腿,试图阻止他前进。 年轻力壮的男子们拿起简陋的农具奋起反抗,他们的眼神中虽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对家人和家园的守护。 “你们这些天杀的畜生!不得好死!” 一个青年怒吼着冲向吐蕃士兵,手中的锄头高高举起,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敌人。 “哼,不知死活的唐人,去死吧!” 吐蕃士兵轻蔑地笑着,挥舞弯刀迎了上去。 当锄头与弯刀碰撞,迸发出点点火星,强大的冲击力让双方都震了一下。 但农具终究不敌利器,锄头被砍断。 青年毫不退缩,用断了的锄头柄继续攻击,戳向吐蕃士兵的眼睛。 吐蕃士兵急忙躲闪,却被另一个青年用镰刀划伤了手臂。 “兄弟们,一起上!” 其他青年们呼喊着,与吐蕃士兵们混战在一起。 他们用镰刀割伤吐蕃士兵的腿部,用耙子阻挡敌人的攻击。 一个青年被吐蕃士兵砍中肩膀,但他忍着剧痛,用另一只手拿起铲子,狠狠拍在敌人的脸上。 房屋被火把点燃,熊熊大火如恶魔的巨舌,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一切。 火焰冲天而起,将夜空映得一片通红,照亮了这惨绝人寰的修罗场。 牲畜们被吓得四处奔逃,它们的嘶鸣声在火焰的咆哮和杀戮声中显得格外凄厉,却被吐蕃士兵们的乱箭射中。 箭镞如雨点般落下,深深没入它们的身体,鲜血如喷泉般四处飞溅,将土地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仿佛大地也在痛苦地流淌着鲜血。 他们为杀而杀,连牲畜都不打算放过。 尽管村民们奋力反抗,但终究不是吐蕃士兵的对手。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吐蕃士兵在村庄中肆意狂笑,震耳欲聋。 他们疯狂地抢夺着村民仅有的财物,将粮食袋用刀划开,金黄的麦粒撒得满地都是,珍贵的衣物被他们撕扯成碎片,随意丢弃在血泊之中。 “看这些唐人,多愚蠢,把粮食都留给我们了。” 一个吐蕃士兵大笑着,将一把麦粒扔向空中。 “是啊,他们的东西都是我们的了,哈哈。” 另一个士兵应和着。 在村庄的一角,几个吐蕃士兵发现了一个地窖入口。 “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说不定藏着金银财宝,哈哈。” 一个吐蕃士兵兴奋地搓着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快打开,要是有好东西,我们可就发了。” 另一个士兵急切地说道。 他们撬开地窖门,发现里面藏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看到是一群孩子,他们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哈哈,小崽子们,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着,他们举起了沾满鲜血的武器,向孩子们逼近。 孩子们惊恐地尖叫着,缩成一团,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 一个小女孩哭着哀求道。 “闭嘴,唐人的孩子没有求饶的资格!” 一个吐蕃士兵狞笑着,用长枪刺向一个孩子,长枪穿透孩子的身体,将他钉在地窖的墙壁上。 孩子的身体抽搐着,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地窖的地面。 其他孩子的哭喊声更加凄厉,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死去。 那些还未死去的村民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呻吟,他们的身体残缺不全。 有的在血泊中艰难地爬行,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如同一条血路。 有的抱着被斩断的肢体,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已经沙哑,却仍在哀求着怜悯。 “杀了我……杀了我……” 一个重伤的村民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哀求着路过的吐蕃士兵。 “慢慢等死吧,唐人。” 吐蕃士兵不屑地看了一眼,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然后大笑着离开。 而吐蕃士兵则在这片死亡与毁灭的景象中继续他们的暴行,他们的脸上、身上溅满了鲜血。 在火光的映照下,宛如恶鬼一般。 整个村庄变成了一座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 惨叫、狂笑、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最后归于寂静,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远去。 第68章 没有重甲的重骑 李靖纵横沙场多年,每一次战役的节奏都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 战场上任何一丝反常都可能隐藏着巨大的危机,而这次松州方向的死寂,就像一团浓重的迷雾。 这种未知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焦虑。 他那饱经风霜的面容在营帐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凝重。 每一道皱纹里仿佛都刻着往昔战争的残酷与艰辛。 深邃的眼眸中,除了久经沙场的睿智,此刻更多的是忧虑。 他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心中思忖着各种可能性,每一种猜测都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将军,大军距松州还有十五日行程,可松州方向却毫无消息,这……太反常了。” 一位副将皱着眉头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李靖微微点头。 “是啊,按常理,吐蕃大军此时应该已经在松州城下叩关了,烽火早该燃起。” “这平静得就像暴雨来临前的湖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恐怕有什么阴谋在等着我们。” 距离大军到达松州还需要整整十五天,松州方向却如死寂的深渊,毫无消息传来。 这本该是大军压境、烽火连天的时候,吐蕃的大军按常理早该兵临松州城下,激烈的攻城之战应该已经打响。 可如今这诡异的安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平静,让他如坐针毡。 秦如召坐在一旁他看着李靖那凝重的神情,心中也不由得一紧,深知事情的严重性。 “老将军,益州方向有消息传来吗?”秦如召轻声问道,目光紧紧地盯着李靖。 李靖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益州也是毫无音信,吐蕃大军踪迹不明,此中必有蹊跷,我担心其中有诈。“ “这就像一个看不见的陷阱,我们一旦大意,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松赞干布可不是好惹的。”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糟糕的情形。 “但是我已经遣人向益州都督送信,怕是不日就能收到消息了。” 秦如召听完后心中也是顿感不安,他深知李靖的军事直觉从未出错。 当下便抱拳请命。 “老将军,末将愿率三千营先行前往探查。三千营机动性强,可保无虞。” 不能让老将军如此忧心,自己必须挺身而出,而且三千营的实力他有信心。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 三千营,那是一支特殊的精锐之师,人马皆配备重甲,甚至装备上还要远远超过玄甲军。 毕竟玄甲军的马可没有钱批重甲。 在战场上这简直就是势如破竹。 他们的重甲和备用马匹都有专门的后勤队负责运输。 一旦卸去重甲,三千营的马匹本就是优中之优,只怕速度还能比一般的轻骑更快。 李靖一边想着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图,心中权衡着利弊。 他既希望能尽快探明松州的情况,又担心这一去会让三千营陷入危险,毕竟这是陛下的心头爱,也是大唐的精锐之师啊。 三千营,那可是陛下最为珍视的部队,每一个士兵都是精英,军事素质也是李靖生平仅见。 陛下把三千营交到了自己手里,秦如召更是陛下的心腹爱将,位高权重。 此去危险重重,万一有失……我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可若不派他们去,这松州的情况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内心在责任与担忧之间激烈地挣扎着。 秦如召看出了李靖的顾虑。 “老将军,末将明白您的担忧,但事急从权,若不探明情况,大军贸然前行,恐中埋伏啊。” “我定当小心谨慎,不负将军所托。” 他目光坚定的看着李靖。 李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好吧,你定要小心行事,不可恋战,若遇强敌,速回。” 他拍了拍秦如召的肩膀,眼中满是信任与嘱托,可内心还是忍不住揪紧。 “若是遇敌,你们的甲去的慢,万事必要等甲到再打!” 秦如召得令后,大声回道。 “末将遵命!” 说罢,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率领三千营星夜兼程。 三千营的后勤部队则带着预备战马和三千营士兵的重甲慢慢的跟在后面。 这个慢是相对而言的。 对于大军的速度来说,自然是快了很多的。 秦如召心中既有着为大唐效力的使命感,又有着对未知危险的警惕。 一定要尽快赶到松州,查明情况,不能让吐蕃人有机可乘。 仅仅两天,他们就如疾风般抵达了益州。 三千营的后勤队伍也是紧跟其后,但他们需要携带的东西太多,比起现在的三千营,他们至少还要慢上两天。 益州,这座繁华的城池,此时却因战争的阴霾而略显紧张。街上的百姓们神色慌张,议论纷纷。 “听说吐蕃要打过来了,这可怎么办?” 一位老者满脸担忧地说道。 “杞人忧天,吐蕃能过的了松州吗?”一位妇人抱着孩子,眼中满是自信。 秦如召看着益州没出什么事后,也是松了口气。 “快,写一封战报,告知李将军我们已安全抵达益州。” “希望这能让老将军稍微安心一些,可松州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呢?希望不要太晚。” 写完战报后,他将其交给益州都督。 “李都督,劳烦你尽快派人将此信送往大军,让李将军安心。” 听到秦如召这么说,李都督更是满脸疑惑。 “秦将军,下官五天前就将松州的情报向大军传递了过去?李靖大将军没有收到吗?” 听到李都督这么说,秦如召也是心里一沉。 “你发的是什么战报?” “秦将军,我发的是松州与幽州之间的吐蕃骑兵拦道,我们城中时候三万步兵,出去怕是送死啊!松州怕是被吐蕃围了!” 听到李都督这么说,秦如召大感事情不妙,后面怕是还有人从中作梗! 想到这他也开始着急了。 秦如召在益州稍作休整,补充了必要的物资,让士兵和马匹都恢复了些许体力。 他看着士兵们有些疲惫的面容。 “大家都很辛苦,但我们不能停下,我们要去看看松州到底怎么了!”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检查装备和马匹,后面的路还长。” “把火器都看一看,不要到时候哑了。” 秦如召吩咐道,他自己也在思考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情况。 休整完毕后,秦如召带着三千营毅然离开益州,向着松州疾驰而去。 越靠近松州,空气中那股刺鼻的血腥和腐臭味道就越发浓烈。 那味道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每个人的心。 “秦将军,这些吐蕃人真该死!” 一个年轻的士兵紧紧的握着马鞍上悬挂着的陌刀。 一脸愤怒的说道。 他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场景。 这也是为什么李承乾一定要把三大营都拉出来遛遛的原因。 没有经历过战火的士兵。 还算不上士兵。 一腔血勇,很重要! 秦如召看着三千营战意盎然,也是开口提醒道。 “做好准备,恐怕前方有大敌。” “我们的甲还没到,有危险就把手里的火枪和弩箭都射完,不要近身战!” “我们的马快,记住,听军令!不要恋战!我们是重骑,每个人身上陛下都花了大把的钱,别把自己当轻骑玩。” “为了大唐,为了那些死去的百姓。还请诸位忍上一忍!” 他握紧了缰绳,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陛下说过,作为主将,一定要有清晰的头脑。 忍! 等三千营披甲,他一定要让这些吐蕃人知道。 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当他们真正踏入这片区域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些年轻的士兵们一个个咬着牙关,紧紧地握住了自己手中的马槊。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对吐蕃人的仇恨。 “这……这太惨了!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一个三千营士兵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忍。 他的内心在颤抖,这些无辜百姓的惨状让他几近崩溃,同时对吐蕃人的残忍行径充满了愤怒。 “吐蕃人简直是畜生!他们连孩子也不放过!” 秦如召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好几个孩子被吊在木桩之上,被一根竹矛紧紧的串在了一起。 另一个士兵怒吼道,他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和吐蕃人决一死战,为这些死去的百姓报仇。 那是一幕幕惨绝人寰的画面映入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房屋大多已经坍塌,只剩下残垣断壁在风中瑟瑟发抖。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村民的尸体,几乎看不到一个活口。 那些尸体有的肢体残缺,有的面目全非,苍蝇在上面嗡嗡乱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刺痛着士兵们的心。 “畜生!我们定要为百姓报仇!” 一个三千营的士兵愤怒地吼道,他的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他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吐蕃人血债血偿,为这些可怜的百姓讨回公道。 秦如召一言不发,面沉如水。 他的手死死的握住缰绳。 手指的关节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发白。 论钦陵率领着七千骑兵就守在松州的后方,他那冷酷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他远远看着秦如召的三千营轻骑,心中满是不屑。 区区三千轻骑能干嘛?他这里有七千! 论钦陵并不认为骑兵战,唐军也能和他们吐蕃军一换一。 除了玄甲军,他什么也不怕。 “勇士们!给我冲!” “给我碾碎这一支唐军的骑兵!” 吐蕃七千骑兵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三千营涌来。 “秦将军,我们怎么办?” 秦如召浑身颤抖,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打一波消耗就走。 可看着周围满地的百姓尸体。 秦如召咬了咬牙。 “打!给老子狠狠的打!兄弟们,准备冲锋!咸阳陵园见!” “老大,我们要不要暂避锋芒?” 一个还有点理智的三千营士兵问道。 秦如召看了他一眼。 “我避他锋芒?” 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长枪高高举起。 “我们是陛下最精锐的重骑!是大唐最精锐的部队,今天我们三千营就要一战打出我们的威名!” “青史留名!” “重甲算什么?没有那身重甲,我们照样可以杀敌人!” “弟兄们,给我杀,为百姓报仇!” …… “哈哈,唐人,你们来晚了!” 论钦陵带着七千骑兵,嚣张的大笑着。 他觉得这些唐人已经无法改变局势,松州城很快就会被攻破,他的暴行将成为他的荣耀。 秦如召虽然听不见论钦陵说什么,但看着他那张嚣张的脸就让秦如召杀意十足。 “贼子,你们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他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他要为这些惨死的百姓而战!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消灭眼前的敌人。 …… 松州城下,吐蕃的三十万大军正如同汹涌的潮水,昼夜不停地攻打松州。 喊杀声、攻城器械撞击城墙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是死神在咆哮。 “杨都督,松州城快守不住了!” 一个瞭望的士兵喊道,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恐惧。 他看着松州城在吐蕃大军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心中充满了担忧,害怕这座城池就这样沦陷。 而松州城在这如潮的攻击下,正摇摇欲坠,宛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吞没。 城中的守军们在拼命抵抗,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家园的守护之情和对敌人的仇恨。 他们知道,一旦城破,百姓将遭受灭顶之灾,所以他们宁死不屈,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着松州城。 第69章 死战而已! 随着秦如召一声令下,那声音骤然在这战场上炸响,三千营的士兵们瞬间如同被点燃了斗志的烈火,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朝着吐蕃的七千骑兵冲锋而去。 他们的双眼燃烧着炽热的怒火,那是对吐蕃人残害百姓暴行的无尽愤恨。 复仇的决心如同钢铁般坚硬,让他们全然忘却了此刻身上并未披挂重甲的状况,心中唯有无畏无惧的勇气在激荡。 吐蕃这七千骑兵,论钦陵麾下的这些士兵,个个身着色彩斑驳的皮甲,那皮甲上的纹理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粗糙,却也有着一种古朴而野蛮的气息。 皮甲上的金属片在阳光照射下,偶尔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只是那些金属片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显示出工艺的简陋。 他们的头盔造型奇特,有的还装饰着不知是何种猛兽的皮毛,随着战马的奔腾而晃动,仿佛那些皮毛也在张牙舞爪。 马蹄声如雷鸣般轰然作响,每一下都重重地踏在大地上,仿佛要将这脚下的土地都震得颤抖起来。 那密集而又急促的马蹄声,汇聚成了一股汹涌澎湃的声浪,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磅礴气势,让整个战场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而又激烈,大地也在这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中微微震颤着。 论钦陵骑在高头大马上,原本一脸的不屑与张狂,可就在双方人马还未真正撞到一起之时,他的目光骤然一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只见对方的骑兵们竟纷纷从身上掏出了一个个模样怪异、从未见过的东西,正对着己方的队伍。 还没等他来得及将心中的疑惑细细琢磨明白,突然间,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枪响就毫无预兆地在战场上响起。 由于当下的火器技术还不够先进,存在着单发装填的局限以及准度难以精准把控的问题。 然而,三千营的士兵们早已经过严格的训练,他们并非盲目地随意开火,而是采用了一排一排交叉掩护射击的巧妙战术。 前排的士兵开火之后,立马同时朝左一个身位,后排的士兵紧接着补上,打完后朝右一个身位。 如此循环交替,既能保证火力的持续输出,又能最大程度地避免伤到自己人。 论钦陵眼睁睁地看着,每次随着那如同莫名雷声般的声响在对方队伍中响起。 自己这边的队伍里总会有一排一排的人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那倒下的士兵们发出痛苦的惨叫,鲜血瞬间在战场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这些吐蕃骑兵们,脸上开始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的眼神中原本的嚣张逐渐被慌乱所取代。 一些士兵开始不安地拉扯缰绳,试图让战马转向,马匹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慌乱,变得躁动起来,马蹄在原地不停地刨动,扬起阵阵尘土。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论钦陵心中顿时戒备万分,他下意识地放松马腹,驱使着马匹的速度先降下来。 企图拉长一些与唐军的距离,好让对方手中那奇怪的东西难以发挥作用。 他一边催促着士兵们继续前进,一边大声呼喊着稳定军心,但他的声音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有些单薄。 只见三千营的士兵们一轮火器射击完毕,眼瞅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适合近战的范围。 他们动作娴熟而又迅速地收起火器,紧接着又如同变戏法一般,迅速地从身后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弩箭。 这些弩箭可不是普通的弩箭,采用的是三连劲发制的装填方式,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发射三道弩箭。 随着士兵们按下弩弦的开关,一道道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吐蕃骑兵呼啸而去。 弩箭精准地射中目标,又是一大片吐蕃骑兵惨叫着从马上跌落下来,战场上的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混乱而又惨烈。 吐蕃骑兵们愈发慌乱,他们开始互相拥挤,原本整齐的阵型变得混乱不堪。 一些士兵被挤得东倒西歪,手中的武器也拿捏不稳。 有的士兵试图用手中的弯刀去抵挡弩箭,但那只是徒劳,弩箭的力量轻易地穿透了他们简陋的防护。 收好弩箭后,三千营的士兵们士气愈发高涨,他们就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一般。 此刻,他们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纷纷提起手中的马槊,如同一群饿狼扑入羊群般,毫不犹豫地与吐蕃骑兵展开了近身冲杀。 由于在第一轮的攻击中,三千营凭借火器和弩箭占据了先手优势,这使得吐蕃骑兵们看着身边那么多莫名倒下的同伴,心中顿时没了底气。 恐惧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吐蕃骑兵的队伍中蔓延开来,原本嚣张的士气也因此急剧下落,他们的眼神中开始透露出慌乱与不安。 一时间,三千营的士兵们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锥子,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直直地凿入了吐蕃骑兵的军阵之中。 他们在敌阵中左冲右突,手中的马槊上下挥舞,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花飞溅。 秦如召一马当先,如同一头勇猛无畏的雄狮,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他挥舞着长枪,动作迅猛而又凌厉,瞬间便挑翻了一个冲在前面的吐蕃骑兵。 那长枪精准地刺入吐蕃骑兵的身体,紧接着用力一挑,便将对方整个人高高地挑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甩落在一旁。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那吐蕃骑兵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溅在了秦如召的脸上,混合着他脸上因激战而流淌的汗水。 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仿佛从地狱中杀出的修罗一般。 “给我狠狠的杀!” 秦如召的怒吼声如同惊雷般在战场上回荡,那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决心。 激励着每一个三千营的士兵,让他们的斗志更加昂扬,手中的武器挥舞得更加凶猛。 论钦陵见状,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唐军只是凭借那些稀奇古怪的火器和弩箭才能暂时占得先机。 可没想到在没有了这些武器之后,他们依然如此勇猛无畏,这让他心中对唐军的轻视顿时少了几分。 不过,他心中倒也并不着急,毕竟他深知自己这边在人数上占据着优势。 看见唐军没有了那些令他忌惮的东西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慢慢纵马加速,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唐军。 在他看来,想要恢复吐蕃骑兵低落的士气,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斩将! 只要能够斩杀对方的主将,那么吐蕃骑兵们的士气必然会重振。 于是,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秦如召的身上,眼中满是自信,那是对自己武力的绝对信任。 他坚信,凭借自己精湛的武艺,定能将秦如召斩于马下,让唐军陷入混乱。 “不过是都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他一边挥舞着手中那锋利的弯刀,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让吐蕃士兵继续冲锋,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与张狂。 两方的第二轮骑兵很快便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随处可见。 三千营的士兵们虽然在人数上处于明显的劣势,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士,他们的战斗技巧娴熟高超,勇气更是无与伦比。 吐蕃骑兵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此时他们的士气低落,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 他们的眼神中依然残留着恐惧,手中的弯刀挥舞起来也没有了之前的狠劲。 有的吐蕃骑兵在与三千营士兵交锋时,甚至不敢用力砍杀,只是虚晃一招便想退缩。 一个年轻的士兵,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果敢。 在躲过吐蕃骑兵迎面劈来的弯刀之后,他瞅准时机,猛地用力挥动手中的陌刀,那陌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砍向敌人的马腿。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马匹的腿骨被砍断,那匹马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前腿一软便轰然倒下。 马匹倒下的同时,那年轻士兵丝毫没有停歇,他借着这股冲劲,又迅速地将陌刀高高举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刺入吐蕃士兵的胸膛。 那吐蕃士兵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紧接着便口吐鲜血,身体缓缓地向后倒去。 然而,吐蕃骑兵的数量优势也随着战斗的持续逐渐显现出来。 三千营的士兵们尽管勇猛无比,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开始出现了较为严重的伤亡情况。 一些士兵在与吐蕃人的激烈搏斗中,不幸被吐蕃人的弯刀砍中,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划破他们的铠甲,深深地切入他们的身体,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受伤的士兵们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身体从马上无力地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但这些士兵们的牺牲并没有让他们的战友们有丝毫的退缩之意,反而更加激起了众人的斗志。 他们看着倒下的同伴,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死去的战友报仇,让这些残忍的吐蕃人付出代价。 “给我杀,让这些畜生知道,知道什么叫大唐军!” 秦如召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一边继续不顾一切地朝着前方冲去。 他手中的长枪不停地在手中挥舞着,那长枪仿佛化作了一条灵动的银蛇,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但凡被长枪碰到的吐蕃士兵,哪怕只是轻轻擦着一下,也会被长枪上的利刃划破皮肤,带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 若是挨着了长枪的全力一击,那更是非死即伤,身体会被长枪直接刺穿,然后像破布娃娃一般被甩落在一旁。 …… 而在松州城下,战况愈发危急。 吐蕃的三十万大军正源源不断地朝着松州城的防线发起一轮又一轮猛烈的冲击。 巨大的投石机矗立在吐蕃军队的阵后,随着操作人员的操控,那巨大的投石机将一块块沉重无比的巨石高高地抛起。 巨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投向松州城的城墙。 每一次巨石撞击在城墙上,都会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之颤抖。 那坚固的城墙在巨石的撞击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城墙上出现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缝,仿佛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上突然出现的皱纹,预示着城墙的不堪重负。 “顶住!不要让吐蕃人进城!” 韩都督亲自站在城墙上,他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给守军们带来了一丝希望。 然而,此时他的声音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呼喊而变得嘶哑不堪,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如铁,没有丝毫的动摇。 守军们在城墙上奋力抵抗着吐蕃人的进攻,他们用尽一切手段来抵御敌人的侵袭。 有的士兵手持弓箭,他们拉满弓弦,然后瞄准下方的吐蕃士兵,松开手指,一支支利箭便如流星般朝着吐蕃人射去。 有的士兵则搬起一块块沉重的石块,然后用力朝着城下的敌人砸去,石块带着巨大的势能,狠狠地砸在吐蕃士兵的身上,将他们砸得东倒西歪。 还有的士兵则抬着一桶桶滚烫的热油,当吐蕃士兵靠近城墙时,他们毫不犹豫地将热油从城墙上倒下。 那滚烫的热油如同一条凶猛的火蛇,瞬间倾泻而下,浇在吐蕃士兵的身上。 吐蕃士兵们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身体被热油烫伤,皮肤瞬间变得通红,起了一个个大大的水泡,那痛苦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但吐蕃人似乎已经杀红了眼,他们全然不顾自身的伤亡,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又迅速补上,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 他们推着一架架攻城云梯,试图爬上城墙,攻入城中。 城墙上的守军们则毫不畏惧,他们拿起长杆,用力地将云梯推倒,不让吐蕃人有爬上城墙的机会。 当有吐蕃士兵爬上云梯时,守军们便会毫不犹豫地与他们展开近身搏斗,用手中的武器与敌人展开殊死较量。 “都督,我们的箭矢不多了!” 一个士兵焦急地跑到杨都督身边,满脸担忧地报告道。 韩都督听到这个消息,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深知箭矢对于守城的重要性。 一旦箭矢用尽,那么他们在远距离防御上将会陷入极大的困境,吐蕃人就能够更加轻易地靠近城墙,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节省箭矢,等敌人靠近了再射!” 韩都督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他的声音虽然嘶哑,但语气却十分坚定,不容置疑。 此时,三千营和吐蕃骑兵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秦如召所率领的三千营已经伤亡超过了三分之一,战场上到处都是三千营士兵们的鲜血和尸体。 然而,吐蕃的骑兵也并不好过,他们同样已经伤亡过半了,双方的人数差距正在慢慢地被抹平。 也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论钦陵瞅准了时机,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挥舞着手中那锋利无比的弯刀,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朝着正在浴血冲杀的秦如召砍去。 那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仿佛一道死神的镰刀,朝着秦如召呼啸而去。 秦如召正全神贯注地在战场上冲杀,突然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凌厉的风声。 他心中一惊,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他瞬间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掉转枪头,朝着身后用力一挡。 论钦陵这一击势大力沉,带着他全部的力量有备而来。 秦如召虽然挡住了这一击,但他只感觉到虎口一震,仿佛有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传遍他的全身,手中的长枪差点就拿捏不住。 他的身体也在这股冲击力的作用下,险些被劈下马来,好在他及时稳住了身形。 随即,秦如召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论钦陵。 那目光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和杀意,仿佛要将论钦陵整个儿都吞噬掉一般。 一时间,论钦陵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凶猛无比的猛兽盯上了一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原本引以为傲的武力,在偷袭的情况下对着敌方主将全力一击,最后的结果竟然只是让对方有些丧失平衡而已! 这怎么可能!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慌,他没想到对方主将竟然这么能打,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有预感,不出三招,自己一定会被对方斩于马下。 想到这里,论钦陵心中顿时一阵慌乱,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和士气了,只想尽快保住自己的性命。 “撤退!” 论钦陵声嘶力竭地下达了命令,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和无奈。 所有的吐蕃骑兵听到这个命令,都感觉到了难以置信! 他们已经厮杀到了这么惨烈的程度,双方的鲜血都已经将这片战场染红,此刻竟然说撤退? 稍微懂点兵法的人都知道,在骑兵之战中,谁退谁死! 因为一旦撤退,就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敌人就会趁机追杀,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论钦陵可不管那么多,他现在只想着自己的性命安危。 只见他掉转马头,用力地抽打马臀,驱使着马匹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七千骑兵全军覆灭或许还算是小事,可如果敌方主将追上来把自己砍了,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在他看来,这些骑兵都是赞普的,可自己的命却是自己的,孰轻孰重,他心里清楚得很。 吐蕃骑兵们看到主将论钦陵竟然不顾他们,独自逃跑了,他们的士气一下子跌落至谷底。 他们心中原本就因为之前的战斗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现在主将又弃他们而去。 他们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被抛弃的孤儿一般,孤立无援。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有的士兵甚至开始低声哭泣,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 他们也知道,自己跑了也跑不掉,因为一旦跑了,就会被三千营的追兵追杀到死。 于是,他们索性老老实实地下马受降,将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法获得活命的机会。大唐很少杀降卒 三千营的士兵们看到吐蕃骑兵们突然下马受降,心中顿时一阵怨恨。 他们想要追击论钦陵,将这个罪魁祸首斩于马下,为死去的百姓和战友报仇。 然而,秦如召却制止了他们。 “不要追!追不上了。” “来日我必斩他!” 秦如召看着远方论钦陵逃窜的背影,心中虽然也充满了愤恨,但他深知此刻的情况。 他们已经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士兵们都疲惫不堪且伤痕累累,马匹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而且,他们并不知道前方是否还有吐蕃的伏兵,如果贸然追击,很可能会中了敌人的圈套,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我们已经损失惨重,先整顿队伍。” 秦如召看着身边这些疲惫不堪且伤痕累累的士兵们,心中满是愧疚。 他觉得是自己的冲动让这些士兵们遭受了如此大的伤亡,他的心中犹如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 看着跪在地上投降了的吐蕃骑兵,秦如召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都杀了吧!”他的声音冰冷无情。 在他看来,这些吐蕃骑兵都是残害百姓的凶手,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不值得被原谅。 三千营的士兵们听到命令,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那些投降的吐蕃骑兵走去。 今天,没有人投降,只有死战! 第70章 死守而已! 战场上,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已经如同潮水般渐渐平息,只余下一片死寂。 风似乎也停止了呼啸,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也让这死寂更显沉重。 三千营的将士们满脸血污,那血污如同狰狞的面具,覆盖在他们原本坚毅的面容上。 血污混合着汗水,从额头流淌而下,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们手中的利刃还在滴着鲜血,那殷红的鲜血一滴滴落下。 一个个吐蕃骑兵的脑袋被砍了下来,那被砍下的脑袋上,圆睁的双眼仿佛还带着临死前的惊愕。 眼神中残留着对生命逝去的不甘和对战争残酷的恐惧。 战场上一片狼藉,破碎的盾牌、断裂的刀剑散落各处。 看着满地三千营将士的尸体,他们有的肢体残缺,残肢断臂与躯体分离,白骨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刺出,内脏流了一地,那惨烈的景象令人不忍直视。 有的仍保持着战斗的姿态,他们的身躯前倾,手中的武器还紧紧握着,脸上是视死如归的神情,只是那空洞的眼神永远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这沉默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压抑得让人几乎窒息。 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战争,在出征之前,他们的心中怀着满腔热血,就像燃烧的火焰,对胜利充满了渴望,他们幻想着凯旋而归的荣耀,憧憬着用战功书写自己的辉煌。 然而,残酷的战争却将他们的梦想和希望无情地碾碎,让他们见识到了死亡的狰狞与恐怖。 整个三千营都是李承乾在咸阳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 选拔更是极为严苛,整个咸阳城的百姓都因为当时的选拔条件而震惊。 那选拔的场景热闹非凡却又紧张异常。 先是在咸阳招募青壮。 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对每一个人的身体素质、武艺水平和心理素质都进行了严格的评估,从中挑选出佼佼者加入三大营。 而后,又在三大营中展开更为残酷的选拔,通过一次次实战演练、体能挑战和战术考核,从众多优秀者中挑选出成绩最优异的人进入三千营。 这就像是在千锤百炼中锻造宝剑,只有最坚韧、最锋利的才能脱颖而出。 当时齐先生就曾神情凝重地说过,三千营的将士们身体素质极佳,训练有素,军事技能娴熟。 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近战格斗,都能做到精准无误、整齐划一,每一个指令都能迅速准确地执行。 战术素养也很高,面对各种复杂多变的战局,他们能够迅速洞察局势,灵活运用战术,相互配合默契无间。 除了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其它都已经趋近完美了。 他们都来自于咸阳城内,彼此之间熟悉得就像一家人,在咸阳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 他们可能是邻居,在清晨相互问候。 可能是儿时的玩伴,一起在河边嬉戏。 可能是亲戚,逢年过节相聚一堂。 秦如召的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得如同失去了灵魂,有些迷茫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 那是和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余三。 在他的记忆中,余三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 他们曾在咸阳的街头巷尾追逐嬉戏,笑声回荡在整个街道。 他们一起憧憬着未来,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望着湛蓝天空中飘荡的白云,幻想着长大后成为令人敬仰的英雄,保卫大唐的疆土。 那时的他们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脚下。 可如今,余三却躺在这冰冷的战场上,他的身体周围是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那血迹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们的过去和现在彻底隔开。 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曾经明亮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有那温暖的笑容。 秦如召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 他不由得想起了余三的阿娘,那位慈祥的妇人总是热情地招呼他吃饭。 在余三家中那温馨的小院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妇人亲切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她总是把最好吃的菜夹到他的碗里,眼中满是慈爱。 想起了余三的妹妹,那可爱的小姑娘总是缠着他们讲故事,她坐在他们身边,听着故事时而惊讶、时而欢笑,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自己要如何面对他们呢? 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胸腔里划开一道伤口,那疼痛深入骨髓。 ……… “把兄弟们的尸体都收好!” 秦如召强忍着悲痛,声音沙哑却坚定地喊道。 那声音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却又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秦将军。” 士兵们齐声回应,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每一个音节都饱含着对战友的不舍和悲痛。 没有人哭,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宛如行尸走肉。 他们麻木地收敛着自己战友的尸体,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战友的身躯安放在马背上,动作轻缓而慎重,仿佛战友只是睡着了,害怕惊扰了他们的安眠。 他们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是内心痛苦的挣扎,尽管面容冷峻,但眼中的悲伤却如潮水般涌动,那是对逝去战友的深深眷恋和不舍。 “秦哥,小十三也阵亡了!” 三千营的副将军叶凌风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就像破旧的风箱,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痛苦的摩擦,那沙哑中透着无尽的疲惫和悲伤。 他的眼中满是血丝,那血丝如同红色的蛛网,爬满了他的眼球,眼中的光芒也变得黯淡无光。 脸上的肌肉也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嘴唇也在不自觉地抖动。 秦如召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小十三的样子。 当初大家第一次被太子殿下选中,加入三千营。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太子殿下站在校场的高台之上,身后是飘扬的大唐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小十三那稚嫩又兴奋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他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那眼神清澈得如同山间的溪流,没有一丝杂质。 他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小十三年纪最小,排第十三位。 大家一起度过了五年的训练生涯,那五年里,宿舍里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一起在烈日下训练,滚烫的地面烤得他们脚底发烫,汗水湿透了衣衫,却没有一个人叫苦。 他们相互鼓励、相互比拼,在训练场上挥洒着青春的汗水。 一起在深夜里谈天说地,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床铺上,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梦想和心事,谈论着亲人和心中的姑娘,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可如今,小十三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残酷的战场上,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 秦如召压制了自己悲伤的情绪,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要把痛苦都锁在眉间,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的挣扎。 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走,回益州,让李都督出兵支援松州。”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如同白玉般的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如今松州恐怕撑不了多久,益州必须立刻出兵支援!” “是!”叶凌风应道,他挺直了腰杆,眼中的痛苦逐渐被愤恨取代。 …… 松州。 整个松州城的天空显得格外阴沉,空气中到处都是灰尘碎屑。 城内的百姓们神色凝重,他们紧握着手中简陋的武器,眼神中透着坚定和恐惧。 士兵们严阵以待,他们身上的战甲伤痕累累,脸上满是疲惫和尘土,但眼神依然锐利。 然而军民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这才勉强抵挡住了吐蕃的一波又一波凶猛的攻势。 此刻的松州城下尸横遍野,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那刺鼻的味道让人几近作呕。 吐蕃人的尸体堆了一地,其中大部分都是衣衫褴褛的奴隶。 他们就像被驱使的蝼蚁一般,身体瘦弱不堪,有的甚至还带着枷锁,身上满是鞭痕。 他们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在吐蕃军队的驱赶下,一波一波地不断涌上城头,脚步蹒跚却又无法停下。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对胜利的渴望,只有对生存的无奈和对死亡的恐惧。 “韩都督,我们的防御设施已经快要用完了,可能挡不住吐蕃的下一轮攻势了!” 一名都尉焦急地向韩威汇报,他的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那尘土在汗水的冲刷下留下一道道泥痕,就像一幅混乱的涂鸦。 他的眼中透着担忧,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嘴唇干裂,说话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听着手下人的汇报,韩威拍了拍来汇报都尉的肩膀,他的手沉稳而有力。 手掌的温度让都尉的身体微微一震。 “没事,不用急,松州城破不了!” 他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本来黑漆漆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些白净,那是守城时沾上的灰尘。 “都督,大军未到,我们后面就是益州,益州到我们松州的路被吐蕃的骑兵给截断了。” 都尉皱着眉头,满脸愁容,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奈。 “益州也就三万兵卒,如何能够穿过吐蕃骑兵来救援我松州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哪怕来了,只怕也是杯水车薪啊!” 看着都尉那一脸丧气的样子,韩威脸上丝毫没有惊慌。 他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直达朝廷,眼中透着对大唐的信任和对胜利的信念。 “相信大唐,相信朝廷,朝廷不会抛弃我们的,我们想那么多也没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像是给周围的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人们的心上,如同战鼓敲响,振奋人心。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好手底下的事情。”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 “无非两字。” “死守而已。” “守住松州,大家一起加官晋爵,载入史册。” 韩威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让每一个听到的士兵都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们将与松州城共存亡。 吐蕃军营。 松赞干布一脸阴沉地坐在主位上,他的脸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云密布。 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跪在地上的论钦陵。 论钦陵此时灰头土脸,他身上的战甲破损不堪,满是血迹和尘土,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完全没有刚出征时的意气风发。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松赞干布的眼睛,身体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恐惧。 “论钦陵,你带着整整一万骑兵出去,现在回来的就只有三千骑兵。” 松赞干布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却蕴含着无法抑制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整整七千骑兵,就这么没了吗?”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愤怒。 实际上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怒火中烧了。 马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珍贵的战略资源。 哪怕吐蕃的有着广阔的草原,但环境恶劣,高寒。 培育战马并不容易。 整整七千匹马啊! 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哪怕是松赞干布这个吐蕃赞普,也会觉得一阵肉疼。 要不是看在禄东赞的面子上,论钦陵这种败军之将早就被松赞干布下令拉出去抽鞭子了,甚至可能会有更严厉的惩罚 禄东赞听着松赞干布的语气,心里也知道现在的松赞干布心里已经发了大火,只不过还在压抑着。 他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紧张的沉默,有些疑惑地问道:“论钦陵,你是我们吐蕃勇士,带的还是整整一万骑兵,怎么会损失如此之大?” 他的眼神中透着审视,眉头微微皱起。 “哪怕你遇到大唐的军队,打不过的话,你也可以带着骑兵逃跑吧?怎么就折损了七成人马?” 禄东赞的话也同样引起了松赞干布的好奇心,他虽然愤怒,但也想知道事情的缘由。 毕竟论钦陵的计策是不错的,切断了松州和大唐的联系,让他们可以安安心心的打松州,本以为会是一场大胜,却没想到损失如此惨重。 论钦陵抬头看了禄东赞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低下头,“大相,我遇到的不是大唐的大军,而是一支大唐的轻骑兵。”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们装备精良,足有万余之众,我带着七千勇士与他们厮杀。” 他开始描述那场惨烈的战斗,试图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哪怕对面人数众多,装备精良,依旧死伤过半。”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壮。 “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幸好我之前在松州留下了三千人马,负责截断松州的消息通道,这才脱身逃了出来。” 论钦陵的眼珠子乌溜溜地转着,他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把这个谎编得更圆。 毕竟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亲眼目睹那场战斗,真实情况怎么样还不是由得他说,他试图把责任推到敌人的强大上,以减轻自己的罪责。 松赞干布听到大唐也因此损失了差不多的人马,心情终于才放得宽松了一些,他心中权衡利弊。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吐蕃需要每一个勇士。松赞干布也没有打算追究论钦陵了,毕竟他的武力还是能得到自己认可的,而且现在也需要他继续为吐蕃效力。 “论钦陵,起来吧,虽然你损兵折将,但事出有因,这次就饶过你了,你就将功折罪吧。” 松赞干布平静地说道,他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和大度。 论钦陵的心里窃喜,脸上却是一脸沉痛的回应了松赞干布。 “多谢赞普!” 他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第71章 死守! 阴沉沉的天空下,众人围坐在一起,听着论钦陵的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 就在这时,禄东赞缓缓地走了出来,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目光紧紧地锁住松赞干布,神色中满是诚恳。 “赞普!” 禄东赞微微躬身,语气低沉且严肃地说道。 “如今大唐的骑兵就像那突然出现的狼群一般。” “既然已经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那么他们的大军想必也在不远处虎视眈眈了。” “我们都清楚,此前在松州城一战,我们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损失了大量英勇的战士。” “而如今,松州城就在我们眼前,它就像一块即将到手的肥肉,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到手了。” 禄东赞停顿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说道:“要是此时大唐的大军赶到,并且驻守在松州,牢牢把守住川西门户,那我们大军后续想要打进大唐境内,就会变得比登天还难啊!” “之前我们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遭受的所有损失,化为乌有。我们所有的心血都会付之一炬,我们吐蕃的荣耀也将因此蒙羞。” 说到此处,禄东赞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他提高了音量:“但是,如果我们能在大唐军队赶来之前,先将松州给攻打下来,掌握住这川西门户,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届时,松州就会如同一根深深钉入大地的钉子一般,牢牢地扎在那里。我们就可以凭借此地,进可攻,向着大唐的领土长驱直入。” “退可守,让唐军无法轻易突破我们的防线。如此一来,我们未尝不能与大唐好好地战上一场,为吐蕃争取更多的利益和荣耀!” 禄东赞这番话,乃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口的。 他希望通过这个计划,可以弥补一些论钦陵之前所犯下的错误,让赞普的内心可以好受一些。 松赞干布静静地看着禄东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坚定地说道:“那就依你说的做。” 他站起身来。 “传我的命令,必须在两天之内,把松州给我打下来。如果做不到,参战主将全部都要被处斩。” “打下了,我保他们一世荣华富贵!” “让那些地主们都不要小气,把他们的奴隶都送过来,用这些奴隶去消耗唐军的力气。” “在我们吐蕃,奴隶就像是那漫山遍野的野草一般,每到春天,春风一吹,自然又会生出很多。” “对于那些地主们的损失,我会按照奴隶的价格补偿给他们。” “是!赞普!”禄东赞当即领命,他知道,松州城一定能破。 禄东赞领命后,迅速组织起军队。 吐蕃的营帐中一片忙碌,士兵们紧张地准备着攻城器械,磨刀霍霍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地主们虽有不舍,但在赞普的严令下,驱赶着一群又一群的奴隶向着松州城进发。 奴隶们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他们如同蝼蚁一般被驱赶上战场,成为这场残酷战争的牺牲品。 …… 松州城,这座大唐边境的军事重镇,在吐蕃大军的重重围困下,宛如惊涛骇浪中的孤舟。 都督韩威站在城头,凛冽的风如刀割般划过他满是胡茬的脸庞,却无法吹散他眼中的凝重。 “都督,吐蕃人这次来势汹汹啊!” 副将李强眉头紧皱,满脸忧虑地说道。 “哼,他们想要让我们作困兽之斗,妄图以这种方式强行破城,那我们就和他们以命换命就是了。” “他们攻城,要损失的远远比我们多的多。” 韩威目光如炬,眼中燃烧着怒火。 吐蕃的又一次攻城开始了,那场面浩大无比。 一辆辆战车被推了出来,攻城车,云梯等不计其数。 这一次,吐蕃人像是疯了一般,发起了近乎疯狂的自杀式袭击。 老样子还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被驱赶着向前。 他们来自不同的部落,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女,但在吐蕃贵族的皮鞭和刀剑下,他们不得不向着松州城蹒跚前行。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绝望和对生命的留恋,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可身后无情的催促让他们无法停下。 “放箭!”韩威声嘶力竭地喊道。 “大人,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啊!”一名年轻的士兵面露不忍。 之前的至少还都是奴隶男人,可现在连女人孩子和老人都派上来消耗了。 “战场上没有无辜的百姓,只有你死我活的斗争,知道吗?” “但此时若心软,松州城将生灵涂炭。” 韩威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一时间,城墙上箭如飞蝗般射向那群可怜的奴隶。 利箭无情地穿透他们单薄的身体,有人倒下了,后面的人被绊倒,却又被后面涌上来的人踩踏。 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那刺痛着每一个守军的心。 但吐蕃人没有丝毫怜悯,他们驱赶着奴隶,就像驱赶着一群毫无价值的牲畜。 当奴隶们的冲锋被唐军的箭雨和石块击退,留下一地的尸体后,吐蕃士兵紧接着发起了冲锋。 他们身着坚韧的皮甲,手持寒光闪闪的弯刀和长矛,口中喊着震耳欲聋的战吼。 他们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向松州城,似乎完全不畏惧死亡。 “金汁准备!投石车伺候!”韩威大声下令。 “都督,敌军太多了,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李强看着城下如蚁群般的吐蕃士兵,忧心忡忡。 “先顶住这一波,援军应该快到了。”韩威握紧了拳头。 唐军的投石机再次发动,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向吐蕃士兵,每一块石头落下,都能砸倒一片敌人。 滚烫的金汁从城墙上倾泻而下,落在吐蕃士兵的身上。那些被金汁泼中的士兵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惨叫。 那场景宛如人间炼狱。 然而,吐蕃士兵没有丝毫退缩,他们踏着同伴和奴隶的尸体,继续疯狂的朝着城墙爬去。 不仅如此,下方的攻城车也不断的砸着松州那厚实的城门。 这场残酷的攻防战持续了整整大半天,松州城下尸横遍野,尸体堆积如山,鲜血将城墙下的土地染成了一片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那刺鼻的味道让久经沙场的老兵都忍不住皱眉,但他们没有时间去适应,因为战斗还在继续。 松州城的守军们早已疲惫不堪,他们的手臂因长时间拉弓、挥舞武器而酸痛麻木,许多士兵受了伤,鲜血从伤口渗出,染红了他们的战袍。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他们知道,一旦松州城被攻破,城中的百姓将遭受灭顶之灾。 “兄弟们,坚持住!我们是大唐的军人,守护百姓是我们的使命!” 韩威在城墙上奔走鼓舞士气。 “都督,我快没力气了,但我死也不会让吐蕃人进城!” 一名士兵喘着粗气喊道。 可还没等守军们有片刻的喘息,吐蕃人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城。 这一波攻势似乎更加凶猛,他们像是将所有的疯狂都倾注其中。 韩威望着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兄弟们,我们是大唐的军人,我们的身后是大唐的百姓和我们的家园!今日,我们与松州城共存亡!” 韩威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激励着每一位守军。 士兵们咬紧牙关,重新振作起来,他们拿起武器,准备迎接这一波又一波如噩梦般的冲击。 战斗越发激烈,松州城的城墙在吐蕃士兵的撞击下摇摇欲坠,城门也出现了裂缝。韩威心急如焚,他亲自来到城门处,指挥士兵用巨石和木梁加固城门。他知道,城门一旦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都督,我们的箭矢和石块快用完了!” 一名士兵焦急地报告。 “让兄弟们准备好近战武器,一旦敌人靠近,就与他们拼杀到底!” 韩威下达了命令,他知道,现在只能背水一战了。 “都督,我们要是守不住了,怎么办?” 一名年轻的士兵声音颤抖地问。 “守不住,那就战至最后一人,我们大唐军人,没有怕死的!” 韩威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大唐威武!” 韩威大声举着手中的长刀大声的呼喊着!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松州城的百姓也没有坐以待毙。 老人们为守军准备食物和水,妇女们帮忙照顾伤员,年轻的小伙子们则拿起家中的农具,加入到城墙上的防御队伍中。 “阿翁,我怕。” 一个拿着锄头的小男孩颤抖着对身边的老人说。 “孩子,别怕,我们要和军爷们一起守护我们的家。” 老人摸着小男孩的头,眼中满是慈爱与坚定。 城下,吐蕃军队的冲锋还在继续,他们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 但松州城的守军和百姓们没有丝毫退缩,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守卫着自己的家园。 第72章 披甲! 秦如召静静地站在益州营地那高高的台上。 狂风呼啸而过,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划过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庞,带来丝丝刺痛。 悲痛的情绪沉甸甸地积压在他的心头,任这凛冽的风如何肆虐,都无法将其吹散半分。 他望着远方,眼神中满是痛苦与自责,心中不断的回想着。 这一战,如果当时果断的选择撤退,等待着后勤军的到来,是不是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这时,身旁的副将叶凌风走近,低声道:“将军,您也别太自责了,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兄弟们都知道您尽力了。” 秦如召微微摇头,沉声道:“尽力?若我能更谨慎些,或许能少些伤亡。” 叶凌风笑了笑。 “老秦,不管怎么样,至少兄弟们打得很爽,我刚开始也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打。” “但我们如果后退了,怕是以后晚上睡觉醒来,都会给自己两个巴掌,当时为什么不打?” “陛下也说过,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普通士兵能死?我们三千营就金贵死不得吗?”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叶凌风看着秦如召认真的说道。 营地中,三千营的将士们或坐或躺,姿势各异, 但每个人都被一种浓厚得近乎实质化的沉重氛围所紧紧笼罩。 那是战争留下的残酷印记,是无数鲜血与生命交织而成的惨烈后果。 他们的眼神中,有失去战友的悲痛、对战争的恐惧,还有深深的怨恨,这些复杂的情绪如同鬼魅一般,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三千营,陛下手中的杀器,全重甲配置。 大唐的精锐之师啊!那三千名勇士,每一个都是从无数次战斗与训练中脱颖而出的精英。 可如今,那八百一十九个兄弟在战场上骤然陨落。 每一个名字,每一张曾经鲜活的面容,都化作了秦如召心中无法言说的伤痛。 他仿佛能清晰地看到,兄弟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身姿,他们挥舞着武器,眼神中燃烧着无畏的火焰,怒吼着冲向敌人。 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呐喊声,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回响,可那些熟悉的身影,却已永远地倒下,只留下这无尽的回忆和伤痛。 “兄弟们,我一定会把所有吐蕃人的头都砍下来祭奠你们。”秦如召在心中默默宣誓着。 而那负重伤的一百二十二人,此刻正在营帐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营帐里,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那些重伤的士兵们,有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被褥。 有的肢体残缺,断手断脚的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整个益州的大夫都被紧急召集而来,他们在营帐间穿梭忙碌,额头满是汗珠,竭尽全力地救治每一位伤者。 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断有人因为伤势过重,在痛苦的挣扎中渐渐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那每一声减弱的呻吟,都像一把锐利无比的利刃,狠狠地刺痛着每一个还活着的将士的心,在他们原本就鲜血淋漓的心灵创口上,再添新伤。 秦如召看着营帐的方向,心中满是愧疚。 一名负责照料伤员的士兵跑来,满脸悲戚:“将军,又有两位兄弟……没能熬过去。” 秦如召闭上眼,沉默片刻后道:“把他们和其他兄弟放在一起吧,到时候一起入棺。” 轻伤的二百一十八人,虽然还能勉强行动,但他们的状态却令人揪心。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哀伤与疲惫,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那是对战友离去的悲痛,这些情绪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受伤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在上马杀敌,亲手为兄弟们报仇! “秦将军,这次我们损失太惨重了,兄弟们……” 一名满脸血污和尘土的三千营士兵,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秦如召身边。 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悲痛,眼中闪烁着泪花,那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似乎在强忍着内心的巨大痛苦。 秦如召微微点头,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那线条坚硬得如同他此刻的决心。 “是啊,这是我们的第一场仗,我从没想过,战争会如此残酷。” 他的目光深邃而沉痛,望向远方,仿佛在回忆着战场上那惨烈的一幕幕。 “这些兄弟,他们每一个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一起训练,一起生活,一起为了守护大唐而战。” “他们的牺牲不能白费!”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 “吐蕃,必须要为他们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血债必须血偿!” 他的拳头在身侧缓缓握紧,那紧握的力度仿佛要把所有的悲愤都融入其中,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变得泛白。 益州的李都督为了支援松州,已将三万士卒全部派出。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孤注一掷的防守行动,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益州乃至整个大唐边境的安危。 秦如召深知其中的利害,如果松州失守,那么益州就会像一座失去了屏障的孤城,暴露在吐蕃的铁蹄之下,紧接着就会陷入被吐蕃大军长驱直入的危险境地。 此时,那三万士卒想必已经抵达松州那弥漫着硝烟的战场了吧。 可秦如召也清楚地意识到,面对吐蕃倾巢而出的庞大兵力,这三万人不过是螳臂当车。 但在吐蕃如潮水般的攻势下,根本无法改变眼前这严峻的战局。 唯一的办法就是守住松州,拖住时间。 只要能拖到李靖的大军到来,那才是吐蕃的死期,那将是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 “希望那三万兄弟能多坚持些时日,为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我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 秦如召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将军,你说那三万人能撑住吗?” 一个士兵满脸忧虑地问道。 他的脸庞还带着些许稚嫩,那是未经世事的纯真,但此刻,这纯真却被战争的残酷染上了一层阴霾。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那三万兄弟命运的担忧,仿佛已经看到了战场上那惨烈的厮杀画面。 秦如召眉头紧皱,那两条眉毛就像两座小山般纠结在一起,他缓缓说道。 “难啊,吐蕃兵力远胜我们,这三万士卒杯水车薪,而且他们也不是制式的军队,从未怎么训练过。” 他的目光深邃地望向松州的方向,眼神中既有对那三万士卒命运的担忧,又有一丝期待的光芒在闪烁。 “但是他们现在是希望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英勇无畏的战士。” “只希望他们能多争取些时间,撑到我们的后勤队伍到来,到时候,我们支援他们!” “他们也会死很多人吧?” 士兵的语气有些低落,他的声音如同风中的残烛,微微颤抖。 秦如召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每一个牺牲的兄弟都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痛,没人不难受。” “但是,现在不是我们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我们要把这份悲痛化作力量,先让吐蕃血债血偿!” 三千营的士兵们此时心中都憋着一股气,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仇恨和愤怒。 他们在等待,等待着重甲的到来。 重甲是扭转战局的关键,是复仇最快的希望。 只要重甲一到,秦如召就有信心让吐蕃人血债血偿,让他们为所犯下的罪孽付出惨重的代价,让他们为每一个逝去的大唐将士的生命负责。 “将军,我们一定要让吐蕃人血债血偿,为兄弟们报仇!” 一名士兵咬牙切齿地说道。 秦如召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惹到我们三千营,算他们死到临头了!” 益州的街道上,景象凄惨而肃穆。 一具具三千营将士的尸体整齐地排列着,那整齐的排列,更增添了几分悲壮的色彩。 每具尸体上都覆盖着一块洁白无瑕的白布,那白布在风中轻轻飘动。 百姓们围聚在街道两旁,他们的眼中满是悲痛与恐惧。 那悲痛,是对逝去将士的哀悼;那恐惧,是对战争未知的害怕。 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一具尸体前。 她那满是皱纹的手缓缓地伸向白布,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 当她缓缓揭开白布的一角,看到那年轻而又熟悉的面容后,顿时泪如雨下。 那泪水从她那浑浊的眼中汹涌而出,打湿了她那满是补丁的衣裳。 “这么年轻的娃,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老妇人哭诉着,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怨。 她的儿子也是当兵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当时也是这般年轻的年纪。 那相似的场景,让她心中的伤痛再次被撕开,鲜血淋漓。 旁边一位老者劝道:“老姐姐,您别太伤心了,这些娃都是为了我们啊。” 老妇人哭着说:“我知道,可我这心啊,疼啊!” 她的哭声打破了街道的寂静,那哭声在空气中回荡,如同一把尖锐的锥子,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落泪,有的上前安慰老妇人,可自己的声音也带着哭腔,那安慰的话语在这巨大的悲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些年轻人都是好人啊,他们为了保护我们,才……” 一个年轻的妇人哽咽着说。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看着那些逝去的将士,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悲痛。 三千营的将士们来到街道,看着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冰冷地躺在那里,他们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们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紧紧地握住拳头,那力度大得仿佛要把自己的掌心捏碎,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鲜血渗出,可他们却浑然不觉疼痛。 在他们心中,此刻只有对吐蕃的仇恨,只有对死去兄弟的愧疚和复仇的决心。 “兄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 一名士兵在一具尸体前低声发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那颤抖的声音中蕴含着他坚定不移的信念。 “吐蕃狗贼,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另一名士兵怒吼道,他的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在这令人煎熬的时刻,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他们心灵的折磨。 那时间就像一把缓慢而又锋利的锯子,在他们的心头一下又一下地拉扯,让他们在痛苦中挣扎。 终于,那期待已久的声音打破了沉闷——三千营的后备军到了! 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那声音如同雷鸣般滚滚而来,又如同敲响的战鼓,每一下都震撼着人们的心灵,为这片满是哀伤的土地带来了新的生机和希望。 “后勤军来了!我们可以杀回去了!” 一名士兵激动地大喊,声音在街道上回荡,那声音中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秦如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立刻从高台上快步走下,那脚步急促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带着他复仇的决心。 “走,去看看!” 他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急切。 后勤军的将领来到秦如召面前,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将军,我们已经将三千套重甲全部运到!”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完成任务的自豪。 听到他的话,秦如召沉默了一下,那短暂的沉默中,蕴含着他对逝去兄弟的缅怀和对眼前局势的凝重思考。 “老张,没有三千个人了,我们伤亡过半,让后勤军的兄弟准备来补上吧。” 秦如召拍了拍老张的肩,他的动作中带着一丝沉重和无奈。 “老张,快一点,我已经忍不住想要去报仇了!” 秦如召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被叫做老张的后勤军将领一阵愣神,他望着那一排排的重甲,又看了看眼前这些疲惫却又充满斗志的将士,心中五味杂陈。 这才颤颤巍巍地回答道:“是!” “报仇!报仇!” 三千营的士兵们齐声高呼,那声音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人们的心灵,士气高涨得如同燃烧的烽火。 那声音在益州城上空回荡,仿佛是对吐蕃的宣战,是对敌人的怒吼,让整个益州城都为之震颤。 一名士兵问:“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秦如召大声道:“准备好就出发!” 一名名三千营的士兵们有序地站在营地上,地面上摆放着整整三千套写了序号的重甲。 每套重甲除了原本的三千营士兵,还会有两个身材差不多的后勤士兵负责替补。 那重甲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等待主人唤醒。 重甲前没有站人的,就意味着这套重甲迎来了它第二位主人,那是生命的交替,是复仇的传承。 “开始替补,所有人有序地站在自己的重甲前!” 秦如召一声令下,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营地中回响。 刚刚还空空荡荡的重甲前,一下子就站满了人! 那些替补士兵们眼中带着一丝紧张和坚定,他们知道,自己即将肩负起沉重的使命。 “全体都有!披甲!” 秦如召再次下令,声音威严而庄重。 一个个后勤士兵两两一组,走上前来。他们小心翼翼又动作迅速地给每个三千营的士兵,还有他们的战马披上重甲。 第73章 重骑来了! 松州。 这座边陲重镇此时宛如一座被暴风雨肆虐的孤岛,在吐蕃军队的重重围困下,城内弥漫着紧张与悲壮的气氛。 城中军民们早已抱定必死之决心,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准备和吐蕃军队展开一场生死之战。 正当松州上下军民一心,准备和吐蕃军队死战的时候,一个士兵急匆匆地穿过弥漫着硝烟的街道,向着城墙奔去。 他的脸庞被战火熏得黝黑,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边跑边大声呼喊:“韩都督,韩都督!援军到了!益州的三万援军到了!” 韩威原本正站在城墙上,眉头紧锁地观察着城外吐蕃军队的动向。 听到这声呼喊,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喜,那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舒展。 他心中大喜,以为是李靖率领的大军赶到了。 若是如此,松州之围不仅可解,自己守住了松州,那可是大功一件啊,这份荣耀将铭刻于大唐的军功簿上。 可当听到士兵后面的一句话,韩威眼中的惊喜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失望。 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在这背水一战的关键时刻,多三万个人意味着多了一份力量,更重要的是,这能极大地鼓舞整个松州的士气。 他当机立断,大声喊道:“快,快让他们进来,直接来城墙上迎敌!” 在吐蕃军队的阵营中,松赞干布和禄东赞正站在高处,远远地望着松州城。 松赞干布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禄东赞则神色凝重地分析着局势。 眼看松州都要失守了,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批新的守城兵,而且这些士兵看起来精神抖擞,与松州城内那些疲惫不堪的守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松赞干布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还真是没完没了大相!!” 禄东赞听到松赞干布的抱怨,赶忙上前:“在!赞普!” 松赞干布狠狠地一挥手:“让我们的大军倾巢而出,今晚之前!将松州拿下来!一定要赶在大唐军队之前拿下松州!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禄东赞听到松赞干布的命令,皱了皱眉头,面露担忧之色:“赞普,可这样强行攻城,我军的伤亡会不会太大了?我们已经损失了不少兵力啊。” 松赞干布狠狠地瞪了禄东赞一眼,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大相,现在不是考虑伤亡大不大的问题。” “难道我们打到现在伤亡还不够大吗?为什么松州还没有打下来?这些唐人,就像那坚硬的石头,我们想要赢,就要比他们更加坚硬。” “别看他们增加了一点守军,实际上我们的伤亡那么大,松州城里的人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如今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新来的守军根本适应不了我们这么频繁的攻城。今夜,松州必破!去下令吧!” 禄东赞深知松赞干布的决心已无法改变,只能无奈地应道:“是,赞普!” 今夜,果然如松赞干布所料。 新来的守军面对吐蕃士兵这种近乎疯狂的自杀式攻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吐蕃军队这次攻城的强度比白天还要高,那汹涌的攻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甚至这一次,松赞干布连奴隶都没有用,冲在前面的全都是吐蕃的青壮力。 他们在将领的驱使下,像一群被激怒的野兽,眼中只有松州城,一个个不惧生死地向城头冲去。 大唐的守军在吐蕃军队如此猛烈的攻击下,终于开始承受不住了。 城头的守军们虽然拼死抵抗,但还是在吐蕃士兵如潮水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城下,吐蕃的攻城车如同史前巨兽一般,不停地撞击着松州城那厚重的城门。 每一次撞击,都让城门颤抖不已,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随着越来越多的吐蕃士兵杀上城头,城墙上的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在吐蕃士兵的疯狂攻击下,松州城的城门终于不堪重负,被撞开了! 松州城破了! 一个个吐蕃士兵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举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弯刀,口中呼喊着吐蕃语的战号,源源不断地冲入了松州城内。 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对胜利的渴望,这道城墙让他们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此刻他们要让松州城为他们的损失付出代价。 一时间,整个松州城陷入了一片混乱。城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百姓们在守军的带领下,纷纷拿起身边一切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依托着熟悉的有利地形,与吐蕃军打起了惨烈的巷战。 韩威手持唐横刀,站在街道中央,宛如一座不屈的山峰。 他的身旁是他的亲兵,这些亲兵们也都满脸决然。 “都督,我掩护你先走!”一名亲兵满脸焦急地对韩威说道。 韩威看了一眼身旁的亲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拔出了腰间的唐横刀,那刀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要走你走吧!我大唐只有战死的都督!没有逃跑的都督!给我杀!” 说着,他大喝一声,宛如战神下凡,提着刀朝着最近的吐蕃士兵冲去。 只见他手起刀落,一刀就将那个吐蕃士兵砍得连连后退,鲜血溅落在地上。 其他士兵见都督都已经有了向死之心,顿时热血上涌,纷纷怒吼着:“杀!” 没有人再有逃跑的念头,他们与吐蕃士兵展开了殊死搏斗。 一时之间,整个松州城火光四射,喊杀声震天,仿佛人间炼狱。 …… 韩威看着松州百姓不断地死于吐蕃蛮子的弯刀下,眼中满是悲愤。 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目眦欲裂,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提着刀,就要朝着吐蕃士兵最多的地方冲去,与他们决一死战。 但他身后的几个亲卫死死地拉住他,苦苦哀求道:“都督!不可啊!” 此时的韩威已经杀红了眼,他的唐横刀上全是豁口,那是与吐蕃士兵激烈战斗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如铁。 “此时不死,更待何时!” 韩威大吼了一声,那声音在战火纷飞的街道上回荡,仿佛是对命运的怒吼。 “先帝!臣来找你了!臣没有愧对大唐!” 韩威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都督!你先等等,你有没有发现,地面在震动啊?” 一名亲卫突然大声喊道。 韩威此时正是热血上涌的时候,满心都是与吐蕃士兵同归于尽的念头,对于地面的震动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出来。 但随着那震动声越来越大,如同沉闷的雷声从远方滚滚而来,他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亲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感觉好像有点熟悉!” 他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什么,突然,他的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一下子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是重骑!是我大唐的重骑兵来了!”韩威兴奋地喊道。 重骑兵,那是只有大唐才有的兵种,是大唐军队的王牌。那一身重甲,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如同钢铁巨兽一般。 这样的兵种需要耗费巨大的资源来维持,其他小国家根本就养不起。 大唐只有两支著名的重骑,一支是太宗皇帝的玄甲军,那支军队曾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威名远扬;另一支就是当今陛下的三千营,同样是一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精锐之师。 韩威心中暗自猜测,那来的会是哪一支呢? 当那如同黑色潮水一般的重骑涌入城内的那一刻,韩威一下子就喊了出来:“三千营!是三千营来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和希望,那是绝境中看到曙光的激动。 玄甲军只有人是全甲,马是轻甲,而三千营却是人马俱重甲,那气势更加磅礴。 一些眼尖吐蕃士兵看见从后面进城的三千营,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惊恐地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恐惧,头也不回地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跑去。 三千营的士兵们看见吐蕃士兵,一个个整齐划一地将脸上的面甲放下,那冰冷的面甲下是一双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秦如召举起手中的长枪,那长枪在火光的映照下闪耀着寒芒,他大声怒吼:“杀!” 随着这一声怒吼,地面猛然震颤了起来,仿佛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 三千营的马蹄如雨点般落下,地上坚硬的青石都被马蹄纷纷踩裂,碎石飞溅。三千营如同钢铁洪流一般,直勾勾地朝着城门冲去。 此时,城外的吐蕃士兵还在不断地朝着城内涌进,他们并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 而城内的吐蕃士兵则正朝着城外逃命,两波人就这样在城门口挤成了一团。 有些机灵的吐蕃士兵直接四散而逃,朝着松州城内偏僻的角落跑去。 而对松州了如指掌的松州守军则发挥了优势,他们迅速地朝着那些逃跑的吐蕃士兵追去。 唐威看着那些四散而逃的漏网之鱼,眼中闪过一丝冷酷,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赶紧跟上,绝不能放过这些吐蕃蛮子。 城门口,地面的震颤声越来越大,那声音仿佛是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逼近。 那些着急跑出去的吐蕃士兵已经陷入了疯狂,他们相互推搡、践踏,有些性子急的甚至已经把弯刀抽出来砍向自己人,只为了能杀出一条血路。 但同时,他们自己也很快被后面涌进来的人砍死,鲜血在城门口流淌成河。两波人就这样在城门口互杀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直到那钢铁洪流般的三千营出现,直勾勾地朝他们冲来。 那些吐蕃士兵眼中充满了绝望,运气好一点的,被冲飞出去,五脏六腑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移位,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等死。 运气差一点的,直接就在这阵钢铁洪流下被踏成了肉泥,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松赞干布带着禄东赞还在远处,他们原本满脸欣喜,因为松州终于被他们打下来了,而且大唐的军队也还没有来。 可他们却发现自己的大军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城,心中正疑惑不已。 正当松赞干布还在猜测原因的时候,钢铁洪流就这么直直地冲了出来,还带着一群被撞飞的吐蕃士兵。 禄东赞的脸色剧变,他的嘴唇颤抖着,嘴里不自觉地喊出了两个字:“重骑!” 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他知道,这场战斗的局势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松赞干布瞪大了眼睛,看着如死神般降临的三千营重骑兵,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看似胜利在望的时刻,竟然会出现一支大唐的重骑兵,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插入了吐蕃军队的心脏。 “快!拦住他们!” 松赞干布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但他的命令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显得如此无力,吐蕃士兵们早已被三千营的气势所震慑。 惊恐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原本就混乱的军队更加溃不成军。 禄东赞在一旁焦急地建议:“赞普,我们必须立刻重整军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松赞干布咬了咬牙,他知道禄东赞说得对,但此时想要重整旗鼓谈何容易。 三千营在秦如召的带领下,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的长枪所指之处,吐蕃士兵纷纷倒下。 重骑兵的冲锋势不可挡,每一次冲击都像是汹涌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将吐蕃军队的防线冲得七零八落。 秦如召一马当先,他的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 看着眼前这些吐蕃士兵,他仿佛看到了三千营兄弟们的鲜血,那些逝去的生命在这一刻成为他力量的源泉。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怒吼着,手中长枪挥舞得密不透风,将一个又一个吐蕃士兵挑落马下。 在三千营的猛烈攻击下,吐蕃军队开始全面溃败。 那些原本还在城中肆虐的吐蕃士兵们,现在只想着逃命。 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城中乱窜,却被松州守军和益州守军前后夹击。 秦如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不断的寻找着松赞干布的位置。 擒贼先擒王! 况且重骑兵虽强,但续航力是一个大难题。 此刻都已经开始冲阵了。 那自然是把松赞干布一枪捅死更为合算。 可找了半天没发现松赞干布在哪里,却发现了一个早就该死的人。 论钦陵此时正在指挥着军队。 让军队不要发生内乱。 秦如召看着论钦陵脸上不由自主的就笑了出来。 本来还在指挥着军队的论钦陵一看重骑竟然直勾勾的朝他冲来了。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 而是。 他们竟然敢朝我冲过来? 他们以为我是普通的士兵吗? 论钦陵脸上并没有惧意,看着冲过来的重骑兵,论钦陵还特地找了根狼牙棒。 他要让世人看看。 他论钦陵有多勇猛。 区区重骑,不在话下! 禄东赞此时正掩护着松赞干布撤退。 可当他目光一转。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论钦陵竟然要一个人抵挡重骑兵. 看着论钦陵模样。 禄东赞不由得骂了一声蠢货。 秦如召还在疑惑这个为什么不跑。 不过他不跑就更好了! 秦如召手中长枪直取他的狗头! 论钦陵不愧是吐蕃第一勇士,武力非凡。 随着一声惊雷。 仅仅一回合,就被秦如召一枪穿胸而过。 临死前,他还是满脸不可思议。 秦如召将左手的火枪收回。 右手提着长枪接着冲杀。 他知道这个吐蕃蛮子有点水平。 想杀他也只需要三招就好了。 但秦如召现在并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他要找松赞干布躲在哪里! 第74章 天策上将的意见 松赞干布趁着如墨的夜色,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溜走了。 那马蹄声渐行渐远,“哒哒哒”的声响在夜风中逐渐消散,直至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片死寂。 秦如召望着松赞干布离去的方向,眉头紧皱,心中满是失望,那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甘。 他紧握拳头,指甲都嵌入了掌心。他深知,这次冲阵本是绝佳的机会,若能成功斩杀松赞干布,这场战争便会如秋风扫落叶般迅速结束。 战场上弥漫着血腥与硝烟,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 他的战马已精疲力竭,口吐白沫,白沫顺着马嘴不断滴落,那原本矫健的四肢微微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像是在诉说着它的无力,再也无力追击。 秦如召心疼地拍了拍马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战略目标总算是达成了。 吐蕃大军如同潮水般暂时退去,那撤退的队伍一片混乱,士兵们相互推搡、呼喊。 地上留下了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吐蕃士兵的,也有大唐守军的,鲜血将土地染成了暗红色,宛如人间炼狱。 松州,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城池,城墙已斑驳不堪,城墙上的士兵们望着远去的吐蕃大军,疲惫中带着一丝欣慰。 终于守住了,只待大军一到,攻守之势便会彻底改变,胜利的曙光似乎已在眼前。 秦如召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援军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在遥远的漠北草原,薛延陀大军此时正被唐军打得狼狈不堪。 马蹄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薛延陀的营帐四处起火,浓烟滚滚,黑色的烟雾直冲云霄。 唐军如同天兵天将般无处不在,既有行动如风的轻骑,他们骑着骏马如闪电般穿梭在敌军之中,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还有那声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的玄甲军,他们宛如黑色的钢铁洪流。 他们在漠北草原上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那整齐的队列和强大的气势让敌人望而生畏。 薛延陀部的探子有一次偶然间亲眼目睹了玄甲军的风采,那黑亮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宛如冬日里的冰棱般刺眼。 手中锋利的武器在阳光下反射出死亡的光芒,让探子吓得魂飞魄散。 他大气都不敢出,屁都不敢放一个,身体瑟瑟发抖,就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般,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他偷偷摸摸地溜回了营地,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被唐军发现。回到营地后,他急忙冲进大帐,将这可怕的情况汇报给了真珠可汗夷男。 “可汗,大事不好!唐军的玄甲军出现了,他们太可怕了!”探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夷男大惊失色:“什么?玄甲军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当天晚上,薛延陀部在慌乱中开拔了。 众人在慌乱中前行,人心惶惶,队伍杂乱无章。 他们试图远离玄甲军,可越走却感觉越靠近危险,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将他们往陷阱里推。 这两个多月以来,他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原本水草丰满的地方都被唐军派人牢牢把守着。 那些唐军士兵手持武器,目光警惕。 薛延陀部就像被囚禁的困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动了唐军,每次有风吹草动都让他们心跳加速。 在薛延陀大帐内,烛火摇曳不定,烛芯时不爆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映照着夷男那满是忧虑之色的脸庞。 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迷茫与恐惧,眼神游离不定。 “大度设,你说如今我们薛延陀部该何去何从啊?” 夷男的声音有些沙哑,充满了无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大度设是夷男的大儿子,他看着父亲,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父汗,如今四面八方都是唐军,我们薛延陀部也只剩下两条路了。”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一条是向唐军投降,另一条就是西进。” 夷男听到这话,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难!实在是太难抉择了!投降,我们薛延陀的尊严何在?我们将成为草原的笑柄。西进,前路未知,且有诸多艰难险阻,又谈何容易?” 大度设皱眉道:“父汗,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了,再犹豫,恐有灭族之祸啊。” 还没等夷男从这纠结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有兵器碰撞的声音,有喊叫声,还有慌乱的脚步声。 夷男心中一惊,刚要起身出去查看,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整个大帐都被围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大度设,眼中闪过一丝不信任,那眼神仿佛在质问儿子是否背叛了自己,却发现大儿子同样也是一脸惊慌失措,脸色变得煞白。 一时间,夷男的心更加慌乱了,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外面是谁啊?”夷男壮着胆子对着帐篷外喊道,声音有些颤抖,然而,外面竟无一人回应,只有那令人胆寒的寂静,那寂静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掐住了他的喉咙。 夷男和大度设在帐篷里面面相觑,冷汗不自觉地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夷男,你还不快点滚出来见我?还在等什么?” 一个熟悉而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那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夷男的心上。 听到这个声音,夷男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营帐,一路上差点摔倒。 营帐外,所有薛延陀的勇士们纷纷单膝下跪,他们低着头,眼中满是惊恐,大气都不敢出。 玄甲军在四周不断地游荡,那整齐的步伐“咚咚咚”地响着,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们的心上,那威严的气势仿佛能踏碎人的灵魂。 到处都是唐军层层把守,他们表情严肃,严阵以待,那森严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薛延陀的军帐呢。 夷男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上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的嘴唇颤抖着说道:“天,天可汗,你没死吗?” 他的儿子大度设刚出营帐,看到父亲已经跪在地上,刚想要开口询问,就被夷男一个凌厉的眼神死死盯住,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跪下,向天可汗磕头!”夷男低声呵斥道。大度设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周围都是唐军,再回头看看自己部落那些士兵的反应,他心中明白,薛延陀部已经投降了。 于是,他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地上,对着李世民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额头触碰到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夷男,你可还认我这个天可汗吗?” 李世民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威严与质问,那眼神如同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夷男。 夷男赶忙信誓旦旦地回应道:“当然认,您就是我们草原上永远的天可汗,薛延陀的兵就是天可汗的兵。” “那为何带兵屡次犯我大唐啊!”李世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透着愤怒,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如同雷鸣。 听到李世民的问话,夷男看向李世民,眼中满是哀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天可汗,今年我们薛延陀部,几乎没有什么储备的粮食,根本熬不过这个寒冬,所以才一时起了贪念,想从大唐借点粮食。还请天可汗饶命啊!” 李世民看着跪在地上的夷男,眼中满是怒火,他上前就是一脚,将夷男踹倒在地。“饶命?你想让朕怎么饶你的性命?想趁着朕死了就来劫掠大唐?” 李世民怒吼道,他的脸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还想让朕放过你?那被你杀的大唐百姓要不要放过你啊?他们的冤魂在向朕哭诉,你可知罪?” “尉迟敬德!”李世民大声喊道,声音如洪钟。 “臣在!”尉迟敬德立刻回应,声音洪亮而坚定。 “把薛延陀可汗及其一系全部斩草除根。”李世民的声音冰冷无情。 “是陛下!”尉迟敬德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大度设几乎没有反抗,他被押走的时候,眼神平静地给他们薛延陀的大将军卡扎木递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有着某种深意。 然后,他心甘情愿地死于唐军的刀下,没有丝毫怨言。 因为卡扎木向唐军投诚的原因,李世民放了他一马,并且让他率领薛延陀部,加入漠北草原民工大队。 夜幕降临,草原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 卡扎木独自坐在营帐中,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盏孤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直到这时,他才敢偷偷地哭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这一切都是大度设设下的计谋啊。 他想起之前和大度设的对话。 “卡扎木,父汗此举会让我们薛延陀陷入绝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部落灭亡。”大度设眼神坚定地说道。 卡扎木担忧道:“那你有何办法?这可事关重大啊。” 大度设深吸一口气:“我已有一计,或可保部落平安,但需要你配合我。我们要为部落的未来着想。” 他知道自己的父汗已经老了,思想变得固执,竟然想要去和大唐拼兵锋。 那位新陛下,大度设曾派人去仔细了解过,那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夷男却一点也看不清楚局势,被眼前的困境冲昏了头脑。 新帝派出了那么多人马,绝对不是仅仅为了收复他们一个薛延陀而来的,他想要收复的是整个草原啊。 这一切,大度设很早就看得清楚了。而且新帝对于世家的态度,可能和对他们的态度是一样的。 世家不能轻易触动,但他们这些部落是可以动的。 那天晚上,当大度设想到这位新的大唐皇帝可能要让他们薛延陀部亡国灭种时,他整个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地思考着对策。 于是,他找到了薛延陀部的大将军卡扎木设下了这个投降的计划。 新帝吃软不吃硬,伸手总不能打笑脸人吧?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用到新帝身上,先把天可汗给引出来了。 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大度设的计谋让整个薛延陀部落存活了下来。 所牺牲的,也不过是薛延陀汗国的汗脉而已,而大度设,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在他心中,部落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在长安的两仪殿内,李承乾坐在龙椅上,龙椅上的雕刻精美华丽。 他仔细地看着李勣从前线发来的战报,嘴角微微上扬。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心情大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漠北草原已经收复大半,李勣的汇报中有提到,有个上将军建议说:“陛下,那些漠北草原的部落就不要全部杀了,怪可惜的,他们身强力壮,希望可以让他们在漠北当民工,修建大唐需要的房屋,这样既能利用他们的劳动力,又能体现我大唐的仁慈,以免浪费劳动力。” 李承乾当场就批准了这个提议,在奏折上写道:“此计甚好,爱卿所言极是。” 还是一个上将军提出的建议,李承乾一看就明白,这不是在说自己是天策上将的阿耶吗?他微微一笑,心想:这么点面子肯定是要给老头子的。直到得知老头子还活着的消息,李承乾内心一直在庆幸。 他庆幸当初没有杀长孙无忌和青雀,不然现在的父子关系恐怕就会像他和李渊一样,陷入无法调解、无法释怀的僵局,甚至到死都不能和解,那将是一场可怕的悲剧。 他当时想的是,历史上自己造反,李世民都没杀自己,只是将自己贬为了庶民,那他自然也可以将自己的弟弟和舅舅贬为庶民,再加上禁足,也算是回报了历史上李二的不杀之恩,希望能以此维护家族的和睦与稳定。 第75章 商议 前线的消息仿若一道曙光,驱散了李承乾心头长久以来萦绕的阴霾,让他一直担着的心,瞬间轻松了不少。 随着这好消息的传来,许多原本因局势不明朗而搁置的事情,如今也可以有条不紊地逐步推进了。 “阿难。”李承乾轻启双唇,声音在宫殿中回荡。 “陛下,老奴在!” 张阿难那尖细的嗓音随即响起,他迈着小碎步,踮着脚快速走了进来。 他身着一身鲜艳的红色圆领袍服,头上戴着黑色幞头,幞头的两角微微下垂,显得整齐而庄重。 腰间系着一条玉石腰带,那玉石温润细腻,丝绸制成的鱼袋挂在腰带一侧,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似在诉说着宫廷的威严。 脚上的靴子,上面用金线绣成的祥云纹精致无比。 这便是李世民最信任的宦官张阿难,日后会陪葬于昭陵的他,如今担任着内侍省最高长官——内侍监这一要职。 “宣房玄龄,马周,魏征,王珪来两仪殿见朕。”李承乾威严的说道。 “是,陛下!”张阿难领命后,迅速转身离去。 …… 房玄龄、马周、魏征、王珪四人一接到张公公传来的消息,不敢有丝毫懈怠,急忙放下手中的事务,朝着两仪殿匆匆赶去。 他们深知,陛下紧急召见,定是有重大之事相商。 四人一路疾行,很快便到达了两仪殿。 张阿难刚欲转身离开,却被李承乾直接叫住。 “张公公,你也留下!”李承乾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陛下!”张公公虽心中疑惑,但他对陛下的命令从无二话,立刻恭敬地站在一旁。 魏征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他上前一步,高声说道:“陛下,还是让张公公离去吧,宦官岂能干扰朝政?此乃祖宗之法,不可违啊!” 张阿难轻瞟魏征一眼,顺着魏征的话说道:“魏侍中说的极是,老奴不过一阉宦之流,身份低微,岂敢留在这干预朝政?老奴这就告退。” 说着,他微微低下头,做出要走的姿势。 “叫你们都来自然是有朕的道理,无需多说什么,都坐下吧。” 李承乾面色一沉,淡淡的看了魏征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两仪殿的御案前,竟然摆放着整整五张椅子。 魏征满脸不爽地又看了张阿难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而张阿难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待众人都依次落座后,张阿难仍站在原地。 “张公公你也坐,朕准备了五个椅子,自然不会只坐四个人。”李承乾开口道。 张阿难听到这话,一脸激动地指着自己的脸,声音都有些颤抖:“陛下!这……这是给老奴坐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快坐吧,你知道朕不喜欢虚头巴脑那一套。” 张公公听到李承乾的话,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座位上。 他心中清楚,和他同坐的那可都是大唐的中流砥柱啊! 自己一个阉宦,哪有资格与这些人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啊! 不过看到李承乾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张阿难的心也就渐渐安了下来。 “陛下,请问是前线出了什么大事吗?” 房玄龄满脸忧愁地问道。 他并没有收到什么来自前线的奏报,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他知道,陛下之前派了整整五千锦衣卫前往薛延陀前线,而锦衣卫的消息都是陛下单独获取的,比朝廷获取的速度要快上一些。 所以他对前线的情况一无所知,此刻心中满是担忧。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房相不必忧虑,前线大捷,一切安好。朕今日宣各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麻烦各位。” “陛下,君臣君臣,陛下乃是天子!我等做臣子的自然只需要听令就行了!” 魏征开口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恭敬。 李承乾端坐在御案之后,目光从面前的几位大臣身上一一扫过,缓缓开口道:“诸位,朕今日将你们召至此处,所议之事关乎我大唐之兴衰,望你们能同心协力。” 房玄龄微微欠身,恭敬地问道:“陛下,不知是何事如此重大?臣等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朕欲改革,此改革乃是朕与齐太师反复商讨而来,旨在一扫我大唐积患。如同一把利刃,要斩断束缚我大唐前进的荆棘。” 魏征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陛下,改革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陛下所指的积患具体为何?改革之法又如何?还望陛下明示。” 李承乾站起身来,踱步说道:“我大唐如今看似繁荣,但实则内有隐忧。官制之繁杂、权力之制衡皆有不足。就如宰相之权,过重则易生专权之患,过轻则政令不通。朕的改革,便是要从根本上调整这些问题。” 马周手抚胡须,沉思片刻后道:“陛下,改革官制,尤其是涉及宰相之权,此乃动摇国本之举。虽臣理解陛下之担忧,但实施起来,恐会引起朝廷震荡啊。” 李承乾走到马周面前,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朕亦知艰难,但长痛不如短痛。若因畏惧震荡而无所作为,那我大唐日后之患更甚。” 王珪也开口道:“陛下,改革需有万全之策。若是引起朝廷动荡,朝中文武人心惶惶,反而得不偿失。不知陛下可有应对之法?” 李承乾回到御案后,拿起那份改革方案:“这便是朕与齐太师拟定之策。其中对于改革的步骤、可能出现的问题及应对之法都有涉及。但朕需要你们的支持,需要你们共同完善它。” 说着,他将方案递给身旁的张阿难,示意他传给各位大臣。 房玄龄从袖口摸出老花眼镜,轻轻地给自己戴上后,便认真地看了起来。 “房相,朕赐的老花眼镜可还好使?”李承乾关切地问道。 房玄龄放下手中的方案,双手对着李承乾拱了拱,一脸感激地说:“陛下,此物真是帮了老臣的大忙,若是没有这副老花眼镜,老臣怕是已经老眼昏花了,连字都看不清啊!” 说完,他又急迫地拿起手中的改革方案,继续仔细研读。 其余人看着手中的改革方案,一个个眉头紧皱,就连张阿难的嘴都张得大大的,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一时间,两仪殿里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桌上的茶杯在袅袅地散发着青烟,那青烟缓缓上升,似在为这凝重的气氛增添一丝神秘。 直到热茶渐凉,魏征第一个放下了手中的改革方案,他的眼神变得火热,紧紧地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给魏征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魏征会意,并没有出声,他怕自己打断了其他人的思绪,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其他人看完。 马周是第二个看完的,他放下方案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在平复内心的波澜。 随后张阿难也放下了手中的改革方案,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眼中仍残留着惊讶。 之后便是王珪,他看完后,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 只有房玄龄不断地翻阅着手中的改革方案,有些地方他更是翻来覆去地观看,他胸口的起伏预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李承乾看着已经看完的众人,微笑着说:“都喝茶吧,等会茶凉了不好喝了,等房相看完就行了。” 众人也是连连道谢,纷纷拿起了手中的茶杯,轻抿了几口。 等到大家茶都喝得差不多了,房玄龄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改革方案。 “陛下,老臣已经将这份方案全部看完了。”房玄龄缓缓说道。 “臣只能说陛下万乘之君,此等想法自古以来,闻所未闻。”房玄龄眼中满是赞叹。 李承乾看了房玄龄一眼,问道:“房相也觉得这上面说的好?” 房玄龄点了点头,神色严肃地说:“此方案是陛下与齐太师一起商议所得,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大好政策。”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可想要切实地推行到大唐各地,实在是难上加难。其中的艰难险阻老臣不足以道出万一,还请陛下切莫盲目改革,还需细细定夺!” 听到房玄龄的话,李承乾不由得笑了出来,他看着房玄龄,感慨地说:“房相,朕本来以为你会是最反对朕的一个人,因为这份改革,对你可不公平。” 李承乾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朕要废除的可是宰相制度,而你房玄龄,乃是我大唐的现任宰相,房相你心里若有委屈,可皆与朕诉说。” 房玄龄听到李承乾的话,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地说:“陛下,老臣年纪大了,权位老臣已经不留恋了。老臣毕生之愿就希望我大唐国泰民安,呈大治之势。老臣看了陛下的改革方案,相位自老臣之后废除,老臣倒是觉得陛下不用思考老臣的感受,老臣无条件的支持陛下。”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承乾,继续说道:“既然要改,那就要拿出决心来一次性改到底!这才能让朝中文武百官心服口服。” 看着房玄龄那一脸坚定的样子,李承乾心中不由地默默感慨,房玄龄真不愧是千古贤相啊! 魏征看了一眼房玄龄,赶忙出声道:“陛下,房相乃是贤相,若是想要罢免宰相之位,还是得等房相退下去之后!” “魏侍中此言差矣,房某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贤相,贤这个字本身就是各有各的说法,哪有绝对的贤明之说。” 房玄龄神色从容地说道,“按照魏侍中所言,宰相的权力使用好坏,是由宰相本人来决定的。那么遇到好的宰相,那自然是国家兴旺。可也不能避免有奸相的存在,既然执行,就要坚决执行到底!” 房玄龄一脸坚决,毫无退缩之意。 第76章 商讨具体改革事宜(资料查到手断) 李承乾赞许的看了一眼房玄龄,坚定地说道:“改革之途虽艰,但朕心意已决,今日务必将这改革方案再深入商讨。” “这也是朕今日宣你们来的主要原因。” 房玄龄轻咳一声,率先发言:“陛下,老臣以为,这改革若涉及宰相制度,当要考虑权力交接的平稳。” “废除宰相之位后,中枢权力分散,各部门之间的协调需有妥善之法,否则政令混乱,必成大祸。” “再者,听闻要在陕西道实施摊丁入亩、火耗归公以及士绅一体纳粮之策,此乃动摇国本之大事,亦需谨慎啊。” “摊丁入亩虽可使赋税更为合理,但地主豪强大户隐瞒土地数量的情况恐难杜绝,这会让田赋征收出现巨大漏洞。” “而且重新丈量土地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极有可能加重百姓负担,若处理不当,还会影响地方治安。” “陛下,对于官员而言,他们也担心自身职位在这一系列改革中受到冲击,那些一直恪尽职守的官员,希望朝廷能有明确的晋升规则,不因改革而断了前程。” “此外,改革若引发地方动荡,官员们的身家性命也会受到威胁啊。” “为防地主隐瞒土地,可令各地县衙联合乡绅里正,从每村每户开始清查,同时建立土地档案,详细记录土地所有者、面积、肥瘦等信息,一式两份,县衙和户部各存一份。” “只是这乡绅里正也可能与地主勾结,使清查难以公正。” 还有,废除宰相制后成立内阁,内阁成员的选拔标准和流程需慎重考量,若所选非人,恐内阁难以承担中枢之责。” 魏征却立刻反驳:“房相,稳定固然重要,但改革若处处求稳,不过是隔靴搔痒。” “如今朝廷积弊已久,若只是平稳过渡,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问题依旧会滋生,改革必须要有大破大立之勇。” “况且这摊丁入亩可使赋税更为合理,火耗归公能整顿吏治,士绅一体纳粮则能缓解百姓之苦,于国于民有利。” “对于地主隐瞒土地,朝廷可派专人严查,重惩违规者。” “陛下,积极支持改革的官员应得到嘉奖,如此才能激励更多人投身改革。” “但臣也担忧,若奖惩不明,会让改革者寒心,阻碍者逍遥,那改革将难以推进。” “对于嘉奖支持改革者,可从物质赏赐、官职晋升和荣誉称号等多方面入手,如赏赐金银、良田,晋升一级官职,赐予‘忠勤楷模’之类的匾额。” “但赏赐过多,易让官员心生贪念,只图赏赐而不顾改革实效。至于成立内阁,权力不可过于集中于少数人,需有制衡之法,否则易生专权之患。” 且在改革过程中,要谨防宦官势力趁机坐大,干预朝政,过往历史中不乏此类教训。” 马周眉头紧锁,看向魏征:“魏侍中,勇气固然可嘉,但改革不是意气用事。” “权力分散若没有合适的监管机制,只会让别有用心之人趁机钻空子。” “就拿陕西道来说,实施摊丁入亩,丈量土地标准与人员公正与否都是问题;火耗归公,如何确保地方官员如实上缴,又如何防止他们另立名目收取费用?” “地方官员极可能通过其他隐蔽手段搜刮民脂民膏来弥补自身利益损失,比如在征税过程中故意刁难百姓或者增加其他杂役赋税。” “而且火耗归公后的资金管理若有漏洞,可能会滋生新的腐败问题,资金分配也容易引发各方争夺。” “士绅一体纳粮,那些士绅必定会极力反对,他们在地方拥有文化和舆论影响力,他们的反对可能导致地方教育发展受阻,并且可能煽动百姓对改革的不满情绪。” “同时,士绅家族往往与朝廷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改革可能会引发朝廷内部不同势力之间的矛盾。” “陛下,对于地方士绅,他们虽需一体纳粮,但也希望朝廷能保障他们在地方事务中的部分话语权,以及在文化教育资源掌控方面的一定权益。” “还有,改革若导致地方经济受损,百姓生活更加困苦,恐会引发民怨沸腾啊。” “为保证火耗归公顺利实施,可在每个州县设立专门的火耗监督司,成员由朝廷直接任命,定期轮换,负责监督火耗征收与上缴情况。” “可这监督司的官员也可能被地方势力收买,使监督失效。对于士绅一体纳粮,他们可能会减少对地方教育的投入,导致人才培养受阻。” “对于内阁成员选拔,需考察其品德、才能、政绩等多方面,不能仅看门第出身。对于抵制宦官权力坐大,可制定严格的宫禁制度,限制宦官与外臣接触。” 魏征瞪大眼睛,提高了声音:“马御史,你这是在质疑陛下和我们改革的决心吗?” “今天若因怕人钻空子就不敢行动,那我大唐何时才能真正去除积患?” “这些问题虽棘手,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解决。” “对于火耗归公后的监管,可设立专门的监督机构,对违规官员绝不姑息。” “对于士绅反对,朝廷应强势推行,彰显改革之决心。” “陛下,对于商业群体,也应保证改革后的商业政策稳定,让他们有公平竞争的环境,莫因改革而扰乱商业秩序。” “但臣担心,若商业受冲击太大,税收减少,朝廷财政也会面临困境。” “可在商业发达之地,设立商业巡查使,规范市场交易,防止不法商人囤积居奇或恶意压低价格。” “可这商业巡察使权力若过大,也可能滋生腐败,干扰正常商业。对于宦官问题,不仅要限制接触,还要对其人数、品阶晋升严格把控,严禁宦官参与朝廷决策。” 马周也站起身来,神色严肃:“魏侍中,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这般冲动,才是对改革不利。” “我们不能只凭一腔热血,而不顾实际后果。” “就如陕西道,当地士绅势力盘根错节,若处理不好,会引发极大的动荡。” “而且改革若涉及其他方面,比如科举改革可能导致学术风气的改变,原本占优势的经学世家可能抵制,使学术传承受到冲击。” “若影响到商业政策,可能引发商人不满,导致市场波动,影响国家财政收入。” “在改革期间,若边境势力得知大唐内部改革引发动荡,可能趁机侵扰边境,国防压力增大。” “陛下,对于科举出身的官员,希望在改革中能维持学术传承,保障科举选拔的公平性,新的科举内容和形式不要对他们不公。” “同时,边境若生战事,国力消耗巨大,改革恐怕也难以为继。” “可在科举考试中,增加对新学和实用之学的考察,同时保留经学等传统内容的比重,以平衡新旧学术。” “对于边境防御,可在边境增设烽火台和瞭望塔,加强情报传递。” “但增设这些设施需要大量人力和物资,可能加重边境百姓负担。” “对于内阁运行,需建立明确的议事规则和决策流程,避免内耗。” 王珪见两人争执不下,忙劝道:“二位莫要争吵,如今我们应是共同商讨,而不是相互指责。” “陛下,臣以为,在改革过程中,对于旧有官员的安置也极为关键。” “若是处理不当,引发官员不满,朝廷内部动荡,改革便难以继续。” “而对于陕西道的改革,更要提前做好应对各方阻力的准备。” “陛下,对于因改革利益受损的官员,可适当补偿,稳定人心。” “但如果补偿过度,又会加重朝廷财政负担,影响其他方面的改革推进啊。” “可根据官员过往功绩,以赏赐财物或授予虚衔等方式补偿,避免影响朝廷财政。” “可这补偿方式若不公平,也会引起官员不满。” “对于内阁成员,应定期考核,优胜劣汰,保证内阁的高效廉洁。” “对于宦官,要建立监督机制,若有宦官违规,严惩不贷。” 房玄龄点头称是:“王侍郎所言极是。陛下,改革触动的是众多官员的利益,如何安抚他们,或者如何让他们接受,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难题。” “尤其是陕西道的摊丁入亩等政策,关乎地方财政和士绅利益,稍有不慎,便会激起民变。” “陛下,对于地方发展而言,士绅在公益事务等方面仍有作用,可在火耗归公后的资金分配等相关事务中,让他们有一定参与权,以平衡其利益。” “不过,若士绅借此机会干预过多,又会破坏改革初衷。” “可设立士绅参与公益事务的规范章程,明确其权力范围。” “可这章程执行起来若有偏差,可能导致士绅与官府矛盾加深。” “对于内阁,要防止内阁成员形成朋党,威胁朝廷稳定。” “对于宦官权力,可削减其在宫廷事务中的一些不必要职权。” 魏征冷哼一声:“哼,那些因改革利益受损的官员和士绅,本就是阻碍朝廷进步之人,若他们不愿接受,难道我们就因此放弃改革?” “陕西道之问题虽复杂,但朝廷之令,谁敢不从?” “陛下,朝廷应明确奖惩,让各方知道支持改革有好处,阻碍改革有惩罚。” “但臣担心,若惩罚过重,会引起更多反弹,若过轻,又无法起到威慑作用。” “惩罚可根据阻碍程度而定,小过警告,大过降职或削爵。” “但判断阻碍程度的标准若不清晰,容易造成冤屈。” “对于内阁和宦官问题,要确保制度的严格执行,不能有丝毫松懈。” 房玄龄看向魏征,耐心说道:“魏侍中,并非是要放弃,而是要寻找一个更好的办法。” “我们要让更多人理解改革的意义,而不是强硬推行,导致人心惶惶。” “对于陕西道,可先派遣能吏去宣传政策,了解民意,再徐徐图之。” “对于可能出现的科举、商业等方面问题,也需提前谋划,不可仓促行事。” “陛下,要综合考虑各方利益诉求,使改革能顺利推进。” “但改革方案实施过程中,变数太多,若不能及时调整,也会陷入困境。” “可设立改革调整司,专门负责根据实际情况对改革方案进行微调。” “可这调整司若权力过大,可能随意更改方案,若权力过小,又无法有效调整。” “对于内阁和宦官相关制度,也需根据实际情况适时改进。” 李承乾眉头微皱,看着争论不休的大臣们,心中甚是满意,不愧是大唐初期的全明星阵容。 仅仅只是管中窥豹,就可见一斑。 对于这些新政,他们几乎都有着关于自己想法和立场。 李承乾甚是满意。 再也没有比这些更好的臣子了,他开口道:“诸位爱卿,朕明白改革艰难,也理解你们的担忧,但争吵无用。” “我们需冷静分析,权衡利弊。陕西道的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和士绅一体纳粮是改革的重要部分,必须妥善施行。” “对于可能出现的地主隐瞒土地、官员腐败、士绅煽动、科举学术变化、商业波动和边境问题,都要想出应对之策。” “对于官员的晋升、奖励与补偿,朕会命人拟定详细规则。” “对于士绅在地方的合理权益,可适当考虑,但不能影响改革大局。” “对于科举改革,要保证公平与学术传承。商业政策要稳定且公平,同时,告知兵部密切关注边境动向,做好应对准备。” “朕也深知改革过程中会有诸多变数,需保持警醒,灵活应对。” “对于废除宰相制成立内阁和抵制宦官权力坐大这两项改革,要精心设计制度,确保朝廷稳定运行。” 马周坐了下来,缓了缓语气:“陛下,臣以为可以设立一个专门的改革宣讲团,向各级官员解释改革之好处,让他们明白这是为了大唐的长远利益。” “对于陕西道,更要详细讲解这些政策对百姓和朝廷的益处,争取民意支持。” “同时,对可能受改革影响的各方,如商人、学者等,也需做好沟通解释。” “但宣讲之人若不能准确传达改革意图,反而会适得其反。” “宣讲团成员需经过严格选拔和培训,确保能清晰准确地传达改革内容。” “可这选拔和培训过程若不严格,还是会有问题。” “对于内阁和宦官改革,也要向官员们详细说明,让他们理解其重要性,避免误解。” 魏征却摇头:“此举太过耗时,且那些顽固之人,怎会轻易被说服?” “陛下,依臣之见,对于反对改革者,当给予警告,若执意阻碍,绝不姑息。” “陕西道若有士绅或官员违抗,必须严惩。对于边境问题,可增派兵力加强防御。” “但过度增兵也会加重百姓负担,影响国内稳定。” “可从其他边境地区抽调部分兵力轮流戍边,减少单一地区百姓负担。” “可抽调兵力若导致其他边境地区防御空虚,也会有隐患。” 对于抵制内阁和宦官改革的人,同样要严厉处置,维护改革权威。” 房玄龄严肃地说:“魏侍中,这般做法只会让朝廷内部矛盾激化。” “我们要恩威并施,对于支持改革者,给予适当奖励,对于有疑虑者,耐心劝导。” “在陕西道,可先从一些拥护朝廷的地区入手,树立榜样,再逐步推广。” “对于边境防御,增兵只是一时之策,关键还是要稳定国内局势,避免让边境势力有机可乘。” “陛下,对于各方利益诉求,要在改革过程中逐步协调,不能简单粗暴对待。” “但协调过程复杂,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可能会拖慢改革进度。” “可分阶段进行协调,先解决紧急重要的问题。” “可这分阶段协调若不合理,可能导致问题积压。” “对于内阁和宦官改革相关的协调工作,更要谨慎处理。” 王珪也附和道:“房相所言有理。陛下,同时我们也要注意民间的舆论。” “改革若得不到百姓的支持,也难以成功。” 对于陕西道的百姓,要让他们看到这些政策实施后能减轻他们的负担。” “对于其他可能受影响的行业和群体,也要关注他们的诉求。” “但如果百姓误解改革,产生恐慌,后果不堪设想。” “可在各地设立民意官,收集百姓意见,及时反馈和处理。” “可民意官若被地方势力影响,反馈的信息就可能失真。” “对于内阁和宦官改革,也要关注民间的看法,争取民众支持。” 李承乾沉思片刻,说道:“民间舆论至关重要。” “朕会命人在各地张贴告示以及在报纸上阐明阐述改革之意图,让百姓知晓这是为了他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至于官员方面,就按房相所说,恩威并施,宣讲改革之意。” “对于陕西道,要选派得力之人前往监督政策实施,确保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和士绅一体纳粮顺利推行,不得有误。” “对于科举、商业等改革可能引发的问题,也要成立相应的小组进行研究应对。” “同时,告知兵部密切关注边境动向,做好应对准备。” “对于废除宰相制成立内阁和抵制宦官权力坐大这两项改革,要成立专门的筹备小组,精心规划。” “朕希望诸位爱卿齐心协力,克服困难,让改革顺利推进,造福大唐百姓!” 众人听了李承乾的话,虽仍有不同想法,但也都暂时停止了争论,继续商讨起改革方案中的细节问题,两仪殿内的气氛依旧凝重而热烈。 第77章 痢疾 这些日子,长安城中看似风平浪静,仿若一潭平静的湖水,表面毫无波澜。 然而,在那巍峨的宫墙之内,朝中大臣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氛。 三省官员们原本规律得如同钟表指针般的生活被彻底打乱。 几乎天天都在晨曦微露之时,匆匆离开家门,前往两仪殿。 忙到夜幕降临。他们才兴冲冲的回府。 不仅如此,时不时还有其他官员加入其中。 褚遂良、高士廉、萧瑀等重臣都在其中,这些人在朝堂上本就是如泰山北斗般的存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如今他们跟着一起加入了进去,更是让人心中好奇。 最后连咸阳来的陈浮生也被宣入,这让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而如今上朝本就改为七天一次,此次朝会竟还取消了。 老臣们满心疑惑,他们眉头紧锁,眼中满是迷茫与不安,私下里聚在一起低声议论,可谁也猜不透其中缘由。 那些咸阳来的年轻官员好像猜到了些什么,可他们守口如瓶。 面对老臣们的询问,只是沉默不语,这让老臣们有了被孤立之感。 房玄龄结束了一天关于新政的商讨,那商讨激烈而又漫长,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略显疲惫地从马车上下来。 此次新政拟定已过半,每一个条款、每一个字都是大臣们殚精竭虑的结果。 这新政就像是一颗希望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不久便能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彻底改变大唐的命运。 房玄龄想到此处,疲惫的眼神中难掩激动,那激动就像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照亮了他满是皱纹的脸庞。 工作的激情让他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疲惫。 他刚下马车,就见一个神色匆匆的年轻人如一阵疾风般朝他奔来。 那年轻人的脚步急促而凌乱,眼中满是急切,口中大声呼喊着:“房相公!你可算来了!”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房玄龄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得如同那即将干涸的溪流,看着年轻人有些熟悉的脸庞,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的碎片,思索半天也没想起是谁。 他眯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 年轻人见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赶忙说道:“房相公!您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孙思邈的大弟子,吕轻侯!” 他的声音因焦急而有些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房玄龄这才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说道:“是轻侯啊!怎么不在里面等?”吕轻侯焦急地回答:“十万火急啊!房相公!家师命我快马加鞭赶来长安,一路上不敢有丝毫停歇,风餐露宿,就是为了将此信呈与您!” “谷州出现了可怕的痢疾,那场景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啊!死了好多人,到处都是哀号声和哭泣声。家师正在谷州拼死救治病人,他心急如焚,把药方都写在信里了,请您速速呈给陛下!” “再晚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拿出信,递向房玄龄,那封信在他手中仿佛是谷州百姓最后的希望。 房玄龄一听,心中大惊,深知事情重大,当下也顾不得回府休息。 他那原本因疲惫而略显迟缓的动作突然变得敏捷起来,立刻让人提起灯笼。 那灯笼的光芒在夜风中摇曳不定。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老花镜,戴上后,迫不及待地展开信件,借着那昏黄且不稳定的灯光看了起来。 他的眼神随着信上的内容移动,每看一行,眉头就皱得更紧一些,脸色也愈发凝重。 看完后,他神色凝重地对吕轻侯说:“吕轻侯,你跟我上车,陛下现在应该还在两仪殿。” 吕轻侯满脸疑惑地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说道:“我?” 他的眼中满是惊讶,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机会进入皇宫面见陛下,这对他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房玄龄便急切地催促道:“快上车,晚了陛下睡了就来不及了!” 那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吕轻侯稀里糊涂地上了车,他的心怦怦直跳,就像有一只小鹿在胸膛里乱撞。 要知道,一个外人想在夜晚入宫,这在平常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按例锦衣卫和神武卫肯定要严格排查,那排查就像是一道道坚固的关卡,防止任何可疑之人进入皇宫。 但房玄龄为了节省时间,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了那么多繁文缛节。 他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那威严的宰相身份让守卫们不敢阻拦,只能匆匆汇报给了自己的长官。 马车在皇宫中疾驰,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这才一路畅行无阻。 远远看见两仪殿的灯还亮着,这给房玄龄带来了一丝希望。 他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些,拉着吕轻侯快步走了进去。 此时,李承乾和众臣今日已将新政又完善了一些,他们的心情就像完成了一场艰苦战役后的战士,有些轻松。 正与齐先生一同坐在两仪殿内喝茶聊天,那茶香在空气中弥漫,营造出一种轻松融洽的气氛。 他们探讨着大唐未来的发展之路,两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正聊到兴头上,却见房玄龄去而复返,还带着一个面生的年轻人。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众人都愣住了,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 齐先生不禁疑惑地开口:“房相,你这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惊讶,目光在房玄龄和吕轻侯身上来回扫视。 房玄龄对着陛下和齐先生恭敬地拱了拱手,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庄重和严肃,说道:“齐太师,我有十万火急的要事要呈给陛下,正好您也在,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说着,他便将信件放在了御案上,神色严肃,郑重地说:“陛下,这是孙思邈从谷州寄来的信。谷州地区爆发了严重的痢疾,那简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啊!” “死亡人数众多,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百姓们正处在病痛和死亡之中,这位是孙思邈的大弟子吕轻侯,信就是他连夜快马加鞭送来的,一路上历经艰辛,就是为了能让朝廷尽快知晓此事。” 吕轻侯站在两仪殿内,浑身不自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羊羔。 他从未见过如此阵仗,面前是陛下、太师和宰相,这些人在他平日里想都不敢想。 他的双脚微微颤抖,不知道该把目光投向何处,只是低着头,局促不安。他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沉默片刻后,他偷偷地看了看房玄龄的动作,学着他的样子,对着李承乾行礼,结结巴巴地说道:“草民吕轻侯见过陛下。” 他的声音很小,而且因为紧张而有些走调,说完后,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李承乾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信,眉头紧皱,那眉头就像两座山峰紧紧地挤在一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担忧,根本没注意到吕轻侯。 吕轻侯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那手就像被火烫了一下,他的脸红到了耳根,局促地站在原地,感觉时间仿佛都凝固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李承乾越看信,脸色越阴沉,那脸色就像暴风雨中的海面,波涛汹涌。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信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把信封捏碎。 额头上青筋暴起,就像一条条愤怒的小蛇在扭动。 “好啊,真是好啊!这些地方官员莫不是以为朝廷的刀不利了,竟敢瞒报!” 他怒极反笑,那笑声在寂静的两仪殿内回荡,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将信递给齐先生,语气冰冷地说道:“齐太师也看看吧。” 齐先生接过信,仔细地阅读起来,他的眼神专注而严肃,每一个字都不放过。 不一会儿,他便看完了,神色凝重地说:“陛下,当下重中之重不是惩处这些失职的官员,虽然他们罪不可恕,但当务之急是尽快控制痢疾的蔓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孙大夫已将所需药方清楚列出,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能为我们节省不少时间。臣看了信上的药方,无论是芍药汤,还是白头翁汤,黄连都是主要药材,陛下应尽快筹集黄连送往灾区,这是救命的关键。” “同时,要彻底清查我大唐如今感染痢疾的地区,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限制感染者的行动,防止他们将疾病传播给更多的人,防止疾病进一步扩大。” 房玄龄听了齐先生的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齐太师所言极是!” 李承乾也点头表示赞同,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那就辛苦两位了,今晚再辛苦一下。” 随后,他高声喊道:“阿难!”那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公公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他的脚步轻盈而迅速,恭敬地回应:“陛下!有何吩咐!” 李承乾吩咐道:“你马上去把张显怀给我叫过来。” 张公公应道:“是,陛下!”然后便匆匆离去,去执行陛下的命令。 第78章 谷州现状 张显怀此时也并没有回去睡觉。 这段时间锦衣卫人手严重不足。 加上之前又往薛延陀前线送去了五千锦衣卫。 现在就连张显怀自己都忙的飞起。 从早上一睁眼开始,就不带停下来的。 眼看快到了下班的时间。 陛下的口谕又到了。 张显怀也不敢抱怨。 老老实实的就去两仪殿报到了。 本来还以为就他一个。 却没想到今晚的两仪殿这么热闹。 灯火通明。 陛下,房相,齐太师,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年轻。 张显怀躬身行礼。 在外面他是二品的锦衣卫总指挥使。 在这里,除了那个小年轻。 剩下的三个,不说也罢! 张显怀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李承乾的表情。 心中顿时有了底。 陛下的心情不太好。 果然就听到了李承乾怒气冲冲的声音。 “显怀,今晚巡街的事情先放一放,你派两队锦衣卫,交由房相和齐太师指挥。” “然后你连夜去咸阳,找你的吝师父,当他用最快的速度,去购买黄连,谷州发生痢疾,十万火急。” 还有这个,你也一同带上。 李承乾将齐先生刚刚手写的药方递给了张显怀。 “速去速回!” “是!陛下!我马上去就安排!” 张显怀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后。 很快两队锦衣卫就来听候差遣了。 在房相和齐先生的指挥下。 那些锦衣卫敲响了一个个官员的大门。 包括太医署里的太医。 这些年过半百的人哪里受得了这刺激。 大半夜锦衣卫敲门。 你说吓不吓人? 今夜,对于不少人来说。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在谷州,曾经繁华的城镇如今已被痢疾的阴霾重重笼罩。 大街小巷,原本热闹的集市如今一片死寂,只有痛苦的呻吟和悲戚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 房屋的门窗大多紧闭,仿佛是在躲避那如影随形的死神。 孙思邈身处一座临时搭建的医馆之中,这里不过是用些简易的木板和破旧的布幔拼凑而成。 然而,就是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他已经连续数日未曾合眼。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忧心。 每一次为患者把脉、开方、施药,他的动作都迅速而沉稳。 孙思邈心中始终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那就是他派大徒弟吕轻侯送往长安的信。 他不知道吕轻侯是否已经顺利将信送到房玄龄相公手中,也不知道陛下是否已经知晓谷州这令人痛心疾首的惨状。 朝廷的援助对于谷州目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一日,和往常一样,医馆外排着长队,百姓们或相互搀扶,或独自强撑,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对生的渴望和对孙思邈的信任。 尽管身体饱受病痛折磨,但他们都在默默地等待着孙思邈的救治,没有丝毫怨言。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妇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医馆。 她的面容因惊恐和疲惫而显得格外苍白,头发胡乱地散在脸颊两侧,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她的衣衫褴褛,沾满了尘土,显然是一路奔波而来。 “孙神医,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孙思邈面前,孩子在她怀里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孙思邈赶忙放下手中的药材,疾步向前扶起这位妇人 “莫要着急,先让我看看孩子。” 他轻声说道,试图安抚这位几近崩溃的母亲。 他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简陋的病榻上,眼神立刻变得专注而凝重。 他先是轻轻摸了摸孩子滚烫的额头,眉头微微一皱,随后翻开孩子的眼皮,仔细观察那有些浑浊的眼珠。 接着,他把手指搭在孩子细弱的手腕上,感受着那如蛛丝般微弱的脉搏,脸上的神情愈发严肃。 周围的百姓们都围了过来,他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孙思邈的一举一动。 整个医馆安静得只能听见孩子那微弱的呼吸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孙思邈一边仔细检查,一边在心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他深知这个孩子的病情已经十分危急,容不得丝毫耽搁。 “孩子的病情很严重,不过还有一线生机。” 孙思邈对妇人说道,声音虽轻,但却有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母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紧紧抓住孙思邈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和孩子最后的救命稻草。 “谢谢您,谢谢您!孩子长大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老人家!” 妇人满眼热泪,跪在地上。 孙思邈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转身走向药柜,那药柜里的药材已经所剩不多,但他依然迅速而准确地挑选出几味药材。 他的眼神专注,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 他拿起药杵,开始仔细地研磨药材,一下又一下,那有节奏的声响在寂静的医馆中回荡。研磨好药材后,他又熟练地将其放入锅中,点燃炉火。火焰在锅底跳跃,映照着他满是皱纹却无比坚毅的脸庞。 在等待药熬制的过程中,孙思邈回到孩子身边,再次检查他的状况。 他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为孩子祈祷。 母亲在一旁焦急地看着,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流淌,她的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打扰到孙思邈。 药终于熬好了,孙思邈小心地将药汤倒入碗中,用勺子轻轻搅拌,让其稍微冷却。 然后,他坐到病榻边,将孩子微微扶起,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到孩子嘴里。 孩子的嘴唇微微颤抖,药汁顺着嘴角流下,但孙思邈依然耐心地喂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喂完药后,孙思邈让孩子躺下,继续观察他的反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像是一种煎熬。 突然,孩子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母亲惊呼出声,孙思邈赶忙按住孩子,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轻轻拍打孩子的后背,口中说着一些安抚的话语。 经过一番努力,孩子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稍微有了一些好转。 孙思邈长舒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母亲见状,扑通一声再次跪在孙思邈面前,泣不成声:“神医,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的孩子!” 孙思邈连忙扶起母亲:“孩子还未脱离危险,需要好好照料。”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孙思邈时刻关注着这个孩子的病情。 他每天都会亲自为孩子换药、检查身体,同时还要兼顾其他患者。 他的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但他的精神却始终紧绷着。 谷州的百姓们,他们在病痛的折磨下,依然怀着对朝廷援助的期盼。 每天,都会有一些人自发地前往城门口,望向通往长安的道路。 他们眼中充满了渴望,希望能看到朝廷的援军带着物资和希望而来。 孩子们依偎在大人身边,眼中满是懵懂与恐惧,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灾难,但他们知道孙神医在努力,他们也在等待着那未知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谷州的疫情愈发严重。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医馆里的患者数量不断增加,药材也越来越短缺。 孙思邈和他的助手们不得不四处寻找可用的药材,甚至尝试用一些替代的草药来缓解病情。他们深入山林,挖掘那些珍贵的药草,不顾自身的安危。 在一次采药途中,孙思邈不小心滑倒,摔伤了腿。 但他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就又继续投入到寻找药材的工作中。 他知道,每一株药材都可能是一个生命的希望,他不能停下。 回到医馆后,他不顾腿上的伤痛,立刻为患者诊治。 他的坚持和付出,百姓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对孙思邈的敬重和感激之情愈发深厚。 然而,病情的严重超出了想象。 尽管孙思邈和他的助手们竭尽全力,但还是有很多患者没能挺过来。 每一次失去一个生命,孙思邈的心中都如同被刀割般疼痛。 他更加急切地盼望朝廷的消息,他知道,只有朝廷的力量才能真正改变谷州的现状。 在这种情况下。 不少百姓都自发的去寻找着药物。 来减轻孙思邈的麻烦。 不少人规劝着孙思邈多休息! 他这个年纪已经熬不起了! 在这漫长而艰难的日子里,孙思邈和谷州的百姓都在绝望中寻找希望。 第79章 学生来看老师! “砰砰砰!”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如同雷鸣般炸响,回荡在乾宇商会的大门前。 这是一个平常的清晨,阳光刚刚开始洒在商会的屋顶上,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抱怨这突如其来的喧闹。 负责来开门的商会学生,揉着惺忪的睡眼,满脸的怨气。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不情愿地朝着大门走去,“谁啊!一大早的!敲鬼啊敲!”那声音里充满了被打扰美梦的恼怒。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学生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感觉一阵风扑面而来。 当他定睛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张,张学长?” 他有些惊讶地说道,眼中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几分。 张显怀看了一眼这个不知名的学弟,脑海中闪过一丝模糊的印象,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思去细想。 “快快,吝师父在哪!我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找他!” 他的声音急切而慌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拖延了陛下一定会怪罪下来的!” 这名不知名的学弟一看张显怀那如此着急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当下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连忙转身,带着张显怀朝着吝老师的卧室快步走去。 一路上,张显怀心急如焚,脚步如飞,那学弟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 很快,他们来到了吝老师的卧室门前。张显怀顾不上其他,开始疯狂地敲打着大门,那敲门声如同暴雨般密集。 “吝老师,吝老师,快起床啊!救救学生的命吧!” 他一边敲一边大声呼喊,那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这一顿狂敲,可把身旁那位不知名的学弟吓了一跳。 他察觉到情况不对,脸色一变,慢慢退至张显怀身后。 他可是知道吝老师的脾气,尤其是那严重的起床气,简直就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平时大家在吝老师睡觉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像张显怀这样的操作,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眼中有些惧怕,同样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位出名的学长如此不顾一切。 张显怀用力地敲着门,可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心急如焚,看了看周围,咬了咬牙,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击吝大福卧室的大门。 一下,两下,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他的身体与门碰撞发出的“砰砰”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撞着撞着,门突然被打开了,满脸怒气的吝大福出现在门口。 张显怀一个没撞稳,整个人直勾勾地冲了进去,由于惯性太大,他摔倒在了吝大福卧室的地上。 这一摔可不轻,他感觉手臂一阵剧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有些疼痛地揉了揉自己被压在下面的手臂,抬起头,看着吝大福那满脸的怒气,尴尬地扯出了一个笑脸。 “吝老师,我来看你来了。”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这紧张的气氛,可那笑容在吝大福看来却有些滑稽。 听到张显怀这么说,吝大福稍稍收敛了一些怒气。 他那肥胖的脸蛋抖动了一下,就像水波在湖面上荡漾。 他对着张显怀挑了挑眉毛,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呵呵,小子,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啊?连你的老师我都敢骗?去长安当了官了不起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每一个字都带着不满,“还来看我?东西不提,急的一大早撞我的卧室门。” 吝大福越说越气,他那肥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忘记我睡觉不喜欢穿衣服?我穿衣服不要时间?” 他瞪大了眼睛,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你小子今天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就别想着出乾宇商会了。” 张显怀看吝大福说了这么多话,心底也是一松,知道老师的怒火已经消了一些。 他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吝大福的身边,热情地搂着他那肥胖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吝老师,我可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有事情徒弟肯定要来找师父对吧?”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讨好,希望能让老师的心情再好一些。 吝大福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他哼了一声,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老师,昨夜谷州有急报,那情况真是糟糕透顶啊!” 张显怀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中满是忧虑。 “痢疾肆虐,整个谷州城已经陷落,死人众多,听说那场景惨不忍睹。而且现在还不知道这疫病传到了多少地方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了吝大福。 “陛下让您赶快买黄连,有多少买多少,这黄连可是对抗这次疾病的主要药物啊。老师,这上面是药方子,您看看,上面其他的药材,如果有的话也一块收了,不过黄连是重中之重,它甚至可以单独入药治病的!” 听着张显怀的话,吝大福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地说:“你这个憨货,怎么不早说?” 张显怀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我是怕老师你抠门,不舍得啊!” 他知道老师平时在商会里以节俭出名,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抠门,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吝大福一听,对着张显怀就是一个爆栗,敲得他脑袋“嗡”的一声。 “憨货,这可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老师我难道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吝大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老师我是该扣的地方扣,不该扣的地方你老师大方着呢!” 他看着张显怀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中不禁一软。 这个曾经在自己身边学习的弟子,如今为了朝廷的事情如此操劳,他心中满是心疼。 “昨晚又没睡觉吧?不嫌弃的话在老师的床上休息会吧。” 吝大福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老师早就和你说了,不要去长安当官,跟着老师在商会,不自在吗!非要自己找罪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张显怀往床边推。 张显怀看着吝大福离去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红。 他知道老师是关心自己,虽然平时总是对他严厉,但在这关键时刻,老师的温暖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了他疲惫的心里。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为老师的理解和支持而感动。 他站在原地,望着老师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吝大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80章 权力的诱惑 武媚娘身着淡雅的素衣,在长安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自陛下大赦感业寺之后,她便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失去了所有的人生方向。 对于接下来她想要做些什么,丝毫没有头绪,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至于回家…… 家,那个曾经承载着温暖回忆的概念,对现在的她而言,已变得遥不可及。 至亲都已离世,武府对她来说,不再是可以依靠的港湾,那里有的只是勾心斗角和虚情假意,回去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无奈之下,她只能暂时住在武士彟早年在长安为她购置的庭院里。 曾经,她以为这个庭院会一直闲置,毕竟她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回到这里了。 却没料到,命运的捉弄让它成为了自己现在的家。 这些日子,李治频繁地来找她,询问着她的动向。 还有就是他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想要上奏陛下,娶武媚娘为妻。 然而,每次见到李治,武媚娘的心中都涌起一股莫名厌烦之情。 曾经,李治是她在困境中的希望之光,是她摆脱苦难的救命稻草。 可如今,经历了诸多磨难的她,只觉得李治是那样的幼稚。 成婚?那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丝毫意义。 她不想再被宫廷的规矩和婚姻的枷锁所束缚,孤独终老似乎也不失为一种宁静的选择。 李治这个人,是个好人,当朋友可以。 但是武媚娘绝对不会接受和他在一起。 她是李世民的才人! 大唐虽然可以二婚!但如果嫁给李治还是有伦理道德在的! 之后岂不是要被戳脊梁骨! 武媚娘才没心情被别人到时候追着骂。 今日的长安城格外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尤其是那些药材铺子,周围人群川流不息。武媚娘在宫中多年,练就了对宫廷相关之人敏锐的直觉。 她一眼便看出在药材铺里忙碌采购药材的都是官府的人,这不同寻常的场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莲步轻移,来到一家药材店前,轻声询问药材店老板:“今日这是为何?怎有如此多官府之人在此采买药材?” 掌柜一边忙着指挥伙计,一边回答道:“娘子,您还不知道呢?谷州爆发了严重的痢疾,死了好多人呐!朝廷下了令,要全力救灾,这些药材都是要送往谷州去救命的。” 武媚娘还正好奇呢! 一个药材店的掌柜怎么会知道这等朝廷大事? 正当武媚娘满心疑惑之时,一个报童清脆的叫卖声传入耳中:“卖报!卖报!今天的长安日报!” 报童穿梭在人群中,手中的报纸似乎承载着最新的消息。 武媚娘叫住报童,买了一份报纸,然后站在街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报纸上详细报道了谷州的灾情,描述了那里百姓的悲惨境遇,痢疾如同恶魔一般肆虐,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同时,也报道了朝廷采取的一系列救灾措施,从各地调集药材、派遣医官,还有对地方官员救灾不力的问责。 武媚娘看着这些内容,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自己在宫中的日子,曾经也听闻过谷州的繁华,可如今,那片土地却被痢疾笼罩。 真是时也命也! 她的目光在报纸上移动,突然,一则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 上面提到朝廷鼓励民间有能力者参与救灾,无论是提供物资还是医疗救助,都将得到嘉奖。 甚至还有机会升官! 武媚娘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等待命运安排的弱女子,她有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或许可以靠着为谷州百姓做些什么而得到升官的机会。 放下报纸,武媚娘抬起头,望向远方。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不再迷茫于李治的纠缠和自己未来的归宿,谷州的灾情让她找到了新的方向。 她决定要深入了解救灾之事,看看自己能在这场与疫病的战斗中发挥怎样的作用。 无论是利用自己在宫中积累的人脉和资源,还是凭借自己的智慧想出救灾之策,她都要试一试。 她转身离开药材铺子,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一路上,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救灾行动中的身影。 然后被陛下召见,成功升官。 长安城的热闹依旧,而武媚娘已经不再是那个在街头闲逛、迷失方向的女子,她正朝着自己选择的道路前行。 武媚娘回到那寂静的庭院,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便走向角落里那把有些陈旧的锄头。 她握住锄头的那一刻,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她深知,自己出身商人世家,虽在权力的殿堂没有深厚根基,但财富却是家族留给她的有力武器。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里,财富是她可以撬动局势的杠杆。 她用力地挥动锄头,一下又一下,土地在锄头的翻动下渐渐变得松软。 每一次锄头落地,都像是在为她心中的计划夯实基础。 钱能使鬼推磨,有了足够的钱财,便能为灾区的百姓提供更多的援助。 而这,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更是她迈向权力中心的一步妙棋。 在这个以仁孝治天下的大唐,陛下定会关注那些为救灾尽心尽力之人。 大唐是有女官的,可那又如何? 她们大多处于低品阶,或者在官场中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根本无法在朝堂之上发出有力的声音。 而此时正在锄地的武则天,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之火,那是一种对权力极致的渴望。 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对权力如此痴迷,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明知权力之路荆棘密布,却依然义无反顾。 既然大唐至今没有女性能够站在高官之位,那她就要成为那个打破常规的人。 她要成为大唐第一位一品女官,让世人都看看,女子并非生来就低男子一等。 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身着一品官服,在朝堂上与那些大臣们据理力争、为天下女子谋福祉的画面。 那画面是如此清晰,如此诱人,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指引着她在这条充满艰难险阻的道路上奋勇前行。 她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庭院里只有锄头翻动土地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她向命运发出的挑战宣言。 每一块被翻开的泥土下面,都是一箱箱被掩埋起来的铜钱。 每一箱承载着她的梦想与希望。 她要用自己的行动,改写女子在大唐官场的命运,让权力的天平不再因性别而倾斜。 她知道,这条道路注定孤独且布满坎坷,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是武媚娘,她宁死也不愿默默泯灭于人世! 第81章 朝廷的刀钝了啊! 朝廷的动作很快,一箱箱被精心采购的黄连堆积在马车上,在官道上疾驰,扬起阵阵尘土,向着谷州的方向绵延而去。 每一辆马车都承载着朝廷对谷州百姓的关怀。 随行的士兵们神色严肃,他们深知这些黄连如今牵扯着多少人命。 太医院的一些太医们也在队伍之中,年逾半百的陈太医眉头紧皱。 他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对身旁年轻的李太医说道:“此次痢疾来势凶猛,谷州百姓定是苦不堪言。吾等身负圣命,定要竭尽所能。” 李太医紧握着医箱,眼神坚定:“恩师,弟子明白,救人性命,义不容辞。” 朝会。 此次的朝会本应该讲新政之事,但因为痢疾的出现以及新政还没有完善。 就留着下次朝会再议。 当朝廷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整个朝野瞬间震动。 朝堂之上,原本还算有序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宛如热油中滴入了水珠。 “陛下!陛下!”一位负责情报收集的官员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脸色惨白如纸。 “大事不好,发生痢疾的地方远不止谷州一地啊!” 李承乾正与大臣们商议谷州救灾后续事宜,听闻此言,猛地从龙椅上站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来汇报的官员:“你说什么?!给朕详细道来!” 那官员哆哆嗦嗦地说道:“陛下,经过详细探查,此次疫病的主要发病地在泽州(今山西省晋城市一带)。 那泽州城中,大街小巷都躺满了患者,哀嚎声不绝于耳。 而且,随着患病百姓的流动,谷州(今河南省新安县一带)、泾州(今甘肃省泾川县一带)、徐州(今江苏省徐州市一带)、戴州(今山东省菏泽市一带)、虢州(今河南省灵宝市一带)几乎同时都出现了感染痢疾之人。 这……这疫病怕是不可控了啊!”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大臣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与担忧。 原本只是针对谷州一州的救灾计划,在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不堪一击。 “陛下,此乃天大的灾难,若不及时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向稳重的房玄龄满脸忧虑地进谏。 李承乾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龙椅的扶手,指节泛白:“朕之前三令五申,命各地官员密切留意民生,有任何异常即刻上报。” “如今却出现如此局面,这些官员都在干什么?难道他们的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吗?” 李承乾的怒火在胸膛中熊熊燃烧,那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整个朝堂都吞噬。 他怒视着朝堂下的群臣:“怎么这是要造反吗!造朕的反吗?” 李承乾这话一出,整个朝堂瞬间跪下。 一下子鸦雀无声了起来。 “这么多地方同时爆发疫情,难道都是巧合?他们作为一方父母官,本应守护百姓,却如此懈怠,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着令锦衣卫即刻彻查此事,无论是地方官员、差役,还是相关的文书传递之人,但凡涉及到的,一个也不准放过!” “朕要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会让疫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赵显怀立刻出列,单膝跪地,抱拳领命:“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将此事彻查清楚。”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 李承乾看着赵显怀,眼神中透露信任:“显怀,此次任务艰巨,关乎我大唐万千百姓的生死。” “你务必仔细调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朕要知道,这些官员为何隐瞒不报,背后是否有更深的缘由。” 赵显怀抬起头,目光坚定地与李承乾对视:“陛下,臣会从各地的驿站传递记录、官员的日常巡查日志、地方的疫病上报流程等方面入手,逐一排查。” “定要揪出那些失职之人,给陛下和百姓一个交代。” 房玄龄神色凝重的开口说道:“陛下,当务之急,除了彻查官员,还需重新调整救灾策略。” “如今疫情蔓延多地,所需的药材、医官数量剧增,必须尽快从全国范围内统筹调配资源。同时,也要安抚各地百姓,避免引起更大的恐慌。” 李承乾微微点头,神色稍缓:“房相所言极是。传朕旨意,令户部即刻调集更多的资金,用于在各地采购药材。” “同时,让太医院组织所有可用的太医,分成若干小队,前往各个受灾之地进行救治。此外,命各地官府张贴告示,告知百姓朝廷已经知晓疫情,正在全力救灾,让百姓们不要惊慌。” 太医署医官钱大人跪在地上,面露难色的说道:“陛下,太医院本就人员紧张,此次派往谷州已经是抽调了大部分人手。若要再分派人手前往其他受灾地区,实在是有些困难啊。” 李承乾眉头一皱,语气严厉地说道:“困难?再大的困难能比得上百姓正在遭受的苦难吗?”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解决人手问题。可以从民间征召有医术之人,只要他们愿意前往救灾,朝廷必有重赏。” “地方官员想要脱离朝廷的掌控,想要造反,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朝廷的刀快!” 李承乾扫了一眼朝堂下还跪着的官员们。 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只留下还在原地不敢起身的衮衮诸公。 第82章 驰援谷州 朝廷救灾有可能升官的政令一出,仿若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在传统的“士农工商”四民分等中,商人一直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受尽了冷眼与屈辱。 他们被视为唯利是图之辈,在社会生活中受到各种轻视和排斥。 在政治上,商人更是被诸多限制,禁止参与政治活动和担任官职,他们的子女也在科举之路上难以踏入仕途,而重农抑商这一基本国策犹如一座大山,长久地压在他们身上。 但这一次,朝廷的政令却如同一道曙光,照进了商人们黑暗的世界。 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从社会的最底层一步跃升至最顶层的“士”,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没有一个商人能够保持冷静。 消息如狂风般迅速围绕着长安而慢慢扩大。 长安的戒备解除了!又可以和以前一样自由进出了! 而他们是第一批获得消息的商人!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机会是最大的! 在长安,这个繁华的都市,商人们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 原本安静的药铺,在一天之内,黄连就被抢购一空。 而这种狂热并未止步于此,两天之内,整个陕西道的黄连都售罄了。 商人们驱使着马车,向着更远的地方狂奔而去,他们四处搜寻黄连,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货源。 随着商人们的疯狂抢购,黄连的价格如脱缰之马,一路飙升。 市场陷入了一片混乱,原本五钱一两的黄连,瞬间成为了稀世珍宝。 哪怕出价五十钱,也难以买到一两。 而这场疯狂并未仅仅局限于黄连,其他药材以及各种配药的价格也如火箭般飞速拔高,整个药材市场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谷州,百姓们在病痛和死亡的恐惧中苦苦挣扎,他们翘首以盼朝廷的援助。 每一个家庭都有亲人在病痛中煎熬,大街小巷弥漫着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哭泣。 许多家庭因为有人患病而失去了生活的支柱,农田荒废,店铺关门,整个谷州仿佛变成了一座死城。 孙思邈日夜奔波在各个病患之间,眼中布满血丝,身形也愈发憔悴。 他用自己精湛的医术,尽可能地缓解病人的痛苦,挽救着一个又一个生命。 然而,面对如此凶猛的疫情,他也感到力不从心,药材匮乏,人手不足,杯水车薪啊! 孙思邈想到了他给房相写的信,详细描述了谷州的灾情和急需的援助。 也不知道朝廷现在有没有收到自己的消息。如果陛下已经收到了消息,那么短短时间,这些天也应该快来了吧。 外面的谷州百姓们一下子发出了一阵欢呼! “来了来了!朝廷派人来救我们了!” “我就知道!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的!” 原本有些失去了希望的百姓此刻心底也燃起了一些希望。 孙思邈听到朝廷派人来救治病人的消息时,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同时还有深深的震惊。 朝廷的速度太快了,超乎他的想象,本来孙思邈估摸着应该还有十天的路程。 没想到!朝廷来的这么快! 他知道,谷州有救了。 朝廷派来的医疗队带着大量的黄连,还有一群太医署的太医,浩浩荡荡地向着谷州赶来。 同时跟来的。还有沿途护送的锦衣卫和士兵。 他们一路疾驰,不敢有丝毫耽搁,如果因为他们的拖延,致使谷州成为了一座死城,那么他们也就不用回去复命了。 当医疗队到达谷州时,吕轻侯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直接跳下马车。 这些天没见到自己的师父,也不知道师父身体状况怎么样。 医者不自医,老师这个身体状况可撑不住那样熬啊! 他急忙带着太医们直接前往医庐去见孙思邈。 陈太医心情复杂,马车刚刚停稳,就在徒弟的搀扶下匆忙的下了车。 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孙思邈,心中一阵感慨。 “老孙,好久不见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陈太医眼中满是担忧。 孙思邈摆了摆手,虚弱地笑道:“憔悴而已,不足挂齿,原来是老陈你来了!” “那可太好了,痢疾肆虐,无需多言,快快随我进医庐配药救人!”说着,孙思邈拉着陈太医就要往医庐里走,脚步匆忙而坚定。 陈太医一脸无奈:“老孙,还得是你啊!连个歇脚的时间都不给!” “人命关天,还休息什么!”孙思邈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时,孙思邈注意到了陈太医身后的年轻人,问道:“后面那个你徒弟?” 陈太医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劣徒。” 李太医赶忙上前,对着孙思邈行了个礼,恭敬地叫了一声:“孙先生。” 孙思邈点了点头:“好好好,不错一表人才,比我那顽徒好多了!” “先不寒暄了!都来配药!我们要把谷州的痢疾给控制住!” 众人迅速来到医庐,开始紧张地配药。 医庐中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孙思邈指挥着大家,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充满力量。 “黄连的用量要精准,这是控制痢疾的关键。还有这些配药,也不能有丝毫差错。” “有差错药性就变了,要是配药不够就单单黄琳入药就行!” 孙思邈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称量药材。 也幸好来的都是太医,不会出现手抖的情况。 配药的速度也快上了不少。 陈太医和其他太医们也都全神贯注,他们将朝廷带来的药材仔细地处理着。 李太医虽然年轻,但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认真地向孙思邈和陈太医学习,手脚麻利地帮忙。 配好药后,就是紧张的熬制过程。 一口口大锅在院子里架了起来,火焰熊熊燃烧,映照出众人焦急而坚定的脸庞。 药汤在锅中翻滚,散发着热气和药香。 锦衣卫和士兵带着熬好的药,挨家挨户地为病人送去。 每到一处,病人和家属眼中都燃起希望的火花。 他们接过药,眼中满是感激,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喝了这个药,病情应该会有所缓解。”孙思邈一边给病人喂药,一边安慰着他们。 “连喝七天,应该就能痊愈!” 有些病人病情太重,已经陷入昏迷,喂药变得异常艰难。 还有些家庭因为长时间被病痛折磨,对治疗已经失去了信心,甚至拒绝服药。 遇到这种情况,锦衣卫和士兵们也是没有过多劝说,他们任务紧急,也只能由得他们去了。 同时,为了防止疫情进一步扩散,他们还组织了一些健康的百姓,对城中的卫生进行清理。对病人的排泄物进行妥善处理,对水源进行检查和净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病人在药物的治疗下开始好转。 他们的腹痛减轻了,腹泻的次数也减少了。 谷州的百姓们看到街上的活人越来越多。 他们对朝廷、对孙思邈和太医们充满了感激之情,不少人在家里已经立起了孙思邈的生祠。 第83章 返程大军 李勣返程大营,那场面,恰似一幅热闹非凡的画卷在荒野中徐徐展开。 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次舞动都像是在为这场伟大的胜利欢呼喝彩。 营帐一座连着一座,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般整齐排列,营帐内外,士兵们穿梭其中,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汇聚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打了胜仗就像一阵春风,让所有人内心都轻松无比。 年轻的士兵们,他们的眼中满是对回到长安后接受陛下封赏的憧憬。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的兴奋地描述着自己想象中的场景:“陛下一定会赏赐我好多财宝,到时候我要给家人盖一座大房子。” 有的则满怀壮志:“我希望能得到晋升,为大唐再立战功!” 还有的幻想着那盛大的封赏仪式,自己站在朝堂之上,接受众人羡慕的目光。 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而在主帅营帐之中,李世民和他的三位挚友正沉浸在这欢快的氛围里。 营帐内,酒香四溢,那是醇厚浓烈的小白干散发出来的独特香气。 酒液在精美的酒杯中荡漾,似有火焰在其中燃烧,每一口酒下肚,都能感受到那股热辣顺着喉咙一路蔓延,如同一条火线贯穿全身,将所有的烦恼和压力都烧成了灰烬。 与之相伴的,是各种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桌上摆满了从咸阳运来的佳肴。 烤羊腿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用刀轻轻划开,鲜嫩多汁的羊肉便露了出来,纹理间渗透着香料的芬芳,还未入口,那诱人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咬上一口,羊肉的鲜嫩与香料的醇厚在口腔中完美融合。 还有那蒸制得恰到好处的熊掌,肉质软烂却不失嚼劲,入口即化的口感让人陶醉其中,每一丝肉都饱含着浓郁的鲜味。 各种精致的小菜也毫不逊色,凉拌的野菜散发着清新的田野气息,那是大自然的味道,入口清爽可口,为这满桌的油腻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清新。 腌制的酱瓜咸香开胃,每一块都吸收了酱汁的浓郁风味,与美酒搭配,堪称绝妙。 每个人都在想,哪怕是史书上的始皇帝,也享受不到如此待遇吧? 他们围坐在桌案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笑声在营帐中回荡,几乎要将这营帐都掀翻。 他们谈天说地,话题从战场上的奇闻轶事到民间的趣闻传说,无所不包。 李世民更是满脸笑意,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放松过。 这场仗结束得如此之快,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在人们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便已经呼啸而过。 李承乾为了这场战争,可是筹备了大量的钱财,光是粮草的储备、兵器的打造和运输,以及对将士们的犒赏。 每一项开支都堪称巨大,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漫长而又耗资巨大的苦战,毕竟战争就像一个无底洞,无论投入多少资源似乎都不够。 可谁能想到,现在所有人都毫无节制地吃喝,尽情享受这胜利的果实。 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积累的压力和对战争的恐惧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出去,最后的消费竟然连两千万钱都没有用完。 这对于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习惯了节俭和艰苦的士兵们来说,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种富裕的程度,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突然成真,他们从未体验过如此可以肆意挥霍的日子。 在过去,每一个铜板都要精打细算,每一口粮食都要珍惜,而现在,他们仿佛置身于话本之中。 上将军有令,让他们在回程途中敞开了吃! 原本只是一次普通的返程之旅,被李世民彻底变成了一场欢快无比的旅游。 李世民本就不是一个吝啬之人,更何况自己的儿子那么有钱,他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省钱。 他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光,身旁是多年的老友。 他们一起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一起经历过的生死瞬间、那些战场上的惊险时刻,如今都成了他们吹嘘和调侃的素材。 在这一刻,国家大事被他远远地抛在了脑后,他感觉自己仿佛挣脱了重重枷锁,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他不禁回想起以前当皇帝的日子,比起现在,那真是连狗都不如啊! 每天清晨,他便要面对堆积如山的政务,那些奏折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飞来,每一份都承载着国家的问题和百姓的诉求。 朝堂之上,大臣们各抒己见,纷争不断,他需要在各种意见中权衡利弊,做出最正确的决策,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国家的动荡。 民生问题更是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哪里发生了灾荒、哪里的百姓生活困苦,都需要他去关注和解决。 边疆战事也从未停歇,他需要时刻关注着敌人的动向,调兵遣将,保卫大唐的疆土。那些日子里,他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被责任和使命驱赶着,没有片刻安宁,疲惫不堪。 就是这样,还要被那些御史,特别是可恶的魏征指着鼻子骂! 如今,他和几人已经商量好了,等回到长安,就让他们向承乾请辞。 他们要一起去咸阳,好好享受那悠闲惬意的生活。 李世民总是眉飞色舞地向大家描述着咸阳松鹤楼二楼洗浴的奇妙之处。 他的话打开了兄弟们心中对享乐的渴望之门。 他说那松鹤楼二楼,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李世民的对于松鹤楼二楼的足浴描述让他的兄弟们都听得如痴如醉,心中对松鹤楼二楼充满了向往。 那种痒痒的感觉就像有一只小猫在他们的心尖上轻轻挠着,让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回去体验一番。 秦必武一边喝着手里的小白干,一边静静地看着李世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在他的心中,李世民一直是那个高高在上、英明神武的天策上将,是他崇拜的偶像。 他曾经无数次在战场上目睹李世民的英勇身姿,那时候的李世民就像是战神下凡,骑着高头大马,身披战甲,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带领着他们一次次战胜敌人。 他的每一个决策都英明无比,每一次指挥都恰到好处,让敌人闻风丧胆,让士兵们心服口服。 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喝得微醺、满脸笑意、和老友们谈笑风生的李世民,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个和以往严肃、威严的形象大不相同的李世民,让他有些陌生,但同时,他也能感受到李世民此刻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这些想法他只敢深埋在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对李世民的敬重让他不敢有任何僭越的念头。 对于打仗这种事,李世民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从容。 他一生征战无数,在战场上创造了无数的辉煌。 在他看来,战争就像是一场棋局,而他是那个掌控全局的棋手。 他对自己的军事才能和麾下将士们的战斗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如今,他听说大唐正在两面作战,却并不担心。 因为他知道,出征吐蕃的将领是李靖,那是一位有着卓越军事才能的人。 李靖的军事智慧和指挥能力他是十分认可的,所以他坚信李靖能够带领大军取得胜利。 他甚至已经在想象,等李靖回来后,一定要把这些趣事分享给他,然后带着他一起去享受这悠闲的时光。 在李世民的心中,自己有着“天可汗”的威名,这是他用无数次的胜利和卓越的领导能力换来的。 在这广袤的土地上,又有哪个敌人敢轻易与他和大唐作对呢? 他沉醉在自己的丰功伟绩之中,越发觉得这皇帝不当也罢,没有了魏征那个老东西,他感觉无比自由和快乐。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中,尽情享受这胜利后的轻松时刻,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名锦衣卫神色匆匆地走进营帐,单膝跪地,神色凝重地大声说道:“上将军,秦指挥使!陛下有旨,让我们锦衣卫火速赶回长安!” 这声音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瞬间让营帐中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秦必武听到这话,手中的酒杯停在了半空,随后缓缓放下,猛地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和紧张,他大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世民和尉迟敬德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放下酒杯,将目光投向那名锦衣卫,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报告秦指挥使,来人是北镇抚司小旗官,奉陛下圣谕而来,说要见到秦指挥使他们才能说。” 秦必武眉头紧锁,点了点头,大声说道:“那就请他们进来!” “是!秦指挥使!” 不一会儿,一个风尘仆仆的小旗官从帐外快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满是赶路的疲惫,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一进营帐,他便恭敬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高声道:“北镇抚司小旗官靳一川见过上将军,见过各位将军,见过秦指挥使!” 秦必武看了李世民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想法,便开口问道:“陛下有什么旨意!” “秦指挥使!我大唐如今疫情肆虐,情况万分危急。” “陛下已经把所有的锦衣卫都派出去救灾了。” “此次疫情之所以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是因为地方官员隐瞒不报,这才导致疫情迅速蔓延,难以控制。” “现在陛下急需人手来处理这场危机,还请秦指挥使带人速速回长安!” 靳一川急切地说道,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秦必武一听,心中大惊,他深知疫情的危害不容小觑。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整队出发!” 当秦必武想要和这个小旗官一起出去的时候,李世民开口叫住了他。 “那个北镇抚司的谁?等一下!” 小旗官转头,恭敬地拱手道:“上将军,靳一川!” “好!靳一川是吧,我记住了,疫情很严重吗?” 李世民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报告上将军,疫情是在谷州发现的!现在经过调查,传染源是在泽州,现如今已经在多个州猛烈爆发,陛下震怒!” 靳一川快速而清晰地回答道。 “着令我等锦衣卫查明真相!” “还请上将军回长安时尽量绕开疫情区,疫区的图纸我已交由大军军需官!” 李世民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知道了,你们都去办差吧,你们陛下的事要紧!” 李世民说道,“谢上将军!” 靳一川说完,便和秦必武快步离开了营帐。 第84章 趁火打劫 一个半月以来,长安和咸阳九成的大夫都被朝廷紧急征调,他们告别了舒适的家宅和安逸的生活,肩负着使命。 在朝廷的指派下如离弦之箭般奔赴各地,投身到这场残酷的痢疾防治之战中。 这些大夫们,无论是经验丰富的名医,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医者,在朝廷丰厚的报酬下都毫无怨言。 在朝廷竭尽全力的组织下,药物如涓涓细流般持续不断地运往各地。 一辆辆满载药材的马车,从各地的仓库驶向疫区,为这场艰苦的战斗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在这源源不断的药物支持下,那如洪水猛兽般肆虐的痢疾疫情,终于开始有了被遏制的迹象,局势逐渐稳定了下来。 然而,这场疫病带来的灾难,如同暴风雨过后的残垣断壁,触目惊心。 死亡的人数至今尚未统计,那一个个破碎的家庭,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数字的庞大。 即便如今疫情看似稳定,可每天所需的药物数量依然多得令人咋舌,那是一个如天文数字般的庞大需求。 一车车药材被送进疫区,却仿佛石沉大海,很快便被消耗殆尽,而新的需求又接踵而至。 而这巨额的药物开支,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朝廷喘不过气来。 国库中的钱财,原本是国家发展和稳定的保障,如今却如流水般迅速消逝。 大半的积蓄都已经被这场疫病无情地吞噬,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储备。 若不是李承乾拥有乾宇商会作为坚实的后盾,能够在关键时刻调用商会的资源来填补部分空缺,朝廷恐怕真的要陷入绝境。 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为了维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为了不让整个国家陷入崩溃的边缘,或许真的只能采取那最为残忍、违背人道的措施——处理掉所有染病的百姓。 这是一个任何人都不愿意面对的选择。 但在生死存亡的抉择面前,却是所有帝王一种无奈的“出路”。 在两仪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户部尚书李炜战战兢兢地站在御案之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打湿了他的朝服。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手中紧握着一份清单,那是一份关乎国家命运和百姓生死的重要文件。 这份清单详细地记录了朝堂近期的各项开支,尤其是接下来治疗痢疾所需的药物费用,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把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 李承乾端坐在太师椅之上,威严的面容下难掩疲惫之色。 他接过李炜递上的清单,缓缓打开,目光在清单上扫视。 当他看到那一连串惊人的数字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射出一道犀利的目光,幽幽地看了李炜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李炜的灵魂,让李炜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紧接着,李承乾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可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喜悦。 这是一种在极度无语情况下的苦笑。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李炜,你来告诉朕,下一阶段所需要的药物总费用在两千三百万钱。” 李承乾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隐隐带着愤怒,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打着空气。 “这还仅仅是药物的支出,还没把人力成本以及其他杂项算进去。朕是有一些的财富,但你觉得朕是傻子吗?你想让朕当这个冤大头?这两千三百万钱,如果合理采购,能买多少药材你不清楚吗?你看看这数字,合理吗?” 李炜听到李承乾的话,心中一阵惊慌失措。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从他准备这份清单开始,他就知道一旦呈给陛下,必然会引发陛下的怒火。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的委屈和无奈,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恕罪啊!臣也深知此清单耗费巨大,简直是天文数字,可臣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李炜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继续说道:“陛下,您之前出台了捐款政策,承诺那些捐款最多的商人有机会入朝为官。” “这本来是一个激发商人积极性的好办法,为了让他们能够顺利地收购药材,还特地打开了长安的戒严,允许他们自由地在各地收购药材。” “这本是一个双赢的举措,可谁能想到,现在却变成了这样。陛下啊!如今整个陕西道都几乎找不到什么药材了!那些药材都被商人们抢购一空了!” 李承乾眉头紧锁,眼中的疑惑更甚,他提高了声音问道:“既然药材都被商人收走了,那朝廷不是应该更能控制局势吗?” “他们想要做官,不应该把囤积的药物上交给朝廷,以此来博得官身吗?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他们难道不明白,朝廷才是掌握他们仕途命运的关键?” 听到李承乾的话,李炜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他哽咽着说道:“陛下啊!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如您所想,商人们都积极响应,纷纷把收购来的药材运往朝廷,都盼望着能在这场抗疫行动中出一份力,同时也能为自己谋得一个官身。” “可是,随着长安戒严的解除,那些世家大族开始插手了,他们派出人手进入长安,凭借着雄厚的财力,用两倍的价格,从商人那里把药材收走。而且,他们还向商人承诺,会保证他们得到一个官身。” 李炜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愤怒和无奈:“然后,这些世家竟然以百倍的价格,要把药材卖给朝廷啊!” “陛下,您能想象吗?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臣实在是看不下去,带着户部的人前去与他们理论,想要讨回那些被恶意囤积的药材。” “可那些世家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他们让家丁把我们轰了出来,还对我们肆意辱骂。臣有罪啊!” “臣不仅没能为朝廷解决药材问题,还让朝廷颜面尽失!” 李炜跪在地上,不停地以头抢地,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他觉得自己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也对不起受苦的百姓。 李承乾静静地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如同凛冽的寒风,让整个宫殿都笼罩在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氛围之中。 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冷。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道:“李炜,你告诉朕,是不是在那些商人眼里,朝廷的话,还没有世家的话管用?朕要你说实话,不要有丝毫隐瞒。” 李炜听着李承乾的话,嘴唇颤抖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陛下,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啊!王朝更替,如同流水一般,可世家大族却如铁打一般,屹立不倒。” “在那些商人心中,世家的地位根深蒂固,他们的影响力巨大。比起朝廷,商人还是多半更相信世家一点。” “陛下,别说这些世家的权势,就连八姓女都是贵不可言啊!当年房相……” 李炜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当年房玄龄身为丞相,权倾朝野,可在迎娶八姓女的时候,也曾因门第之见而遭遇重重困难,可见世家在世人心中的地位是何等之高。 他们的影响力不仅仅局限于朝堂之上,更深入到社会的方方面面,甚至影响到了商人对于朝廷和世家的抉择。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说道:“朕知道了。” 他深知,世家问题由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但眼前的疫病危机却迫在眉睫,必须先解决药材供应问题。 “捐赠官员的名单呈上来了吗?”他问道。 李炜点了点头,回答道:“原件臣已经上交给了房相,由三省共同裁定到时候赐予官身的商人。不过,臣这里还有一份副件。” 说着,他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摸出那份副件,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李承乾。 李承乾接过副件,开始仔细地浏览起来。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在名单上一一扫视。 突然,他的眼神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看完后,他把副件还给李炜,语气严肃地说道:“这份名单上,凡是之前给朝廷捐过药材,但后来又将药材卖给世家的商人,全部取消他们的资格,他们之前的功劳和现在的过错相抵,不能再给予官身。” “而那些没有把药材卖给世家,全部交给朝廷的商人,按照他们所捐药材的数目来决定官身大小,但最高不得超过从七品。你下去按照这个旨意去办吧!” 李承乾幽幽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决,他要让这些商人知道,朝廷的威严不容侵犯,任何试图破坏朝廷抗疫行动的人都将受到惩罚。 李炜领旨后,缓缓退出了两仪殿。他知道,接下来的任务依然艰巨,不仅要重新梳理商人名单,还要面对那些可能因失去官身机会而不满的商人,以及背后虎视眈眈的世家。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执行陛下的旨意。 回到户部后,李炜立刻召集手下官员,开始重新审查商人名单。 第85章 把刀磨的利利的 李炜脚步沉重地从两仪殿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显得无比失落。 他低垂着头,眼神空洞,心中莫名地空落落的,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头萦绕。 他在心中暗自感叹,陛下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初登皇位时意气风发、行事冲动的少年了。 这大半年来,陛下的变化着实让他感慨万千。 他还记得陛下刚刚上位之时,雷厉风行地将长安那些贪官污吏全部拉到市井之中斩首示众,那时候的陛下,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丝毫不畏惧得罪那些世家大族。 那决绝的背影和果敢的行动,让李炜看到了大唐的希望,他曾以为,陛下会是那个打破世家权势的人。 可这几个月以来,他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的锋芒逐渐收敛。 李炜今日在殿内,其实是有意用话语去激怒李承乾的。 他对世家的仇恨,如同燃烧在心底的熊熊烈火,从未熄灭。 他的亲人,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就是死在了崔氏的残忍迫害之下。 曾经,他只是一介平头百姓,面对家族的血海深仇,他别无他法,只能在痛苦和悲愤中挣扎。 为了复仇,他耗尽了大半辈子的心血,一路艰难攀爬,才终于爬到了现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 当他第一次穿上那身象征着八品官员身份的官服时,他满心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向世家复仇的机会。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在真正踏入官场之前,他看待世家,就如同井底之蛙仰望天上那遥不可及的明月,只知道其高贵、强大,却不知其究竟有多么可怕。 可当他成为官员后,他才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在世家面前是多么渺小,那种无力感就像一只蜉蝣妄图撼动青天一样,是那样的令人绝望,而这其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太宗皇帝在位之时,他曾满心期待太宗能对世家采取行动,可最终他并没有看到太宗皇帝有向世家举起屠刀的打算。 那一次,他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一次无情地破灭了。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怀念那个二世而亡的大隋。 尽管杨广的隋朝二世而终,但杨广至少有敢于对世家动手的勇气。 之前的大唐朝堂,官员大多是世家子弟,他们相互勾结,权势滔天,让朝廷的政令在推行过程中困难重重。 就在他一次次陷入失望的深渊之时,陛下来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当他听说陛下将那些为非作歹、丧尽天良的世家官员拉到菜市口斩首时,他的内心是何等的激动。 那一刻,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耀眼的曙光,他以为,属于大唐的新时代就要来临了,他终于看见了复仇的希望。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越来越失望。陛下变了,变得让他有些陌生了。 陛下似乎开始忌惮世家的势力,甚至为了让世家安心,竟然亲手斩了自己的弟子。 那个人的名字——陆璟铄,如同烙铁一般印在他的心底,每一次想起,都让他心痛如绞。他还记得陆璟铄那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那眼中闪烁的对朝廷的忠诚和对正义的执着。 可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却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李炜曾偷偷地到陆璟铄的墓碑前,献上了一朵花,那是他对这个年轻人的敬意和愧疚,也是他对这个残酷现实的无声抗议。 …… 两仪殿内,李承乾疲惫地靠在太师椅上,双眼紧闭,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小憩。 他的面容略显憔悴,这些日子的操劳和朝廷内外的重重压力,都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过了一会儿,张公公迈着小碎步,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微微躬身,禀报道:“陛下,张指挥使和秦指挥使正在殿外等候。” 李承乾没有睁眼,只是从紧闭的双唇中疲惫地吐出一个字:“宣!” 张显怀和秦必武两人很快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们深知陛下近日的压力和疲惫,所以动作格外轻缓,生怕惊扰了陛下。 一进殿内,两人便齐声说道:“参见陛下!”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李承乾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看向秦必武,问道:“必武,上将军可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李世民的安危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秦必武微微拱手,恭敬地回答道:“回禀陛下,上将军一切安好!不出半月,大军即可返回长安。” 听到李世民安好的消息,李承乾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在这复杂多变的局势下,李世民的归来或许能为他分担一些压力,也能为朝廷带来更多的稳定因素。 “锦衣卫都带回来了吗?” 李承乾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严肃,语气平淡地问道。 此时的他,虽然面容略显疲惫,但身上那股王者的威严依然不减。 “回禀陛下,都带回来了。” 秦必武恭敬地抱拳回答,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李承乾的眼睛,语气坚定而沉稳,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好,”李承乾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把你们两个这些天就负责一件事,让锦衣卫磨刀,把刀都给朕磨得利利的,朕要用。”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仿佛在这简单的话语背后,隐藏着重大的决策和行动。 “是!陛下!” 张显怀和秦必武齐声应道,他们心中明白,陛下的这个命令定有深意,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缘由,但他们知道,他们只需要听陛下的话就行了。 张显怀看着李承乾那憔悴的样子,心中不免一酸。 陛下这些日子明显消瘦了许多,原本明亮的双眼如今布满了血丝,那是无数个日夜操劳政务留下的痕迹。 他嘴唇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关切地说道:“陛下,您要保重身体啊!”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哽咽,在这冰冷的大殿中,这句简单的话语却充满了温情。 李承乾点了点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放心吧,显怀,朕知道。”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在这复杂艰难的局势下,还有臣子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这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但他也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如今朝廷内外局势动荡,痢疾疫情尚未完全平息,世家又在背后兴风作浪,他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哪怕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他也要坚持下去。 这是皇帝的责任! 第86章 傲慢的世家 长安,繁华盛景之下,一座大宅坐落于永宁坊之内。 永宁坊的房价极高,是达官贵人最喜欢居住的场所。 门环上的铜锈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彰显着历史的厚重。 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张着大口,似在向世人宣告着宅内主人不可侵犯的地位。 走进大宅,穿过曲折的回廊,眼前便是一处极为宽敞的庭院。 庭院中,假山嶙峋,或如奇峰突兀,或似猛兽蹲伏,巧妙的布局宛如天然形成。 清澈的溪流从假山间潺潺流过,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水面上漂浮着娇艳的花瓣,随着水流缓缓荡漾。 四周的花卉争奇斗艳,芙蓉娇艳欲滴,秋海棠风姿绰约,花香在空气中弥漫交织,浓郁而醉人。 没人知道,这里每个季节都会花上大价钱。从其他地方将应季的花朵给运送过来。 在庭院中心的正厅内,一群五姓七望的世家子弟正围坐在一起。 厅内的奢华令人咋舌,金丝楠木制成的桌椅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那细腻的纹理犹如岁月的指纹。 桌椅上镶嵌着精美的宝石,红宝石如血般艳丽,蓝宝石似深邃的海洋,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稀世字画,有张旭狂放不羁的草书,笔走龙蛇间尽显豪迈;也有展子虔色彩绚丽的山水画卷,每一样拿到外面,都是世人口中的无价之宝。 此时,这些世家子弟正悠闲地喝着茶。 茶是从乾宇商会快马加鞭运来的珍品,叶片鲜嫩翠绿,在滚烫的水中翻滚舒展,如同精灵在水中翩翩起舞。 茶香袅袅升腾,那清新高雅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大厅。 他们手中的茶具是官窑烧制的精品,瓷质细腻洁白,杯身上用细腻的笔触描绘着精美的花鸟图案,每一处细节都堪称完美。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华丽的锦袍,手中轻轻捏着茶盏,微微眯起眼睛,轻嗅茶香后,才缓缓将茶送入嘴中,细细品味,随后露出满足的微笑,赞叹道:“此茶入口甘醇,回味无穷,当真是茶中极品啊。” 其他人也都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 然而,在这看似悠然自得的氛围中,却有几个年轻的世家子弟神色不安。 其中一个身着紫色绸缎长袍的崔家子弟,眉头紧锁,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渗出。 他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眼神中有些惶恐,嘴唇微微颤抖地对身旁同样年轻的王家子弟说道:“兄台,你看陛下最近的动作,我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先是严惩了那些与我们家族有牵连的官员,现在又对我们的生意不闻不问,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真担心陛下会对我们开刀啊。”他的声音很低,但在这安静的大厅中却显得格外突兀,周围的人都能清晰地听到。 王家子弟也是满脸忧虑,他紧握着拳头,不安地环顾四周,说道:“是啊,我也有此担忧。陛下的手段越来越强硬,丝毫不给我们留余地。” “我们家族虽传承百年,势力庞大,但若是陛下执意要对付我们,我们恐怕……” 他们的话刚一出口,便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但很快,一位坐在主位上的崔家长者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猛地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茶水溅出,在桌上形成一小片水渍。 他怒目圆睁,呵斥道:“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东西!有何可惧?真是愧为崔家人、王家人!” 一位年轻子弟鼓起勇气,声音颤抖地说道:“可是,叔伯,陛下如今的举动明显是针对我们,我们不能不防啊。” 崔家长者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他身材高大,气势威严,环视众人后,大声说道:“你们懂什么?如今大唐是何局势?北面有强敌压境,大军正在苦战,西面又有吐蕃不时侵扰,朝廷两面作战,疲于奔命。” “国内呢?灾情不断,百姓生活困苦,局势动荡不安。” “朝廷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而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五姓七望,是名门望族!朝廷离了我们,根本无法维持。” “我们掌控着天下的财富、资源和人脉,陛下这个时候若是敢动我们,那就是自掘坟墓,除非他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旁边一位王家长者也点头附和道:“没错,就拿这次药材之事来说,我们哄抬药材价格又怎样?朝廷能奈我何?他们要救灾民,就只能乖乖地买我们的药材。” “只有把我们给喂饱了,我们才会支持朝廷,天下才能安稳。这是我们的底气,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被陛下的小手段吓破了胆。” 又有一位卢家的老者慢悠悠地说道:“我们五姓七望,历经数朝,哪一次不是在风云变幻中屹立不倒?” “朝廷一直对我们又恨又怕,但又离不开我们。” “我们只需稳住阵脚,看陛下能有什么花样。” “若是他识趣,我们还能继续与朝廷相安无事;若是他要与我们为敌,哼,我们也有足够的力量让他知道得罪我们的后果。” 众人听了这些话,一些原本有些动摇的人也渐渐恢复了镇定,纷纷点头称是。 一位荥阳郑氏的中年人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缓缓说道:“话虽如此,但陛下年轻气盛,心思缜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需早做准备才是。” 崔家长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哼!准备自然是要的,但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 “我们静观其变,看陛下下一步如何行动。若是他要与我们作对,那我们就让他明白,这天下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众人的议论声在大厅中回荡,年轻子弟们虽仍心有担忧,但在这些长辈的权威之下,也不敢再多言。” 他们只能默默地喝着茶,心中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静。 而在大宅之外,长安的市井依旧繁华热闹,百姓们在为生活奔波,对这深宅大院里的谈话一无所知。 第87章 欺天啦! 秋风萧瑟,宛如一首古老而悲怆的挽歌在长安城的上空回荡。 枯黄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儿,如同一只只无助的蝴蝶,飘落在古老的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那每一片落叶,都像是岁月剥落的痕迹,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沧桑与故事。 李承乾身着素色的衣袍,那衣袍在风中轻轻摆动,似在呼应着他沉重的心情。 头戴斗笠的他,面容被遮挡在阴影之下,只露出那紧抿的嘴唇和坚毅的下巴。 他默默地朝着陆璟铄的墓地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极为艰难,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心中满是复杂得如乱麻般的情绪。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陆璟铄的面容,那个曾经充满朝气与忠诚的年轻人,如今却与他阴阳两隔。 张显怀紧跟在李承乾的身后,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迷茫与痛苦。 他的心情也同样复杂,陆璟铄是他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曾一起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一起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刀光剑影。 可如今,他却不明白,为什么陆璟铄要做出那对不起陛下的事,为什么要把陛下架在火上烤。 张显怀对陆璟铄既有着兄弟间的情谊,又有着因背叛感而产生的失望,这种矛盾的情绪在他心中不断交织、碰撞。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今天突然要来看陆璟铄的墓,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充满了谜团。 当他们来到墓前,李承乾愣了一下。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看向张显怀。 张显怀有些畏惧地避开了李承乾的目光,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仿佛做了什么错事被当场发现一般。 原本,李承乾以为这里会是一片荒芜,毕竟李承乾是以忤逆这样严重的罪名斩了陆璟铄,并且明令禁止任何人来此缅怀。 然而,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人的意料,墓前竟有着不少菊花。 那些菊花有的还鲜艳欲滴,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闪耀着生命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对逝者的怀念。 有的已经干枯,花瓣微微卷曲,颜色变得黯淡,但依然倔强地挺立着,像是在坚守着某种信念。 它们被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束都饱含着送花人的深情,显然是被人精心放置的。 李承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深深的悲伤所笼罩,那悲伤如同潮水一般,从他的眼底蔓延开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显怀,你也来给璟铄送过花吧?” 李承乾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低沉而沙哑,就像老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拉动,每一个字都仿佛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张显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说道:“陛下,虽然陆璟铄犯下大罪,但他毕竟是我们的兄弟,除了兄弟们来看过他之外。”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还有不少长安的百姓听说了他的事也自发的来给他送了花。”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只是他们之间有不少埋怨陛下的话语,说陛下不该斩陆璟铄,他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张显怀咬了咬嘴唇。 “不过臣知道,陆璟铄忤逆陛下,罪有应得!”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内心在忠诚与情感之间挣扎。 李承乾缓缓蹲下身子,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墓中的英灵。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些鲜活的菊花花瓣,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心中五味杂陈。 “璟铄啊,你看,即便我下了那样的命令,还是有这么多人记着你,不肯忘记你。” 他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哀伤,仿佛在和学生倾诉着心中的愧疚。 “我知道,你心甘情愿,可老师还是错了,老师为了朝堂的平衡,为了暂时稳住那些世家,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李承乾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如今李勣那里打了胜仗,老师也可以腾出手来,对付那些世家了,他们骑到了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太久了。”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像是燃烧着的火焰。 “报纸的推行还没有进行下去,地方官员的空缺老师也没想到好办法,但老师不怕,哪怕天下大乱,老师带兵打一次就是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与无奈,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那风声与他的话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的乐章。 李承乾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悲痛,声音有些哽咽:“当皇帝是多么的无奈啊,那些世家如同盘根错节的大树,他们的势力渗透到大唐的每一个角落。” 他握紧了拳头。 “老师若不这么做,大唐就会陷入内乱,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哪怕你是自愿的,老师当时也确实以大局为重,对不起你这个学生。” 他咬了咬嘴唇,抑制住内心的悲痛。 “可我每夜都在梦中见到你,你那充满信任和忠诚的眼神,如今却成了我一块心病。” 李承乾站起身来,他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有些孤独和落寞,望着远方的天空,思绪飘远。 目前的局势如履薄冰,朝廷对外作战,内有疫情的余波未平,外有边境的潜在威胁,而世家在这个时候,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威胁着大唐的稳定。 如果不能妥善处理与他们的关系,大唐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也许,我只能继续对他们松刀子了。” 李承乾喃喃自语,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迷茫和挣扎。 “哪怕我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可当下,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必须先稳住他们,争取时间来增强朝廷的实力,然后再寻找机会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出了两种选择,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将会把大唐带入什么样的境地,这种未知让他感到恐惧和无助。 他在墓前站了许久,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话都倾诉给地下的英灵。 最后,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看向张显怀。 “显怀,璟铄没有犯错,他是为了大唐,为了朕。” 李承乾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他颤颤悠悠地从怀里拿出陆璟铄给他的遗书,那遗书的纸张有些褶皱,却被他保存得很好。 “这是小陆死前留下了,让朕给你们看,让你们一个个看到了他的作为,感到羞愧。” 李承乾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 “他想要去下面装一波大的!” 他用力地拍了拍张显怀的肩,把陆璟铄的遗书用力地塞进张显怀的胸膛,然后拍了拍他的胸脯。 “拿着!”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给朕拿着!” “去给那些学生看看!” 李承乾的声音逐渐提高。 “给那些官员看看!” 他的眼中闪着怒火。 “给天下的百姓看看!” 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朕要为朕的学生正名!” “显怀!你!你去办!” 李承乾像是陷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 他疯魔地在原地拍着张显怀的胸膛。 “显怀,把人手都调动起来,把那些哄抬药材的商人都给朕抓起来。” 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把那些囤积药材的世家子弟都给我抓起来!” 他的声音如同雷鸣。 “把那些忠于世家的地方官员统统都给朕杀了!” 他的脸庞因愤怒而变得通红。 “都给朕全杀了!” 李承乾大声地对着张显怀喊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然后他转身看着天空,张开双臂。 秋风吹动着他的袖口。 “欺天啦!” 李承乾对着天空大声的怒吼着。 那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宣泄着他心中所有的愤怒、悲伤与不甘。 第88章 谁敢与陛下作对?死! 在这古老而繁华的长安城中,原本喧闹熙攘的氛围仿佛在一夜之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整个城市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而微妙起来。 大街小巷,原本的欢声笑语、叫卖吆喝声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寂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压抑。 “今日这是怎么了?瞧这架势,怕是要出大事。” 街边一位老者皱着眉头,低声对身旁的人说道。 “噤声,祸从口出啊。” 旁人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一队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全副武装的骑着高头大马在长安的街道上肆意驰骋。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哒哒”声如同催命的鼓点,震得人心惊肉跳。 就连那些整日为生计奔波、对世事变化最为敏感的长安老百姓,也都从这不同寻常的景象中清晰地看出,长安城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一扇扇象征着世家大族荣耀与威严的朱门,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粗暴地闯入。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世家之人,看着这些朝廷鹰犬进来。 一个个那都是高高在上,怒目圆睁! 他们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敢堂而皇之的闯进士族的府邸? 清河崔氏的崔元洪,是个刚愎自用之人,向来自恃家族威望。 “王弼,你们这群狗贼!可知我是谁?” 他怒目圆睁,那傲慢的眼神仿佛在说自己不可侵犯。 可他却不知时过境迁,仍妄图以气势压倒锦衣卫,结果被锦衣卫百户王弼一脚踹翻在地,绣春刀瞬间划过他的咽喉,鲜血溅在墙上。 弘农杨氏的杨崇礼,生性胆小懦弱,平日里就唯唯诺诺。此时更是惊恐万分。 “赵大人,饶命啊,我们从未犯错,定是有误会啊!” 他声音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不断地哀求着,可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刀锋,他至死都不明白,在这残酷的局势下,软弱无法换来生机。 范阳卢氏的卢靖,是个有勇无谋的莽撞之人。 “吾等与你们拼了!” 他手持长剑企图反抗,却毫无章法,只凭着一腔热血。 在训练有素的锦衣卫面前,他们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不知,鲁莽行事只会让家族更快地走向覆灭。 那些士族府邸内惨叫连连,那声音犹如恶鬼的哭嚎,在府邸内回荡,然后冲破院墙,传向四面八方。 每一声惨叫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逝,每一滴鲜血都在诉说着这场残酷的杀戮。 负责杀人的锦衣卫,他们的身上早已被鲜血浸透,身上光鲜亮丽飞鱼服此刻已变成了暗红色的血衣。 鲜血顺着衣角、刀刃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然而,他们仿佛没有丝毫的怜悯和犹豫,甚至来不及清理身上的血迹,便又翻身上马,朝着下一个目标疾驰而去,留下的只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和尚未消散的惨叫余音。 待锦衣卫如一阵狂风般离去后,负责抄家的五军营士兵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迅速而有序地将整个府邸团团包围。 他们训练有素,行动起来有条不紊。 士兵们在府邸内进进出出,将那些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绫罗绸缎等财物一件又一件地搬运而出。 一箱箱财物被抬出府邸,每一个箱子都承载着世家大族在长安积累的财富,也见证了他们如今的灭顶之灾。 整个长安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长安的九座城门早已紧紧关闭,每一座城门都有精兵强将把守。 城门处,士兵们手持兵器,劲弩,强弓。 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城内的一举一动。 他们就像一道坚固的防线,将长安城与外界隔离开来,同时也将城内的恐惧和绝望牢牢锁住。 城内的街道上,士族们在自家护卫的拼死掩护下,如丧家之犬般惊慌失措地奔走。 他们往日的高贵与尊严早已荡然无存,眼中只有无尽的恐惧和对死亡的逃避。 然而,锦衣卫的追杀如影随形,他们又怎能逃脱这如天罗地网般的追捕呢? 那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此时早已没了风度,跑得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暴君也!暴君也!”一名崔氏的族人崔佑,是个偏激冲动之人,满脸悲愤与绝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然而,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他的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如喷泉般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他的眼神中还残留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命运的不甘。 “天道不公啊!”陇西李氏的李伯阳是个迂腐固执的老者士族,他颤抖着喊出,眼中满是泪水。 “吾一生行善,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他一直坚守着自己所谓的善念和准则,却不知在皇权与士族的斗争中,这些并不能成为免死的理由,可回应他的是锦衣卫无情的脚步。 “承乾竖子!安敢为此!”赵郡李氏的李启文是个自负且倔强的年轻士族。 他怒吼着,试图冲向锦衣卫,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却被一刀刺穿胸膛。 他至死都瞪大眼睛,充满恨意,至死都不愿接受皇帝对世家动手的事实。 “暴君!” “李唐之祚将终汝手!” “汝必步隋炀帝之后尘!” 士族临殁,詈骂不绝。 一个又一个士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着这位年轻的陛下说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仇恨、愤怒和绝望,仿佛要用这些最后的呐喊来表达对这场灾难的抗争。 当然,在这一片血腥与混乱中,也有不少人跪地求饶 “大人,求求您放过我,我愿为奴为婢啊!” 博陵崔氏的崔显之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往日的高傲和尊严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希望能求得一线生机。 人生百态,在这生与死、血与泪交织的场景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不过是残酷与无奈的交织罢了。 但是,最后都免不了一死。 在这一片混乱与杀戮之中,张显怀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冷酷与坚毅,他带领着一支锦衣卫部队,逐户地在达官显贵的家里搜寻。 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他要看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藏士族! 谁敢和陛下作对,死! 第89章 杀! “李兄,救命啊!” 衡山郡王府外,崔凛面色惨白如纸,双眼因惊恐而瞪得极大,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颤抖着,拼命地敲打着王府那厚重的大门,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每一下关乎的都是自己的生死。 他的双手已经敲得红肿,却不敢有丝毫停歇,嘴里不停呼喊着,那声音都带着哭腔。 衡山郡王府的家奴刚一拉开门闩,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外面几个衣衫有些凌乱的士族便如惊弓之鸟般直接冲了进来,慌乱中有人甚至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们进来后,手忙脚乱地将王府大门紧紧关上,背靠着大门,身体像筛糠一般剧烈颤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眼神中仍残留着无尽的恐惧。 家奴抬眼打量,见几人衣着华贵非凡,锦缎丝绸上绣着精致的图案,腰间配饰也是价值连城。 彰显着这些人非比寻常的身份。 家奴见状,眼睛瞬间瞪大,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敬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讨好的笑容。 他态度谦卑到了极点。 眼神中满是谄媚,目光紧紧地黏在这些人身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恭敬地躬身说道:“敢问几位先生何人?小的还没有禀报我家郡王呢。” 说话间,那副谄媚的神态尽显无遗。 崔凛此时缓过劲来,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那眼神仿佛在看低贱之人一般。 他下巴微微扬起,斜睨了这个家奴一眼,昂首道:“我乃清河崔氏之人,与你们家王爷是旧交,你这个家奴,还不快速速去通报你家郡王?休要耽搁!”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每一个字都透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仿佛自己屈尊来到此处,已经是给了这王府天大的面子。 听到崔凛那不客气的话,家奴不仅没有丝毫愤怒,反而腰弯得更低了,神色愈发恭敬,连忙说道:“几位先生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我家郡王。” 说罢,便急匆匆地往府内跑去。 正在府中欣赏歌舞、饮酒作乐的李训听到下人汇报崔家人来了,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随即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赶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连衣衫都来不及整理,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崔公,你怎么来了?” 李训满脸堆笑,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副恭敬的姿态。 “王爷,此次我等真是大难临头啊!” 崔凛眉头紧锁,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但仍努力维持着一丝高傲的神色。 “哦?到底何事?”李训眉头一皱,眼中露出关切之色。 “王爷,说来惭愧,我等是来避难来了!” 崔凛神色凝重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他可不想在李训面前失了面子。 “在大唐,谁敢为难清河崔氏?” 李训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话一出口,他便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大唐还真有一个人可以为难清河崔氏,那就是皇宫里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那位。 “崔公你身后这些人是?” 李训目光扫过崔凛身后之人,见这些人个个衣着不凡,心中不禁起了结交之意,眼神中闪过一丝盘算。 “我乃范阳卢氏……”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崔凛不耐烦地打断了。 崔凛眉头紧皱,眼中露出不满,似乎对这人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自我介绍感到恼怒,他微微提高音量道:“现在不是熟络的时候,如今那暴…陛下的锦衣卫疯了,在长安见我们士族就杀,我想应该是朝堂有人从中作梗!” 崔凛眼中满是愤恨与恐惧,说话间牙齿都在微微打颤,嘴唇因紧张而有些发白,但仍努力挺直腰杆,保持着士族的高傲姿态。 他刚刚已经在暗处看见太多士族身死了。 “这可如何是好?”李训面露担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还请王爷收留我等一段时间,待太平后将我等送出长安即可!我等士族来日必有厚报!” 崔凛言辞恳切,身后的几名士族也纷纷点头,口中不断附和着来日必有厚报。 其中一位士族满脸惊恐,嘴唇哆嗦着说:“王爷,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那锦衣卫就像屠夫,我们好多族人都……” 说着,他的眼眶泛红,几欲落泪。另一位士族虽也面露惧色。 但仍强装镇定说道:“王爷,我们定当铭记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士族的力量,您也是知道的。” 他说话时,微微昂着头,试图找回一些士族的尊严。 李训听到这话心中一喜,一下子能承这么多世家的情,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当下他就一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那锦衣卫就算再厉害,也不敢来搜我的郡王府!” 他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我可是先帝的堂兄!我想陛下不会为难我的!” 李训边说边得意地捋了捋胡须,胸膛挺得高高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听到李训的话,几人心中的巨石也是放下了一些,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之色。 但那喜悦中仍夹杂着不安,他们的眼神不时瞟向王府大门,仿佛下一秒锦衣卫就会破门而入。 “多谢王爷!” 众人齐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显怀带着人一路追到了衡山郡王府的门口,他勒住缰绳,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那紧闭的王府大门,眼中透着冷峻与决然。 他的嘴角微微下垂,显示出他的严肃。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士族进去后没再出来,他眉头紧皱,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略一思索,当即就派人去汇报陛下了。 这里可不比一般的地方,衡山郡王是李氏宗亲,是李渊哥哥李澄的第三子,原名叫李世训,李世民登基后为避讳这个世字,这才改名叫做李训。 按照伦理来说,衡山郡王李训是陛下的堂叔叔,不可轻易乱动,稍有差池便会引发轩然大波。 张显怀在王府门口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消息很快就传来了。 那名刚刚从两仪殿飞奔而来的锦衣卫翻身下马,疾步走到张显怀跟前,递给他一张纸。张显怀展开一看,纸上只有一个字——杀! 第90章 杀!杀! 张显怀面无表情,默默地将手中的纸条紧紧攥在手里,那纸条被他攥得有些变形。 他眼神犀利地看向刚刚送信给自己的锦衣卫,目光犹如实质般冰冷。 “今日,我没有叫你去请示陛下,陛下也没有给我任何指示。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大人!” 那锦衣卫拱手回应,语气坚定,不敢有丝毫懈怠。 张显怀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大声喝道:“现在,奉本指挥使令!对衡山郡王府!抄家!” “遵命!” 锦衣卫们齐声领命,迅速开始了行动。他们如一阵狂风般涌向衡山郡王府。 刚开始,他们敲击着郡王府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沉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可是,门内却毫无回应,仿佛一座空府。府内的家奴们瑟瑟发抖地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气势汹汹的锦衣卫,眼中满是恐惧。 没有一个人敢伸手打开大门,他们都知道,一旦开门,绝非善事。 然而,不开门对于训练有素的锦衣卫来说,没有一点用处。 还没等家奴们想好对策,就见一道道精铁打造的飞爪从墙外飞射而来,那飞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噌噌”几声,就紧紧地勾住了王府高大的墙沿。 家奴们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就看到数十个锦衣卫如鬼魅般飞身上墙,他们黑色的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死神降临。 原本还聚在一起妄图抵抗的家奴们一下子作鸟兽散,哭喊声响彻王府。 王府大门被从里面打开后,这支锦衣卫小队迅速而有秩序地鱼贯而入,然后重新将王府大门紧紧关闭。 此时,李训正在王府的宴会厅中和几位世家族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在厅内回荡。 他们喝得满脸通红,沉浸在这纸醉金迷的氛围中,对外面的危险浑然不知。 就在这时,就看见自己的家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那家奴满脸惊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李训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大喝一声:“什么事这么慌张?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的声音在宴会厅中回荡,带着几分醉意和恼怒。 “王爷,锦…锦衣卫冲进来了!” 家奴颤抖着说道,声音都带着哭腔。 听到这句话,几个士族的第一反应就是惊慌起身,手中的酒杯“啪嗒”掉落在地,酒水洒了一地。 他们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恐惧,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但李训还算镇定,他自恃身份高贵,大声说道:“诸位不用害怕!” 他站起身来,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我乃是大唐衡山郡王!是当今陛下的堂叔叔!” 他的声音高亢,试图给自己壮胆。 “我还真不信!这些锦衣卫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他挺起胸膛。 “我出去会会他们!” 听到李训如此自信的声音,几个士族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稍微安心了下来。 他们心想,李训是当今陛下的堂叔,那暴君再怎么暴虐,也不敢拿李训怎么样吧?他还敢背上杀叔的罪名吗? 李训迈着大步,挺着胸膛,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锦衣卫,大喊一声:“什么人?敢擅闯我的王府?不怕我奏明当今陛下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嚣张和愤怒,在王府的庭院中回响 张显怀听着来人的语气,也明白了这人就是衡山郡王。 他冷漠地看了李训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锦衣卫总指挥使,张显怀!”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张显怀丝毫没有放慢他的脚步,一步一步沉稳地提着绣春刀朝着李训走去,他的眼神愈发冰冷,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李训有点被张显怀的气势吓到,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头凶猛的野兽盯上了一样。 但为了不丢面子,他还是嘴硬地喊了一句:“锦衣卫总指挥使又怎么样?我知道你们锦衣卫厉害!但我可是李唐宗室!当今陛下的堂叔叔!我就算伸长脖子给你砍,你敢杀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强装镇定。他也是心一横,料定了张显怀不敢杀他,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 还没等他话音落地,只见张显怀手中的绣春刀一闪,快如闪电,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鲜血如喷泉般从他的脖子上喷涌而出,溅到了张显怀的飞鱼服上,那鲜艳的红色落在飞鱼服上显得格外刺眼 李训捂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显怀,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解。 他到死了也不敢相信,张显怀竟然敢这样就把他一个郡王给杀了,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我杀你了?又怎么样?” 张显怀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声音在这血腥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冷酷。 “告诉你名字不是为了让你知道我的身份,而是让你到了地府,和阎王老儿告状的时候别找错了人。” 说完,张显怀又是一刀,这一刀带着千钧之力从他的肚子穿膛而过,李训的身体猛地一震。张显怀小声地贴着李训的耳朵旁说道:“勾结士族者,杀!” 他的声音虽小,却如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将绣春刀抽出,李训的尸体也慢慢的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全府上下!不留活口!” 张显怀大声喝道,他的声音在王府中回荡,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 “杀!”锦衣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天,王府内顿时陷入一片血海。 刀剑相交的声音、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 直到这一队满身鲜血的锦衣卫出来后,整个王府安静得可怕,安静的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只有血腥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这队锦衣卫在张显怀的带领下满身鲜血地策马驰骋在长安街道上,马蹄声“哒哒”作响,他们的眼神冷酷无情,身上的鲜血还在滴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们宛若一群恶鬼,所到之处,行人无不惊恐万分。 路上行人见状无不纷纷避之不及,他们尖叫着、呼喊着,慌乱地寻找躲避之处。 唯有李雪雁,她眼中带着好奇与一丝莫名的期待,上前一步,逆着人流,希望可以将马上的少年看得清楚一些,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仿佛这血腥的一幕并不能影响她。 第91章 轰动 长安城的异常,就像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丝丝涟漪,就连普通百姓都有所察觉。 大街小巷中,百姓们交头接耳,面露担忧之色,隐隐觉得这座繁华的都城正被一层不祥的阴霾所笼罩。 更别说那些在朝堂上整日与权谋相伴的官员了。 他们对城中的风吹草动有着更为敏锐的嗅觉,只是此刻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锦衣卫,作为陛下的亲卫,被赋予了便宜行事之权。他们在城中的行动向来神秘莫测,那些官员们即便偶然间看见了锦衣卫的异常举动,也只是眉头微皱,而后便懒得去过问了。 毕竟,锦衣卫平日里就是如此,行事乖张,仿佛游离于朝堂规则之外。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第二天,整个朝堂就像是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的官员在听到那个消息的那一刻,先是一阵恍惚,宁可觉得自己还在梦魇之中没睡醒,也不敢相信那消息竟是真的。 陛下昨日竟然又对长安城里的世家举起了屠刀。 昨日,鲜血染红了世家的府邸,哀嚎声似乎还在长安的上空回荡。 而且,在这场血腥的清洗中,还顺带斩杀了不少富甲一方的商人。 这件事乍一听,已然足够令人震惊,毕竟这都是和世家彻底撕破脸面,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实际上,更让人惊掉下巴的还在后面。 锦衣卫总指挥使张显怀,竟带着一队锦衣卫,直扑衡山郡王的府邸,然后毫无留情地灭了衡山郡王满门。 衡山郡王,那可是李唐宗室啊! 身份尊贵无比,如今却就这么被一个锦衣卫灭了满门。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涌起了同一个疑问:这是陛下默许的吗?先帝之时曾有杀兄之举,如今陛下竟又做出杀叔之事,这一下,可把这群老臣给整抑郁了。 他们仿佛看到了史书又被改写的可怕前景,那可是关乎王朝声誉和传承的大事啊!难道这又将成为一段被后人争议不休的血腥历史? …… 一箱箱染血的药材被锦衣卫搬到了户部门口,那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李炜站在户部的台阶上,看着眼前那一箱箱触目惊心的药材,眼中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心中五味杂陈,而后眼含热泪,缓缓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双膝下跪,以头抢地,久久不起。 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房玄龄在家中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匆忙地穿好朝服,那原本整齐的朝服在他慌乱的动作下都显得有些褶皱了。 他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准备入宫去问问陛下,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当他走到家门口时,却猛地愣住了。只见家门口赫然站着两个锦衣卫,他们身姿挺拔如松,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神色冷峻。见到房玄龄出来,他们只是对着房玄龄行了一礼,却没有任何言语。 房玄龄心中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眉头紧锁,预感到了大事不妙。 难道那些消息都是真的?陛下真的又在长安对世家举起了屠刀? 他心中明白,锦衣卫守在自己家门口,可不是为了别的。 自己的妻子是八姓女,若陛下真的要对世家赶尽杀绝,那自己的家人恐怕也会受到牵连。他们现在没有进来抓人,也纯粹是看在了自己的面子上。 想到这儿,房玄龄的步伐变得更加急迫了。他一边大声呼喊家人准备马车,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见到陛下该如何询问。 两仪殿内,李承乾眉头紧皱,扶着额头,满脸的疲惫。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无奈,有愤怒,也有决绝。 此刻,他的脑海中就像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齐先生站在一旁,看着李承乾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陛下,太着急了,这样下去会天下大乱的。” 李承乾缓缓放下扶着额头的手,有些虚弱地说道:“朕知道,不过是世家勾结地方势力造反罢了,有朕在,乱不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即使乱了,我们也是最大的基本盘,大不了打一次天下就是了。” 齐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陛下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 “那陛下,显怀杀了衡山郡王也是您授意的吗?” 齐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李承乾抬头看了一眼齐先生,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朕给显怀下的命令。” 齐先生一听,神色变得更加紧张了,他急忙说道:“那陛下万万不可承认,不然史官必会将杀叔一事记载在幽幽青史上啊!” 他来回踱步,思考片刻后又说道:“显怀既然已经担下了,那到时候就找个由头,惩罚了显怀,再让他改名换姓回来就是!” 李承乾却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无需如此,朕不怕史官记朕,况且显怀已经被朕派出去了。” 听到李承乾的话,齐先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的惊愕。 “陛下将显怀派到哪里去了?”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只觉得心惊肉跳。眼前的陛下仿佛变得陌生了许多,他的行事风格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连他这个一直陪伴在陛下身边的人,也摸不准李承乾到底在想什么。 “我派他去太原了,让他把王家家主的人头带回来祭奠璟铄。” 李承乾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他带了两千锦衣卫去了,长安城如今的锦衣卫不到五百,剩下的我让他们把陕西道和世家勾结的地方官员先杀干净。至于其他地方,慢慢来。” 听到李承乾的这一番话,齐先生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陛下,你真是……” 一下子,齐先生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好了。 “看来当时皇位来的太容易了,陛下还要拖着臣和你打一次天下啊!” 齐先生一脸苦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 李承乾抬头看了看发愁齐先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还真是麻烦太师了,朕不急,朕的位置不稳了,反正你这个太师也好不到哪里去。” “来吧来吧。陛下都不怕,臣怕什么?输了还有吝胖子兜底。” 第92章 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陛下,文武百官现都在宫门外。” 张阿难疾步走进殿内,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看来是一路小跑而来。 “他们说今天不见到陛下绝不回去。” 张阿难微微喘着气,汇报着情况,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李承乾和一旁的齐先生同时抬起头,目光投向张阿难。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郑重,旋即眉头微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齐先生则神色平静,但眼神深处也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 “今日又不是朝会,他们就急着来见朕吗?也罢,那就开朝会吧。” 李承乾微微抬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然。 “让他们去太极殿等着朕。” 李承乾挥了挥手,示意张阿难退下。 “是,陛下!” 张阿难领命后,匆匆转身离去。 太极殿,巍峨庄严。 李承乾今日换下了那身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龙袍,穿了一件宽松的红袍,袍角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 他缓缓走到龙椅前,身姿挺拔却又透着一丝慵懒,慢慢坐到了龙椅上。 看见李承乾来了,文武百官连忙高呼:“陛下!” 声音如雷鸣般在太极殿内回荡。 群臣们神色各异,有的一脸严肃,有的则眼神闪烁,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李承乾坐在龙椅上,将身体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龙椅的靠垫上。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堂下的群臣,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诸位今日来太极殿,是为逼宫吗?” 李承乾的眼神似是两把利剑,冰冷而犀利,缓缓扫过堂下的文武百官。 那目光所及之处,群臣们只感觉如芒在背。 群臣一听到李承乾的话,顿时大惊失色,纷纷跪下。 “陛下恕罪!”声音参差不齐,有的惶恐,有的则是硬着头皮喊出这一声。 “那今日众爱卿来既然不是逼宫,那所为何事啊?” 李承乾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坦然,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平常之事,可在场之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潮涌动。 整个朝堂沉默,一片死寂。 过了片刻,还是房玄龄最先开口。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李承乾。“陛下可知长安昨日发生了何事?” 房玄龄的声音沉稳有力,在这寂静的朝堂中格外清晰。 李承乾看了眼房玄龄,那眼神似有深意,似笑非笑道:“房相,长安昨日发生了何事啊?” “都起来吧,房相你年纪大了,来人,给房相赐座,加个软垫。” 李承乾微微摆手,示意群臣起身,又特别关照房玄龄。 “谢陛下!”房玄龄说道。他确实年纪大了,刚刚跪下又起身,只感觉到了双腿一阵酸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两个宦官连忙搬了一把椅子,那椅子是用上好的檀木制成,雕工精美,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小太监们小心翼翼地将椅子放到了房玄龄身后,然后默默退下,动作轻盈而迅速。 房玄龄坐到椅子上后,微微松了口气,他整了整衣冠,朝李承乾拱了拱手。 “陛下,你可知昨日长安的士族和一些商人都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长安,老臣以为这些人是被一些想要挑起我大唐动乱的不安份子所杀,还请陛下彻查。” 房玄龄一脸正色,言辞恳切,可眼神深处却有着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看着房玄龄那装作一脸不知的样子,李承乾叹了口气。 他微微坐直身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房相,何必给朕遮掩,那些士族和商人都是朕派锦衣卫杀的。” 李承乾的声音在太极殿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如重锤一般敲在群臣的心上。 “奸商在朝廷治疫之时,大肆哄抬药材。” 李承乾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诸位都知道,朕出了旨意,让给朝廷捐药材的商人以官身。可这些奸商在干什么?他们宁可相信世家给他们的官身,也不愿意相信朕的明旨,他们用两倍的价格将药材都卖给了那些世家。” 李承乾说到此处,微微握拳。 “朕不明白,这大唐不是我李唐的大唐,而是这些世家的大唐吗?”” 他的目光中闪动着怒火。 “如此奸商,朕如何杀不得?”李承乾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在空旷的太极殿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到这,李承乾一个沉声:“李炜,把那些世家给朝廷的报价单给这堂上诸公都看看,让他们看看,这些士族是想要置朝廷于何地?” “是,陛下!”李炜坚定地一步上前。他身姿矫健,步伐沉稳,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报价单。他沿着朝堂的过道,将手中的报价单让堂上一个一个大臣阅读。 大臣们接过报价单,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数字,有的眉头紧皱,有的则是倒吸一口凉气。 “我大唐一年国库收入不过两千余万钱,仅仅是一次疫病的药材供应,我大唐一年的国库收入,都填不平一次药材的供应。”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痛心疾首。 “这些世家,妄图伏在我大唐的骨髓上吸血。” “朕如何杀不得?”李承乾的目光再次扫过群臣,眼神中充满了质问。 堂上诸臣听到李承乾的话都沉默了。他们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也明白李承乾的愤怒并非毫无缘由,可这打破常规的举动,让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也就不再多说。 无论如何,陛下与各地士族的关系早就已经水火不容了。 如今这第二次屠杀,消息一旦传出去,更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天下要大乱了啊! 房玄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陛下杀士族一事,老臣不会多言,但还请陛下速速惩治张显怀,他欺君罔上,罪恶滔天!” 房玄龄一脸严肃。 “昨日张显怀仗着陛下的宠幸,竟率领锦衣卫将衡山郡王府屠了满门。” 房玄龄的声音微微颤抖。 “衡山郡王那是李唐宗亲,太宗皇帝的堂弟,陛下的堂叔叔!” “陛下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啊!”房玄龄说完,深深看了李承乾一眼,眼神中既有对陛下的维护,也有对局势的担忧。 第93章 以史为鉴,还是开创新篇?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压顶。 房玄龄的话语虽轻,却如重锤一般砸在每个人的心间,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这寂静中敲响的重锤。 他说得极为隐晦,可那话语中的深意,朝堂上的所有人又怎会不明白? 房玄龄微微皱眉。 此事关乎我大唐国运,陛下此举,实在是……唉。 身旁不少大臣都面露忧色。 陛下或许有陛下的考量,但这风险实在太大了。 谁人不知张显怀对陛下的忠心,那是一种近乎愚忠的忠诚。 在众人心中,若无陛下的默许点头,借张显怀天大的胆子,他也绝不敢对衡山郡王满门痛下杀手。 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是朝堂之下暗流涌动的真相。 然而,历史的长河悠悠流淌,史书就像是那承载着王朝荣辱兴衰的画卷,怎能容得下这等污点? 太宗皇帝玄武门之变,杀兄囚父,那已经是大唐皇室历史上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疤。 若如今陛下再背上杀叔的骂名,日后大唐的史册一旦翻开,后世子孙将会作何感想?那将会是怎样的震惊与失望? 房玄龄深知,只要陛下狠下心来杀了张显怀,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一切或许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这就像是在悬崖边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这手段有些许的无奈与残酷。 就在此时,太极殿内的气氛仿佛瞬间降至冰点,寒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李承乾只是微微抬起双眸,淡淡地看了房玄龄一眼,那眼神深邃如古井,让人捉摸不透。 紧接着,他薄唇轻启,从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张显怀是奉朕的命令办事的。”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惊雷,震得全场之人呆若木鸡。 一位武将瞪大了眼睛,惊呼:“陛下,您……” 李承乾冷冷地看向他。 武将顿时不敢言语,低下头去。 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直白地承认了这件惊天大事。 遥想当年太宗皇帝遇到类似的棘手之事,也会想尽办法改史、遮掩,维护皇室尊严。 可如今的陛下,行事风格却如此大相径庭。 那些负责记录的史官们,手中的笔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一位史官颤抖着声音对旁边的人说:“这可如何是好?如实记载,陛下怕是要留千古骂名啊。” 另一人则回应:“若不如实,我们史官的职责何在?” 李承乾微微转头,目光扫过那一排愣住的史官,神色淡然地说道:“如实记载,一字不改!”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这!”一位须发皆白的史官满脸惊恐,手中的纸笔掉落都浑然不觉,他慌乱地跑到玉阶底下“扑通”一声跪下。 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呼喊:“陛下!” 在他身后,文武百官也如梦初醒,纷纷效仿,齐声高呼:“陛下!” 那呼喊声中蕴含着无尽的劝导之意,他们试图让陛下改变这个疯狂的决定。 在这一片混乱中,唯有齐先生只是默默跪下,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房玄龄一脸无奈,他缓缓转头,看向朝堂两侧。 他的心中满是疑惑,如此重大之事,魏征竟然毫无动静? 若是龙椅上坐着的是李世民,魏征怕是早就跳了出来,言辞犀利地谏言,怕是激动的连唾沫星子都要喷到李世民的脸上。 房玄龄看着魏征,低声问:“魏侍中,你为何一言不发?这不像你啊。” 魏征微微睁眼,看了房玄龄一眼,“房相,有些事,不是谏言能解决的,陛下有陛下的难处。” 房玄龄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又将目光投向齐太师,却发现他与魏征如出一辙,都是一副不闻不问的姿态。 不仅是他们,平日里那些言辞犀利、以谏言为己任的言官御史们,今日竟也全都装聋作哑,没有一人站出来指责陛下的行为。 房玄龄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发生了如此震撼朝堂的大事,众人除了苦苦劝慰陛下,竟无一人像往常一样站出来仗义执言。 若是李承乾知道房玄龄此刻心中所想,定会告诉他一个的道理:当你发现打开一扇小小的窗户,就会有无数人冲出来指责你的时候,那不如就把屋顶给掀了,这样,反而就没有人敢说话了。 因为有些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谏言所能解决的范畴,这是关乎王朝命运和皇室权威的抉择。 房玄龄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大唐王朝的未来在这一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但他还是强撑着,他要和陛下说清楚,哪怕陛下会龙颜大怒,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唐走向他所认为的深渊。 “陛下,你这是将群臣至于火上烤啊!陛下乃是千古圣君,一直以圣明治世,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如今此例一开,日后史书之上,暴行将会掩盖圣明,这将会是怎样的灾难啊!陛下!老臣恳请陛下收回金口!陛下不能当暴君啊!” 房玄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恳切与焦急。 李承乾久久地凝视着房玄龄,太极殿内寂静得只能听见众人紧张的呼吸声。过了许久,李承乾缓缓开口:“房相,无论是圣君,还是暴君,朕都不在乎。”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仿佛在这一瞬间,世间万物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陛下,您怎能不在乎?这关乎您的声誉,关乎大唐的声誉啊!”房玄龄痛心疾首地说。 李承乾微微皱眉,“声誉?若朕只图这虚无的声誉,而让大唐陷入危机,那才是真正的昏君。房相,你可明白?” “朕只在乎这天下苍生是否能安稳度日。朕所做之事,并非为了一己私欲,亦非为了皇室威严。朕深知,此事朕若不做,难道要留待后世之君来面对这更复杂的局面吗?” “长久以往,世家势力日益膨胀,如同洪水猛兽,必然会颠覆我大唐江山社稷。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唐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衡山郡王虽是李唐宗室,但敢违抗朝廷政令,包庇世家,该杀!” 李承乾再次看向史官们,语气威严地说道:“史官!” “在!”史官们齐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将今日朝堂上所发生之事,一字不改,留于史册。” “朕不是太宗皇帝,你们史官要有骨气,今日起,史官记史,一切如实!” “朕要让后世子孙看看我大唐的骨气!我大唐自朕开始,不怕青史之过!如果真犯下大错,那就当留给后世的教训了,让他们知道,为了大唐的安稳,朕也曾做出过艰难的抉择。” “至于朕杀叔之事,如实记载就是。” “人生不过短短百年,是非功过自有后人来评说。” 一位史官鼓起勇气说道:“陛下,可这样一来,后世之人对陛下……” 李承乾打断他,“朕无需他们理解,朕只做对大唐有益之事。” 第94章 第二个隋炀帝? 大唐皇帝旨, 追封锦衣卫千户陆璟铄诏: 朕,大唐之主,绍继祖宗之鸿业,荷负万民之殷望。 今有忠良之事,攸关国本,须昭告天下,咸使闻知。 锦衣卫千户陆璟铄者,自幼即怀报国之壮志,投身军旅,以一腔热血,捍卫大唐之尊严。 及入锦衣卫,忠勇之德尽显。 于北镇抚司任职,勤勤恳恳,奉公守法,其责在察奸佞、护国安,为朕之耳目,实乃大唐之坚盾也。 璟铄心系黎庶,民间疾苦,无不洞察。当世家专横,冤屈盈于天下,彼以无畏之勇,毅然为民请命。 虽世家之势,猛如虎狼,然彼一无所惧,未尝稍退。 值此正义难伸、乌云蔽日之时,彼以头颅为剑,以血肉为盾,向不公之世宣战,其行也,非为私利,乃为苍生之福,为世间冤屈得雪,虽临险境,直面世家之锋,亦无所惜。 于国之动荡,彼洞若观火,知世家之祸,如恶瘤之侵大唐根基。 百姓受压,困苦不堪,国之根本,几近倾颓。璟铄心怀天下,以无畏之勇,承千钧之重。 世人或有不解,且加以不忠之名,然彼毅然决然,愿为朕之利刃,向世家而伐。 于昭狱之中,与朕相见,慷慨陈词,赤心昭然。 其言为天地立心,以正义为本,为世间立公正善良之准则;为生民立命,欲救百姓于水火,免万民于战乱、饥馑、压迫之苦;为往圣继绝学,敬惜先代之智慧,传承民族之瑰宝;为万世开太平,志在开创盛世,使战争永息,百姓安乐。 其言铮铮,其情恳恳,朕闻之,亦为动容。 彼以一身,担天下之重任,不惜以头颅为饵,安世家之心,为朕争得时机,以稳动荡之局。 其深谋远虑,为大唐之长治久安,虽身入绝境,亦无所避。 此等忠义,可比日月之光。 今朕追封陆璟铄为“忠勇护国伯”,赐谥号“贞毅”。 于长安城中,立忠烈祠以祭之,塑其像,使往来之人皆得瞻其风采,铭记其功。 其家族之人,皆受恩荫,享朝廷之禄,以彰其忠。 朕敕史官,将陆璟铄之事迹,详载于史册,传之后世。 令学府之中,皆颂其德;军中之内,皆效其忠。望我大唐子民,以陆璟铄为楷模,心怀家国,以忠义为本,共护大唐之盛世荣华,永固我大唐之江山。 钦此。 …… 一封追封圣旨,瞬间激起了千层巨浪,那波澜以长安为中心,向着大唐的每一寸土地迅速蔓延开来。 明面上,这道圣旨是为了追封陆璟铄,字里行间对其功绩的赞誉之词溢满纸张。 然而,在朝堂上下那些洞悉局势的官员眼中,这分明就是一封措辞犀利的对天下士族的宣战书。 旨意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都像是李承乾亲手射出的利箭,明明白白地向世人袒露了他内心深处那坚定不移的想法——朕要对天下世家动刀子了! 这想法如同雷鸣般在众人的心头炸开,震得他们心慌意乱。 不同的官员对此有着不同的想法。 这圣旨并非只是在朝廷上宣读了事,李承乾决意要将其昭告天下。 他命齐先生将圣旨内容在报纸上刊印。 通过报纸传向传向陕西道那些有报社的地方。 再通过陕西道的影响力,将报纸上的内容推送到天下百姓的耳中。 哪怕是在长安城内那些目不识丁的普通百姓,也无需担忧会错过这重大消息,因为在咸阳等地的年轻学生们,奉了朝廷之命,在街头巷尾为百姓们详细讲解。 当圣旨的含义传入百姓的耳中时,他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拍手叫好的神情。 百姓们太苦了啊!世家大族的盘剥,贪官污吏的欺压,让他们在这世间艰难求生。 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为民出头,还丢失了自己性命的好官! 房玄龄站在相府门口,眉头紧锁,目光忧虑地看着门口那两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他所忧愁的,并非是这两个守卫的存在,而是眼前这如脱缰之马般的局势。 陛下心意已决,可这其中的凶险随时可能将大唐撕得粉碎。 原本,朝廷正在完善新政,等到新政出来,之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只要再给些时间,等到新政进一步完善,报纸推行到全国之后,让报纸发挥它的作用,使百姓们都能识字明理,打破士族对知识的垄断。 世家的根基自然会在这悄无声息的变革中逐渐动摇,最终不攻自破。 可陛下却在这个关键时刻,颁布了这样一道圣旨,这就像是在尚未稳固的堤坝上炸开了一个口子,一个不注意,洪水就会汹涌而出,让大唐陷入分崩离析的绝境啊! 想到这里,房玄龄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普天之下,或许只有那个人,有着能让陛下回心转意的能力。 房玄龄不再犹豫,他快步走回书房,坐在书桌前,提起笔,饱蘸墨汁,开始写信。 每一笔每一划,都饱含着他的期望。 这封信或许承载着大唐的命运! 半月后…… 在范阳卢氏那气势恢宏的府邸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卢氏家主卢靖川,一位年逾五十、面容威严而冷峻的中年人,正端坐在议事堂那把象征着家族最高权力的太师椅上。 他的手中紧握着圣旨的抄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捏碎。 在他的周围,围坐着卢氏家族的核心成员——各位长老、重要分支的家主以及族中的智囊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愤怒愤怒之色。 “这简直是暴君之举!” 卢靖川猛地将长安传来的消息摔在地上,霍然起身,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那暴君此举,与当年隋炀帝有何区别?这分明是要撅我们士族根基,与天下所有士族作对啊!” 卢家长老卢逸尘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恨:“家主,暴君这道圣旨,看似只是追封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实则是对我们整个世家体系的公然挑衅。” “他是在警告我们,企图以这种方式逐步削弱我们的势力,直至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卢靖川在堂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愤怒:“我们卢氏自大唐开国以来,为朝廷出生入死、鞍前马后,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们一直忠心耿耿,维护着大唐的稳定与繁荣,就算平日里享受了一些,但那都是我们应该的!” “难道我等士族生来不就是人上人?为大唐立国付出了多少?” “可如今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回报?暴君他怎能如此忘恩负义,视我们世家如眼中钉、肉中刺!” “那些贱民,自古以来不就是让我等取用的吗?” 年轻气盛的卢氏子弟卢少卿,满脸通红地站起来,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家主,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卢氏一族,有铮铮铁骨,有满腔热血,岂能任由那暴君如此欺凌?” “我们必须反抗,让这个暴君知道,我们世家不是可以随意被践踏的蝼蚁!” 卢靖川停下脚步,神色凝重而坚定:“少卿说得对!我们不能让家族的荣耀在我们这一代蒙羞,更不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们卢氏与其他世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朝廷既然要挑起战火,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传我命令,召集卢氏所有族人和各地分支,让他们即刻做好准备。” “同时,选派最可靠的信使,快马加鞭前往五姓七望和其他大小世家,告知他们我们范阳卢氏的立场和决心。” “我们要联合起来,向这个暴君表明,若他执意要走这条路,那我们就让他成为第二个臭名昭著的隋炀帝!” 第95章 把朕当成杨广了? 在清河崔氏的府邸中,崔家家主崔景明正在书房与几位亲信和地方官员紧急商议。 崔景明,一位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年轻家主,此刻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诸君,李承乾此举,实乃丧心病狂!” 崔景明将手中的消息重重地拍在书案上,声音虽不高亢,却蕴含着无尽的愤怒。 “他这是在自掘坟墓,妄图以暴力手段摧毁我们世家,真当自己有些军队就了不起了?那杨广赢了吗?” 黄州刺史苏正眉头深皱,眼中满是忧虑:“崔公子,我明白您的愤怒,但这毕竟是朝廷的旨意。” “我们若是公然反抗,那便是造反的大罪啊,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崔景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苏大人,您以为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朝廷自从暴君上位后我们的打压由来已久,这道圣旨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那暴君两次在长安屠杀我等士族!实在可恨至极!” “我们若不反抗,等待我们的将是灭门之祸。” “再说,大唐的主人还不一定是他李承乾呢,要是我们不乐意,大不了再推一个合适当皇帝的人上去。” 崔氏长老崔怀德微微点头,语气沉重地说:“家主说得对。我们崔氏作为士族的翘楚,肩负着家族兴衰的重任。” “若我们此时退缩,不仅会让家族陷入绝境,更会让其他世家失去信心。我们必须站出来,与其他世家联合,共同对抗暴君。” “也好让暴君看清现实。” 就在这时,一名信使匆匆闯入书房,单膝跪地:“家主,范阳卢氏传来消息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正积极联络各方世家,准备与朝廷抗争到底,卢家主希望我们崔氏能尽快响应。” 崔景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卢氏不愧是世家大族,有勇有谋。我们崔氏与卢氏向来唇齿相依,他们已迈出了这一步,我们又岂能落后?” “传我命令,召集家族所有重要成员,包括在外地的分支负责人,速来府邸商议对策。同时,通知我们在各地的势力,做好准备,随时听从家族的调遣。” “我们要让朝廷知道,我们清河崔氏可不是用泥捏的!” 苏正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崔公,我愿与崔家共进退。朝廷此举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因朝廷与世家的冲突而受苦。” 崔景明微微抱拳:“多谢苏刺史。有你的支持,我们的力量便更壮大了一分。我们要让这个暴君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必将遭到报应!” 赵郡李氏的宗祠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愤怒的气息。 李氏族长李崇山,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慈祥却不失威严的老者,正带领着族中的核心成员在祖宗牌位前举行紧急会议。 他手中捧着圣旨的抄本,双手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各位族人,我们李氏家族传承数百年,历经风雨,从未有过今日之耻辱。” 李崇山的声音在宗祠内回荡。 “暴君的这道圣旨,是对我们世家尊严的严重践踏,是对我们家族先辈的亵渎。这是我们无法容忍的!” 族中年轻才俊李逸轩猛地站起来,眼中燃烧着怒火:“族长,我们不能咽下这口气!我们李氏家族为大唐付出了太多,我们的先辈们为了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可如今朝廷却如此对待我们。” “我们必须反抗,让这个暴君知道我们李氏的厉害!” 李氏长老李厚朴点头赞同:“逸轩说得对。我们与其他世家是一体的,我们有着共同的命运。” “陛下此举,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我们若不团结起来反抗,必将被各个击破。” “我们不能让家族的荣耀毁于一旦,更不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背负这样的耻辱。” 李崇山环顾四周,目光坚定地看着每一位族人:“我们李氏家族,向来以忠义传家,但忠义不等于愚忠。” “如今朝廷的行为,已经与我们的想法背道而驰,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传我命令,各地的李氏族人都要行动起来,联络我们的盟友,准备与朝廷抗争。” 一位年轻的族人有些担忧地问:“族长,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引起百姓的反感?毕竟朝廷在百姓心中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李崇山微微摇头,随后大笑道。 “百姓!哈哈哈哈哈?” “那些贱民的反感有用吗?不管他们反不反感,只要朝廷的大军一到,就让这些贱民去给我们打头阵。” 正在这时,一名族人匆忙赶来:“族长。各方世家都已经开始互相联络了,准备反抗朝廷。他们希望我们李氏能尽快加入。” 李崇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看来大家都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我们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立刻行动起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在世家排名中更进一步!!” 世家们深知,要与朝廷抗争,必须凝聚起更广泛的力量。 他们在各地纷纷展开了大规模的号召行动,利用自己在地方上的威望和影响力,向民众宣传朝廷的“暴虐”和世家的“正义”。 世家如此不加遮掩的动作自然瞒不住朝廷。 皇帝的诏令到不了地方是自古有之。 如今不过是更加具象化而已。 大唐各地世家纷纷准备揭竿而起的消息猛地在朝堂炸开。 大臣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 短短一个月不到,大唐各地的世家竟然就已经聚集到了一起。 李承乾坐在龙椅之上,脸色淡然。 对于现在这种情况,他早有所料。 世家要是真的那么容易解决的话。 早就被解决掉了,不用等到现在,现在解决世家之患,将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大唐不四分五裂一下还真的做不到。 不过他和齐先生早就已经准备好要重新打一次天下了! “陛下,这……这可如何是好?”一位老臣颤颤巍巍地出列,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慌。 “世家此举,分明是要与朝廷为敌啊!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如今揭竿而起,恐怕会酿成大祸。” 相比于老臣们,来自咸阳的一个个年轻官员可就淡定多了。 在他们心中,陛下就是个奇迹。 如今的咸阳城和改头换面的长安城便是最好的佐证。 “该如何是好?” 李承乾看了一眼那位老臣。 那是个老御史了,在任期间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 是个清官,好官,但不是个有能力的官员。 “该如何是好?” 李承乾又重复了一遍。 朝堂众臣都竖起了耳朵。 聆听着李承乾的话语。 “他们把朕当成隋帝杨广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李承乾突然就笑了出来。 “陛下,当下之急,是要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啊。” 另一位大臣赶忙说道。 “世家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不可小觑,他们一呼百应,若不加以遏制,只怕会有更多人被蛊惑。” 这时,一直沉默的房玄龄上前一步,神色凝重:“陛下,臣以为,此事需慎重对待。世家造反,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稳定局势,不可让百姓陷入恐慌,同时,也要调集兵力,以防世家进一步扩大叛乱。” 李承乾听着这些臣子的话,停下了脸上的笑容,随即变得威严了起来。 “传朕旨意,命各地忠于朝廷守军加强戒备,密切关注世家动向。” “同时,派遣锦衣卫前往各地,安抚百姓,告知他们朝廷自有安排,莫要被世家的叛乱所迷惑。” “朕绝不允许这些世家扰乱大唐的安宁!” “若是各地已经被世家彻底掌控,锦衣卫无需做不必要的牺牲,随即撤回,将无法处理的事件上报即可。” 第96章 李世民归来 勣帅雄师返帝京,长安夹道贺声盈。 盔明甲亮旌旄展,马壮兵威鼓角鸣。 百战勋劳安社稷,千秋功绩耀旃旌。 欢呼雷动迎忠勇,青史长书耀盛名 “陛下,陛下!大喜啊!李勣将军凯旋而归!”一名官员连滚带爬地冲进宫殿,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 “现带领玄甲军在承天门处等候陛下呢!” 这个消息宛如一阵春风,瞬间吹散了笼罩在朝堂群臣心头的阴霾, 群臣们顿时精神一振,士气也提升了不少。 大唐的兵权牢牢掌握在陛下手中,那些地方守军官员即便与世家勾结妄图与朝廷作对,可组建一支能与朝廷抗衡的军队谈何容易? 那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钱粮。 而李勣将军当时带走的,那可都是大唐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啊! 谁能想到,仅仅短短八个月的时间,李勣将军就已经彻底解决了薛延陀这个心腹大患,并且以极小的战损顺利的返回长安。 此时天气已经渐渐寒冷,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 李承乾听到这个消息,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心中默默念着那句流传已久的话: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李承乾意气风发地高声道:“都,都随朕去迎接李勣将军,李炜!关于士兵的犒赏你们户部负责拟定,一定要丰厚!拟完后交给齐太师过目!” “是!陛下!”李炜恭敬地领命。 而在城外,那些等着封赏的诸将们此时的气氛却焦灼不安。 这种焦灼的氛围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蔓延了。 一条条令人心惊的消息如潮水般传入军中高层。 可怕的痢疾在各州肆虐泛滥,百姓苦不堪言。 陛下第二次在长安对士族展开血腥屠杀,使得局势更加动荡。 更糟糕的是,现在,各地都有人揭竿而起,他们高喊着“反抗暴君”的口号,局势已然失控。 当然这些对于那些不知情的士兵来说都无所谓。 当今陛下给他们待遇太好了! 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引起他们心中的波澜。 李世民听闻这些消息后,足足半个月都处于沉默的状态。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如此强大的唐帝国,为何到了承乾手上还不足一年,就已经变得四分五裂了呢? 世家之患由来已久,自汉朝之后每个朝代都深受其扰。 可李承乾怎么就像当年的杨广一样,行事如此鲁莽,把步子迈得那么大呢? 李承乾率领着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前往承天门迎接凯旋而来的李勣。 那场面可谓声势浩大,锣鼓喧天,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围观,整个长安都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而另一边,李世民则带着尉迟敬德等人悄悄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低调地回到了长安尉迟敬德的府邸。 等到夜幕降临,房玄龄披着大衣神色匆匆地赶来尉迟敬德府上。 一进门,他就发现大家几乎都在这儿了。 李世民正襟危坐在首座,面色凝重,尉迟敬德、程咬金、李勣三人依次坐在旁座,还特意留下一个空位,那是为房玄龄准备的。 房玄龄一见到李世民,连忙就要行礼,却被李世民直接打断。“玄龄,无需参拜,我现在只是个无名将军而已,不是大唐的皇帝了。” 房玄龄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默默地点了点头,还是恭敬地叫了一声陛下,然后缓缓落座。 看到李世民,他迫不及待地将这些天的事情如倒苦水一般,通通告诉了李世民,其中还包括这几个月大家一起努力完善的新政内容。 听到房玄龄讲述新政,李世民原本黯淡的眼神中突然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这新政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连他都不由得为之惊呼。 他知道,若是整个大唐真的能按照这个新政来实施,那国力的增长可远远不是蒸蒸日上这么简单,必将创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个大老粗,除了李勣还能听得一知半解外,他们两人此时都快听睡着了。 有些困意的尉迟敬德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满不在乎地说道:“上将军,就算那些人揭竿而起又怎么样?我们都还没死呢,再打一次不就好了?” 听到尉迟敬德的话,程咬金在一旁连连点头,瓮声瓮气地说道:“俺也觉得!” 李世民无奈地瞟了一眼这两个莽夫,轻轻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再打一次?说得容易,我们都什么年纪了?你以为还是年轻的时候啊?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受苦受累的都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啊!” 房玄龄一脸苦口婆心地对着李世民说道:“将军,现在也只有你能劝陛下了!如果这时候能稳住世家,徐徐图之,慢慢推行新政,持续发展,到时候世家的问题自然会不攻自破。” 李世民沉思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玄龄,你年纪大了,多注意休息,明日我去找承乾。” 第97章 久违的亲情 两仪殿在夜色中静静矗立,烛火的光芒从门窗的缝隙中透出。 李承乾用过晚膳后,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处理政务。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思绪已经飘向了即将审阅的奏章。 今日的两仪殿却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还没走到近前呢,就发现两仪殿内的烛火已然全部燃起。 殿外的一排灯笼也都高高挂起,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李承乾抬眼望去,便看到了在外面带着一众宦官待命的张阿难。 李承乾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这丝疑惑转瞬即逝,他的眉头又缓缓松开。 他依旧迈着四方步,带着一种皇家的威严朝着两仪殿走去。 张阿难看到李承乾来了,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李承乾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李承乾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地说道:“张公公,带着人都退下吧,朕自己去。” 张阿难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低下头,轻声说道:“是!陛下。” 随后,便带着所有的宦官迅速离开了。 刹那间,诺大的两仪殿前变得空空荡荡,只有李承乾一人站在那里,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李承乾向前走了两步,却又停在了两仪殿的门口。 久久没有迈入。 这时,两仪殿内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承乾吗?承乾在外面吗?怎么不进来?” 李承乾听到这声音,心中猛地一颤,仿佛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每次他来找李世民,两仪殿内都是这般灯火通明,那温暖的灯光和父亲的身影,是他童年最珍贵的记忆。 此刻,他的脚步变得有些沉重,但其中又带着一丝期待,他缓缓地朝着殿内走去。 两仪殿里,李世民正坐在李承乾平日里批阅奏章的太师椅上。 他的脸上戴着房玄龄的眼镜,手中拿着李承乾批阅过的奏章,正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着。 看见李承乾走进来,李世民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说道:“奏章批的不错。”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微微皱眉,说道:“你坐在我位置上了,听说你去漠北当将军了?” 李世民听着李承乾的话,眉头不自觉地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道:“是啊,你阿翁给我封的,名头也够响亮,可惜我对不起你阿翁啊。” 说着,李世民又把脸上的老花镜拿在手里,对着李承乾摇了摇,笑着说:“这东西不错,有空也给我做一个。” 李承乾站在那里,透过摇曳的烛光细细地看着李世民的脸庞。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近距离地看过李世民了。 他的思绪飘回到了八岁那年,那时候的他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闹着要去咸阳自己发展。 结果被李世民狠狠地打了一顿屁股。 那年他刚刚才被立为太子,要不是长孙皇后及时阻拦,怕是那天屁股真的要开花了。 为了能够让自己可以出去自立,李承乾做了很多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气李世民。 他拒绝了太子三卫、东宫千牛这些本应守护他的力量,甚至连宿卫他都统统不要。 他宁可饿着、渴着,也不愿接受李世民为他安排的一切。 他装死来逃避读书,整日里遛鸟、戏犬、熬鹰,把宫廷闹得鸡飞狗跳。 李世民被他气得半死,哪怕有许多大臣看不下去,上奏请求李世民另立太子,李世民的态度却依然十分坚决。 后来,李世民还是和李承乾妥协了。 他答应了李承乾可以去咸阳发展,但前提是要好好学习,以后做一个好的储君,也要在朝堂上为他这个父皇好好涨涨脸面。 八岁的李承乾也向李世民保证,他一定会当一个好太子,不过要和李世民约法三章。 他在咸阳的时候,李世民不能干涉他;李世民不能监视他在咸阳的一举一动;他还要封闭咸阳城到长安这条路一半的辖区,在不危害百姓的前提下,建立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私人领地。 那时候,即便李承乾提出了如此无礼的要求,李世民也没有打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三天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李世民同意了李承乾的想法。 长孙皇后还在的时候,李承乾哪怕天天在咸阳,每个月也必须回长安一趟,陪陪长孙皇后。 每个月李世民都会考校李承乾在咸阳学到的东西,发现他做得不错之后,也就由得他去了。李承乾也每次都会带来一些咸阳城的民生成果,向李世民证明他没有鱼肉百姓,是真的有在好好管理咸阳城。 然而,之后因为青雀的出现,李世民放在李承乾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少。 每当李承乾不在长安的时候,青雀就仿佛成了宫里的“太子”。 十七岁的时候,长孙皇后去世后,他和李世民的关系也彻底进入了冰点。 除了过年回长安一趟,他几乎就一直待在咸阳,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在李承乾的记忆中,李世民一直是那副年轻的样子,仿佛天下万事皆在他一人心中,意气风发,无所不能。 可今天,李承乾才发现,李世民真的老了。 他的背不再像以前那样挺直,微微有些佝偻;眼角也冒出了许多以前没有的皱纹。 那张曾经让李承乾都觉得帅到不行的脸,此刻也已经变得有些暗黄发黑,还有一些到了他这个年纪才有的老人斑,在烛光的映照下格外明显。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半天不说话,也不想再为难李承乾,故作自然的说道:“不愿意就算了。” 李世民的话音还没落,李承乾的声音就已经接上了。 “我给你打一副独一无二,整个大唐最好的老花镜。” 听到李承乾的这句话,李世民的眼前一亮,直勾勾地看着李承乾,眼中满是期待地问道:“真的?” 看着李世民这副期待的样子,李承乾笑了笑,学着李世民当年对他许诺的那个样子,郑重地说道:“君无戏言!”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说君无戏言的李承乾,眼角不由得有了些湿润。 他感慨地说道:“承乾,你真像我啊。”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承乾自己都不由得一愣,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不知不觉中学习着之前从李世民身上看到的小细节。 无论是拿笔的姿势、说话的语气、眼神,甚至是他坐在龙椅上的姿势,都想要与李世民更像一点,更接近一点。 可这是为什么呢?李承乾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李承乾缓缓走到李世民的身旁,慢慢地蹲了下来,轻轻地握住李世民那有些冰凉且又干枯的手。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轻声叫道:“阿耶,你老了好多啊。” 李世民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了,他伸出手将李承乾的头直接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承乾,阿耶对不起你啊!” 李承乾感受着头顶上父亲的体温,那熟悉又温暖的感觉让他往李世民的怀里凑了凑。 他轻声说道:“阿耶,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是我的不对,我太任性了。” 李世民紧紧地抱着李承乾,眼中闪着泪花,说道:“承乾!阿耶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杀青雀,没有杀辅机,是父皇对不住你啊!”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 “是父皇的错啊!” 李世民对着李承乾,终于说出了在心里想了无数遍,却死活都说不出口的道歉。 这一刻,父子俩之间那长久以来的冰点,似乎也在此刻悄悄开始融化,如同春天的冰雪在暖阳下渐渐消逝。 第98章 请将军称陛下! 李承乾起身,步伐轻快地走向一旁的茶炉。 那茶炉中的炭火正烧得旺盛,炉上的水壶正呼呼地冒着热气,白色的水汽在空气中升腾。 他熟练地拿起水壶,将滚烫的热水倒入两个精美的茶壶中,茶叶在热水的冲击下翻滚着,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气。 “阿耶,尝尝吧,这个茶叶你在外面可喝不到,都是给我特供的,一棵母茶树上最好的茶叶,我平时可舍不得喝。” 李承乾一脸得意,像个孩子向大人炫耀心爱的玩具一般,将泡好的茶杯轻轻推到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茶杯,那袅袅上升的热气中裹挟着醉人的茶香。 他凑近茶杯,深深地闻了一闻,顿时,一股清新浓郁的茶香直钻鼻腔,让他不禁眼前一亮。 他笑着称赞道:“不错!” 那笑容中满是对这茶香的喜爱和对李承乾这份孝心的欣慰。 李承乾听到李世民的夸赞,心头不由得一喜,那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阿耶,你喜欢就走的时候就全带走。也给你那些老朋友们都尝尝。” 他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大方和热情。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那你不就没有了?”他知道这茶叶的珍贵,不忍李承乾把仅有的都送给自己。 李承乾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明年还会给我供上的。” 他的神情轻松自在,这珍贵的茶叶对他来说,远没有李世民的喜爱重要。 听到李承乾都这么说了,李世民也没再客气,他笑着将放在一旁的五袋茶叶都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身边,就像收起了一份来自儿子的沉甸甸的爱意。 “阿耶,除了给你打造的老花镜,我之后还准备给朝中四十五岁以上的老臣一年都配备两副老花镜。” 李承乾一边给李世民添茶,一边说道。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的话,也不由得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惊讶和感慨。 “承乾啊,你当政后,百官的待遇确实是提高了很多,连我看着房玄龄那老东西都羡慕的不行啊。”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仿佛看到了房玄龄那得意的模样。 “又是可以随便喝茶,又有糖盐供应,还有咸阳那些好吃的还经常发放。” 李世民掰着手指,一样一样地数着,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承乾,青雀和辅机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他话风一转,眼神中有些期待地看向李承乾,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怕李承乾对他们仍心有芥蒂,不能妥善处理。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世民,满不在乎地说道:“阿耶,青雀他虽然觊觎太子之位,多次暗中动作,我本应严惩。”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但念在兄弟之情,儿臣只将他幽禁武德殿,让他终生不得参与朝政,只享荣华,无有权力,也算是保全他了。” 他放下茶杯,看向李世民,眼神坚定,仿佛已经深思熟虑过。 “至于舅舅,他虽有辅佐青雀造反,但他曾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儿臣不想寒了功臣之心,也将其罢官,令其归家养老,永不录用,没有旨意不得出府门。” 李承乾继续说道,他的语气平稳,没有丝毫的犹豫。 看着李世民的眼神,李承乾笑了笑。 “阿耶要是担心,你做主就是了,我无所谓,早就释怀了,也不在乎他们如何,你要是愿意,让青雀给你尽孝,你带着你的老朋友们都去咸阳养老也行,我给你们准备一套大宅子。” 他的笑容真诚,眼中没有丝毫的怨恨。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心中一阵欣慰,他感慨地说道:“那,承乾,就谢谢你了。” 他知道,李承乾能有这样的胸怀是多么难得,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李承乾听到李世民这句话,心中一咯噔。 他突然意识到,从现在开始,连自己的阿耶说话,都对着自己小心翼翼了起来。 他心中不是滋味,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根刺扎在心头。 “阿耶,说这些干嘛,都是亲戚,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他的声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波澜。。 “不用再提以前的事了,再说,你不是把大唐都给我了吗?” 其实在李世民出殡的时候,李承乾就全想明白了。 李世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换太子,哪怕他做了这么多刺痛他心的事情。 在李世民的心中,他们都是一家人,老大既然要继承家业,他就把自己的宠爱多给一些老二老三,只是希望每个孩子都能感受到父爱。 却没想到,他们不是普通人家,矛盾就是在这种时候,潜移默化地形成了。 李承乾现在已经不在乎那些事情了,如果真的在乎,当时他就可以把他们杀了,可他没有。 李世民沉默了一下。 “承乾,世家的事情阿耶帮你解决,阿耶打过天下,无非就是再打一次。”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然,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征战沙场的岁月。 “阿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我儿子。”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满是对李承乾的疼爱。 “房玄龄让我来劝你,阿耶不想劝你,阿耶相信你。”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眼中满是信任。 “你长大了,阿耶也放心了,别的不说,光是咸阳和长安两座城,那才是真正的盛世。” 他的语气中带着自豪,为李承乾的成就感到骄傲。 “阿耶的盛世,也只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 李世民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世民。 “阿耶,你不用管,我能解决,你都什么年纪了,还打天下?你当你还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是对李世民身体的担心。 李世民瞪了一眼李承乾。 “你别看不起我,哪怕是这个年纪,我也可以带着我的老兄弟们再打一次天下!薛延陀不就是吗?” 他猛地站起来,身上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承乾!不要再劝我了!” “阿耶已经决定了!” 他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李承乾幽幽的看着李世民,半天不说话,他的眼中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感动,也有心疼。 李世民看到自己儿子又在学自己攻心了,也是一阵无奈。 “承乾!”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喊道。 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请将军称陛下!” 他的话语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父子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第99章 天策上将 李世民被李承乾这句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之色。 片刻之后,竟是忍不住仰头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你这小子,倒是学得我的本事来对付我了。” 李世民边笑边说道,眼中满是对李承乾的欣赏。 “罢了罢了,那既然陛下有令,本将自当遵从。” 李世民故意挺直了腰板,神色严肃,可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满意了吗?陛下?” 李世民特地将陛下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李承乾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交织在一起。 “阿耶,我知道你心疼我,可这天下终究是要我来扛的。” 李承乾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看着李世民。 “世家之事,如今大军已经回来了,你就别操心了。” “你若是再去打打杀杀,万一有个闪失,让我如何自处?” 听到李承乾的话,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知道自己的儿子长大了。 他没有再坚持,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青雀在武德殿吗?怎么不贬到魏王府去?”李世民有些疑惑的问道。 “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全一点。” 李承乾一脸不在意地回答道,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李世民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我能去看看他吗?” 李世民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期待。 李承乾走过去,握了握李世民的手。 “阿耶。不是和你说了,你自己决定就好了,不用问我。” “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武德殿就在太子东宫旁边,属于太极殿的宫殿群。 月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泛出清冷的光。 从两仪殿走过去,这段路也不过五分钟的距离,却仿佛连接着两个世界。 李泰自从被囚禁在了武德殿之后,他的生活变得安静而又单调。 他一直在反思自己之前的愚蠢,这座之前他费尽心思想要入主的武德殿,如今他每天都在这里,心中满是感慨。 他常常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不停地问自己。 真的值得吗? 就是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又怎么样? 他本身其实就不喜欢那个位置,他喜欢的是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与那些古老的文字为伴。 是在那些士族一次又一次的挑拨之下,才开始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现在他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会因为自己的愚蠢发笑。 他一个喜欢看书写书的人,抢什么皇位啊,老老实实当个亲王,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以潇洒一生。 皇帝还是自己的哥哥,有什么书找不到呢?当皇帝每天还要处理那么多的政务,他想想都觉得头疼,觉得没意思。 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了,就像被下蛊了一样。 一下子就鬼迷心窍了那么久,最后竟然连亲情都不在乎了。 他想到了李世民,想到了长孙皇后,那些温暖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 每次晚上梦到小时候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场景,在秦王府里嬉戏玩耍,阿娘亲切的笑着,阿耶慈爱地看着他们。 可当他醒来,面对这空荡荡的武德殿,都会有一种巨大的落差感,那感觉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只能打自己几个巴掌,用疼痛来缓解一下这种巨大的落差感。 自己的皇兄念及手足之情,不仅没有杀了他这个造反的弟弟,还让人每日送书到武德殿里。 生活上也没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 每每想起李承乾是这么温和的对待自己这个造反的弟弟。 李泰的心中就更加愧疚,这种愧疚就像一条藤蔓,在他心中不断缠绕生长。 今夜同样也是失眠的一天,李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思绪万千。 最后,他索性起身,点起烛台,昏黄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 他拿出一本白天已经看了一半的书,坐在桌前,细心地钻研了起来,试图让自己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忘却那些烦恼。 武德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了一些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李泰听见声响抬头看去,可偌大的武德殿就点了这么一个烛台,前方一片漆黑。 他只能隐隐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可已经这么晚了,就连宦官和宫女都已经休息了,还有谁会来看自己呢? 李泰心中顿时有了答案,要么就是自己的皇兄终于要对自己下杀手了,派了人今晚来了结自己的性命。 但他觉得李承乾不会这么干,若是真的想要杀他,直接变为庶民,流放到别的地方就是。 路上自己能有一万种死法。 还不会让人诟病。 没有必要在武德殿杀自己让别人猜疑。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皇兄只是来看看自己。 “皇兄,是你吗?” 李泰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李世民在黑暗处看着烛光下消瘦了不止一圈的青雀,那曾经圆润的脸庞如今已变得棱角分明,眼中满是心疼。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不忍,这也是他的儿子啊。 即便是犯下大错,可血浓于水的亲情又怎能轻易割舍。 李承乾似乎是感受到了身旁李世民的复杂情绪,他轻轻地、体贴地搂住了李世民的肩膀,像是无声的安慰。 “是朕带着朕的上将军来看你了。” 李承乾的话从黑暗中传来,声音沉稳而平静,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他站在暗处,借着微弱的烛光,将李泰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可李泰却只能朝着黑暗处茫然张望。 “上将军?” 李泰心中有些疑惑,他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大唐上将军的信息,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大唐有上将军吗? 为何自己毫无印象,这位上将军又是谁呢? 为何会深夜和皇兄一起来看自己? “皇兄深夜来此是看望臣弟这个罪人的吗?”李泰微微低下头,神色有些黯然。 “臣弟实在是配不上皇兄这般体恤。”他自嘲着说道,话语中满是苦涩。 “青雀,可不是朕要来看你,朕看你就烦,知道吗?别多想。” 李承乾故意用一种冷漠的口吻说道,可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调侃 “是朕的上将军想要来看看你。” “不过你现在倒是瘦了很多,看上去比以前顺眼多了。” 李承乾又跟着调侃了一句。 李泰心中更加疑惑了,大唐哪个将军能这么有面子? 深夜想来看自己这个罪人还能拖上自己的皇兄? 自己向来与一些文臣交好,时常一起谈诗论文,可是和朝中的武将都不熟啊? 到底是谁又会来看自己呢?这一个个疑问就像一团乱麻,在他心中越缠越紧。 李泰按捺不住满心的疑惑,开口问道:“皇兄,臣弟斗胆请问一句,是哪位将军要来看臣弟这个千古罪人?”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安。 黑暗中半天没有回答,只有那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李泰的心情愈发忐忑,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触怒了皇兄。 良久,黑暗中才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沧桑与无尽的慈爱:“青雀。是我,天策上将。” 这声音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李泰,他的身体微微一震,眼中瞬间涌起泪花。 第100章 家人 李泰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浑身酥麻。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思绪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旋涡之中。 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这大半年的无数个梦里反复出现。 而如今这寂静的夜里,他竟然又一次听到了。 一时间,李泰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分不清此刻到底现实,还是梦境。 如果是梦境,他希望这一次不要那么快醒过来。 父皇去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对皇位的狂热追求中,被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蒙蔽了双眼,心中并未泛起过多的波澜。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被囚禁的日子里,无尽的孤独和压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看到了自己腰间那块毫不起眼的玉佩。 那玉佩样式普通,色泽也不算光鲜,可他却日夜随身佩戴。 那是他小时候过生辰的时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送给他的。 那天,当他突然关注到这玉佩的时候,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对自己最亲最好的人都已经一个接一个地离他而去了。 那一天,他哭得肝肠寸断。 失去亲人最让人难过的,不是他们离去的那一刻,而是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每当想起他们的每一个瞬间。 “父皇,是你来了吗?是你来看青雀儿了吗?” 李泰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话语中带着哭音,那哭音里满是不舍与害怕。 他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害怕下一刻,他就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从这个美好的梦中陡然惊醒,重新回到那冰冷孤寂的现实。 可这一次,这场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到他仅仅是眨眼的瞬间,泪水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 在那摇曳的烛光映照下,两个身影缓缓地向他走来。 那身影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当李泰看到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时,他的心脏像是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阿耶!”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住了李世民那有些瘦弱的身躯。 那身躯虽然瘦弱,却依然能给他带来无尽的温暖和安全感。 “阿耶,我好想你啊!” 李泰哭得像个孩子。 “青雀儿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啊,阿耶!” 他紧紧地抱着李世民,仿佛一松手,父亲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阿耶你走后,青雀儿做了好多对不起大哥的事啊,阿耶!”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悔恨。 “青雀儿错了!青雀儿知道错了!” 他把头埋在李世民的怀里,哭得更加厉害了。 “阿耶青雀儿求求你,不要再离开青雀儿了好不好,青雀儿真的好想你,真的舍不得你啊!”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青雀儿什么都不想要了!青雀儿就想要阿耶一个人!”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儿子,眼眶通红,他强忍着心中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住了自己。 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二儿子,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那不断起伏的背。 “青雀儿知道错了就好,阿耶在这,阿耶不走。” 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无尽的沧桑。 “都是阿耶的错,是阿耶开了一个坏头,才让你们兄弟相残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阿耶错了。” 他一只手搂着李泰,另一只手伸出去,将一旁的李承乾也搂到了怀里。 “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我和观音婢的好儿子!” 李世民看着两个儿子,眼中满是慈爱。 “记住!你们以后做事情之前,就算不顾及你们的阿耶,也要顾及一下你们的阿娘,在天上看见会不会难过。” “不要做让你们阿娘难过的事,不然我……” 说到这里,李世民低下头,泪水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这武德殿的地面上。 “不然我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你们的阿娘啊!” 李世民把两个儿子的手都放在了一起,他看向李承乾。 “承乾,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原谅了你弟弟,原谅了你舅舅,你让阿耶没有那么难堪,以后要是走了,也有脸去见观音婢了。” 他又看向李泰。 “青雀,你犯下错事,对不起你大哥,你大哥没有和你计较!以后,你要听你大哥的话,阿耶不能陪你一辈子。长兄如父,你要记住!” 李世民红着眼睛,目光无比郑重地对着李泰说道。 李泰用力地吸了吸鼻涕,满脸泪痕地对着李世民承诺道:“阿耶,我以后一定听大哥的话,我一定好好听大哥的话!” “好!好!” 李世民用力地拍了拍李泰的手背,眼中满是欣慰。 他又看向李承乾。 “承乾,阿耶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是有芥蒂的,阿耶知道你受了委屈。” “阿耶和你们的阿翁一样,错在没办法把一碗水端平。” 李世民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 “承乾,阿耶求你,不要和你的弟弟计较,无论怎么样,他都是你的亲弟弟。” “阿耶做了错事,不想我李家后人也都犯下错事。” “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阿耶夜不能寐,常常梦到你们的大伯。” “青雀,给你大哥跪地,给你大哥跪下!” 李世民对着李泰大声喊道。 李泰二话没说,“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李承乾的面前。 “大哥!弟弟错了!” 李泰的额头触碰到武德殿坚硬的石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弟弟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大哥啊!” 他又要把头往地上磕去。 正当他还要接着再磕头时,却感觉额头出现了一片冰凉。 他抬起头一看,发现是李承乾用他的手拦在了自己的额头前面。 李承乾缓缓地蹲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蠢弟弟,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摸了摸李泰那已经青黑的额头。 “青雀,得了吧你,别磕了,等会把自己磕死了,老李一个扛不住等会去了,那史书上怎么记载我?” 李承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试图缓解这沉重的气氛。 “你的脑子本来从小就不太灵光,现在这么一磕头,我怕你变成傻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拇指轻轻地抹去李泰眼角的泪水。 那一刻,李泰的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在秦王府的时候,自己被四叔家的几个堂哥欺负,哭哭啼啼地跑回家找大哥帮忙出头。 李承乾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为自己抹去了眼泪,然后二话不说就冲出去和四叔家的那几个小子打了起来。 那时候自己还小,只记得李承乾被打得鼻青脸肿。 回家后阿耶大发雷霆,质问他为什么要去和李元吉的儿子打架。 当时自己害怕极了,生怕大哥会把自己说出来,可大哥没有,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责罚。 为什么这些曾经在自己记忆里有些模糊的事情,如今却变得如此真切,就像刚刚发生过一样。 想到这里,李泰再也忍不住了,他伸出手,紧紧地握着李承乾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无比悔恨地大喊了一声:“大哥!弟弟对不起你啊!” 李承乾看着李泰这副样子,心中那翻涌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海浪,他努力压抑着,深吸了一口气。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和个娘们一样,大哥接下来每天都很忙,没事你们照顾阿耶,稚奴还小,我会让他在宫里好好学习,阿耶就交给你照顾了。” 李承乾直直地看着李泰。 李泰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哥,我一定会照顾好阿耶的!” “嗯。” 李承乾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那你以后就不用在这了,跟着阿耶一起去咸阳。” “当然你终究造了我这个大哥的反,贬为庶民是必须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李泰的脑袋,却摸到了一手油,有些嫌弃地看了李泰一眼。 但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李承乾也懒得说他了。 “括地志修的不错,有空给阿耶修一部贞观大典,钱不是问题,我这个当大哥的出。” 李承乾说道。 “去了咸阳,少吃点东西。” 李泰听着李承乾的话,还在疑惑呢,李承乾又接上了一句。 “还有,多洗澡,注意个人卫生!” 第101章 太原 “还能收到消息吗?” 张显怀向身旁的锦衣卫千户问道。 千户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张指挥使,已经收不到从太原来的消息了,王家也开始准备了,整个太原城都被他们封锁了起来。”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 “城里兄弟的消息传不出来,我们现在对城中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张显怀微微点头,眼神愈发深邃。 “知道了,一切还是按照计划进行。” “是,张指挥使!” 千户抱拳领命。 太原,王家。 王七兆慵懒地躺在奢华的榻上,那肥胖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榻面。 两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按摩着那满是赘肉的身体,她们的动作轻柔而谨慎,眼中却藏不住深深的恐惧。 “家主,崔家今天给我们送信来了,问我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艺恭敬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王七兆那嚣张跋扈的眼神,声音中带着一丝谨慎。 王七兆此时正舒服得直哼哼,听到王艺的问话,他极不情愿地转过脸去,看向王艺,那臃肿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你就告诉他们,我们王家主准备了三万精兵,八万乡兵。”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 听到王七兆的话,王艺不禁咽了咽口水,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是家主,我们只有三千精兵和四万乡兵啊,太原的青壮我们几乎已经招募完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深知说出这样的话可能会触怒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主。 听到王艺的话,王七兆猛地坐起,对着正在给自己按摩的小姑娘就是一个巴掌。 “废物东西,你是怎么给本老爷按的。” 那小姑娘被打得摔倒在地,她不敢去摸自己火辣辣的脸庞,只敢低着头,身体因为惧怕而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 所幸王七兆并没有接着为难她,而是将那凶狠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艺。 “本老爷让你怎么报就怎么报,太原没人了周围的地方呢?那些老头孩子不都是人?女人就不能去打仗吗?本老爷倒是不觉得。在接着给我征兵,只要是个人,都算是个兵。”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到时候李唐颠覆,报的多利益也就越大,明白了吗?” 王艺连忙点头,恭敬地回应道:“是,老爷。” 晚上,一队穿着一身破旧军服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在太原的街道上,他们的脚步轻盈而迅速,朝着城门口走去。 那军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们身上,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负责守城的一队守军有些疑惑,他们靠在城墙边,正百无聊赖地闲聊着。 大半夜的这群招募的兵丁来这里干嘛? 他们看着这一队朝着城门口缓缓走来的兵丁,眼中浮现起了一抹不屑。 他们可是王家的府兵,这些兵丁,不过是一群贱民披了一身兵皮,在他们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 “哼,穿个兵服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一个守军嗤笑道,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守军头目也是开口叫住了他们。 “你们几个贱民想要逃跑吗?”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今晚又有乐子可以玩了,他已经在想象着如何折磨这些“逃跑”的人了。 可当为首的那个人抬起头来时,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一把利剑般射向守军头目,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种眼神绝对不是一个贱民能有的。 还没等他问出下一句话,一道寒光闪过,绣春刀就已经出鞘了。 速度之快,让守军头目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头颅便带着滚烫的鲜血落在了地上,鲜血溅在地上,冒出了些热腾腾白烟。 其他守军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刀,嘴里喊着杂乱的口号,但眼神中却透露出惊恐。 那十人将自己身上破旧的兵服一扯,一条条光鲜亮丽的飞鱼服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锦衣卫!”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他们是暴君的锦衣卫!” 这个称呼瞬间在守军之间传开,不少人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内心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阵恐惧,双腿都有些发软。 “怕什么,他们才是十个人,我们杀了他们大功一件。” 一个守军壮着胆子喊道,但声音却明显有些颤抖。 正当这几个所谓王家精兵还在纠结的时候,锦衣卫已经提刀杀了过去。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如同一头头凶猛的猎豹。 五人负责拦人,他们手中的绣春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气势。 另外五人负责打开城门,他们朝着那巨大而沉重的城门奔去。 此时的太原虽然城门紧闭,但终究没有战时那么好的防守,守军们也多是松懈状态。 五名锦衣卫相互配合,他们齐心协力地将那巨大的城门栓给抬了起来。 太原城的大门在一阵沉闷的嘎吱声中,慢慢的被打了开来。 在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一幕,也是纷纷涌了下来。 开了城门可是大罪! 他们深知王家的残忍手段,一旦城门被打开,他们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只要将这十个锦衣卫斩杀殆尽,再将门关上,那么今晚的事情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他们也不会被王家责罚。 锦衣卫们则边战边退,他们的眼神依然坚定而冷酷,没有丝毫慌乱。 他们巧妙地利用周围的环境,与守军周旋着。直到有一人从腰间摸出一个火折子,然后迅速点燃了手中的烟花弹。 一道绚丽的烟花在太原城门口的上空绽放出绚丽的光彩,那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夜空中格外耀眼,照亮了一小片天空。 正当这些守军还不以为然时,远处一道道火光亮起,那火光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城门口飘来。 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大地的震颤,那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声音,正朝着太原城一步步逼近。 第102章 攻入太原王家 火光渐近,马蹄声如汹涌的怒涛,滚滚而来。 张显怀率领的锦衣卫大军如洪流一般席卷至太原城门前。 城墙上的守军见状,第一时间都陷入了迷茫。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能突然冒出这么多锦衣卫。 他们本就慌乱的心在锦衣卫的气势下彻底崩溃,不少人开始四散奔逃,相互推搡践踏。 张显怀一马当先冲进城中。 “奉大唐皇帝令!诛灭王家!” 跟在最后面的锦衣卫入了城后,立刻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一般,迅速分成一个个小队,然后有条不紊地不断涌入太原城的大街小巷。 他们的行动敏捷而迅速,每一个小队负责着一个要解决的目标。 关于太原城的情报,整整半年以来一直都在源源不断地传至锦衣卫总部。 几乎每一队锦衣卫早就已经将太原的情报背得滚瓜烂熟。 那些错综复杂的信息,包括城中的每一条街道,以及那些与王家相关的形形色色的人物。 谁是王家的忠实爪牙,该杀。 谁是被王家胁迫的无辜百姓,不该杀。 所有这些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了他们的心里。 从半年前开始,这些人就已经被锦衣卫们如猎鹰般紧紧盯上了,只等这一刻的到来。 “张指挥使,那些民兵都是些穷苦的老百姓,世代受到王家压榨,我等之前隐藏其中,他们没有什么战斗力,只是想回家而已。” 那名负责打开城门的小队长急匆匆的前来汇报道。 张显怀骑在马上,微微低头。 “我记得你叫赵括,是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 “是。” 小队长赶忙抱拳回应。 “这次做得不错,陛下会有封赏,等着回去加官进爵吧。” 张显怀微微点头,话语中带着一丝赞许。 “多谢指挥使!那些民兵要是乖乖待着不乱动,锦衣卫不会对他们出手。” 张显怀说道。 赵括感激的看向张显怀。 “如果他们想助王家,那我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听到张显怀这么说,赵括连忙拱手,态度越发恭敬。 “张指挥使放心!我已经让兄弟们回去将消息尽数告知那些老百姓,他们不会乱动的。” 张显怀再次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知道了!” 他手中缰绳一紧,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带着人直直朝着王家府邸赶去。 王家府邸内此时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了一锅粥。 几乎所有的所谓王家“精兵”都在锦衣卫的强大压迫下,像受惊的鸟兽一般,慌慌张张地汇聚在了王家大门前。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慌乱。 手中虽握着武器,但那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胆怯。 王七兆原本在那奢华的卧榻上做着美梦。 李唐覆灭,王家成为世家之首,他登基称帝。 然而,这美好的梦境却被门外那嘈杂的声响硬生生地吵醒。 他刚想叫人进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王艺就急匆匆地赶了进来报告。 “家主!暴君的锦衣卫打进城里来了!” 王七兆听闻锦衣卫已进城,顿时脸色铁青,他那肥胖的身躯猛地从卧榻上坐起,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后便被愤怒所取代。 他一边咒骂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府外跑去。 …… “都给我顶住!你们都是我王家的精兵!养了你们这群废物这么多年,你们难道挡不住暴君的区区锦衣卫吗?”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那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可那颤抖的声音却又完完全全地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王家的“精兵”们虽然也害怕,但在主子的逼迫下,只能硬着头皮守在府邸外面。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拢在一起,希望可以借此获得一点安全感,然而那紧紧靠在一起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 张显怀率领锦衣卫来到了王家府邸前。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聚集在王家府邸门口负隅顽抗的“精兵”们,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漠视。 他只是挥一挥手,那动作简洁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命令。 身后的锦衣卫们立刻心领神会,迅速从身后中拿出了一张张劲弩。 一支支弩箭如雨点般朝着那些王家“精兵”射去,肆意地收割着这些人的生命。 锦衣卫们每一个都面无表情,只有那专注的眼神透露出他们此刻正在执行命令。 他们熟练而有序地装填着弩弩箭,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 在两轮的射杀之后,看着眼前一片又一片死去的人,那惨烈的场景让有些人已经彻底崩溃了。 不少人眼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手中的武器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然后直接趴在了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自语着,仿佛在祈求着什么。 还有些人想要殊死一搏,他们瞪大了双眼,口中发出阵阵怒吼,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着锦衣卫们冲来。 他们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锦衣卫面前是如此的无力,最终的结果也难逃一个死字。 他们很快就被锦衣卫们的绣春刀所斩杀,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慢慢汇聚在了地上。 张显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那一批已经匍匐在地上投降的王家“精兵”,眼神中依旧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都杀了吧。” 那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一道又一道的惨叫声在王家府邸外面响起,那声音凄惨而绝望。 地上的尸横遍野,那鲜红的血液在地面上蔓延开来,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张显怀踩在一个又一个的尸体上,来到了王家府邸的门口。 他看着眼前大门紧闭的王家府门,他立刻退到一边。 “撞开它!” 张显怀一声令下,几个锦衣卫得令后,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抬着粗壮的木桩,朝着大门狠狠撞去,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声音在王家府邸周围回荡,让府内的人越发慌乱。 不过数十次的撞击,王家府邸的大门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那原本坚固无比的大门,在木桩的猛烈撞击下,出现了一道道裂缝,门上的铜钉也开始松动,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王府内的人听到这撞击声,越发慌乱。 一些胆小的仆人开始哭喊起来,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在府内回荡,让整个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有的仆人躲在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试图阻挡那可怕的撞击声。 有的则在慌乱中四处奔跑,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而王七兆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在一群亲信的簇拥下,退到了府邸的内堂,准备从密道逃走。 他的脚步慌乱而急促,肥胖的身体因为过度的惊恐而显得更加笨拙,一路上还在不停地咒骂着,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他内心的恐惧。 随着一声巨响,王府大门被撞开,锦衣卫如潮水般涌入,迅速穿梭在王家府邸的各个角落。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锦衣卫们训练有素,他们迅速解决掉了外围的抵抗力量,然后朝着内堂推进。 他们手中的绣春刀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雾。 所到之处,斩草除根。 王家府邸内的装饰奢华无比,但此时却在这场战斗中被破坏得一片狼藉。 珍贵的瓷器、字画散落一地,有的被刀剑砍碎,有的被践踏在脚下,原本精美的图案变得模糊不清,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也被鲜血染红,成了一片血腥的涂鸦。 府邸里的那些女眷们无论是被拐来的,还是自愿的,锦衣卫都没有第一时间杀掉她们。 而是先控制起来,将她们集中在一个院子里,派人看守着。 至于其他的家奴,下人,族人一类的,皆是被锦衣卫一刀刀当场毙命。 锦衣卫们在执行任务时,对照着王家族谱,一个个地检查着地上的尸体。 看着那些穿着华贵的,那就是王家族人,至于是谁不重要。 只需要这个府邸的王家族人总数对得上就行了。 “张指挥使,找到王家家主了,他想走密道,结果太胖了卡在了密道口。” 一位锦衣卫匆匆跑来向张显怀禀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第103章 除奸匡正,荡秽涤浊 张显怀听闻此言,面色冷峻,微微点了点头。 “把东西拿过来。” 他的声音在这略显阴森的氛围中回荡着。 “是!张指挥使!” 一旁的锦衣卫得令后,立刻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不多时,一个用白布精心包裹着的灵位被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张显怀的手里。 张显怀接过那灵位,只觉手中似有千钧之重。 他紧紧地握住灵位,闭上眼睛。 “璟铄,你在天上,且看愚兄。” “除奸匡正,荡秽涤浊!” …… “走,去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太原王家之主!” 他说着,便在锦衣卫的引领之下,大步流星地朝着王家密室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锦衣卫们迅速跟上,他们的脚步声整齐而沉重,如同闷雷滚滚。 不多时,众人来到王家密室。 只见王七兆那肥胖的身躯死死地卡在了密室一角的密道口,那模样狼狈至极。 他满脸通红,犹如煮熟的虾子一般,额头青筋暴起,好似条条蜿蜒的蚯蚓。 汗水如雨般不停地流淌下来,将他那原本就显得油腻的脸庞浸得湿漉漉的。 他的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那昔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神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唯有剩下恐惧和无助。 他的肥肉随着他的挣扎而剧烈颤抖,一波又一波地晃动着,可这般折腾却只是让他卡得更紧,丝毫动弹不得。 原本这条密道设计得颇为巧妙,若是不注意的话,还真能让不少人借此逃之夭夭。 张显怀环视了一圈这密室,这里除了王七兆之外,还有整整十八个王氏族人。 只可惜,王七兆因为内心太过害怕加上家主的身份,非要抢着先走,结果却卡在了密道口。 生生地将其他人唯一的逃生之路给堵死了,让谁也跑不掉。 张显怀看着这条密道若有所思。 “让兄弟们都记一下,世家肯定有密道,还不止一条,但应该都是年久失修,也没人使用,到生死存亡之际才会想起来。” “之后办事的时候让兄弟们多注意点!” “是!指挥使!” 锦衣卫齐声应道。 此刻,剩下的王家族人面如死灰,一个个跪在地上。 锦衣卫们手持绣春刀,那锋利的刀刃就死死地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只要稍稍一动,便可能血溅当场。 张显怀缓缓走到密道口,然后缓缓蹲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王七兆那张肥胖的脸, 脸上竟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那笑意之中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认识我吗,王家家主?” 他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仿佛只是在和王七兆闲话家常一般。 “张显怀,你不能杀我!你若杀我,必遭天谴!” 王七兆声嘶力竭地喊道,那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在这狭小的密室空间里不断回响着。 张显怀摇了摇耳朵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伸出手,在王七兆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那动作看似轻柔,却让王七兆感觉如芒在背。 “王家家主看不出来你一副死肥猪的样子,竟然还能知道本指挥使的名字,消息挺灵通的嘛?” 说完,张显怀脸色陡然一变,那原本还带着些许戏谑的面容瞬间变得冰冷无比,眼神如冰刀般锋利。 他猛地伸出手,死死地抓着王七兆的头发,用力地将他的头往上一提,让王七兆不得不与他对视,狠狠地盯着他。 “天谴?你犯下的罪孽才是真正的天怒人怨。” “你在这太原城中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你的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如今怎么还敢舔着个脸皮和我求饶的?” “那些百姓和你求饶的时候你放过他们了吗?” 他戏谑的看着王七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你又凭什么让本指挥使放过你呢?” 张显怀的话语将他那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粉碎。 “张指挥使,他们只是一些贱民,世世代代为我王家做牛做马他们都习惯了。” 王七兆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的声音虽然因为恐惧而有些颤抖,但仍强装着镇定,妄图用这样的话语来为自己辩解。 “张指挥使,你是朝廷的高官,我是太原的世家,那些贱民生来不就是为我们服务的吗?” “要不这样,你上奏朝廷,我们太原王氏愿意投靠朝廷。你和陛下说说,其他的世家都要造反了!太原王氏可以出钱!” 王七兆越说越有底气,他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中甚至闪过一丝希冀。 “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只求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们王家一马,王家愿意出钱支持朝廷平反!” 朝廷缺钱,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们王家的生意遍布大唐,富可敌国。 杀了王家可没有让王家投靠来的利益大! 想到这里,王七兆的心里一下子安心了不少,他笃定张显怀不敢私自做这个决定,毕竟覆灭一个世家,这在以往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张显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动容。 “说完了吗?王家主?”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王七兆点了点头,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期待,他以为张显怀会有所动摇。 “那轮到我说了。” 张显怀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王七兆,眼神越发冰冷。 “你们王家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为了对付朝廷,强行征兵敛财,害了多少无辜百姓?” “你看看好好的一座太原城,被你们王家折腾的还有一点人气吗?” “还有,本指挥使告诉你,把你们全部都杀了,钱一样是朝廷的。” “对了,本指挥使听说,你喜欢玩什么美人纸,美人盂?” 王七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张显怀猛地一把揪住头发,然后用力一拽,硬生生地将一把头发拽了下来。 王七兆疼得哇哇大叫,那头皮上的血珠不断地冒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将他的脸染得一片血红。 “你以为你今天还能逃脱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你的报应来了。” “你以为你的财富和权势可以让你为所欲为吗?”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吧,还看不清楚局势吗?” “还以为你们王家高高在上吗?” “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锦衣卫有无数种折磨人的手段,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显怀的脸上又浮现出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正好,本指挥使打算在你身上都试一遍。”他笑眯眯地对着王七兆说道。 第104章 很有骨气啊? 张显怀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松,他那冷峻的目光如电般扫过周围的王家族人们。 让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王家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谁叫王艺啊?站出来给本指挥使看看。” 他的声音低沉在这狭小密室中回荡 听到张显怀叫出王艺的名字,一时间,王艺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 还不等王艺出来承认,其他王家人那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就像利箭一般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王艺只觉得如芒在背,他咬了咬牙,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努力装出镇定:“指挥使,小人就是王艺。” 听到王艺称呼自己是“小人”,周围顿时炸开了锅。好几个王氏族人对他怒目而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王艺,我太原王氏的骄傲都被你丢尽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怒喝而出声,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那满脸的皱纹都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扭曲起来。 张显怀掠过王艺,直接饶有兴趣地看了这个硬气的老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是谁啊?” “呸!” 老头对着地上就吐了口唾沫。 可他这挑衅的举动马上就招来了锦衣卫的惩罚。 一个锦衣卫毫不犹豫地一拳狠狠打在了老头脸上。 顿时,老头嘴里就溢出了鲜血,两颗牙齿混在血水中落到了地上。 看到这幅场景,张显怀皱了皱眉头,眼中露出一丝不满:“人家都这个年纪了,别对老人家动手,还能活几年啊?” “我们锦衣卫尊老爱幼的传统忘记了吗?” 他故作生气地说道,那调侃的声音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刚刚动手打人的锦衣卫马上拱手,一脸淡然道:“指挥使,属下知错了。” 张显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看向那老头,脸上又换上了温和的表情:“老人家,你是王家的谁啊?” 老头恶狠狠的看着张显怀,眼中的恨意如同实质。 “呸。” 他又将一口血水吐到了地上。 “老夫乃是王七兆的族叔王如松,你待如何啊?后生。” “你们不过是那个暴君的鹰犬而已,就算今日占的一时上风,来日也必然覆灭!”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完全不把周围的这些锦衣卫们放在眼里。 听到王如松的话,张显怀笑着鼓了鼓掌,那掌声在这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不愧是王家家主的族叔,就是比你们王家的年轻人硬气。” “我听说你们这些硬气的人是最要面子的,你这么强硬,怕不是要个名吧?” “那我作为小辈,怎么都要成全你。”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趣味。 “绝对给你一个载入史册的死法!让你永远流传后世。” “那就给你一个肛裂之死吧。” 张显怀的话刚说出口,王如松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原本那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瞬间变得青紫,眼中的挑衅之色也被恐惧所取代。 他不怕死。但他万万不能接受如此屈辱的死法。 “怎么了?老爷子,怎么脸色都青了?这可是个好死法。” “你们王家不都用什么美人纸吗?我这个法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张显怀嘲讽地笑道。 “准备好无知大公狗和三天不倒翁。” “然后把这位老爷子绑到柱子上。” “找人好好记载,我回去就找史官给他记下来流传后世。”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那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愣着干嘛,送老先生西去吧。” 张显怀挥了挥手,像是打发走了一只苍蝇。 两个锦衣卫立刻上前,一人一边,如拖死狗般拖着王如松走了下去。 王如松拼命挣扎着,口中不断地咒骂着。 “你不得好死啊!狗官!” 他那苍老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尖锐。 “老夫这把年纪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来啊!” “狗官!你必遭天谴!” 他继续大声呼喊着,那中气十足的咒骂声在密室中回响。 张显怀却只是掏了掏耳朵,仿佛对这些咒骂毫不在意。 他环视了一下剩下的人,只见没有一个王家族人此时不是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他们眼中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点,不少人已经吓得屎尿横流了。 “刚刚喜欢瞪眼的那几个,还是有点高高在上了,都先去目吧。” “本指挥使不喜欢那种眼神。” 张显怀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是!指挥使!” 几个锦衣卫得令后,立刻从腰间拿出几把铁制的小勺子。 紧接着,密室中便响起了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人心惊胆战。 “王艺是吧?” 张显怀的目光再次落在王艺身上,那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新的猎物。 “我在这里要恭喜你了!你上了我们锦衣卫的红名单啊!可以享受和王七兆一样的待遇了,开不开心?” 张显怀看着跪在地上不断发抖的王艺,他挑了挑眉头,似乎是对王艺这样的反应颇为不喜。 “王艺?你不喜欢吗?” 王艺想回答又不敢回答,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恐惧吓得失语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张显怀神情一变,原本还带着一丝戏谑的面容逐渐变得冷漠起来,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冰封。 “看来你是不太开心啊。来人,裂嘴,我要看到他脸上的笑容。” “是!指挥使大人!”锦衣卫们齐声回应。 第105章 规矩? “赞普,快走,那小子又跟上来了!” 禄东赞的声音因焦急而变得嘶哑,短短三个月里,他的头发白了大半。 每一根白发都像是承载着丧子之痛的哀伤。 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刺痛他的心,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整整三天,他们一直在亡命狂奔,身后的大唐骑兵就像是来索命一般,紧紧地咬着他们不放。 就连一向坚毅的松赞干布此时都有些绝望了。 三个月前的那场大战,李靖如同军神下凡,一战便灭掉了他们整整十万青壮。 那是吐蕃的精锐啊,是他们的希望和骄傲。战场上,鲜血染红了大地,惨叫和厮杀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那十万青壮的倒下,就像是抽走了吐蕃的脊梁,让整个国家都摇摇欲坠。 松赞干布带着余下的残兵败将,灰溜溜地逃离了战场。 他们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窜。 可这一次的打击对于吐蕃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 整整十万青壮啊,那几乎是吐蕃的所有青壮了。 一下子损失如此之多,国家的生产、防御都陷入了瘫痪。 哪怕唐军此时不管他们,吐蕃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因劳动力匮乏、军事力量薄弱而自行灭亡。 大败回来后的松赞干布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下面的人就急匆匆地来汇报,唐军的骑兵来了! 这消息再次狠狠砸在他们本就脆弱不堪的心上。 此时的他们早已无力再战,只能依靠着对这片土地的熟悉,和三千营展开一场追击战。 这片高原是吐蕃的家园,他们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 空气稀薄,气候恶劣,对于外来者来说,是一个天然的屏障。 以往,都是吐蕃人凭借着高原的优势主动出击,侵扰大唐边境。 可这一次,他们却在自己的老家被人追着撵,这是从未有过的耻辱,也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 秦如召率领着卸了甲的三千营,咬着松赞干布的逃兵死死不放。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不带着松赞干布的人头回去,绝不罢休。 为了这次出征,整个三千营都憋了一口气。 在得知要出征吐蕃本土时,战士们踊跃报名,那些无法适应高原环境的士兵都被替换下来。 三千营一鼓作气地追杀了松赞干布三天,那三天里,他们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眼中只有前方逃窜的敌人。 松赞干布为了逃命,不断地丢下人马,试图以此来减缓唐军的追击速度。 那些被丢下的吐蕃士兵,明知一死。也要用命死死的拖住三千营的步伐,让他们的赞普可以多跑出去一段。 哪怕他们用命也根本无法阻挡三千营前进的步伐。 每一个倒下的吐蕃士兵,最后都成为了三千营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赞普,跑不掉了,我们投降吧。” 禄东赞一脸悲愤地说道,他的眼中闪着泪花,那是无奈与痛苦交织的神情。 他望着远方那似乎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唐军,心中满是苦涩。 松赞干布看了看自己的大相,看到了他眼中的绝望和哀求。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禄东赞的肩,那动作中充满了无力感。 “你儿子都死在他们手里了,难道真的能够向唐军投降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甘。 禄东赞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无奈都吐出来。 “要是此时不向大唐投降,那么吐蕃才是真的一点生机都没了。” “至少投降,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之后再借着大唐的鼻息,慢慢发展,以待天时!” “若是保不住命,也好让我吐蕃血脉遗留世间啊!否则,我们亡国灭种了。” 听到禄东赞的话,松赞干布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许久。 他仿佛看到了吐蕃曾经的辉煌,看到了那些在草原上自由驰骋的子民。 而如今,这一切都在战火中渐渐消逝。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在这寂静的高原上显得格外沉重。 “那就投降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对命运无奈的妥协。 ……… “可惜,他的对手是李靖。” 吐蕃全国投降的消息被三千营传到大军,顿时,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欢呼声如同汹涌的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震耳欲聋。 “陛下万岁!” “大唐万岁!” 士兵们激动地呼喊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喜悦是对战争胜利的庆祝,是对死去兄弟的告慰,也是对大唐荣耀的自豪。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在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后终于迎来胜利的光芒。 …… 只有秦如召闷闷不乐。 他独自坐在营帐中,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的心中满是对死去兄弟们的愧疚,那些熟悉的面孔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浮现,每一个笑容、每一次训练的场景都如同刀割般刺痛他的心。 李靖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特地来找他谈心。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营帐,他看着秦如召,眼中充满了理解和关切。 “如召啊,我知道,你们三千营死了很多兄弟,但你们同样也保住了松州城和益州城的百姓。” “若是真让那些吐蕃人入主了松州,这仗没有那么好打。” 李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他试图安慰秦如召。 秦如召看了李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大将军。难道那些吐蕃人侵略了我大唐领土,烧杀抢掠。” “现在,他们说不打了就不打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吐蕃人的愤恨,他无法接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那些吐蕃人。 李靖看着秦如召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沧桑。 “天下当然没有这种好事,凡事都要讲规矩,松赞干布既然投降了,那就证明他已经决定守规矩了。” 什么规矩?” 秦如召有些好奇地看向李靖,他不明白在这战争中,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他们既然投降了,那我们准备灭国,按照规矩,给他们吐蕃留下一些血脉。” 李靖缓缓说道。 “来人,把车轮子推进来给秦将军看看。” 李靖身旁的昆仑奴立刻领命。 “诺!” 一个半人高的车轮子被推了进来,那车轮子在营帐中显得格外突兀。 “如召,你看,如今吐蕃都在我唐军的控制之中了。” “你只需带着这个车轮子到吐蕃。” “高过车轮者,皆可杀。那些低过车轮的孩子,就放他们自生自灭吧。” 李靖的声音依旧平静,可那内容却让秦如召心中一惊。 秦如召听着李靖的话皱了皱眉头,他无法理解这种看似仁慈却又残酷的做法。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三千营去办吧!” 李靖看了一眼秦如召。 “是,老将军。” 秦如召无奈地应道,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回去的路上,秦如召骑在马上,思绪如麻。他望着远方的高原,心中越想越不明白。 为什么大唐要和吐蕃讲规矩? 吐蕃和大唐讲规矩了吗? 他们在大唐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何曾有过一丝怜悯? 那些被他们杀害的百姓,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们,他们的痛苦又该如何偿还? 难道他们放过大唐的孩子了吗? 他们的手上同样沾染着鲜血,凭什么他们输了,还要放过他们的孩子一马? 让他们继续留存,难道不怕他们长大后再次挑起战争吗? 他们就算不投降,秦如召也有信心带着三千营把他们亡国灭种。 此时他心底有些后悔,松赞干布是他擒回来的,本来只是想要带回来当着大军的面全部处死,然后把吐蕃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抹去,也就完了。 没想到对方投降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此时他已经隐隐有些后悔将他们带回来了。 第106章 高过车轮者,杀! 高原上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飒爽。 它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尘土和沙石。 吐蕃人在大唐军队森严的押解下,无声地迎来了他们的末日。 那一支支长枪和刀剑,将他们紧紧地包围在中间。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绝望和无助。 更多的是麻木。 灭国了! 今天这里的主将只有一个,那就是秦如召。 他身着战甲,身姿挺拔如松,然而那冷峻的面容上却透着一股复杂的神情。 在他身后,除了三千营。 周围还有整整五万大军负责看守着这些吐蕃人。 那场面,宛如一座牢笼,将吐蕃人困在了其中。 松赞干布和禄东赞站在最前面,他们望着眼前一个个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吐蕃百姓,心中如刀绞般疼痛。 这些都是他们的子民啊,曾经在草原上自由生活、欢笑歌唱的人民,如今却要遭受如此厄运。 两人都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试图逃避这残酷的现实,可那阵阵凄惨的哭声和求饶声不断地传入他们的耳中。 “大相,我这个赞普,是吐蕃最大的罪人了!” 松赞干布自嘲地笑着,那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他的声音因痛苦而微微颤抖。 禄东赞睁开眼睛,那眼中满是血丝,他看了看身旁的松赞干布,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 “不,赞普,你错了。你是吐蕃有史以来最厉害的赞普,哪怕前面所有的赞普加起来,都不如你。” 他夸赞着松赞干布,可那话语在这残酷的场景下,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听到禄东赞这么说,松赞干布也是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嘲弄。 “那我怎么败了,如今吐蕃都要被灭国了。” 禄东赞叹了口气,那口气承载着悲哀。 “不是赞普你的问题。” “是因为,对面的主将叫李靖,和他交过手的,没有不败的。” “看他这个年纪,我们估计是败在他手里的最后一批敌人了。” 禄东赞这句话一出,两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那种无法被战胜,莫名其妙就输掉的恐惧再次如潮水一般袭来。 他们仿佛看到了李靖那不可战胜的身影,如同高山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一个又一个吐蕃人在车轮前对比着身高。那车轮,半人来高。 高过车轮者,麻木的被带到了那个简易的木制砍头台上。 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神,似乎已经对死亡免疫。 唐军手起刀落,那寒光一闪,一颗大好的头颅就那么在高原上滚来滚去,鲜血如喷泉般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而此时若是可以从上往下看,就可以看到眼前那一片高原,到处都是滚落在地的头颅。 那场景惨不忍睹,令人毛骨悚然。 吐蕃的赞普,松赞干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的泪水在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却又无能为力。 整整杀了三万多人,唐军的刀也不知道卷刃了几把。 吐蕃占据人数大头的是奴隶,而唐军也没有杀这些奴隶,单纯杀的是吐蕃的贵族阶层。 对于这些奴隶们,唐军只要给他们吃点饱饭,然后简单地拾掇拾掇。 如今大唐基建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些都是很好的资源。 在那个时代,没有什么资源比人更珍贵,他们将成为大唐建设的苦力,用自己的血汗为大唐的繁荣付出代价。 圈子里也只剩下了两千多个吐蕃孩子。他们看向唐军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那仇恨如同燃烧的火焰,在他们稚嫩的眼中熊熊燃烧。 他们握紧了小小的拳头,那幼小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尽管他们还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但他们知道,眼前这些人是他们的仇人。 “都砍完了,也该轮到我了吧?” 此时此刻,松赞干布一脸洒脱,可那洒脱的背后却是深深的绝望。 活着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煎熬了,他宁愿用死亡来结束这无尽的痛苦。 正当松赞干布要走向行刑台的时候,秦如召开口叫住了他。 “还没到你呢,松赞干布。”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冰冷,仿佛隐藏着更深的决意。 松赞干布一愣,看了一眼秦如召,瞪大了眼睛,哪怕猜到了什么,却还是装作疑惑的问道。 “不是都杀完了吗?接下来不就轮到我和我的大相了吗?” 秦如召看着松赞干布,眼神中透着一丝冷酷。 “你知道,你们吐蕃的士兵,是如何残杀我大唐子民的吗?” 他的话语如同一颗颗重磅炸弹,在空气中炸开。 听到秦如召这句话,禄东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妙。 “你想要干什么?” 他大吼道,那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秦如召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那群吐蕃孩子面前。 “来看看,你们都看看,看看他们这些仇恨的眼神。” 他大声说道。 “我们杀了吐蕃这么多人,他们恨不得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别看他们现在只有区区两千多个孩子。百年后呢?五百年后呢?”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来贻祸我们的子孙后代?” “我们今天对他们做的事,只要有一天他们有机会起来,他们还会对着我们的后世子孙做!” “你们想看到我们的后世子孙经历今天这样的事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怒吼出来,那声音在风中传得很远很远,回荡在这片高原之上。 不知道谁跟着说了一句:“不想!”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同点燃了导火索一般。 “不想!” “不想!” …… 不想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在这片高原上震颤着。 那是士兵们心中的怒吼,是对大唐未来的担忧,也是对敌人仇恨的宣泄。 秦如召做出了停下手势,片刻后,大军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那安静的氛围却比刚才的怒吼更加压抑。 “兄弟们,蛮夷畏威而不畏德!” 秦如召大声喊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决绝。 “今天,我秦如召在这里,为了后世儿孙。甘当这千古骂名的罪人!” 说着,他慢慢的朝着那个车轮走去,每一步都坚定有力。 松赞干布和禄东赞都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愤怒。 “不要!不要!” “你出尔反尔!” “你们大唐就是这样出尔反尔的吗!” “我们都投降了!” …… 两人不停的嘶吼着,咒骂着,挣扎着。 却无法改变即将发生的一切。 秦如召走到车轮前,看着松赞干布和禄东赞,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什么出尔反尔,赢了就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要是我们大唐战败投降,也不见你松赞干布和禄东赞会放我们大唐一马吧?” “道理,是和人说的,而不是和你们这些未开化的蛮夷说的!” 说到这,他直接一脚将车轮踹倒。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在高原上回响。 “高过车轮者!” “杀!” 第107章 纸拿反了,注意一点嗷! 贞观十五年年十一月。 凛冽的寒风吹过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气温骤然下降。 最难捱的冬天就这样气势汹汹地来了啊。 太极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来上朝的百官刚一踏入殿门,就感受到了一股灼热之意扑面而来。 刚刚在外面沾染的寒气被瞬间清除得一干二净。 原本因为寒冷而有些僵直的身子,也渐渐活络了起来。 程咬金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摸着自己那浓密的胡子,身子微微前倾,小声对尉迟敬德说。 “老黑,你说今儿个这太极殿咋这般暖和?” “陛下这也太浪费了吧?如今虽说我大唐昌盛,但也不能如此挥霍啊。” 尉迟敬德挠挠头,大大咧咧地回道。 “这不挺好,陛下有钱,又不是太上皇,就算太极殿大一点,陛下也是烧的起的。” “咱们能舒舒服服上朝,多好。” 程咬金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尉迟敬德。 “你这黑厮,什么太上皇,别乱说,那叫上将军。” 程咬金压低声音,悄悄的对着尉迟敬德说道。 尉迟敬德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是是是,你说的对,咸吃萝卜淡操心,暖和一点屁话还这么多。” 说完,尉迟敬德还鄙视的看了一眼程咬金,那眼神仿佛在说程咬金不知好歹。 周围的老臣们也都在交头接耳,他们有的猜测是新的取暖之物,有的则在小声议论着这得耗费多少炭火。 至于年轻官员那是一个个胸有成竹。 对这个太极殿为何如此温暖的了解比这些个老臣们还要多。 大殿上整个一两级反转。 等文武百官到齐,约莫一刻钟后。 李承乾才带着齐先生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李承乾身姿挺拔,神色悠然,齐先生则是一脸淡然地跟在身后。 太极殿的几个小宦官看到陛下来了,急忙小碎步跑上前,动作轻柔又迅速地帮李承乾把披风给脱了下来。 看着陛下来了,原本嘈杂的文武百官瞬间停止了窃窃私语。 大家都纷纷看向李承乾,眼神中带着敬畏。 他们整齐划一地拱手行礼道:“陛下!” 李承乾微微点头,神色威严又不失温和地说道:“众爱卿免礼。” 百官齐声高呼:“谢陛下!” “众爱卿,眼看明年就是新的一年了,朕这里有些想法要与诸位爱卿说说。” 李承乾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视着台下的群臣。 “很多爱卿想必都已经知道了。” “房相,你把完善后的新政都给诸位爱卿看看,让他们都先了解了解。” 李承乾看向房玄龄说道。 “是,陛下!” 房玄龄恭敬地应道,随后挥了挥手。 中书省的几名官员立刻从两侧鱼贯而出,四散开来,手中拿着新政的传单,依次给朝堂上的众臣一人发了一张。 一些武将看着纸上那密密麻麻的字,就像看着天书一般,心里叫苦不迭。 但又不好说自己有些看不懂,只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眼神游离,时不时偷瞄一下周围。 而每一个文官拿到新政的第一时间,光是看到第一句话,就让他们后背一阵发凉。 废除宰相制。 不少人还偷偷看了看房玄龄的反应。 可看着房相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们也是接着看了下去。 李承乾从龙椅上走下来,身姿矫健,他背着双手,从台上不紧不慢地走了下来。 目光如炬,观察着朝堂上文武百官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当李承乾看到尉迟敬德时,他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停住了脚步。 “尉迟将军,你觉得朕的新政怎么样?” 李承乾面带微笑地问道。尉迟敬德听到陛下问自己,心里“咯噔”一下,他本就不懂这新政内容,只是刚刚在发呆。 但他反应极快,连忙拿着传单,拱手道:“陛下的新政是末将见过最好的政策,我大唐要是用了这等政策,国力必然会蒸蒸日上!” 这些话其实都是他听李世民之前说的,此时照搬过来也正好用上。 听到了尉迟敬德的回答,李承乾点了点头,带着亲切的笑容,上前一步,亲切地拍了拍尉迟敬德的肩。 “将军说的不错,看来你对朕的新政也有着自己的深刻想法。” 李承乾夸赞道。 尉迟敬德嘿嘿一笑,一脸憨厚地说道:“陛下夸奖了,末将只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而已。” 李承乾再次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程咬金。 “程将军怎么看?” 李承乾问道。 程咬金那天在打瞌睡,对于李世民当时的评价是一点也没听到。 此时他一脸懵懂,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尉迟将军说的,和末将想的一样。” 李承乾听完了程咬金的话后,嘴角微微上扬,他压低着声音说道:“两位将军,纸拿反了,注意一点。” 说完,他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提高声音,大声地夸奖着两人。 “二位将军不愧是我大唐功臣!确实有着自己的独特想法。” 李承乾的声音在太极殿中回荡。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听到夸奖,满脸发红,既是因为尴尬,也是因为陛下的夸赞而感到羞愧以及感激陛下的包容,没有把他们当场戳穿。 第108章 废除丞相制 李承乾夸奖着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的同时。 群臣们也是差不多把手中的新政给看了个大概。 他们微微一愣,而后一个接一个地抬起了头。 面面相觑,眼神中交织着惊讶、疑惑与期待。 陛下提出的这个所谓新政,已经让他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在官场沉浮多年,见过历史上无数的政令变革,但这次,却真真是让这群老臣开了眼界。 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如果真的按照新政推行下去,他们不敢想象,史书上会如何浓墨重彩地记载他们这一朝。 在他们的脑海中,这新政若是成功,陛下的功绩恐怕会比尧舜禹汤还要辉煌。 他们心里都清楚,在这新政之上,唯一有利益损害的,便是各地的官员、世家、士绅,以及地主。 而其中,推行阻力最大的无疑就是错综复杂的世家。 如今,陛下已经和世家彻底撕破了脸面,双方已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朝堂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在的世家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举兵造反,可暗地里的小动作却是数不胜数。 他们在等待朝廷的刀子朝他们挥过去的那一刻。 到那时,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揭竿而起造反,站在舆论的制高点,将天下人心尽收囊中。 而朝廷,却要背负这天下的骂名,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李承乾在朝堂上左看右看,眼中满是期待。 他等了半天,却没有一个反对的人站出来。他不禁轻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众爱卿没人反对吗?” 他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就像是一位耐心的夫子在引导学生发表见解。 李承乾还以为至少会有几个老古板跳出来,斥责他要遵循古制,不能废除丞相呢。 没想到情况和他想的大不一样,竟然那么顺利。 群臣们那更是行动如一,纷纷整齐地行礼。 楚侍郎率先出列,一脸诚挚地说道:“陛下!此新政甚好,还请尽快推行,不要苦了天下百姓啊!”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回荡在朝堂之中。 “楚侍郎说的极是,还请陛下尽快推行新政为好。” 另一位官员紧接着附和道。 刹那间,朝堂之上便是一片附和之声。 那赞同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 开玩笑,这新政明显是陛下和三省官员,加上一些尚书共同精心完善的。 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反对? 那无疑是自寻死路,除非他不想再在长安的官场上混了。 场上站着的官员,要么是从咸阳来的年轻学生官员,要么就是李世民的嫡系,他们对陛下忠心耿耿。 还有一些则是心心念念只为大唐繁荣昌盛的老臣,他们历经风雨,只求打造一个盛世。 至于他们自身可能受到的利益损害,比起朝廷的丰厚的俸禄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想当初,陛下刚上位时,就已经将他们的田地都收了上去,但是每年都有丰厚的补偿。 这么算下来,这新政不仅不损害他们的利益,反而让他们像是捡到了宝贝一般,可谓是血赚了一波。 幸好田都被陛下收走了,要是不收走,现在不仅没有补偿,每年还要交土地税。 种地能有多少收益?和朝廷给的好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没看见损害最大的房相都没说话吗?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这些官员每一个都如此热情高涨的样子,李承乾也不含糊了。 他目光坚定,神色威严,直接开口道:“从今日开始,陕西道之内要完全执行新政,不得有丝毫懈怠。” “陕西道之外,将政令都推下去,能不能完全推行不用你们操心,但陕西道一定要给我落实到位。” “这是朕的底线,也是朝廷的重中之重。” 李承乾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朝堂,而后语气更加庄重地说道:“即日起,废除丞相制度,建立内阁。” “房玄龄为武德殿大学士,为内阁之首,领导内阁。” 李承乾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不容置疑。 李承乾的话还没落音,就有一位大臣忍不住出言:“陛下,那魏王……” 他的眼中满是担忧。 李承乾瞪了那位大臣一眼,眼神中的威严让人心惊。 “朕已经将李泰安排到了其他地方,他不是魏王了,武德殿空出来了。” 他的语气冰冷,但还是回答了这位老臣的问题。 “是,陛下。”那老臣感受到了陛下的怒火,缓缓退回原位,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李承乾环视了一圈朝堂,目光如炬,神色严肃地说道:“朕说话的时候不要来打断朕,有什么问题等朕说完,下不为例。” “是!陛下!”群臣齐声拱手道,声音整齐划一,朝堂上顿时一片肃穆。 “任魏征为神龙殿大学士。” 李承乾继续说道,他的目光看向魏征,眼中满是信任。 “任齐太师为昭庆殿大学士。” “任王珪为承香殿大学士。” “任马周为万福殿大学士。” …… 每一个任命都像是一颗棋子,落在了大唐这盘大棋之上,构建起了一个全新的政治格局。 “谢陛下!” 被点到名字的几人纷纷行礼。 第109章 无烟煤 自春秋战国时期绵延至今的丞相制度,就在李承乾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就这么被毫无波澜的废除了。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而丞相本人房玄龄,这位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对此却并未发表任何抗议。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 同时也成为了史书上记载的最后一位丞相。 李承乾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慢往御台上踱步。 他回到龙椅前,身姿挺拔地坐下,目光扫视着台下的群臣。 “众爱卿,天气渐凉了,转眼冬季了。” 李承乾的声音在空旷的太极殿中回荡,带着一丝关切,又似乎别有深意。 “朕想问问众位爱卿,来上朝的路上冷不冷啊?” 李承乾眼神从每一位大臣的脸上掠过,像是在探寻着什么。 下面一众大臣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 他们实在猜不透陛下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这太极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敢贸然做那出头鸟。大臣们都静静地等待着陛下的下文,整个朝堂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 李承乾看着满堂鸦雀无声的大臣们,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乎蕴含着一丝无奈。 “众爱卿既然可以站在这朝堂上,我想应该是不冷的。” 他的语气微微有些变化。 “可是朕冷啊。”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看向太极殿外面。 仿佛是看到了那些正在忍受着寒冷的大唐百姓。 “眼看已经入冬了,众爱卿可曾关心过这天下的百姓如何过冬?” “可曾想过,每年冬季,我大唐要冻死多少人?”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质问的口吻。 “今日这太极殿众爱卿可觉得暖和?” 李承乾突然话风一转,原本凝重的氛围微微一滞。 台下群臣这时候都有了反应。 “回禀陛下,暖和!” 众人齐声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神色稍缓。 “暖和就好,来人,太极殿的炉子都打开,让诸位爱卿都看看,这炉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是!陛下!” 张阿难恭敬地应了一声,挥了挥手。 几个小宦官立刻领命,四散开来。 他们手持夹子,小心翼翼地将太极殿的火炉盖子一个接一个地夹了起来。 老臣们好奇地看向炉子里,这一看可不得了,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煤啊!能把人烧死的!” 他们的声音中带着惊恐,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李承乾,眼神中满是不解和担忧。 但很快,他们就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因为他们注意到那些年轻官员一个个都一脸坦然自若的表情,很明显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 最关键的是,这些老臣们仔细观察后发现,太极殿里燃烧的煤竟然只有一点点轻烟。 这与他们以往所熟知的燃烧时冒起浓浓黑烟的煤完全是两种东西。 一时间,聪明一点的大臣都若有所思,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们想起了当初陛下刚上位时就派人去开全国煤矿的事情,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记忆都已经渐渐模糊了,没想到陛下在这里等着呢。 魏征一脸好奇地看着火炉里的煤,眼中闪烁着求知的欲望。 他对着李承乾恭敬地行礼,问道:“敢问陛下,这是何物?” 李承乾看了魏征一眼,喊道:“陈浮生。” “臣在!”陈浮生向前一步,出列站好。 “你来给魏侍中解释一下吧。”李承乾吩咐道。 “是,陛下!” 陈浮生对着魏征行了一礼,然后清了清嗓子。 “魏公,此物为无烟煤,可用于百姓所用。价格低廉,咸阳城大大小小百姓,用的皆是这无烟煤。” “使用时同样需要保持通风,无烟煤是由煤演变而来,去除了其中的杂质后就能使用了!” 他的声音清晰响亮。 在陈浮生和魏征解释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全神贯注地听着,一个个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陈浮生解释完刚想退下,就被魏征一把拦住。 “陈侍郎,你刚刚说的价格低廉,是有多低廉?” 魏征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浮生,眼神中满是急切。 “魏公,咸阳城对于无烟煤的售价为一文钱一块,至于咸阳城外,下官也不知道价格应该是几许。” 陈浮生回答得很谨慎,话语里留了很多空档,没有把话说死。 魏征眼中满含期待地看向李承乾,“陛下!老臣敢问陛下,这无烟煤售给咸阳以外的百姓价格几何啊?” 魏征这话一说完,全场所有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聚集到了李承乾的身上,那目光中有好奇、有期待,也有担忧。 李承乾看着魏征那期待的眼神,缓缓开口说道。 “咸阳城的百姓是我大唐百姓,咸阳城外的百姓难道就不是我大唐百姓了?”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 “齐太师!”李承乾喊道。 “臣在!”齐先生出列。 “无烟煤的所有销售渠道是否已经安排好了。”李承乾问道。 齐太师点了点头,神色自信地说道:“陛下,关于无烟煤的事情,臣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可如今世家林立,情况复杂。” “不过,除了一些世家所在地外,其他地方的百姓都可以买到我们一文钱的无烟煤。” 听到齐太师的话,群臣哗然。 他们没想到陛下早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心中对陛下的英明之举又多了几分敬佩。 魏征满脸欣喜地看向李承乾,了。 “陛下!此乃大恩德啊!今年我大唐。不会再有那么多百姓冻死了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听着魏征的话,李承乾却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可还是会有百姓被冻死不是吗?” “还是会有百姓熬不过这个冬天不是吗?”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 “可惜,朕现在还没办法让百姓都买到廉价的棉衣。” 他的拳头微微握紧,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三年,三年时间!朕要大唐再也没有被冻死的百姓。” “你们都和朕一起看,三年之后,若是还有百姓被冻死,那就请诸位爱卿与朕一同,给天下百姓谢罪吧!” 他信誓旦旦地在龙椅上说道,那坚定的神情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虽然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谢罪法。 但怎么想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一个人反驳李承乾的话,光是这无烟煤一事,就已经是万世之功了,必然会在史书上留下这利国利民的浓重一笔。 第110章 梳理相关事宜 “李尚书!”李承乾的声音透着威严。 李炜听闻,立刻向前迈出一步,身姿挺拔,神色恭敬。 “给前线将士们准备的棉衣都送过去了吗?” 李承乾目光炯炯地看向他,眼中满是关切。 李炜赶忙点头,语气沉稳地说道:“陛下,给前线将士们的棉衣一个月前已经全部送出去了,沿途安排了专人押送,一切顺利。” “预计不日即可到达前线,定能让将士们抵御严寒,安心作战。” 李承乾微微点头,神色稍缓。 “痢疾既然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年前把伤亡数字给朕做一个大概的统计,不得隐瞒。此事关乎将士性命和朝廷决策,务必详实。” “是!陛下!” 李炜抱拳领命。 “高尚书!” 李承乾看向吏部尚书高士廉。 “在!陛下!” 高士廉急忙上前,步伐虽快却不失稳重。 “患痢疾的知情不报的各州郡官员朕已经让锦衣卫全部处理掉了,如今官员空缺较大。” 李承乾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让百姓自发推荐他们的父母官,你吏部暂时先登记好。” “新官员上任后,马上派几个识字会写字的人去,负责帮他们写奏章和统计,顺带行监督之责。” “最好能够教会他们认字写字,干得好,就让他们接着干,干不好到时候人手充裕了就换人。” “是!陛下!” 高士廉拱手应道,心中已然领会陛下的意图,这是要从民间选拔贤能,同时确保地方治理的顺畅。 高士廉拱手后退,站回自己的位置。 “裴尚书。” 李承乾看向工部尚书裴行俭。 裴行俭出列,身姿如松。 “在,陛下!” “你们工部应该是最忙的,到现在为止长安城的变化朕也看见了,这些变化彰显了工部的功绩。” 李承乾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 “来年工部怕是还要忙,你要多多招募工匠,优先从那些穷苦百姓中挑选。” “他们为生计所迫,定能珍惜做工机会,且手艺也不会差。” “薪酬从明年起给雇工们多加两成,让他们能更好地生活。” 裴行俭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李承乾继续说道:“今年过完年,开始把长安城的坊市都给拆迁了,重新造成商场。” “这商场要规划得当,务必让长安城整体看上去大气美观,细节方面你下朝后询问齐太师便是。” “另外,从明年开始,大唐开始执行五年修路计划,把所有的大路都给朕修成水泥路,要确保路途能够畅通无阻。” “这水泥路坚固耐用,对我大唐的交通意义重大,通往高句丽方向的道路给朕优先修成大路。” 听到李承乾的最后一句话,裴行俭有些蒙圈,他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满是疑惑。 按照道理来说,优先修的大路一定是对大唐收益最大的。 前往高句丽的路叫做卢龙古道,平日里那里人迹罕至,人流极少。 按照收益最大的原则,也该先修津浦关道啊,那条路上的人流是最大的,商贸往来频繁。 裴行俭等李承乾的话音彻底落地,确定没有下文后,他这才开口:“陛下,修路先修卢龙古道,是否有点不太合适?” “那条路人烟稀少,恐怕对我大唐收益不大啊。微臣担心这样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 听到了裴行俭的话,李承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裴行俭,嘴角微微上扬,似有深意地说道:“朕知道,但朕昨夜做梦,梦见高句丽挑衅我大唐。” “所以朕想先把路给修好了,到时候打高句丽快一点,当然这都是朕的笑谈,你下去照办就是。” “是,陛下!” 裴行俭虽心中仍有疑虑,但也不敢再多问,退下站回原位。 裴行俭退下后,朝臣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从陛下的字里行间不难得出,陛下有想要对高句丽动手的想法。 可如今还没正式确定年号呢,刚即位就发动了两场大战役,难道接下来还要打吗? 不少人看向李承乾的眼神已经有些迷惑了。 陛下到底是有多喜欢打仗啊,要知道,好战必亡啊! 但也没有人现在就跳出来劝慰,毕竟陛下自己都说了是笑谈,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更何况现在大唐内部还是一团乱麻呢!” 李承乾没理会下方大臣们的想法,自顾自地接着点名:“谢尚书。” 礼部尚书谢万全上前一步,行礼道:“陛下。” “朕令你筹备的长安学堂事务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承乾问道,眼中对教育之事颇为关注。 谢万全拱了拱手,回应道:“陛下,如今长安已有三十五座学堂,分布于城中各处。” “学堂里共有一万两千三百一十八名学生正在学堂里学习陛下安排的新课程。” 听着谢万全的奏报,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 “学堂里学习优异者,送入新建的长安国立学校深造。” “在那里,他们能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为我大唐效力。” “是!陛下。” 谢万全领命。 “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吗?”李承乾环视朝堂。见无人回应,便说道:“没有就到此为止,退朝吧。” 李承乾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后面走去。 百官纷纷行礼,齐声高呼:“恭送陛下!” 声音在太极殿中久久回荡。 第111章 还是老的狠 秦如召骑着马,缓缓朝着大营的方向而来。 他的身后,是一群沉默的士兵。 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他刚刚不是从一场灭族的屠戮中归来,而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巡视。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大营门口时,守卫的昆仑奴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他们看着秦如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秦如召却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翻身下马,缓缓的走入了大营之中。 李靖在营帐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皱起眉头。 当他看到是秦如召回来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 “如召,你可知你做了何事?” 李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压抑着的愤怒在其中隐隐涌动。 秦如召翻身下马,向着李靖行了一礼。 “李将军,末将已完成军令,吐蕃……已不复存在。” 他的语气平淡得让人胆寒。 李靖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是军令吗?” “你这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让你去灭国,你把吐蕃灭种!还是在吐蕃已经投降的情况下!” “天理难容,你将我大唐置于不仁不义之地,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们?” 薛仁贵在一旁沉默不语,他的眼神复杂地看着秦如召。 他深知战争的残酷,对秦如召的做法也能理解。 在薛仁贵看来,战争是为了胜利,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但此次灭种,非但对国家无益,反而还有百害! 侯君集却向前一步。 “李将军,秦将军也是为了彻底消除隐患,吐蕃一直是我大唐边境的大患,他们屡屡侵犯,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 “秦将军此举虽狠,但也是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 侯君集倒是觉得秦如召的做法挺合他的胃口。 区区吐蕃,灭了就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靖怒视着侯君集。 “糊涂!以暴制暴,何时是个头?” “我们是大唐军人,守护百姓是我们的职责,但我们不能因此而丧失人性。” “秦如召此举,会让周边其他国家和民族对我们大唐充满仇恨,日后我们将面临更多的战争,更多的百姓会因此遭殃。” “你们知道我大唐有过半的异族军队吗?” “如召,你如此做法,确实是大快人心了,可你知道这消息一但传遍大唐……” 李靖没有接着说下去。 而是闭上了眼睛。 幽幽的说了一句。 “人心难测啊!” 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残酷,有时候会让人陷入一种极端的思维。 “李将军,秦将军也是一时冲动,他是陛下重臣,战功赫赫,此次还望将军从轻发落。” 侯君集在一旁劝道。 李靖笑着摇了摇头。 “从轻发落?他犯下的是灭族之罪,这会成为大唐历史上的一个污点,永远无法抹去。” 侯君集看着秦如召,眼中露出赞赏。 “战争本就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吐蕃对我们大唐虎视眈眈已久,若不斩草除根,日后必成大患。” “秦将军不过是做了我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罢了。” 李靖难以置信地看着侯君集。 “你……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我们打仗是为了和平,不是为了杀戮。” “若是以这种方式对待敌人,我们与那些野蛮的民族又有何区别?” 秦如召抬起头,看着争吵的众人。 “李将军,我知道你心怀大义,但在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吐蕃人狡诈凶残,他们从不遵守约定,与他们讲仁义道德,只会让我们大唐更多的将士牺牲。” 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李靖看着秦如召,眼中满是失望。 “你承担?你如何承担得起?这关乎我大唐国运!” 薛仁贵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解决。此事若传出去,对大唐的声誉损害极大。” “我们要想办法封锁消息,尽量减少影响。” 侯君集点头道:“薛将军说得对,我们不能让此事影响到大唐的稳定。” “但秦将军的处置,还需从长计议。” 李靖眉头紧锁,他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薛仁贵和侯君集说得有道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局势,不能让大唐陷入内乱和外交危机。 但他对秦如召的所作所为依然无法释怀。 秦如召看着李靖,“李将军,我不后悔我的决定。”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吐蕃的存在对大唐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们就像一颗毒瘤,必须要彻底清除。” 李靖怒喝道:“你还不知悔改!你的眼中只有灭种的快意,却没有看到这背后的代价。” “我们是大唐的军人,我们的使命是守护大唐的百姓和尊严。” “但你的行为却让我们大唐失去了尊严!” 侯君集拍了拍秦如召的肩膀。 “秦将军,我支持你。” “在战场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生与死。” 我们为了大唐的生存,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艰难的抉择。” 薛仁贵摇摇头。 “侯将军,你太偏激了。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利益而忽视了长远的影响。” “秦如召的做法虽然在短期内彻底消除了吐蕃的威胁,但从长远来看,可能会引发更多的问题。” 此时,营帐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众人各执一词,谁也无法说服谁。 秦如召站在那里,他的信念没有丝毫动摇。 李靖则是满脸愤怒与无奈,他为大唐的未来担忧。 薛仁贵在权衡利弊,试图找到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 而侯君集则在为秦如召说话。 在这一片争议声中,大唐的命运仿佛也变得模糊起来。 而如何平息这波浪潮,成为了摆在这些将军们面前的一道难题。 他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大唐的未来,无论是军事、外交还是百姓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营帐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最终还是李靖无奈的叹了一口。 “好了,都别争了,是非对错都不重要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与落寞。 “我老了,是时候退了。” “这朝堂、这战场,以后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说着,他的目光缓缓落在秦如召身上,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惋惜,有无奈。 “你年纪尚小,老夫说的很多话你可能不太理解。” 李靖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像是一位长辈在谆谆教导。 “老夫和你一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如此,意气风发,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是对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可岁月会让人明白许多东西,等你到了老夫这个岁数,说不定就能明白老夫今日的意思了。” 说完,他眼神锐利地看向侯君集,目光中带着警告。 “日后莫要学侯君集。” 侯君集被李靖这一眼瞪得有些不自在,他虽然脾气蛮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在李靖面前,他还是不敢放肆。 毕竟李靖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战功赫赫。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那秦将军的事……” 薛仁贵开口道。 李靖同样瞪了一眼薛仁贵。 “什么事?秦将军什么也没干,执行了老夫的军令。” “吐蕃负隅顽抗,亡国灭种,理所应当。” 听到李靖的话,秦如召、薛仁贵和侯君集三人都是满脸疑惑,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 秦如召眉头紧锁,他实在不明白李靖为何突然改口,这和他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薛仁贵也是一脸茫然, “李将军你这是……” 秦如召刚想开口,就被李靖给抬手打断了。 他低下声音。 “老夫告诉你们,老夫不是菩萨心肠,但万事万物,都要在一个规矩之内。” 他顿了顿。 低声对着三位将军说道。 “攻打吐蕃,我军伤亡惨重,两万昆仑奴及一万突厥军,全军覆没!” 李靖这话一出口。 三人全都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第112章 先喝粥吧! 张显怀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猛地手起刀落,将两个头颅割了下来。 那两颗头颅在地上滚落,鲜血淋漓。 “去,让人用生石灰保存下来,我要带回长安。” 张显怀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是!指挥使!” 两名锦衣卫齐声应道,一人上前提起一颗头颅,快步走了出去。 他们的表情严肃,步伐沉稳。 又一名锦衣卫打了一盆清水上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王显怀身旁。 张显怀缓缓蹲下身子,将满是血渍的双手放入盆中,用力地搓洗着。 那盆清水很快被染成了红色,而他的双手在反复清洗后,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肤色。 他接过手下递来的布巾,仔细地擦干双手,这才转身拿起了陆璟铄的灵位。 “璟铄,愚兄先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他轻声说道,仿佛陆璟铄就在他身边。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灵位放好。 “太原城里的百姓都聚集起来了吗?” 张显怀问道,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锦衣卫,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 “回禀指挥使,太原城里的百姓已经全部聚集起来了。” 身后的锦衣卫神色恭敬地回答道。 张显怀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 他一挥手,带着一群锦衣卫大步向前走去。 此时的太原城百姓都被聚集在太原营口这里。 这里原本是用来驻军的,如今已经废弃,四处透着一种破败与荒凉。 但此地空间开阔,足够容纳下众多的百姓。 最主要的是,这里还有一座高台,在空旷的场地中显得格外突兀。 此时,太原城的大小官员,全都在锦衣卫的压迫下,狼狈地跪在了这座高台上。 他们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身体瑟瑟发抖。 高台之下,是密密麻麻的太原百姓,他们的眼神麻木,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希望,只是机械地站在那里,像一群失去灵魂的木偶。 张显怀风风火火地带着锦衣卫走上高台,他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的百姓。 当他看到百姓们那麻木的眼神时,内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一阵剧痛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锦盒。 “太原的百姓们!陛下有旨!” 他将手中的圣旨高高举起,声音洪亮地喊道。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传得更远,让后面的百姓也能看得更清楚些。 前排的百姓一听到有圣旨,机械式跪了下来。 后面的百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人群一起跪了下来。 他拿着圣旨,目光再次落在下方老百姓身上,看着他们单薄的衣服在寒风中飘动,身体因寒冷而瑟瑟发抖,他的眼中满是怜悯。 他叹了口气,缓缓将圣旨收了起来。 “今天先不开始了。” 他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决定。 “去熬粥,让百姓们吃饱。” 他看向身边的锦衣卫,吩咐道。 “把王家那些衣物都拿出来分发给百姓,让他们驱寒,不够的话就派人,拿钱到附近的州郡去购买。” 他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指挥使,那圣旨……” 手下的锦衣卫有些担心地问道,他眉头微皱,眼中透着一丝忧虑。 张显怀摇了摇头,语气沉稳地说道:“圣旨不急,对百姓说空话的人太多了,我们要做实事,要让百姓先吃饱穿暖,他们才能对朝廷信任。” “只有这样,我们的行动才有意义,朝廷的旨意才能真正深入人心。” “去办吧!” 他挥了挥手,语气坚定。 “是!指挥使!” 锦衣卫们齐声应道,然后迅速行动起来。 …… 当天,太原城里的锦衣卫就忙碌起来,他们迅速支起了五十口大锅。 这些大锅在空地上一字排开,锅下的火焰熊熊燃烧,映照着周围忙碌的身影。 锅里全都是热气腾腾的稻米粥,那米粥翻滚着,散发着阵阵香气。 这些粮食都是从王家和刺史府里查抄出来的,其中最里面的稻米甚至都已经发霉了。 那些粮食被堆积在仓库里,任由其腐烂,而王家和那些官员们,宁愿看着它们发霉,也不愿意拿出一点来分给太原城受苦受难的百姓们。 百姓们迷茫地看着这些烧粥的锦衣卫们,眼中满是疑惑和不信任。 他们不知道这些从长安来的人到底要干什么,在他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们的死活。 他们已经习惯了被压迫、被剥削,习惯了在饥饿和寒冷中挣扎求生。 直到稻米粥熬好,锦衣卫大声呼喊让他们一人打一碗,不要拥挤和抢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难以置信。 他们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们的世界里,竟然有人要给他们这群贱民喝粥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当第一个人领到了一碗粥后,那热气腾腾的粥捧在手中,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其他的百姓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纷纷涌上前来,生怕晚了就没有了。 人群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呼喊声、叫嚷声此起彼伏。 看着拥挤的人群,锦衣卫们一个个右手拿在绣春刀的刀柄上,左手张开维持着秩序。 他们眼神威严,身姿挺拔,那冰冷的绣春刀闪烁着寒光,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 在锦衣卫的震慑下,秩序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每个太原城的百姓都分到了一碗粥,虽然这一碗粥并不能让他们填饱肚子。 但喝了点热粥之后,那温暖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再传遍全身,浑身总算暖和了不少。 他们那麻木的眼神中开始有了一些情绪出现,有惊讶、有感动,也有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锦衣卫们不仅给他们发了粥,还给他们每人一条驱寒的衣服。 那些衣服虽然不是很保暖,但对于这些常年衣不蔽体的百姓来说,那也是无比珍贵的布。 王家的衣服数量众多,除了他们平时穿的绫罗绸缎,还有各种家奴服、私军服,足足堆满了四个大仓库。 此外,还有不少仓库里屯着全新的布料,这些布料色彩斑斓,质地优良。。 而这些东西,只是王家财富的冰山一角。 就连张显怀这种从小在咸阳长大,见多识广的人都不由得为王家所拥有的巨额财富而感到心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家族竟然能积累如此多的财富,而这些财富,本应该可以用来救济无数受苦的百姓。 当天,张显怀就写了一封快报,他将太原城的所见所闻、百姓的苦难以及王家的财富情况详细地写了下来。 写好后,他将快报交给一名锦衣卫,神情严肃地吩咐道:“快马加鞭,呈交给陛下,不得有丝毫延误。” 那名锦衣卫领命后,骑上快马,扬起一路尘土,向着长安疾驰而去。 第113章 锦衣卫! 天还未亮,寒风般穿梭在大街小巷,吹得门窗哐当作响。 在锦衣卫的交代下,城中的百姓们早早地便从家中走出。 他们面色饥黄、身形憔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相互搀扶着朝着营口缓缓前行。 那队伍就像一条蜿蜒的长龙,每个人的步伐都显得那么沉重而又坚定,每一步都带着对生存的渴望。 “他阿耶,你说今儿个真还有粥?俺这心里咋就这么不踏实呢?”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紧紧拽着老伴儿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担忧。 “咱就信一回吧,昨天不都吃上了嘛,总不能是做梦。” 老头拍了拍老妪的手,安慰道,可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也写满了不确定。 “就是,阿娘,昨天那粥可好喝了,俺现在还惦记着呢。”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虽然小脸被冻得皴裂,但仍难掩对食物的期待。 他们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昨天锦衣卫说了,只要他们来这里,就还有粥吃,每天一碗免费的粥。 这对于长期在饥饿边缘挣扎的百姓来说,无异于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丝曙光,哪怕这曙光是如此的微弱,他们也想拼命抓住。 当他们来到营口时,发现这里已经有不少锦衣卫在忙碌着。 那熟悉的五十口大锅正冒着腾腾热气,旁边整齐地堆放着衣物和一些黑色的块状物。 今天照旧还是一人一碗粥,一条衣服,不同的是每人还分了两块无烟煤。 这些无烟煤是乾宇商会的商品,说起昨晚的事儿,那可真是让张显怀瞎猫撞上死耗子。 昨晚,张显怀带着一群锦衣卫正在巡视通往太原城的官道。 说白了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大户商人可以征用一些有用的物资。 结果截住了乾宇商会的运输队。 …… 时间回到昨晚。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我们乾宇商会的路!” 商会的管事骑在马上,色厉内荏地喊道。 “我是锦衣卫指挥使张显怀,钱哥不认识我了?”张显怀跨前一步。 在火把的映照下,钱诚终于看清楚了,还真是张显话。 真因为看清楚了,他更慌了。 “小张!您这是何意?这是我们商会的货物,运往别处是有大用的。” 钱诚焦急地说道,额头冒出了冷汗。 “大用?有什么用比救太原城百姓的命还大?” 张显怀笑嘻嘻的说道。 “钱哥,就当小弟求你了,欠你一次人情!行吗?” “你回去和吝老师说一声,这些东西学生先借来用用,让吝老师再发一批。” “太原城百姓正在受苦,这些物资能救他们的命。” “小张你这,你钱哥回去不得被老大骂死?”钱诚急得在马上直跺脚。 “行,我借你!你可得给我一个交代!我回去好和老大说啊!” 钱诚满脸无奈。 “要什么交代啊?钱哥,就说是朝廷征用,为了太原城的百姓,吝老师不会有二话的。” 张显怀蹬鼻子上脸的说道。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锦衣卫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搬运货物。 …… 此时在营口,锦衣卫们正在分发物资,同时耐心地向百姓们解释。 “大娘,这是给您的粥,小心烫。” “还有这条衣服,您拿好,能挡挡寒。” 一个年轻的锦衣卫把东西递给一位老妇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谢谢官爷,谢谢啊!” 老妇人感激涕零,不停地作揖。 “还有这两块煤,大娘,这是无烟煤,可金贵着呢。” 锦衣卫拿起两块煤递给老妇人。 “煤?这东西可不敢要啊,官爷。” 老妇人吓得连连摆手。 “这东西年年有人因为怕冷,然后烧煤,第二天就是尸体了。”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去烧煤取暖,俺可不敢拿这要命的东西。” “大娘,您别怕。” 锦衣卫赶忙解释。 “这和您以前见的煤不一样,这是无烟煤,只要家里通风,晚上点着睡觉很暖和的!” “您瞧那边。” 小锦衣卫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燃烧的煤炉。 “您看,这一点烟都没有,还暖和得很呢。” 老妇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煤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周围却没有一丝黑烟。 几个孩子正好奇地围在旁边烤火,小脸红扑扑的。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煤。 “真有这么好?那俺试试,要是真能取暖,可真是救了俺们的命了。” “官爷,你们真是好人呐!”老妇人感激地看着锦衣卫。 “我们只是带着陛下的旨意来的!你们都是陛下的子民!” “陛下吗?”老妇人喃喃道。 “大叔,这煤啊,您拿回去可得放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别忘开窗通风,要是有啥不舒服,就赶紧把煤灭了。” 另一个锦衣卫一边给一位大叔发煤,一边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官爷,你们想得真周到。” “这大冷天的,有了这煤,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大叔憨厚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把煤放在怀里。 其他百姓们也都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无烟煤带回了家,一路上还在议论纷纷。 “这锦衣卫还真是好人呐,要是没有他们,咱们这冬天可咋过哟。” 一位中年妇女说道。 “是啊,以前哪有人管咱们的死活,现在有粥喝,还有衣服穿,还有这能取暖的煤,真是菩萨保佑啊。” 一位老者感叹道。 “俺听说啊,这都是朝廷的旨意,看来朝廷还是想着咱们老百姓的。” 一个年轻人插嘴道。 那天晚上,太原城的许多家庭里都燃起了温暖的炉火。 在狭小昏暗的屋子里,一家人围坐在炉火旁,感受着那久违的温暖。 “阿娘,这火真暖和,俺的脚都不冷了。” 小男孩把满是冻疮脚伸到炉火边,笑嘻嘻地说道。 “是啊,孩子,多亏了那些锦衣卫。” “要是没有他们,咱们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母亲慈爱地看着孩子,眼中闪着泪花。 “希望以后天天都能有这样的好日子。” 父亲望着炉火,喃喃自语道。 第三天,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太原城的时候,营口处已经是热闹非凡。 锦衣卫们整整支起了两百口大锅,那场面极为壮观。 锅下的火焰呼呼作响,锅里的米粥翻滚着,香气弥漫在整个营口上空,为这座寒冷的城市带来了温暖的气息。 “大家不要挤,排好队,都有份!” 锦衣卫们大声呼喊着维持秩序。 “各位乡亲,只要你们吃不饱,就可以一直要,吃饱为止!” 张显怀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面的百姓,大声喊道。 “官爷,这……这是真的吗?真能让我们吃饱?” 一位衣衫褴褛的百姓不敢相信地问道,他的眼中满是怀疑和渴望。 “当然是真的,朝廷不会再让你们挨饿了!” 张显怀坚定地回答道。 “大家放心吃,咱们有足够的粮食。” “哎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以前哪能吃饱过啊,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一位老者激动地说道,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是啊,还是朝廷好啊,这些锦衣卫都是好人呐!” 百姓们激动地议论着,眼中闪烁着泪花。 刚开始不让他们吃饱是张显怀的意思,这些长期饥饿的百姓如果一下子吃太多,身体会受不了,会撑死很多人的。 “大家慢慢来,不要急,每个人都能吃饱。” 张显怀继续喊道。 “孩子和老人先领,年轻人照顾一下。” 在众人的有序组织下,百姓们排着队领到了粥。 他们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那吃相虽然不雅,但却让人心酸。 有的百姓边吃边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感谢的话。 “阿娘,这粥真好喝,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多。” 一个小男孩高兴地对母亲说道,他的脸上沾满了粥渍。 “是啊,孩子,快吃,多吃点,吃饱了就不冷了。” 母亲慈爱地看着孩子,眼中满是欣慰。 “大哥,你慢点吃,别噎着。” 一位年轻人对旁边的大哥说道,他把自己领到的馒头递给大哥。 “吃个饼子,压一压。” “谢谢兄弟,俺……俺真是饿坏了。” 大哥接过馒头,感激地看着年轻人。 吃完粥后,百姓们的脸上都有了血色,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比起前两天的麻木不仁,现在的他们充满了对生的希望。 也在这一刻对朝廷的信任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对这些锦衣卫更是充满了感激。 “官爷,你们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一位老爷子走到张显怀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起来,起来,老爷子,我这么年轻,哪能受得起你一拜!” “这是朝廷应该做的。” 张显怀连忙扶起老爷子。 “大家只要好好生活,就是对朝廷最好的回报。” “官爷,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过日子。” 百姓们纷纷说道。 之后的日子里,太原城在锦衣卫的帮助下开始慢慢恢复生机。 锦衣卫们不仅继续发放物资,还组织百姓们修缮房屋、整治街道。 “各位乡亲,咱们一起把这街道清理一下,以后走路就方便了。”一位锦衣卫指挥着百姓们干活。 “好嘞,官爷,我们都听您的。”百姓们积极响应,纷纷拿起工具开始干活。 “大家加把劲,把这房子修一修,冬天就能暖和些了。”另一位锦衣卫说道。 “官爷,俺们不懂修房子,您可得教教俺们。”一位年轻的后生说道。 “没问题,大家跟着我做就行。”锦衣卫笑着说道。 在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后。 太原城开始慢慢焕发生机。 不少百姓家中立了一块牌匾。 上面没有人的名字。 只有三个字。 锦衣卫! 第114章 陛下有旨 在营口的高台上,太原城的大小官员们被锦衣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 要不是他们活着还有用,这段日子锦衣卫饭都不会给他们吃。 他们曾经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满脸的惊恐和绝望。 台下的百姓们看着这些往日作威作福的官员,眼中燃烧着怒火,那是多年来被压迫、被剥削所积攒下来的仇恨。 “你们这些狗官,也有今天!”一位老者颤抖着手指向高台,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 “就是,这些年可把我们害苦了!”周围的百姓纷纷附和,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张显怀站在高台一侧,神色冷峻地看着这些官员,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手一挥,大声喊道:“行刑!” 锦衣卫们得令,将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寒光一闪,刀落头滚。 随着一颗颗头颅落地,鲜血喷涌而出,台下的百姓先是一阵寂静,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 那欢呼声如雷鸣般响彻云霄,宣泄着他们多年来的痛苦和怨恨。 “好!杀得好!” “这些贪官污吏,早就该死了!” 百姓们呼喊着,有的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些人,祸害了他们不知道多少年! 张显怀看着欢呼的百姓,露出笑意。 他走上高台中央,拿出圣旨,高高举起,大声说道:“太原的百姓们,陛下有旨!” “陛下口谕,免跪!” 台下的欢呼声渐渐平息,百姓们都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朕统大唐,望天下太平。然太原王氏,恩将仇报,罪大恶极。” “追思公主贤良,护国伯忠勇,皆国之重宝。王氏为谋私利,竟将二人迫害致死,朕痛心疾首。” “王氏于太原,鱼肉百姓,强征暴敛,夺财抢女,目无法纪。更妄图谋逆,危及社稷。” “今命锦衣卫指挥使张显怀,讨伐王氏。务必将其族全员擒拿,抄家灭族,以正国法,慰英灵,安百姓。” 将旨意念完后,张显怀看着下面的百姓。 “追思公主,就是你们太原人,她叫宋静姝,就是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长安,向陛下告了御状!” “若不是她,陛下也不知太原百姓竟过得如此凄惨,也不知这王氏的狼子野心。” 张显怀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百姓们的心坎上。 台下的百姓们听闻,先是一愣,随后窃窃私语起来。 “是那个静姝啊,那孩子从小就善良又有骨气。”一位老妪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她真的走到长安,为咱们太原百姓出了头。” 一位中年汉子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着泪花,既有对宋静姝的敬佩,也有对往昔苦难的悲愤。 “当年静姝走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她一定会死在路上,没想到……”一位老者摇着头,声音哽咽。 这些都是和宋静姝一个村子的,自然是清楚宋家的事情。 宋老三的小女儿。 周围不明所以的百姓们也都开始交头接耳。 纷纷打探了起来。 “那护国伯是谁?我们都不知道呢。”人群中有人问道。 “护国伯名为陆璟铄,就是他带着宋静姝到了陛下面前。”张显怀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佩与惋惜。 “陛下得知真相后,龙颜大怒,即刻下令让我等彻查王氏之罪。” 张显怀提高了声音,“如今,王氏已灭,你们都自由了!” “不会再有人压迫你们了!” “陛下圣明!”百姓们齐声高呼。 有个小女孩在下面举着手。 张显怀看到了。 走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怎么了,小姑娘,你要说什么?” 张显怀亲切的说道。 “官爷,那他们都还活着吗?” 小女孩眨着灵动的眼睛看着张显怀。 张显怀一愣。 落寞的说了一句。 “他们都死了。” “但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不是吗?” 张显怀将小女孩放下,摸了摸她的头。 “回去你阿娘身边去。” “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 百姓们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他们相互拥抱、哭泣,那是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 等到百姓安静下来。 张显怀继续说道。 “不过,太原城不能一日无主。” “现在,我希望从你们当中挑选出一些正直、有能力的人,暂时负责太原的地方管理,朝廷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手。” “但在此期间,大家要齐心协力,重建好太原城。” “我知道,这些年大家过的都是苦日子,但我向你们保证,这样的苦日子以后都不会有了!” 台下的百姓们开始窃窃私语,他们既兴奋又有些犹豫,毕竟来让他们翻身当主人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官爷,俺们能行吗?俺们可没当过官啊。”一位憨厚的中年汉子挠挠头说道。 “是啊,这可咋选呢?”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张显怀笑了笑,说道:“大家不用担心,只要你们心地善良,为人公正,又熟悉太原城的情况,就可以。” “我们可以一起商量,选出合适的人。” “那俺推荐李大叔,他可热心肠了,平时没少帮咱们。”一个年轻人喊道。 “对,李大叔好!俺也同意。”人群中响起一片赞同声。 那位被推荐的李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出来。 “俺……俺真能行吗?俺就是个种地的。” “李大叔,您行的!你看大家都推荐你,证明大家都服你。”张显怀鼓励道。 “再说,当的再差,还能比那些狗官差吗?” 听着张显怀的话。 李大叔也是摸了摸头。 “倒也是咧,我绝对不会和那些狗官一样!让大家吃苦头!” 李大叔坚定的说道。 在大家的推荐和讨论下,陆续有几位百姓被推选出来。 有曾经在私塾教书的先生,有擅长算账的掌柜,还有一些在百姓中威望较高的长者。 “好了,既然大家都认可,那你们就先担起这个责任,等到朝廷派人来接手就行!” “我们一起努力,让太原城恢复生机。” 张显怀对这些新选出的临时管理者说道。 “官爷,我们一定尽力!” 他们齐声回答道。 第115章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李世民身着一身黑袍,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独自一人朝着那座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府邸走去。 这座府邸曾经门庭若市,充满了欢声笑语,而如今,却在透着一股萧索之意。 李世民缓缓抬头,望向门上那块熟悉的牌匾。 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正准备抬手敲门,却惊讶地发现门竟然没有关紧。他轻轻一推,门轴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仿佛是这座府邸发出的一声叹息。 踏入府邸内,李世民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留存着他与长孙皇后美好的回忆。 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甜蜜的瞬间仿佛就在昨日。 院子里的银杏树叶金黄一片,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却无人清扫。 整个府邸都被一种落寞之感所笼罩。 李世民在这庭院中背手而立,久久未动。 他静静地凝视着周围的一切,思绪飘得很远。 过了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朝着府里走去。 一路上,寂静得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回廊里回响。 走了很久,他都没有遇到一个人,只有他孤独的身影在其中穿梭。 直到一阵打水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李世民闻声走去,只见一名老者正在水井边打水。 那是长孙家的管家张兴,他从小便一直跟随着长孙家,历经风雨。 张兴察觉到身后有声音,他缓缓转过头去,想看看是谁来了。 当他看到一身黑袍的李世民背着手站在那里时,他先是一愣,眼中满是惊愕。 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陛下?” “现在不是陛下了。” 李世民开口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老张,好久不见啊。” 看着李世民的样子,张兴的眼眶瞬间红润了起来。 他的嘴唇颤抖着,半晌才说道:“你可安好。” “我很好,他在哪?” 李世民看着张兴问道。 张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奈地说道:“在书房,整个府邸就我和他两个人了,他天天喝酒,我……我劝不住啊。” 李世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知道了,你忙吧,我自己去。” 李世民走后,张兴缓缓地跪在地上,朝着李世民离去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李世民朝着书房走去,刚打开书房的门,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他皱了皱眉,将门开得更大了些,让新鲜的空气能吹散一些这令人作呕的味道。 映入眼帘的是长孙无忌醉倒在地的狼狈模样,他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脸上满是胡茬,双眼迷离,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若不是熟悉他的人,真的很难让人觉得这就是那个曾经权倾朝野、睿智过人的长孙无忌。 “妹子,是你来看哥了吗?” 长孙无忌醉醺醺地说道,他的声音含糊不清,眼神中透着一丝迷离的期待。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李世民的脚步猛地停住了。他静静地看着地上醉倒的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丝痛心。 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辅机,是我来了。” 听到动静的长孙无忌满脸通红,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试图看清楚来人。 那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只是一眼,就让他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 “哦~我知道了,原来不是我妹子来了啊,是二凤啊,二凤啊,我妹子在你那过的好吗?” 长孙无忌醉醺醺地问道,他的身体微微晃动,努力想要保持平衡。 “观音婢过得很好。” 李世民回答道,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像是在安抚长孙无忌那颗不安的心。 长孙无忌揉了揉鼻子,像是个孩子般喃喃自语:“很好,很好就好!”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 “二凤啊,我这个当大舅哥的对不起你啊。” “你走后,我想让稚奴当皇帝。” “因为稚奴年纪最小,最好掌控,我的权力还是和之前一样。” “承乾太有主见了,青雀又容易被人挑拨,大舅哥我害怕啊,二凤。你走后,我怕我的外甥们削我的权力。” “我假传圣旨,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名啊。二凤,他们都是我妹子的孩子啊。” “就算你能原谅我,我妹子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 “二凤,你在那,帮我和我妹子道个歉好吗?我不敢下去见她。” 长孙无忌说着说着,眼泪不断地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地上,与酒渍混在一起。 李世民默默地坐在了长孙无忌的旁边,轻轻地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 “辅机,我会帮你和观音婢说的。” “辅机啊,你不一样,你对我来说,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没有你,我当不了这大唐的皇帝。” “大业七年,你和我谈国家的局势,常常一说就是一天一夜,晚上我们抵足而眠,白天一起行侠仗义,那时候,我只是想当一个游侠,跟着自己心中的正义走。” “还记得那个当街强抢民女的王地主吗?二十个家丁,我们两个联手全解决掉了,把那小姑娘救了出来。” “大业九年,你把观音婢嫁给了我,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对她。” “大业十三年,阿耶起兵,你把家产全部变卖了,来支援我这个李家老二。” “我们一起解决了多少强敌,打下了这大大的疆土。” “我当天策上将的时候说过,我要你与我一同享荣华富贵。” “你辅机能和我同甘苦,我李世民就能与你同富贵。” “武德九年,你帮我夺下了皇位,又花了大心血安稳朝局,辅助我登基。” 说到这,李世民轻轻地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肚子,苦笑着说道。 “你看你现在这大肚子,说实话,你辅机若是开口,问我要个一字并肩王当当,我说不定还真会同意。” “你不一样,你是我这辈子最信任、最好的兄弟!” 说完,李世民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 他的步伐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别。 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微微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长孙无忌,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辅机,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怪你。” “只是觉得你临老了竟然这么糊涂,你是孩子的亲舅舅。” “我防着天下人,也不会防你啊!” “你宽心吧,辅机,无需为了此事不安,好好过日子。” 李世民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里。 只留下在原地眼角不断流泪的长孙无忌。 翌日,李承乾收到锦衣卫消息。 长孙无忌及其管家张兴,于昨夜在府中服毒自尽。 第116章 过年就能看见阿耶咯! 眼看过年的日子快要到了,整个长安城仿佛被一层浓郁的喜气所笼罩。 大街小巷都开始张灯结彩,人们的欢声笑语也愈发频繁起来,空气中都弥漫着即将迎接新年的欢快气息。 还有一个月的日子,房玄龄便已通过内阁,极为慎重地将新的年号呈了上来。 内阁里那些饱学之士拟出来的年号几乎清一色地与文治有关。 在他们看来,文治乃是国家昌盛、社稷安稳的根基,以文为号,似乎便能彰显大唐的儒雅风范与深厚底蕴。 然而,李承乾对此却并不满意。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 拿起手侧的笔,毫不犹豫地在奏折上将内阁的折子给驳了回去。 紧接着,他反手又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大的字——乾武! 虽说按常理,新皇即位后需避讳其名讳,但这是李承乾亲自拟定,自然不在此列。 写完后,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朗声道:“阿难。” 张阿难一直候在外面,听到传唤,连忙快步从外面进来,恭敬地行礼道:“陛下!” 李承乾微微点头,神色平静而威严:“你帮朕把这个内阁的折子给他们送过去,朕这幅字也一同送去。” “告诉他们,新年号就用这个,朕不需要文治之名,朕要的是能彰显我大唐武威的年号。” “是!陛下!” 张阿难双手恭敬地接过李承乾手中的奏折和字,急匆匆地就朝着外面走去。 今天的奏折批阅完后,李承乾有些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内阁没成立前,他每日都被奏折所累,几乎从早批到晚,常常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有了内阁后,诸多事务皆可先由内阁商议整理,他只需做最后的定夺,这着实让他轻松了不少。 趁着今日阳光正好,李承乾心中一动,决定在宫里逛逛。 …… 后宫里如今可是热闹非凡,有着许多小孩子。 其中大部分是李渊给他留下的小长辈,这些孩子身份特殊,虽为晚辈,却因着李渊的缘故,在宫里的地位很尴尬。 小部分则是自己的弟弟妹妹。 自己前段日子实在是太忙,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闲暇,是该多放一点心思在后宫了。 想到此处,他立刻吩咐侍从准备了不少小孩子喜爱的玩具零食,甚至还特意带上了乾宇商会最新研发的奶糖。 平日里这些东西在宫中可是颇受孩子们的喜爱,就连一向稳重的李治都难以拒绝奶糖的诱惑,隔三差五就差人来向他这个皇兄讨要。 只是考虑到小孩子多吃糖对牙齿不好,李承乾一般一个月都只给李治适量的奶糖,绝不会多给。 备好东西后,李承乾带着一队小宦官浩浩荡荡地朝着后宫走去。 后宫如今已大不同于往昔,那些曾经的妃子们大多已各有归宿。 有子女的嫔妃都被册封了太妃,可以随着子女离开皇宫,去享受宫外的自在生活。 没有生育孩子的,大多都去了感业寺,在青灯古佛旁度过余生,现在也都应该有了自己的生活。 …… 此时的后宫,倒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幼儿园,四处都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对于那些小长辈,李承乾也是颇为头疼。 李渊留下了这么多孩子,待他们长大,都要一个个封王,封公主。 这对于朝廷而言,无疑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看来还是得和齐先生商议一个妥善的好办法,给这些孩子都寻一条好的出路才是。 今日阳光明媚,虽然依旧很冷,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侍女们都将这些孩子带到了花园里玩耍。 整个后宫都是孩子的吵闹声,嬉笑打闹声交织在一起。 李承乾带着一大队的宦官和侍女过来,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孩子们都知道穿着那一身华丽龙袍的是谁,几个性子急的孩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一些跑得快的到了李承乾的眼前,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陛下好!” 可当他们抬起头来时,一个个的眼神里都充满着疑惑的光芒。 这个陛下,看起来好像和之前那个陛下不太一样呢。 有些孩子用手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是在努力思考,为什么陛下变了样子。 李承乾并没有介意这些孩子们的目光,也并没有和他们解释原由。 只是满脸慈爱地摸了摸眼前这个自己的“小叔叔”:“朕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好玩的,想不想要啊?” 孩子们本来还在疑惑之中,听到了李承乾的话,一个个顿时手舞足蹈了起来。 “啊!陛下给我们带了吃的玩的!” 有些甚至激动得在原地跳了起来。 李承乾微笑着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宦官和侍女们给他们分发玩具和零食。 他还特意叮嘱道:“一人一样玩具,不准抢,挑自己喜欢的。” 这些玩具也都是乾宇商会出品,品类繁多,什么积木啊,精致的小马车,可爱的换装人偶…… 每一个孩子看着这么多新奇的玩具,眼神都亮起了光。 李承乾笑了笑,从这些小孩子堆中走出。 后面是一些听到动静后赶着出来的“大孩子”。 他们都在十岁以上,以李治为首。 李治看到李承乾来了,也是赶忙走了上来,对着李承乾拱手行礼道:“皇兄!” 李治身后跟着两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跟着李治一人叫了一声皇兄。 李承乾看到李治身后的两个小女孩,眼前一亮。 赶紧将李治轻轻撩拨到一旁。 亲昵的对着两个小女孩说道。 “兕子,阿鸢,好久不见了,还记得皇兄吗?每年过年我都会来陪你们玩。” 李明达和李季明乖巧地点了点头:“记得皇兄!” 李明达已经被李世民封了实权的晋阳公主,聪明伶俐,从小被李世民亲手带大,深的李世民宠爱。 李季明还没有进行分封,却也是天真烂漫,惹人喜爱。 要说李世民最宠爱的子女中,非眼前的李明达不可。 看到李承乾,李明达眼中满是期待,抬起头,看着李承乾的下巴问道:“皇兄,他们和我说阿耶不会回来了,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李明达的话刚出口,身旁八岁的李季明就奶声奶气地打断了她:“大兕子!他们当然是骗你的!阿耶这么喜欢我们!怎么会不回来看我们!” 李季明一脸认真地看着李明达,那模样仿佛在说自己所言绝对属实。 李明达则依旧认真地看着李承乾,似乎在等待着皇兄的答案。 李治一脸沉重地看着三人,父皇的事情李治一直都没有敢和这两个妹妹说。 每次看着他们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李治想的都是能瞒一时是一时,等她们长大后也就懂了。 李治给了李承乾一个恳求的眼神,希望皇兄不要戳破这两个妹妹心中美好的幻想。 但李承乾却直接无视了他的眼神,依旧温柔地说道:“阿耶当然会回来看你们啊!你们两个都这么可爱,阿耶估计都想死你们了!过年皇兄带你们去看阿耶好吗?” 李承乾一只手一个,温柔地揉着两个妹妹的脑袋。 李治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眼看过年近在眼前了,皇兄这么说,也不怕到时候成为两个妹妹心中那不守信用之人。 到时候过年这两个妹妹要是见不到父皇! 是真的会伤心的! 李治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两个小姑娘一听自己的皇兄都给自己承诺过了,开心得手拉手大笑了起来:“过年就能看见阿耶咯!” 第117章 风疾 看着两个孩子这般天真无邪、活泼欢快的样子,李承乾的眼眸中满是宠溺与欣慰。 在这宫廷之中,这样纯粹的快乐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而此刻能亲眼目睹,自是让他发自内心的欣喜。 李治则在一旁满脸无奈,他微微仰头,望向那湛蓝的天空,心中暗暗叫苦。 他实在难以想象,眼看过年的日子即将来临,自己的这个皇兄如今对李明达和李季明许下了这样的承诺,到时候要如何收场。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过年时两个妹妹满心期待却又失望至极的模样,那场景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头疼不已。 该不会到时候要他来负责安抚两个伤心的妹妹吧? 这可绝对不行啊! 他心心念念的可是过年去找媚娘玩呢,他可不想被这样的事情给搅和了。 就在这时,跳着跳着的李明达只感觉自己一阵头晕眩目。 她刚想开口叫自己的皇兄,却发现眼前开始慢慢的黑了下去,双腿也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 看着突然倒地的李明达,李季明顿时愣住了,死死的拉住李明达的小手。 她那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解,奶声奶气地一直大喊着:“大兕子,大兕子!你肿么睡着了!快别睡了,起来玩啊!现在天还没黑啊!” 那清脆的呼喊声响起,却没能得到李明达的任何回应。 李季明的奶音刚落,李承乾已经一个箭步上去将李明达轻轻地搂在了怀里。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大声喊道:“来人,宣太医。” “把齐太师也给朕宣过来!” 那声音中带着紧迫感。 “是陛下!” 身后的小宦官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急急忙忙的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他们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急促地回响着。 这里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其他孩子们的注意,他们好奇地张望着,刚想要围聚过来一探究竟。 就听见李承乾一声令下。 “都看好你们的小主子!” 洪亮的声音响起。 一个个侍女连忙上前,拉回了自己服侍的小主子。 “是,陛下!” 她们轻声地安抚着孩子们,想让这突如其来的慌乱平息下来。 李承乾抱着李明达。 对着那些孩子们说道。 “都给朕在这里好好玩,听话,不要乱跑,要是不听话,就没有玩具和零食!” 听到李承乾的话,这些小屁孩也是一个个的安静了下来。 李承乾心急如焚,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李明达,脚步匆匆地出了后宫,往自己的甘露殿走去。 他的步伐虽快,却又极为平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怀中的李明达感到不舒服。 李治领着李季明,急匆匆的跟在后面,李治的眉头紧紧皱着,眼中满是忧虑。 而李季明则紧紧拽着李治的衣角,小脸上还依旧是满脸的疑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甘露殿内。 李承乾轻轻地将李明达放在床上。 又仔细地给她盖好了被子,那被子的边角都被他掖得严严实实,生怕有一丝冷风会钻进去。 李明达的两个侍女也是一脸惶恐地跟了进来,她们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看着两个侍女惶恐的样子,李承乾也是有些心急,他直接就急匆匆地问道:“晋阳公主怎么了?”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感受到李承乾话语里的急迫,两个侍女更是吓得不轻,她们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侍女颤抖着声音说道。 “陛下!小主子这是风疾,先帝在的时候也经常发作,太医来了也都是束手无策,只能开些方子温补。” 听着两个侍女的话,李承乾一下子想起来了,自家这一脉,好像是遗传的风疾。 自己有没有他不知道,但是李治肯定是有的。 说到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李治一眼,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与思索。 看得李治只感觉莫名其妙,他实在不明白皇兄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向自己。 “都起来吧,不怪你们,你们先退下吧。” 李承乾微微叹了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谢陛下!” 两个侍女如蒙大赦,她们缓缓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甘露殿,生怕陛下会把脾气发到她们头上。 风疾,这东西可不好治啊! 这东西包含的范围很广,中风,痛风,癫痫等都在此列。 用现代术语来说,就是心脑血管疾病的一种。 患此病的人头晕目眩,言语不利,走路不稳,还会动不动昏厥。 严重的时候全身瘫痪,不能动弹。 既然这是李家的遗传病,那么自己应该也有,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发作出来。 这件事他之前已经没有想到,主要是感觉自己身体健康,平日里精力充沛,应该不会生什么大病。 李明达的晕厥让他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必须要对这风疾重视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温太医很快就带着药箱子急匆匆地赶到了甘露殿,他一路小跑而来,此时已是气喘吁吁。 哪怕外面气温很低,他额头上也出现了一些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白气。 看着他气喘吁吁还要行礼的样子,李承乾直接开口:“免礼,快帮朕看看晋阳公主的病情。” 温太医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两口,努力平复着自己小跑过来还未平静的心跳。 他缓缓走到李明达的床边,轻轻地拉起李明达的小手,然后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李明达的脉搏。 不一会他就将李明达的小手重新放回了被窝,抬起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陛下,晋阳公主还是旧病复发,是为风疾之症,此病只能缓解,而无法根除。” “微臣只知如何治标,但不知道该如何治本,还望陛下恕罪。” 李承乾对着温太医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温太医,何为治标之法。” 温太医恭敬地回答道。 “陛下,治标之法乃是微臣开一张活血化瘀,平肝息风的方子。” “再配以针灸,刺激风池,百会等穴位,晋阳公主自可苏醒。” “陛下,容老臣多嘴一句,患风疾之人情绪切不可大起大落,否则反复复发,药石无医啊!” “朕知道了,你先用你的法子,让晋阳醒过来就行。”李承乾的语气有些无奈。 “是陛下!” 温太医拱手道。 “势必要替朕照顾好晋阳公主!” “微臣遵旨!” 第118章 李靖的密报 齐先生接到陛下急召,一刻也不敢耽搁,脚步匆匆。 他甚至连外袍都没来及披上,便径直朝着甘露殿奔去。 待见到李承乾的那一刻,齐先生赶忙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喘息与焦急:“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承乾微微摇头,神色看似平静,可那紧蹙的眉头却透露出内心的忧虑:“没什么大事,只是朕的妹妹晋阳公主得了风疾。” 听闻此言,齐先生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松缓,暗自庆幸没有出什么大事。 可李承乾紧接着的话,又让他将原本紧绷的心弦再次拉紧。 李承乾目光幽幽,凝视着齐先生,缓缓道:“齐太师,风疾是我们李家遗传的疾病。” “不出意外的话,朕以后应该也会染上风疾。” 齐先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慌乱了起来。 风疾,那可是不治之症啊! 往昔魏武帝便是被这恶疾夺去性命,一想到此,他如何能不慌?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齐先生,此刻也乱了分寸。 他在李承乾面前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慌乱,双手下意识地相互绞扭。 良久,他才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李承乾,声音带着一丝颤意:“陛下想要如何?” 李承乾抬眼望向那湛蓝的天空,下意识地将身上的袍子裹得更紧了些。 “能怎么办?都说了是不治之症了,朕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朕身体还比较安康。” “朕得不得还是两说,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最主要的是现在晋阳公主的病情!” 齐先生刚欲开口劝阻,李承乾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但是朕不喜欢听不治之症这四个字。” “靠你了,老齐,你把咸阳医学院学的最好的学生送到太医署。” “朕会去请孙思邈神医。” “让他们一起研究,看能不能治好晋阳公主的风疾,若是还是不行,能最大程度上缓解也是不错的。” “若是之后我李家还有人患此风疾,也好能直接对症下药,减缓症状!” “是,陛下!”齐先生连忙拱手应道。 只是那双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脑海中依旧被风疾的阴影所笼罩。 正恍惚间,他忽觉手上有一股暖意传来,抬眼一看,竟是李承乾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动容,轻唤道:“陛下……” 李承乾对着齐先生展颜一笑,那笑容中透着自信与豪迈。 “哪怕是朕日后真的患上风疾,也至少可以活过五十岁吧?” “还有大把的时间足够让我们创造一个强盛的大唐。” “先生且安心,朕必携君凌史峰,睨古今。名垂不朽,谁堪并驾!” …… 郝仁与胡不归接到陛下的命令后,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收拾行囊,应诏前往太医署。 他们知道这次的事情十分艰巨,可一想到能与众多医学高手共同钻研攻克风疾这一难题,又不禁热血沸腾。 而孙思邈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是匆忙间收拾好行李,带上徒弟,马不停蹄地朝着长安赶来。 两仪殿内。 李承乾端坐在威严的太师椅上,面色凝重地凝视着御案上两份李靖送来的军报。 第一份是密报,上面详细记载着一些不为大众所知的事件:李靖称益州都督送信给大军,然而那肩负重任的信使与至关重要的信件竟离奇失踪,仿若人间蒸发。 紧接着,松州便惨遭大祸,吐蕃的骑兵践踏村落,无辜百姓惨遭屠戮。 幸好三千营将士及时赶到,击退吐蕃,勉强保下了松州城。 可这一战,三千营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伤亡人数超过三分之一…… 李靖还详细阐述了后续之事,吐蕃投降,秦如召盛怒之下踹倒车轮,将吐蕃灭种。 为保大唐安稳,无奈之下,只得将两万昆仑奴和一万突厥兵全部斩杀,李靖在密报结尾处言辞恳切地请陛下赎罪。 而另一份军报则是经过了修饰美化,满篇皆是松州大捷的辉煌战绩,描述着吐蕃如何丢盔弃甲,大唐将士如何奋勇杀敌,最终致使吐蕃亡国灭种,如今大军正在凯旋而归。 李承乾眉头紧皱。 其中最让他注意的便是信使与信不翼而飞之事,这可是在大唐境内发生的。 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拦截军报? “来人,把秦必武叫过来。” 李承乾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是,陛下!”小宦官领命而去。 秦必武收到消息后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很快便风尘仆仆地赶来。 李承乾看着秦必武气息缭乱。微微顿了顿,待其气息稍匀,才缓缓开口道:“秦爱卿,朕有件事,要你年后去查……” 第119章 出宫溜达 眼看着距离新年的到来仅剩下短短十天光阴,李承乾当机立断,决定暂且将手头的诸多事务暂且先搁置一旁。 毕竟,即便贵为天子,也不能比牛马还牛马吧,过年这般重要的佳节,总该给自己留出些许休憩放松的时光吧? 如此这般在心中给自己寻觅了一番充足的理由与慰藉后。 李承乾兴致勃勃地邀约齐先生一同相伴,准备好好去长安城之中游历一番。 因为张显怀此刻尚未归来,李承乾思忖再三,决定由秦必武随行护卫。 精心安排一众锦衣卫暗中保护自己的周全,以防任何不测之事发生。 李承乾披上了一条质地极为厚实的羊绒袍,在锦衣卫们的严密守护之下,迈着悠然自得的步伐缓缓走出了皇宫。 齐先生早已身披一条锦袍,等候在皇宫的大门之外。 一眼便瞧见李承乾的身影出现,赶忙疾步迎上前去,脸上满是笑容。 恭敬的双手抱拳,极为有礼地拱手行礼道:“陛下!” 李承乾微微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今日乃是微服私访,不必拘泥于朝堂之上的繁文缛节。” “你且称呼我为掌柜的,我便称你为管账的,咱们各论各的,也图个自在。” 李承乾又回首瞧了一眼身旁的秦必武,一本正经地说道:“必武啊,从现在起,你便权且当作是跑堂的,可莫要忘了。” 秦必武在锦衣卫中任职后,早已习惯了各种口令与规矩,此刻下意识地抱拳高声喊道:“是,陛下!” 李承乾见状,佯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秦必武这才略带羞涩地挠了挠头,急忙改口道:“知道了,掌柜的!” 李承乾看着秦必武这般模样,心中颇为满意,微微点头,朗声道:“走吧,且去人多的地方好好逛逛。” 此时的长安城一片热闹非凡之景,新年的气息愈发浓郁起来。 眼瞅着距离新年将近,因为大年会的存在,引得各国的遣唐使如纷纷涌入长安。 如今的长安城相较于去年,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惊人变化。 这一幕幕繁华盛景直看得那些外国人目瞪口呆,心中无不深深感叹大唐那令人震撼的强大国力。 “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大唐”,此等盛誉绝非虚妄浮夸之词。 每至年关将近之时,除却遣唐使之外。 便是各国的使臣们也会络绎不绝地前来大唐纳贡,以诚挚之心感谢大唐这一年来对他们的悉心庇护与鼎力支持。 李世民在位之际,往往会对这些前来纳贡的小国予以更为丰厚优渥的回礼,意在向他们充分彰显大唐那无与伦比的富裕与强盛。 时过境迁,如今的李承乾却并不打算沿袭此等做法。 我泱泱大唐,穷的都快要饭了,本国的黎民百姓仍有诸多处于困苦艰难之中,又哪里来的钱财去支持你们那些附属小邦呢? 自己都还不够用呢! 今年长安城中的格局变化极大,熙熙攘攘的人流仿若受到无形的牵引,几乎全部汇聚到了繁华的东市与西市。 而其余的坊市之处,皆已被悄然贴上了一个个醒目的大大的“拆”字。 只待来年开春,工部便会大张旗鼓地动工,将这些地方全部拆除,而后改建为更为宏伟壮观、功能齐全的商场。 唯有这东市与西市,因其规模庞大且商贸繁荣,加上过年有需要,所以才成为了最后才会被拆迁改建的项目。 李承乾今日出行的目的地,便是这闻名遐迩的东市。 说实话,当李承乾真正置身于东市的汹涌人潮之中时,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 眼前这人山人海的景象,实在是超乎想象的拥挤不堪。 应挑选一些清幽冷僻的小巷子悠然漫步,如此才能更好的舒展舒展心情。 可现在人来都来了,无奈之下,也只能随着人流在这拥挤的人群之中艰难挪动脚步,忍受着人挤人的窘迫。 秦必武身体格健壮,凭借着自身的勇力,在人流之中奋力为李承乾与齐先生开辟出一条前行的道路,全力护着二人免受推搡之苦。 而周围那些乔装改扮,巧妙隐藏于人群之中的锦衣卫们,也在暗中施展浑身解数,疯狂地为他们三人努力创造出些许能够勉强行走的空间。 “掌柜的,千万小心啊!”秦必武满脸焦急之色,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 “我知晓了,跑堂的!”李承乾高声回应道。 “账房先生你可安好?”李承乾又关切地询问齐先生。 “掌柜的,我一切尚好!”齐先生亦是高声作答。 三人在这拥挤的人群之中艰难地挤了许久许久,方才勉强挤到了东市之中一条相较而言不算太过拥挤的小路上。 李承乾与齐先生皆是累得气喘吁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承乾皱着眉头,满脸无奈地说道:“有一说一,这些外邦人的体味当真是浓重刺鼻啊!” 齐先生亦是深有同感,连连点头。 待二人喘息稍定,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不由自主地相视大笑起来。 秦必武却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味,他本就是出身军伍之人,常年在兵营之中摸爬滚打,对于这般异味早已习以为常,练就了一副“百臭不侵”的体魄。 李承乾正欲与齐先生商议接下来的行程,不经意间转过头去,这一转瞬间,目光便被几个熟悉的背影牢牢吸引住了。 只听得那粗犷豪迈的声音传来:“李哥,这人也太多了,俺老程再给你挤挤。” 李世民则是满脸无奈之色,轻轻摇了摇头,叹道:“算了,老程,别挤了,且等人潮散去之后咱们再行离开吧!” 尉迟敬德则是如同一尊门神般,死死地守护在李世民的身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不让任何可疑之人有机会靠近。 李泰则是一脸的无奈,身形随着那汹涌的人流来回晃荡,显得颇为狼狈。 第120章 别有洞天 “你这个死老黑,别和个木头一样杵在后面浑水摸鱼,就俺老程一个人挤啊?” 程咬金扯着嗓子,脸涨得通红,对着后面的尉迟敬德大声叫嚷着。 那声音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是死人啊?在后面守着,后面有个屁的人啊!” 他一边吼着,一边用粗壮的手臂奋力拨开面前的人群,可人流却如潮水般不断涌来,将他挤得东倒西歪。 “赶紧过来帮俺老程一把!” 尉迟敬德听到程咬金这么说,浓眉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也是回骂了一句:“废物点心,真晦气,遇到你这种,挤个人都不会,你来守着老李,我来挤!” 他那黝黑的脸庞此刻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跳动。 程咬金听见尉迟敬德这么说,乐呵呵的让开了路,脸上堆满了狡黠的笑容,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尉迟敬德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声音从鼻腔中重重地发出,然后迈着大步朝着前面的人群挤去。 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头蛮牛,用力地在人群中挤着,周围的人被他挤得纷纷发出不满的抱怨声。 程咬金看着尉迟敬德满头大汗的样子,在李世民的身边一直调侃着。 “老李,你看老黑那个废物点心。” 说着,他还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尉迟敬德的语气。 “哎呦,挤个人都不会,你让开我来~” “也没见某些人挤出什么花头来啊。” “啊哈哈哈哈哈。”那笑声爽朗而又带着几分戏谑。 听的李世民也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笑意。 “老黑啊,不仅就算了,咱们就不进去了,找个清静点的地玩玩吧。” 尉迟敬德头上青筋暴起,他对着眼前的人流无可奈何,但为了自己不让程咬金那张损嘴乱咬。 “放心,很快了,老李!”尉迟敬德还是碍于面子回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 李世民听到后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那好吧,不行的话就算了!”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几人在这被挡了半天,嘴角勾起一抹嚣张的弧度,迈着得意的步伐走了上去。 “哟,这不是老李吗,怎么在这遇见了,看你们的样子,是在玩什么好玩的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调侃与不羁。 李世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就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了李承乾那嚣张的嘴脸。 他一下子血压就高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怒喝道:“老李也是你叫的?” 李承乾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那动作显得极为随意。 “各论各的,鸟弟,带着咱阿耶一起去个人少的地方,这东市今天肯定是挤不进去的!” 李泰一脸茫然。 “鸟弟?叫谁啊?不会是叫我吧?” 他挠了挠头,说着还对着自己指了指。 得到了李承乾肯定的眼神后,李泰连忙上去扶着李世民。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看见李承乾来了,也瞬间安分了很多。 他们看李承乾便装出行,不知道要不要行礼,只能恭敬地抱了抱拳,身体微微前倾,表情略显拘谨。 “两位老兄,不必如此客气,我现在就是个掌柜的。” 听到这句话,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无奈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尴尬。 李世民又是青筋暴起。 “你叫谁老兄呢?叫叔知道吗?” “好了,我的阿耶,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有话问你。” 李世民听到了李承乾的话,疑神疑鬼地看了他一眼。 最后还是任由他和青雀一人一边,扶自己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李承乾带他们来到了一家位置比较偏僻的客栈。 客栈的掌柜正在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啄米。 一看到有人来了,立马清醒过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 李承乾看了齐先生一眼。齐先生从袖口缓缓摸出了一块腰牌。 他将腰牌递给掌柜的看了一眼。 掌柜的看了一眼腰牌后脸色立马郑重了起来,挺直了腰杆,高声呼喊道:“有贵客临门,上好茶!” 一个小二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稚嫩的笑容,领着众人经过了一条狭窄的小路。 李世民等人也懵了。 这来客栈,不去二楼吃饭,怎么还带他们走后面的一条小路。 但看着自己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李世民也没多问,只是紧紧地跟了上去,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 小路走到尽头,豁然开朗。 里面是一间宽敞的露天庭院,还有一楼二楼之分。 看见人来了,本来空无一物的庭院,立马桌子椅子盆栽书画这些东西都被人迅速地摆了上来,摆放得十分有情调。 小池塘里的锦鲤正在里面欢快地游着,红色的身影在水中穿梭,泛起层层涟漪。 一个个上面放着红薯和玉米的煤炉也被端了上来。 哪怕是露天的环境,也让人感觉到一下子暖和了许多。 李世民几人看得目瞪口呆,眼睛里满是惊讶与新奇。 李世民更是疑惑地看向李承乾。“承乾?你这是?” 李承乾露出满脸无奈,摊了摊手。 “都是你儿子商会下面的产业,里面只接待有腰牌的人,至于味道嘛,比起你上次吃的松鹤楼应该要好一些。” 听到李承乾的话,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眼神中满是期待。 “真的假的?” 李世民还是有点不信,眉头微微皱起。 李承乾拿出乾坤扇,在大冷天装模作样地打开了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那动作显得极为滑稽。 看的李世民一阵鄙夷。 “大冬天你拿把扇子干嘛?” 李承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阿耶,等会可就热了。” 听到李承乾的话,李世民不以为然。 这么多煤炉,虽然在室内可能会感觉燥热。 可他们现在还在庭院里。 怎么会感觉到热呢!顶上可是通风的! 但李承乾也不解释,就是卖关子。 很快,一盆盆精美的菜肴就被端了上来。 大菜自然还是火锅,那火锅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接下来就是切成片的羊肉,牛肉。 肉片切得薄厚均匀,纹理清晰。 还有不少下水,摆放得错落有致。 锅子底下放了炭,鸳鸯锅里的汤汁正在噗通噗通地沸腾着,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 李泰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仗,眼睛都看直了,火锅的香味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他本来就是一个好吃之人,此刻更是垂涎欲滴。 李承乾看差不多了,也是让大家快点入座。 就连秦必武也享受到了相同的待遇。 程咬金最先迫不及待地动手,粗壮的手指拿起酒壶,给每人倒了一杯小白干。 壶里剩下的一点被他一饮而尽,酒水入喉,他发出一阵嘶哈的声音,然后又开了一壶给自己满上。 冬天最适合的,果然还是吃火锅喝酒。 李世民不知道为什么,坐下后果然感觉到了一阵燥热。 他四处寻找着,想要看看燥热的来源在哪。 眼睛不停地在周围扫视着,表情略显焦急。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的样子哈哈大笑,笑声在庭院中回荡。 “阿耶,热了吧,别找了,你摸摸地上热不热?” 听到李承乾的话,李世民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地上的青砖,发现果然是热的。 这一下其他人的好奇心也都被勾起来了,纷纷效仿李世民在地上摸着,脸上带着惊讶与好奇。 只有李承乾和齐先生不为所动。 李世民满足完自己的好奇心后,抬起身子。 对着李承乾问道:“这地面何故发烫啊?” 李承乾看着大家好奇的目光,也没有藏着掖着。 大大方方地解释道:“那是因为下面有一条地龙。” 第121章 大唐功臣疗养院 听到李承乾的话,所有人的脸上都瞬间被惊愕之色笼罩,嘴巴微微张开,眼睛也瞪得溜圆。 “龙?这地下竟然有龙?” 程咬金率先喊出了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与难以置信。 尉迟敬德也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与那地下的“龙”一决高下。 不过李世民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间,他毕竟长了脑子,见多识广。 不像那两个莽夫,很快便镇定下来。 这下面一定不是大家想的那种龙。 肯定是承乾又弄出了什么新东西,在这里吊人胃口呢! 看着李世民恢复了镇定,李承乾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和众人详细解释道:“这里刚建的时候在地下精心挖了一条条的管道。” “挖掘过程可是极为精细,深度、宽度都经过了精确的测量与计算。” “外面呢有专门砌好的炉子在持续地烧着,这热气呢就顺着通道缓缓地在管道里流淌。” “所以这地面就会逐渐变热,人站在上面,就会感觉到燥热。” “在屋子里效果更好,但因为这里小,四周的墙高,所以也很暖和。” 听着李承乾的话众人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像是在听天书一般。 李世民更是目光紧紧地锁在李承乾身上。 这个法子是人能想出来的吗?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一个君王怎么能如此注重享乐! 在魏征的多年劝诫下,李世民一直努力践行节俭之道,在他看来,君王当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应过度追求奢华享受。 李世民微微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承乾啊,现在整个大唐的民生都在你的肩上,切记不可太过放纵!” 其实李世民对于李承乾还是有几分放心的。 说起来也不是放心李承乾本身,而是放心朝堂上有魏征在。 那魏征可是直言敢谏,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估计自己儿子也不能肆意地享受奢华。 要是李世民知道,自从李承乾上位后,魏征没有喷过他一句,说不定会气的直接去和魏征理论一番,甚至可能会冲动地互殴起来。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世民,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委屈:“阿耶,我享乐什么?皇宫里又没有地龙,这里的我也没机会来用啊!” “这里是为了给大唐赚钱的!” “以后的大唐发展起来了,这地方日进万钱都不是问题。” 听到李承乾的话,李世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李承乾,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日进万钱?” 李承乾郑重点了点头:“万钱乃至十万钱,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李世民虽然感觉听上去有些不太可信,但他去过咸阳,见识过李承乾在那里的规划。 对于他的经商能力还是有一定认可的。 想到这,李世民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承乾啊!” 听到李世民这句温柔的话,李承乾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身体微微后仰:“阿耶,有什么事吗?” 李世民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与期待:“你不是说要给阿耶去咸阳养老吗?” “阿耶可是把整个大唐都交到你的手里了,你看是不是要给阿耶……” 李世民的话没有说下去,毕竟有些话说得太直白了也不太好意思。 何况是老子问儿子要钱,这总归是有些难为情的。 李世民看李承乾不说话,接着又说道:“你看,你这两位叔叔家底也薄,还有几位叔叔也没什么钱。” “这些可都是你阿耶过命的好兄弟啊!还有房玄龄,李靖这些人,年纪都大了,你总得让阿耶养着他们吧?”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欲言又止,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纠结。 他们其实很想和李世民说,现在的俸禄起码是以前的五倍。 这还只是钱上面的,最好的物资啊,什么锦缎,粮食,加上田的补贴。 这算下来是以前的十倍,养一大家子人都绰绰有余了! 可他们也不能拆李世民的台,更不能让陛下难做啊! “阿耶啊,你没去过我咸阳的太子府吧?”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李世民摇了摇头:“没去过啊。” “儿都给你准备好了,以后我那个太子府,就留给你养老,改名叫做大唐功臣疗养院。” “疗养院后面的庭院,都是给那些对我大唐有功的臣子住的。” “每一套庭院都冬暖夏凉,夏日有特殊的通风设施,引入凉风。” “冬日则依靠地龙取暖。” “喝的水也都是引过来的山泉水,清澈甘甜。” “大唐功臣疗养院里,除了按照官职分发的补贴外,还有疗养院的特殊补贴,但估计你们也用不上,到时候可以让人送来给长安的后代用。” “疗养院里的功臣,一切消费,走的都是我的商会账户,也就是说,你们在咸阳城里的所有消费,只要不过份,都是我出的!” 李承乾委屈巴巴地看着李世民。 几个人一听到咸阳城什么消费都不用花钱的时候,眼睛里瞬间闪烁起光芒。 他们可听李世民唠叨那个足浴很久了!一直想要去感受一下! 只有李泰还是一脸茫然,他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美食上,这些人说的什么东西,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只顾埋头吃着嘴里的肉卷,腮帮子鼓鼓的。 李承乾看到几人的眼神,后背不禁一凉,赶忙说道:“是不花钱,不过分的情况下……”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好大儿,什么叫不过分的情况下?有什么具体的数字吗?” 李承乾看向了齐先生,齐先生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还真的没有拟定。 因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要去养老了。 最后还是李承乾无奈地拍了拍齐先生的肩,齐先生一脸心疼地把自己的腰牌递给了李承乾。 “阿耶,这东西给你,章程还没有拟定好,你过了年就去咸阳吧,到时候拿着这块腰牌,带着老程老黑他们好好玩玩。” “不管你在咸阳城买什么,都不用花钱,人家自然会记账。”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李世民也没纠结李承乾的称呼。 对着手中的腰牌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着。 腰牌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华丽装饰,只是雕刻着一个大胖子的脸。 瞧着那个大胖子就一脸吝啬样,这花起钱来到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自己的儿子是个有情调的人啊! 事情都谈完了,众人也是准备开动了。刚一拿起筷子,就发现几盘肉都已经空了。 李泰将自己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肉汁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有些害怕地看了众人一眼,接着他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又接着低头咀嚼了起来。 第122章 朕是暴君 眼看着菜都被李泰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桌上的盘子里只剩下些残羹冷炙。 李承乾招来侍从,低声吩咐着再多送些菜品进来。 众人酒足饭饱,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唯有李世民吃的心不在焉。 他的心思全然被那块刚到手的腰牌所占据,时不时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放在掌心细细端详。 那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憧憬,咸阳物价高昂,这一块小小的腰牌却能够开启自己晚年奢华的养老生涯。 想起往昔在咸阳的所见所闻,那精致的物什、独特的享受,相较之下,其他地方都显得黯然失色。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李世民在心中暗自叹息,就连他这般历经风雨,自律甚严的帝王。 松下心神后都在那纸醉金迷中迷失,更何况旁人。 以前李世民觉得,自己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东西没想过,自然也就没了什么穷奢极欲的想法,他觉得没意思。 现在他觉得自己以前真装。 眼界太窄了没见过好东西。 李泰一脸迷茫地看着李世民频繁地把玩那块腰牌,心中满是不解。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块普普通通的腰牌罢了,怎值得阿耶如此珍视? 他却浑然不知,在日后的时光里,自己将会比任何人都对这块腰牌痴迷眷恋。 酒足饭饱之后,李承乾轻轻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说道:“阿耶,跟我来静室聊聊。” 而后又转头对齐先生吩咐:“齐先生,你招待一下我这两个叔伯。” “让掌柜的泡一壶茶进来。” “是!”齐先生恭敬地回应道。 李世民抬眼瞧了瞧自己的儿子,带着些许疑惑,缓缓起身跟着他来到房内的静室。 这静室虽空间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别有一番意境。 墙上挂着的皆是名家书画,笔触细腻、墨韵悠长,李世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眼神中流露出欣赏与赞叹。 一套精美的茶具和一壶刚刚泡好的香茗被端了进来。 李承乾微微点头示意,那小二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一时间,静室内只剩下李承乾和李世民两人。 “阿耶,你最近还头疼得厉害吗?” 李承乾率先打破沉默,目光关切地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承乾,轻轻摇了摇头:“不怎么疼了,不当皇帝后基本没发作过。”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李承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杯中的热气。 浅抿一口后缓缓说道:“阿耶,风疾可能是我李家的遗传病,晋阳的风疾之前又发作了。” 听到李承乾的话,李世民脸上瞬间浮现出焦急之色,身体微微前倾:“小兕子?现在好点了吗?” 李承乾点了点头:“现在已经醒了,我让孙思邈来了,加上太医署的太医,还有我咸阳医学院的学生,一起研究怎么治疗风疾。” “只是……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听着李承乾的话,李世民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沉默良久才开口:“让小兕子和我一起去咸阳吧,我知道你在咸阳的大夫医术已经超过了太医署的御医对吗?” “之前在军营,那个郝仁,我有印象,医术还不错,他能行吗?” 李世民的眼中满是期待,紧紧盯着李承乾,似在祈求他能创造奇迹。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期待的目光,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但也没有那么难。” “我准备将这个治疗风疾的医疗队送到咸阳,让他们在那里安心钻研,哪怕不能彻底治愈,能缓解大部分症状也是好的。” “阿耶,我知道你头疼发作的时候,生不如死,要是有药能给你缓解,那就好了。” “孙思邈老先生我也准备让他去咸阳养老,到时候也能照顾你们。” 听到李承乾的安排,李世民放心地点了点头:“你当家了,你做主就是了。” “阿耶,宫里还有这么多你的弟弟妹妹,你想怎么处理?” 李承乾话锋一转,提及此事,李世民微微皱眉,面露难色。 这些李渊的孩子着实让他有些头疼,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他看向李承乾:“你想把他们都送到咸阳?” 李承乾看了李世民一眼,神色坚定:“不送到咸阳,以后就要给他们封王,朝廷的开支太大,而且对我大唐毫无益处。” “我准备改宗室制度,以后所有的皇亲国戚,都送到咸阳去学习。” “学成以后来我大唐当官,送到地方成为一个有用的官员,也能增加我李唐皇室的影响力。” “你也知道,儿子要和世家开战了,我手上的兵力灭了世家不难,哪怕他们有一百万大军我也不怕。” “麻烦的是地方官员的空缺,让这些孩子们以后去,也能给我大唐添砖加瓦。” 听到李承乾的话,李世民赞同地点了点头:“主意虽好,以后宗室那里怕是对你会全是意见。” “他们的意见不重要,你的儿子女儿我也会给你都送来,让你也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至于宗室……”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我又不是你,朕是暴君,他们的意见对朕不重要!” 第123章 仁剑,暴剑,帝王之道 看着李承乾那不羁的神态与模样,李世民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轻声说道:“怎么?暴君是夸你?” 李承乾微微歪头,目光坦然地看向李世民,反问道:“难道暴君不是夸我吗?暴君又不是昏君,圣君也可以是暴君。” “叫我暴君是因为他们怕我,而不是我昏聩,阿耶你说我说的对吗?” 李世民缓缓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你说的有道理。” 李承乾端起手中的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老李,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忍心让长孙无忌去死,他可是你最好的兄弟了。” “我是真的想给他一个安详的晚年,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听着李承乾的话,李世民不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欣慰:“承乾,你真是长大了。你怎么发现的?” 李承乾回答道。 “如果你真的想让长孙无忌安享晚年,根本不会去找他,你去找他,他就会羞愧而死!” 听着李承乾的话,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见李承乾一脸疑惑,便问道:“怎么?你疑惑?” 李承乾坦率地点了点头,他是真的满心疑惑。 在他看来,如果大唐是一家公司,那么长孙无忌至少能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长孙无忌对于大唐的发展以及李世民的上位可是出了大力的,再加上和李世民那深厚的关系,李承乾实在想不通,李世民为何动了杀心。 李世民想起长孙无忌,心中也是一片感慨与唏嘘,缓缓说道:“因为朕要给你上一课。” 听到李世民自称朕,李承乾默默注视着李世民,神情专注。 “如果你不来问朕,朕也不会和你说这些。承乾,你觉得什么是皇帝?” 李世民目光深邃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思索片刻,回答道:“兵强马壮者,就是皇帝。”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说道:“对,也不对。” “兵强马壮,但没有治国手段,哪怕当了皇帝,亡国也会很快。” “兵马只是最基础的一步。真正的难点在于你当上皇帝后。” “你踏上这一步后,能与你并驾齐驱的,只有历代帝王,而其他所有人,都会落于你身后一步。” “哪怕是你母后,她都不能与朕站在同一条线上。” “现在能与朕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是你,李承乾!” “因为朕是皇帝,你也是皇帝。” “只有帝与帝之间,才能够真正交流。” 李世民微微停顿,继续说道:“我知道,承乾,你是个傲气的人,从小就傲气。” “朕也不知道你的傲气到底依仗着什么!” “八岁就敢和朕提这样的条件,朕也是个傲气的皇帝。” “朕的傲气来源于朕打下了这个天下。” “所以朕答应你让你发展咸阳,若是朕不答应,你发展得起来吗?” “你把咸阳发展成这样,确实超出了朕的预料。” “这也就是朕给你上的第一课,永远不要瞧不起任何人,哪怕是个八岁的娃娃。” “朕若是不给你咸阳的管理权,这个皇位你又如何争?” “朕有整整六十万大军枕戈待旦。你一个咸阳,都不够你父皇这个老头子打得!” 李世民这话说得无比霸气,也无比自信,那帝王的威严与气魄展露无遗。 他当皇帝,不惧任何挑战与威胁。 李承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着,神色凝重,似在细细品味李世民的每一句话。 “承乾,朕虽然不知道你傲气的来源,但朕觉得这样不好。” “朕是你的父皇,不会害你的。” “你之前说的,李唐自你开始,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朕初听时也觉得热血沸腾,但仔细一想,真的能做到吗?” “要是朕当时不向颉利可汗纳贡,不稳住突厥,那还有大唐吗?” “文成公主确实没有嫁给松赞干布,可是你派兵打了吐蕃要死多少将士?有时候,不要太过意气用事。” 李世民的声音变得深沉而有力:“每个皇帝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一把剑。” “一把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剑,朕的剑叫做仁。” “你觉得仁软弱吗?恰恰不是。” “仁剑杀人于无形,辅机他谋反了。” “朕想留他不是真的想留他,是留给房玄龄,尉迟敬德,程咬金,李勣他们看的,他们看到了,自然会觉得朕仁义,对朕更加忠心耿耿。” “你没杀了他做的很好,有帝王之气,若你当时杀了辅机这种重臣,那些老臣哪怕知道他谋反犯了死罪。” “可是真的被你处死了难免心生芥蒂。” “你想做的事让别人劝你做,这就是仁剑。” “朕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只不过无言面对朕,这才自裁了。” “仁剑就像是一面镜子。” “虚伪的人看虚伪。” “仁义的人看仁义。” “辅机虽犯下大错,却也就是个仁义之人。” “朕从来没有看错人!他对得起朕!也对得起观音婢!” “连你都知道,长孙无忌见了朕就会羞愧的自裁。” “可他为什么会感到羞愧,无法面对朕呢?懂了吗?这就是你父皇的仁剑!” 说到此处,李世民的胸口不断地起伏着,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长孙无忌的死,显然还是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内心冲击与伤痛。 那仁剑,伤人亦伤己。 “你已经逐渐理解帝王之道了不是吗?就像是你说的,暴君也可以是圣君。” “暴这一个字,你不是已经开始拿了吗?” “历代君王,最后难免都是孤家寡人,承乾,你运气很好,因为你感觉高处不胜寒的时候。” “可以往边上看看。” “父皇,一直在!” 第124章 冤家路窄 回去的路上,李承乾一言不发。 他的思绪在李世民所阐述的帝王之道上停留着。 想要成为一位皇帝,难。 而若想成为一位好皇帝,更难。 至于要成为如李世民那般的圣君,简直是难上加难。 李世民对于帝王之道的深刻见解,缓缓解开了李承乾在帝王之路上所遭遇的一些问题。 此刻的他,对于如何当好一个皇帝,内心的认知变得更加澄澈、透彻。 齐先生不时地侧目,悄悄打量着正在沉思的李承乾,满心疑惑。 他难以揣测李承乾与李世民究竟密谈了些什么,才致使他这一路都沉默不语。 走着走着,李承乾的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高呼:“掌柜的,小心!” 秦必武瞬间冲了上去,拦在了李承乾的身前。 那拦在前面的人,被秦必武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顶,便毫无招架之力地倒在了地上。 李承乾这才反应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与错愕,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刚刚自己太过专注于思索事情,而眼前这群人又恰好将这条本就不宽敞的小路堵得水泄不通。 自己一个不留神,差点就撞了上去。 秦必武反应敏捷,直接冲上来将前面的人给顶开了。 齐先生满脸担忧地快步走来问道:“没事吧?掌柜的?” 李承乾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前面被跑堂的撞倒的那个人才有事吧?” 李承乾其实还隐隐泛起一丝愧疚。 虽说对方也有错在先,这么多人毫无秩序地挡在了路中间,可自己毕竟也没有留意路况。 大唐百姓赚点钱也不容易! 正欲开口,他的目光忽然定住了。 只见眼前这群人,身材矮小得如同侏儒一般,发型更是奇特怪异,鼻子下方还留着一撮滑稽的小胡子。 那模样,那气息,简直“味太正了”! 李承乾瞬间反应过来。 倭寇!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倭国本土那富饶的银山,若能将其开采出来,把大唐的铜本位转变为银本位,大唐的经济必将扶摇直上。 倭寇们眼见自己的人被撞倒,而此处又是一条偏僻的小路。 虽说这小路能够容纳两辆马车并行,可当下却只有一百多个看似普通的“百姓”。 倭寇看起来是大唐最忠诚的“舔狗”,每个人都能操着一口流利的大唐官话。 平日里,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卑躬屈膝、满脸讨好的模样。 此刻,他们自觉势众,又听闻齐先生称呼李承乾为“掌柜的”,那隐藏在心底的丑恶嘴脸瞬间暴露无遗。 一个个都紧紧握住腰间的盗版唐横刀,气势汹汹地朝着李承乾三人怒目而视。 “你们撞了我们的人,赔钱!” 他们扯着嗓子叫嚷着,那声音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格外刺耳。 李承乾听着他们的话,不屑地瞥了这群矮子一眼。 人还不少,货物也挺多,看这架势,不像是做小生意的人啊?难道是使臣?可这也太寒酸、太破烂了吧? 李承乾的沉默与打量,让倭寇们以为他害怕了,一个个更是张牙舞爪,妄图直接围上来。 秦必武毫不畏惧,一人顶在最前面,眼神中透露出恶狠狠的光芒,死死地盯着这群小矮子,怒吼道:“你们这群倭寇想干嘛?找死吗?让我们赔钱?” “是不是感觉头长在脖子上发痒啊?不想要了啊?” 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浓烈的杀气,犹如实质般,吓得最前面的几个倭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八嘎压路!谁让你们后退的!他就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死啦死啦滴!” 一个倭寇使臣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听到这熟悉而又令人憎恶的话语,李承乾的眼神中瞬间燃起炽热的火焰。 还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只不过,自己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必武,先别着急,问问他们想要多少钱?”李承乾装模作样的说道。 秦必武满脸疑惑地看了李承乾一眼,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依言而行。 倭寇的使臣头领听到李承乾的话,顿时得意洋洋起来。 这下知道怕了吧?敢惹我们倭国,大唐人又怎么样! 当然,他们也只敢在这种偏僻角落欺负欺负那些落单的大唐人,若是在长安的大街上,他们就像过街的老鼠,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我们只要十万钱!”倭寇使臣狮子大开口,妄图狠狠地敲诈一笔。 李承乾听到这荒谬的要求,眼神却愈发闪亮。 他似笑非笑地问道:“要是我不给怎么办呢?” 倭寇使者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李承乾竟敢如此回应,随后恶狠狠地威胁道:“不给我就打断你的腿!” 听到这几句,李承乾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必武,齐先生,都听到了吧,他要打断我的腿!” 李承乾提高了声调。 “好了,可以动手了,把他们的腿都打断了,不用管他们了!不要弄死人了!知道吗!” “放心掌柜的,一定处理好!”秦必武拍着胸脯,打了一个包票。 李承乾放心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几个倭寇刚想上前阻拦,就被秦必武如狂风暴雨般的几拳直接打飞到后面。 “他就一个人,我们上!”倭寇使臣大喊了一句,试图鼓舞士气。 他的话还未落地,就惊异地发现刚刚周围那些看似普通的“百姓”,此刻都开始纷纷脱衣服了。 一件件他们从未见过的大唐官服,莫名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把他们所有人的腿打断就行了,别弄死人,都是罪犯,打断腿就行了,留着还有用。” 秦必武语调平淡。 一个个锦衣卫听到秦必武的话,摩拳擦掌地朝着这群小矮子大步走去。 一时间,这寂静的小路上,小矮子们的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第125章 李二的爱好 元日盛景。 长安城内,过年的氛围彻底的起来了。 大街小巷弥漫着热闹与欢腾,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像是要把积攒了一年的痛苦都在此刻尽情释放。 街头巷尾,叫卖零嘴的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卖的最多的便是胶牙饧,这糖是用麦芽糖制成。 色泽温润,质地黏软,古有食胶牙饧可固齿之说。 故而每逢元日,它便成了老少皆宜的宠儿,人们在品尝甜蜜的同时,也寄托着对身体康健的美好祈愿。 家家户户都精心准备了五辛盘,这是一种传统习俗。 五种辛味蔬菜——大蒜、小蒜、韭菜、云台、胡荽,拼汇在一起,有迎新纳福、祈求健康之意。 大唐人过年,主要是喝屠苏酒。 屠苏酒口感平淡但却可以暖暖身子,最主要的是几个便宜。 全家人团聚一堂,依循从幼至长的顺序依次饮用,让新的一年在祥和与安宁中缓缓开启。 宫墙之内,同样沉浸在元日的欢庆氛围之中。 在乾宇商会吝大福的大力支持下,往宫中进献了许许多多的珍贵物品。 茶叶、盐、糖这些自然是不必多说。 十万壶的小白干,才是今天最大的重点。 这酒的名字从今晚结束,就会响彻整个大唐。 也顺带为小白干打一个广告。 广告词吝大福都想好了。 国酒—小白干! 另外棉被、围巾、手套这些冬日保暖的东西。在李承乾的授意下,由乾宇商会精心制作。 这些都作为元日的奖励,奖赏给那些有功之臣,重臣,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臣。 要是没有什么作为,今晚估计也只能拿一副手套了。 元日庆典的举办地定在了大明宫。 这座宫殿其规模宏大,足以容纳万人。 两仪殿内,房玄龄身着一袭青色锦袍,端坐在两仪殿内,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微微眯眼,轻嗅茶香,面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程咬金、李勣、尉迟敬德等一众老将,皆被李承乾提前宣召入宫。 李承乾这么做也是为了老李着想。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李世民可以顺其自然的混进来。 不然大家都在宫里参加年会。 留李世民这么一个孤寡老人在外面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李承乾也不忍心 为了不让李世民太过引人注目。 李承乾特地给他安排到了陈浮生的旁边。 陈浮生年纪轻,做事麻利。 作为大唐新贵,他现在已经是房玄龄手下头号的得力助手了。 只要再给老李戴一个半脸面具,尉迟敬德又正好安排坐在他们隔壁。 基本上万无一失。 李承乾的两仪殿内,摆满了诸多新制的棉被、棉衣、锦袍等物。 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他的面都是用的蚕丝。 放在后世也许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放在现在,就已经是降维打击了。 程咬金、李勣等人的目光一触及这些物件,眼中便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火热。 李世民之前的赏赐不过是二十匹布,而且唯有朝中重臣方能有幸获得,并非人人皆能享此殊荣。 而这次李承乾为了彰显对臣子的厚待,以望来日可以减少贪污,精心筹备了极为丰厚的元日礼。 像房玄龄这般的重臣,可获整整万钱的年钱,还有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从蚕丝面棉被,锦袍,到日常必需的盐,糖,油等。 每一份礼物都饱含着李承乾的用心,尽显皇家的恩宠与尊荣。 绝对可以让这些重臣老臣骨干,成为晚上元日会最靓的仔。 李世民端坐于椅上,手中的茶盏微微冒着热气。 他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李承乾,又时不时的看向两仪殿角落的那些元日里。 良久,李世民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说道:“承乾啊,这元日礼的东西,别忘了给你阿耶我也准备一份。” 说完。还特意将“你阿耶”三个字咬得很重重,生怕李承乾反悔。 李承乾抬眼,瞥了一眼李世民,只见他一直不停地喝茶。 那模样就是在掩饰着某种期待。 李承乾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应道:“放心吧,阿耶,都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一起给你送到咸阳去。” 李世民不知道,两仪殿的这些元日礼,本身就是李承乾特意给他准备的。 不然放在两仪殿干嘛?还占位置。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这么说,顿时满意地连连点头,脸上笑开了花,夸赞道:“我儿承乾大方!” 旋即,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的对着李承乾问道:“承乾啊,你知道阿耶的爱好是什么吗?” 房玄龄正悠然的喝着茶,时不时的看向李承乾身后。 听到李世民突然这么问,眉头不经意间微微一跳。 他追随李世民多年,几乎瞬间便猜到了李世民的意图。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重新看向两仪殿今日新挂上去的那幅字——快雪时晴帖。 他知道李世民是为了什么,但也不敢贸然插话,只得无奈的用手扶了扶额头。 默默静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李承乾一脸疑惑地看着李世民,歪着头思忖片刻,试探性地问道:“阿耶你喜欢什么?喜欢美人,钱财?”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 李世民直接被茶水噎到了喉咙。 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你在说什么!承乾,阿耶从来不喜欢那种东西,有辱斯文!” “你阿耶喜欢的是字画啊!之前你阿耶刚登基那会我还和尉迟敬德,把兰亭序集给买了回来。” “你知道吧?” 李承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像是有这回事吧。”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 李世民脸上都笑开了花。 “承乾啊,看你后面挂的那幅字,是不是快雪时晴帖啊?我瞅着不像真的,你拿下来让阿耶给你看看。” “你现在可是大唐的皇帝,两仪殿是处理政务的地方!怎么能挂一幅假的字呢?” 听到李世民这么说。 李承乾一下子就懂了。 感情前面的全都是铺垫啊。 这幅字还是吝大福给他送来的,据说是挂在两仪殿有排面。 李承乾就挂了。 他对字画什么的也不太了解。 可当李世民把这幅字的名字说出来的时候。 李承乾再笨也懂了。 原来吝大福送给自己的。 就是王羲之大名鼎鼎的快雪时晴帖啊! 难怪他还想着今天老李和房玄龄怎么一直看着他呢,原来是因为后面的这幅字啊。 李二可是王羲之的头号粉丝。 想到这李承乾看着李世民期待的眼神。 还是点了点头。 “挂在我这也没什么用,你拿去品鉴吧!” 听到李承乾这句话。 李世民顿时喜笑颜开。 “好好好!我的好大儿承乾!” “就让阿耶来给你鉴定一下!阿耶可不是要你的东西!只是为了你的面子!真的阿耶肯定不拿走!” 尉迟敬德刚想站起来帮李世民拿画。 直接被李世民拦住了。 “老黑,别乱动,上次兰亭序集被你折了一下。” “我好几天没睡着,让我来!” 看着李世民的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尉迟敬德也是无奈的摊开了手。 房玄龄起身紧跟在李世民的后面。 眼神都没有离开那幅字帖一下。 程咬金看着两人的动作。 挖了挖鼻孔,毫不在意。 第126章 朕替你们主持公道! 李世民与房玄龄站在那挂于墙上的快雪时晴帖之前,二人的神情皆是极为专注,小心翼翼地将其打量了又打量。 这幅珍贵的字帖被保存得相当完好,精致的紫檀框架包裹。 框架之外,还覆盖着一层剔透的琉璃。 李世民与房玄龄的目光透过那一层琉璃,眼神中满是赞赏,手指轻轻在琉璃表面摩挲着。 李承乾在一旁看着两人专注且一言不发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调笑的弧度,开口问道:“阿耶,这幅字是真的假的?”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的这一声问询,缓缓抬起头来。 故意皱起眉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说道:“好大儿,外面隔着这么一块琉璃,阿耶还看得不太清楚呢。” “这等珍贵之物,需得拿回去好好品鉴一番,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啊。” 李承乾听闻此言,微微挑眉,瞥了李世民一眼道:“那直接把这幅字拿出来不就好了吗?” 李世民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一般,连连摆手,急声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若是里面是真品,随意拿出来万一有所损坏,那可如何是好!” @我带回去仔细查看,若是真的,阿耶自会给你送回来。” 李承乾洒脱地点了点头,笑道:“得了吧阿耶,真的也送你了,我对这些也不太了解。” 李世民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连忙说道:“那就谢谢我的好大儿了!” 说罢,他极为谨慎地找来一条柔软的丝巾,将这幅快雪晴时帖仔细包好。 一旁的尉迟敬德和房玄龄看到这一幕,皆是一脸的无语。 房玄龄无语的是自己每次来两仪殿开会,都还能有幸欣赏一下这幅字帖,如今被李世民这般拿走,日后恐怕是难有机会再睹其风采了。 尉迟敬德则是满心的不解,暗自腹诽,那幅字明明有着框架,老李还如此担心他会弄坏,实在是看不起他! 李世民将快雪晴时帖妥善收好之后,走路都好似带着一阵轻快的风,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这般开心的模样,心中也是欢喜不已。 看来以后得让吝胖子多搜罗一些珍贵的书画,这样一来,既能哄李世民开心,又能让这些珍贵的墨宝得到更好的保存,以便流传于后世。 李承乾转身拿起两个精致的眼镜盒子,递向李世民,语气温柔道:“阿耶,之前答应过您的。” “儿臣让人给您精心制作了两副最好的老花镜,您若是晚上想要看点什么东西,视线不清之时便可以戴上。” 李世民微微一愣,随后缓缓伸出手接过这两副老花镜。 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暖流,眼眶也微微发热,只觉得鼻子一酸,不过还是被他忍住了。 李承乾又看向房玄龄,笑着说道:“房相,您的那份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元日礼之中,到时候自会一起发放给您。” 房玄龄赶忙拱手行礼,感激道:“多谢陛下!” …… 相较于两仪殿内这般其乐融融的景象,谢万全此刻却是焦头烂额,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他身为礼部尚书,肩负着接待各国使臣的重任。 以往,收受礼品之事由他操办,而给其他国家准备回礼也是他亲力亲为。 然而这一次却全然不同,礼品倒是全部顺利收下了,可按照惯例,大唐理应在各国使臣归国之时,给予相应的回礼。 谢万全上个月接连向内阁送去了六次帖子,询问回礼都回些什么,但全都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无奈之下,谢万全已经准备好了面见陛下的准备,可就在他要去的时候,内阁的回复总算是来了。 情况大体如下:谢万全询问此次回礼该回些什么,是否已经拟定妥当。 内阁回复说已经写了诸多回礼的方案,并且呈递给了陛下批阅。 而李承乾的批复却是简单而直接——回个屁! 如今谢万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却还得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实在是难以启齿告知他国今年大唐并无回礼之事。 只能暂且得过且过,能拖一天是一天,走一步算一步,只待日后再做打算。 这几日礼部本就事务繁忙,忙得不可开交。谁料想,前几日倭国使臣前来求见他,声称他们的一个使臣队伍在长安城遭遇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变故。 听闻是在长安城中被人打得双腿俱断,而且每个人的伤势极为严重,两条腿绝非仅仅是打折那般简单。 谢万全不敢有丝毫懈怠,特地随着倭国使臣前去查看。 那场面当真是令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只见整整二十九个人,他们的腿都被折成了麻花状,扭曲的形状让人不忍直视。 也不知是何人所为,下手如此狠辣,那些伤者基本都已丧失了人道功能,腿骨已然彻底粉碎。 当天便有六人活活疼死,而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疼死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也无从知晓究竟还剩下几人存活。 这么多人在长安城中被人公然堵在路上殴打,而且还被残忍地废去双腿,可令人诧异的是,长安城里竟然一点消息都未曾传出。 要知道如今可是处于严打状态,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行事,必定是有着强大的后台撑腰。 谢万全知道这种事他肯定惹不起,也不敢轻易插手去管这种案子,当下不假思索,直接一个反手便将此事上奏。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收到的回复竟是让倭寇使臣带着伤员在元日大典之上,由陛下亲自来为他们讨回公道! 倭国的使者听闻这个消息,顿时欣喜若狂。 今年或许有希望让大唐皇帝陛下为他们的国家改一个名字,毕竟“倭国”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过难听,让他们在外交礼仪等诸多方面都隐隐觉得有些低人一等。 第127章 第四次改名被拒绝 元日大典,华灯璀璨,长安城官员不论大小,皆可以踏入大明宫中赴宴。 夜幕降临,一道道绚丽夺目的烟花呼啸着冲向天空,轰然绽放。 五彩斑斓的光焰在空中交织。 百姓们纷纷伫立街头,一个个仰着头,目光紧紧追随着皇宫方向升腾而起的烟花盛景。 惊叹声与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李承乾身姿挺拔,立于大明宫殿之外,神色宁静。 默默地与人群一道沉浸于这场美轮美奂的烟花盛宴之中。 足足半个时辰的烟花盛宴,大明宫前的第一轮烟花才渐渐燃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火药味。 一盏盏孔明灯在皇宫外悠悠升起,宛如点点繁星浮于长安城的夜空之上。 承载着无数百姓质朴而美好的心愿,摇摇晃晃,越飞越高,最后成为一片壮观的灯海。 李承乾仰头凝视着满天华灯,心中思绪飘飞,万千感慨涌上心头。 随着张阿难那清越悠长的一声“入宴”。 长安城的大小官员们三两成群,迈着整齐而庄重的步伐鱼贯进入大明宫。 依照官阶次序,缓缓坐到了各自所属的位置之上。 今年的元日大典与往昔不同,诸多改变令各国使臣们面面相觑,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往年众人皆是席地而坐于坐垫之上,而今年却全然换成了精致的小桌子和椅子。 这般变化,彰显出大唐愈发浓郁的礼仪风范。 李承乾目光缓缓扫过下方落座的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 看见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于自己身上。 李承乾神色从容,微微抬手,拿起那精致的酒杯,目光深邃地望向下方众人。 “诸爱卿!” “今日元日。” “朕,心怀敬畏,展望大唐之未来。” “去岁之中,大唐既有风雨,亦现霓虹。” “风雨者,如民生之微瑕、吏治之偶疴。” “霓虹处,乃仓廪之愈实、文治之愈兴。” “然朕与百官同心,未敢有丝毫懈怠,终使大唐之舟,稳渡波澜。” “今观各国来使,齐聚于斯,实乃盛景。” “大唐之盛,非独于域内,亦影响于万邦。” “朕欲展大唐之胸怀,施仁政于四海,与诸国互通有无,共铸盛世华章。” “或有争端,朕必以公正之态、睿智之心,使其冰消。” “朕望,来年之大唐,田亩丰饶,百姓和乐,士子饱学,兵戈止息。” “愿吾大唐,文可传千秋之训,武能保四方之宁。” “诸公,且与朕携手同行,共赴此荣光之途,令大唐之名,永载史册!” “请诸君,满饮此杯!”言罢,李承乾将杯中的小白干昂首一饮而尽,那酒水入喉,火辣滋味自喉咙口缓缓流下。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效仿李承乾之举,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李世民端坐于一侧,目光紧紧锁住台上的李承乾,脸上满是骄傲自豪之色。 不愧是我儿子!看上去就是那么威严神武! 一杯小白干入肚,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斯哈斯哈”的呼气声,此起彼伏。 李承乾听到,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微微嘲笑:“看来诸位都不胜酒力啊!” 李承乾此语一出,那一个个武将顿时按捺不住,纷纷起哄叫嚷起来。 程咬金率先跳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陛下!俺老程怎会不胜酒力!” “俺老程的酒量,那可是海量无边,莫说这小小一杯,便是一口气喝三壶,亦是不在话下!” 其余武将亦不甘示弱,纷纷吹嘘自家酒量,一时间,宴会厅内喧闹非凡,究竟谁真谁假, 谁强谁弱,怕只有等到大典结束,看谁能傲然挺立,稳稳站着出去方见分晓。 “好了,朕知道你们的酒量。” 李承乾抬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 “那就,开宴吧!” 李承乾的开宴令下,一个个身姿婀娜的侍女莲步轻移,手捧着精美的菜肴,穿梭于席间,将一道道佳肴轻轻放置于各位大臣面前的小桌上。 宴会上,丝竹之声悠悠奏响。 乐师们手指轻拨琴弦,吹奏竹管。 舞姬们身着华服,翩然而至,轻盈地舞动着婀娜身姿,衣袂飘飘,演绎着大唐的盛世风华。 各国使臣们置身于这般场景之中,皆被这大唐的盛景深深震撼。 他们一边品尝着桌上精美的菜肴,那鲜美的滋味在舌尖上散开,令味蕾欢呼雀跃。 一边交头接耳,低声赞叹着大唐的强盛与繁荣,眼中满是惊羡与钦佩之色。 李承乾端坐在高位之上,缓缓巡视着席间众人,心中豪情万丈。 眼看众人皆已酒足饭饱,一个个盘子亦被侍女们悄然收了回去。 倭国大使臣松下有田敏锐地捕捉到宴会间这片刻的间隙,他整了整衣冠,神色凝重,快步走到宴会中央。 “倭国下使松下有田,拜见大唐皇帝陛下!” 松下有田双膝跪地,身体前倾,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头声。 李承乾见倭国使臣终于站了出来,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他微微眯起双眸,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松下有田:“倭国下使有何事要向朕说啊?” 松下有田见李承乾这般神情,似是已然忘却此事,心中焦急。 连忙说道:“陛下,下使此次前来,是希望陛下可以给我们倭国换一个国名。” 李承乾的目光凝视着松下有田,缓声道:“倭国之名乃是汉武帝所取。” “然国号者,承载一国之根基,岂是轻易可改之物?” “大唐亦遵循古制与天地正道,名号既定,自有其不容置疑之深意。” “朕为大唐天子,肩负着秉持公正之重任,需全力维护天下秩序与传统。” “此事且罢,勿要再提。” 李承乾的话语传入松下有田耳中,令他心中颇感不平。 这话语分明是在暗指他们倭国人身材矮小,汉武帝以“倭国”称之亦无过错。 可松下有田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毕竟被拒绝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是第四次碰壁,他们倭国自认为是日出之国,光芒万丈,想要换个名字却如此艰难。 隋文帝拒绝了,隋炀帝拒绝了,唐太宗也拒绝了,本以为新帝登基,也许有机会,却没想到依旧被拒绝了。 看来只有继续等待了,只要倭国持之以恒。 这神州大地之上,总有一位皇帝会被他们的诚意所打动,为其改名。 周围其他各国使臣听闻此事,皆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在他们眼中,倭国人身材矮小,面容猥琐,獐头鼠目,如此模样,能是什么好东西? 松下有田却全然不在乎各国使臣的看法,在他心中,唯大唐皇帝陛下的看法才至关重要。 此刻改名不成,他旋即想到那使臣队伍被打断腿之事,其实不能改名松下有田已经有点懒追究了。 但这件事说不定能加深皇帝陛下对倭国的印象。 再加上此事乃是大唐皇帝陛下亲自应允要处理的,陛下可以忘,他不能忘啊! 要是日后追究起来,这可怎么办? 第128章 倭国人狗一样的东西?也配? 松下有田见李承乾并未因改名之事而恼怒于他,心中暗喜,赶忙趁热打铁。 他神色愈发恭敬,跪在地上,用那满含谄媚的声音说道:“陛下,下使还有一事要向陛下禀报!” 李承乾和颜悦色,眼神里透着一丝温和,令人如沐春风:“有何事要与朕说啊,尽管说来便是。” 这温和的态度让他受宠若惊。 大唐皇帝竟然对他一个下使那么尊重! 在这强烈情感的冲击下,他瞬间涌起一股愿为李承乾肝脑涂地的冲动。 表情也在刹那间变得更加,身体微微前倾,脖颈前伸,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每一个动作恨不得表现出他对李承乾的臣服。 “陛下,此事下使已经奏与礼部谢尚书,幸得陛下口谕,下使这才敢斗胆禀明陛下。” “十日前,下使有一使臣队,整整二十九人,他们行走于长安东市旁一条蜿蜒的小路。” “那小路虽不及主街繁华,却因靠近东市,平日里也偶有行人往来。” ”当时使臣们正欣赏着大唐的美景,谁能料到,突然窜出一群凶神恶煞的恶徒。” “那些人个个面目狰狞,与我倭国使臣们索要钱财!” “并且将我倭国使臣全部打的双腿俱断,净了身子,如今连人道都不行了!” “无奈之下,才斗胆向礼部谢尚书求助,幸得陛下恩准,让下使今日能有机会向陛下泣血陈词。” “陛下圣明,此等暴行定不能容忍,还望陛下为我倭国主持公道,让那些恶徒受到应有的惩处。” 此语一出,在座的文武百官听闻,皆面露难以置信之色,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嗡嗡的低语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整整二十九个人,在大唐长安东市遭此横祸? 这可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向来治安严明,律法森严,谁竟有如此胆量? 况且此事此前在朝堂之上鲜有人知,像是被刻意隐瞒,众人皆觉此事蹊跷万分,令人捉摸不透。 李世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尉迟敬德,两人目光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十日前承乾似乎与他们一同用膳,该不会…… 他看着李承乾那一脸不知情的的样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李承乾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表情凝重肃穆,怒声说道:“什么?长安城竟然发生了如此恶劣、令人发指的事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旋即李承乾扫视全场。 “众位爱卿,是你们谁家的小辈干的啊?现在站出来,朕从轻发落!” 各位文武大臣面面相觑,皆暗自摇头。 长安律法森严,他们平日里对家中子弟管教甚严,如履薄冰,再三叮嘱不可在外惹是生非。 毕竟一旦被锦衣卫盯上,谁也无力回天。 见无人承认,李承乾的愤怒更甚,脸色愈发阴沉。 他紧紧盯着松下有田,语气坚定而严肃。 “倭国下使,此事严重地破坏了你我两国的友好邦交。” “这件事,朕给你做主了!” “现在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那朕就绝对不留情面了!” “你和朕说,你想要怎么处罚肇事之人!” “朕都应允你!” 松下有田见状,心中狂喜,恨不能可以真的化身一条摇尾乞怜的忠犬,以博大唐皇帝的欢心。 他强抑内心的激动,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大唐讲究一命换一命,如今那二十九人的使臣队还剩下十二人侥幸残存。” “此人如此暴戾地去对待我倭国使臣。” “下使斗胆请求陛下,将罪魁祸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处死!” 李承乾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杯盘微微晃动,酒水溅出。 “好!倭国下使,朕就替你们倭国讨回这个公道!” “今日正好满朝文武百官都在,你把人带上来,让他们指认就是!不管是谁!朕绝不轻饶!” “是!陛下!下使代倭国谢谢陛下了!” 松下有田连忙跪地谢恩,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周围各国使臣目睹这一幕,皆惊愕得呆若木鸡。 大唐皇帝陛下对倭国的偏袒似乎有些过了头,为了倭国人竟要处置大唐子民,这岂不是违背常理? 大唐的文官武将们此刻看向松下有田的眼神中满是厌恶与不满。 在他们心中,倭国不过是蕞尔小国,即便大唐人真的将那二十九个倭国人全部诛杀,又能如何? 谅他们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只是他们实在难以理解陛下的做法,为何要为了几个倭国人而严惩自己人? 众人心中暗自决定,等会儿不管是哪家子弟犯了错,定要一起上前求情。 犯了错可以按律惩处,但绝不能因为倭国人的公道而丢了大唐勋贵的性命! 倭国人狗都不如的东西,也配我大唐人给他们赔命? 第129章 你看看朕是不是你要找的凶手啊? 渡边空与其余十一名倭国人在简陋的木头担架上痛苦地挣扎着,每一次颠簸都他们那已被扭成麻花状的双腿感到一阵剧痛。 令他们几近昏厥。 那双腿的惨状,扭曲变形的骨骼与青紫肿胀的肌肉相互交缠,令人毛骨悚然。 仅仅是双腿遭受重创,尚不足以在短短十天内让二十九人中有如此多的人悲惨死去。 最为致命且残忍的是,那群施暴者竟丧心病狂地剥夺了他们身为男人的尊严,这等恶行简直是世间罕有的奇耻大辱。 渡边空虽然不清楚那些施暴者究竟是什么人。 但那年轻人的面容以及那高大威猛的大汉身影,却深深铭刻在他的记忆之中,还有他们身上独特的官服样式,亦是清晰可辨。 支撑着他熬过这无尽痛苦与屈辱的,是松下有田此前带来的一丝希望之光——大唐皇帝陛下对这件事极为看重,甚至要亲自过问。 正是这份信念,让渡边空在一次次被剧痛折磨得几近崩溃的边缘,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每一次排尿时那如烈火焚身般的剧痛,唯有他们这些亲身经历者方能体会其中的惨烈。 好几次,渡边空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但那复仇的强烈念头将他的生命紧紧拽住,让他好几次都撑了过来。 此刻,一想到刚刚从大明宫中传来的喜讯——大唐皇帝陛下已郑重承诺,无论凶手是谁,都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随后予以处死。 渡边空的内心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激动。 这不行让他暂时忘却了寒冷与双腿和下体的钻心剧痛。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当这十二名伤者被抬至大明宫时,那凄惨的景象令在场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手之人也太狠辣决绝了吧。 瞧瞧这几个人的腿,不仅被扭成了麻花状,竟然还惨遭去势之刑。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纷纷,皆在暗自揣测,大唐境内难道竟有如此变态残忍之人? 寻常若是有纷争仇怨,顶多也就是取人性命,怎会如此折磨他人? 想着想着,他们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神秘而特殊的部门——锦衣卫。 一想到此处,大唐的文武百官们顿时一个接一个地闭上了嘴巴。 其他各国使臣目睹这一幕,皆是一脸茫然,满心疑惑。 刚刚还在热烈讨论的大唐官员们,为何眨眼间便噤若寒蝉? 他们身为小国使臣,最为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此刻见大唐官员们皆沉默不语,他们也赶忙一个个安静下来。 松下有田依旧虔诚地跪在大殿中央,因陛下未曾下令起身,他的双腿早已麻木不堪。 他满心好奇,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喧闹嘈杂的大殿,此刻竟会变得鸦雀无声。 当渡边空等十一人被小心翼翼地抬至松下有田身旁时,尽管他们已无法起身行礼,但仍强忍着剧痛。 用颤抖的声音恭敬地对李承乾说道:“吾等倭国下使,参见大唐皇帝陛下!还望皇帝陛下为我们做主!报仇雪恨!” 那声音中饱含的怨恨与愤怒,任谁都能清晰地听出。 “今日,我大唐的文武百官都在这里了,你们一个个去指认吧,看看是谁,朕绝不轻饶!” 李承乾的话语掷地有声。 听到李承乾的话,这些倭国人顿时个个面露欣喜之色。 他们依照李承乾的旨意,被倭国侍从缓缓抬着,一张张脸仔细地辨认过去。 一圈下来,他们却并未发现那熟悉的凶手面容。 渡边空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中满是不解。 松下有田亦是心急如焚。 人明明都在这儿了,怎么会指认不出来呢? 正当渡边空满心失望,准备抬头回禀陛下之时,不经意间抬眼望去,突然发现台上那名汉子的身影极为眼熟。 他赶忙定睛细看,这一看之下,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激动得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陛下,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凶手!陛下!还请陛下严惩凶手啊!” “陛下他的手下还穿着特殊的官服!下使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部门啊!” 渡边空兴奋地喊叫着,完全没有察觉到大唐所有的文武百官面色都变得极为不自然。 恰在此时,外面的宦官传来通报声:“锦衣卫指挥使张显怀求见陛下!给陛下送贺礼一份!” 李承乾听到张显怀归来的消息,心中亦是一喜,连忙高声说道:“快宣!” 张显怀匆匆忙忙地步入大殿,手中稳稳地提着两个包好的头颅。 他见到李承乾,当即双膝跪地,恭敬地说道:“陛下!臣不负陛下所托,特带王家家主王七兆及下属王艺人头,前来为陛下送上元日礼!” 张显怀此话一出,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众人皆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太原王家竟然就这么覆灭了? 陛下的手段也未免太过雷厉风行了吧。 众人心中亦不禁担忧起来,如此一来,其他世家岂不是有了借口揭竿而起? 虽说谁都知晓这些世家心怀不轨,迟早会谋反,但毕竟此事尚未公开挑明,他们一直在暗中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够顺应人心、名正言顺的机会。 如今陛下此举,岂不是等于亲手将这个理由送到了他们手中? 李承乾满意地看了张显怀一眼,赞许道:“显怀,做的不错,王家迫害我大唐追思公主和护国伯,死有余辜。” “来人,把人头送到昭狱,给那些世家子弟看看,王家家主的人头!” “是!陛下!”两名宦官赶忙上前,接过那两颗令人胆寒的人头,急匆匆地朝着昭狱小跑而去。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文武百官松了口气,名正言顺还在朝廷的手里啊! 渡边空满脸激动地指着张显怀,大声喊道:“陛下,就是!就是这身衣服!他就是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就是颜色不一样!” 张显怀看着渡边空指着自己,又看了看李承乾的眼神。 得到示意后,他缓缓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看向渡边空:“倭国人?也敢拿着手指指着本指挥使?你算什么东西?锦衣卫何在?” “在!张指挥使!”两名锦衣卫迅速走上前来,身姿挺拔,神情冷峻。 “把他十根手指都给我砍了。”张显怀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是!指挥使大人!”两名锦衣卫齐声应道,随后直接将渡边空两只手拿起。 手起刀落,渡边空一声惨叫。 十根血淋淋的手指应声落地。 渡边空顿时懵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逐锦衣卫眼前的锦衣卫。 他们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的手指全砍了? 松下有田亦是呆若木鸡,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这人是谁啊?陛下还在上面,他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当着陛下的面发号施令?难道他就不怕掉脑袋吗? 松下有田连忙高声喊道:“陛下!此人如此狂悖!眼中全然没有陛下啊!还请陛下速速治此人的罪啊!” 张显怀不屑地瞥了一眼松下有田,冷笑道:“我乃陛下亲封锦衣卫总指挥使,有便宜行事之权,割几根手指当然在便宜行事之内。” “你,你不想要你的舌头了吗?” 看到张显怀如此嚣张跋扈的样子,松下有田心中恐惧万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手脚并用,一步步朝着李承乾所在的方向艰难地爬去:“陛下!还请陛下速斩此人!他当众威胁下使啊!” 听到松下有田的话,李承乾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神色平静地慢慢说道:“十天前,朕在东市带着齐太师和魏指挥使游玩。” “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伙人,竟妄图打断朕的腿。” “幸好有魏指挥使在场,朕才得以化险为夷,不然定是凶多吉少。” 说着,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从高台之上走了下来。 “朕这些天一直在寻找要打断朕腿的凶手。” “那个倭国人,你且看看,朕是不是你要找的凶手啊?”李承乾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回荡。 渡边空听到这句话,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望向那张自己之前恨之入骨的脸。 此刻,这张脸近在咫尺,他却再也没有了一丝仇恨的念头,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第130章 五品官身换倭国 “陛下,下,下使刚刚认错人了,这里没有凶手。” 渡边空面色惨白如纸,身体抖若筛糠,那被斩断手指的双手鲜血如注,一滴滴洒落在地。 他强忍着内心的惊惶与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认错了?” 李承乾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冰冷的嘲讽与不屑。 “哼,这等拙劣的谎言,也敢在朕面前信口胡诌。” “你认错了,朕可不会认错。” “齐太师,魏指挥使,你们且上前仔细瞧瞧,是不是就是这个倭国人,妄图对朕施以暴行,要打断朕的腿啊?” 齐先生轻咳一声,迈着方步缓缓上前。 他的目光在渡边空身上仔细打量,片刻后。 他坚定的说道:“陛下,臣观此人,确是那名凶犯!” 魏必武则是昂首阔步,虎目圆睁,慢慢的走了下来。 他看了渡边空一眼。 就干脆的说道。 “回禀陛下!臣可以性命担保,正是此人无疑!” “那日在东市,臣亲眼所见,其面容身形已深深烙印在臣的脑海之中,绝不可能认错!” “当时臣便立下誓言,定要将此狂徒缉拿归案,以正国法。” “未曾想,今日这贼子竟自投罗网,实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此等大逆不道之徒,竟敢冒犯陛下天威,简直罪无可恕,当以最严厉之刑罚惩处,以儆效尤!” 说罢,他恶狠狠地瞪向渡边空。 其他各国使臣们目睹这一场景,皆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惊叹不已。 有的使臣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这倭国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大唐兴风作浪,做出此等惊世骇俗之举。” 还有的使臣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嘿嘿,这下有热闹瞧了,倭国这回怕是要在大唐的怒火中化为灰烬,自食恶果咯。” 松下有田此时早已呆若木鸡,眼神空洞无神。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怎么也理不清事情为何会在转瞬之间急转直下。 刚刚明明一切都还顺遂如意,陛下对自己的态度也颇为和善,怎会眨眼间就风云突变,变成了陛下亲自追查凶手。 而且这凶手的矛头竟莫名其妙地指向了自己一方。 刚刚不还是渡边空在找凶手吗? 他现在心里无比懊悔。 双腿发软,几近站立不住,心中仍存一丝侥幸,想要开口向陛下求情。 “陛……” 可刚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李承乾目光便直直地射来,死死地盯住了他,让他后面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李承乾看都不再看他一眼,面容冷峻的对张显怀下令道:“显怀,将此人拖下去,割去他的舌头,今晚把所有在长安的倭国人统统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朕的大唐,岂容他人肆意践踏,更不容许有人妄图威胁朕的安危。” “任何冒犯大唐威严之人,都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一番话,字字如珠玑,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帝王的威严,令在场之人皆噤若寒蝉。 “是,陛下!” 张显怀领命,微微抬手。 一群训练有素的锦衣卫迅速从大殿两侧涌出。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几步上前便一把架起松下有田,渡边空和其他倭国人。 松下有田拼命挣扎,试图挣脱锦衣卫的束缚。 他那微弱的力量在锦衣卫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 松下有田只能绝望地发出几声微弱的呼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回荡,显得格外凄惨,却未能引起任何人的同情。 随着锦衣卫将倭国人拖离大殿,两个断后的锦衣卫麻溜的拿出抹布,将地上的血迹擦的干干净净,然后轻轻的离去。 大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李承乾缓缓扫视一圈众人,脸上又恢复了些许淡淡的笑意。 那笑意未达眼底,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心思。 “大家无需如此紧张,今日乃是元日大典,本应是喜庆祥和之日。” “倭国的所作所为,朕相信各国使臣都已尽收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微微抬起,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朕希望各国使臣能够以此为鉴,切莫重蹈倭国的覆辙。” “与大唐为友,则共享太平盛世之福祉” “与大唐为敌,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望诸位好自为之。” 各国使臣们听闻此言,连忙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纷纷向李承乾行礼表示忠心。 一位西域使臣率先开口说道:“陛下圣明,所言极是。” “我等承蒙大唐恩泽,得以安居乐业,定当谨遵陛下教诲,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丝毫二心。” 其他使臣也纷纷随声附和,一时间,大殿内阿谀奉承之声此起彼伏。 李承乾微微点头,对众人的表态似乎颇为满意。 “倭国竟敢冒犯大唐天威,实乃罪大恶极。各位皆是我大唐的附属国,理应为大唐分忧解难。” “朕如今给你们一个机会,去替朕把倭国拿下。” “谁若能率先攻克倭国,朕便赐予他一个大唐的五品官身,让其荣耀加。” 此语一出,各国使臣们听闻,皆面露惊愕之色,随后眼中渐渐闪烁起炽热的光芒。 一个五品官身啊!而且还是大唐的官身! 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的巨大奖赏。 一个小小的倭国,竟然就能换取一个大唐的五品官身?这让他们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陛下,此言可当真?” 一个色目使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率先站出来问道。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期待与渴望。 “君无戏言!” 李承乾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众人。 这四个字一出,大殿内顿时喧闹起来,各国使臣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与激动,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有的使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有的使臣则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联合他国,整合各方力量,增加胜算。 大典结束后,李承乾带着李世民悄悄来到后宫。 因为之前答应了小兕子和阿鸢今日过年要带她们见阿耶, 李承乾一向重诺守信,自然不能食言。 大雪不停的飘落到两人的身上。 也幸好他们披上了锦袍,也能防一下这场大雪。 后宫之中,两个小女孩今日又是哭又是闹,满心期待着皇兄能来兑现承诺,却迟迟不见人影。 全靠李治在一旁耐心地哄着,他一会儿给她们讲有趣的小故事,一会儿又拿出精致的小点心逗她们开心。 但两个小女孩心中的委屈与失落岂是这般轻易便能消散的,她们甚至一度决定要直接跑去大典上找皇兄问个明白。 但李治赶忙劝阻,告诉她们皇兄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此刻万万不能打扰。 这一番话非但没有安抚住她们,反而让她们更加委屈难过,哭闹得愈发厉害,直把李治折腾得精疲力尽。 才将两人哄好。 哄好后他什么也不想干了,直接早早地回去休息了。 两个小女孩在哭闹过后,或许是因为太过疲倦,直接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她们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在睡梦中时不时地抽噎一下,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第131章 心肝宝贝乖女儿! 也多亏了李治考虑周全,为了方便哄两个妹妹,特意将她们都安排在了李明达的房间。 如此一来,李承乾与李世民倒也省了不少事,无需再多走一段路。 李治好不容易才将两位小公主哄睡着。 侍女们知道小公主睡眠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去轻易吵醒她们。 于是,李季明今晚便顺理成章地睡在了李明达这里。 李世民轻轻推开房门,与李承乾一道,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看着床上酣睡的两个女儿,那粉嘟嘟的小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可爱。 李世民的心瞬间被融化,满是慈爱与温情。 “小兕子,阿鸢,阿耶来看你们了!” 李世民轻声呼唤着,声音中饱含着思念与宠溺。 “真是想死你们了!” 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举动是否会惊扰到女儿们的美梦。 此刻,他满心只想着将两个宝贝女儿紧紧搂入怀中。 他缓缓俯身,在李明达的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 接着,目光又移向李季明那肉嘟嘟、仿若熟透的蜜桃般的小脸,心中喜爱难耐,忍不住凑上前去,在她脸颊上轻轻一亲。 李季明正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轻轻扎着,那轻微的刺痛感让她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挥舞着小手,一巴掌打在李世民的脸上。 李世民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开心地拉起李季明的小手,放在唇边,又是一阵轻轻的摩挲与细嗅,口中喃喃道:“香!” 李季明被这一连串的动静彻底弄醒了,她缓缓睁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世民,带着些许刚睡醒的懵懂与娇憨。 不满地嘟囔道:“阿耶,你不要亲我辣!你福子太扎人辣,你去亲姐姐吧!” 说着,还用小手指了指睡在身旁的李明达。 李世民宠溺地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李季明的小鼻梁,笑着说道:“就你坏!” 这一声笑谈,却惊醒了熟睡中的李明达。 李明达缓缓睁开双眼,朦胧中看见自己的阿耶正在与妹妹嬉笑逗弄,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揉了揉眼睛,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阿耶!是你吗!你来看兕子了吗?” 李明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久别重逢后的惊喜与不敢置信。 李世民连忙点头,眼中满是温柔与疼惜:“是我,小兕子,阿耶想死你了!” 身旁的李季明听闻,一下子来了精神,她迅速爬到李世民和李明达的中间,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问道:“阿耶,你是更想姐姐,还是更想我啊?” 李世民笑着摸了摸李季明的小脑袋瓜子,故意逗她道:“阿耶当然是更想你姐姐啊!” 李季明一听,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嘴巴一撇,二话不说,麻溜地爬开了,气鼓鼓地一个人坐在床角,背对着众人,那模样可爱极了。 “天气冷,别着凉了。” 李世民提醒道,幸好李承乾的炭给的足,房间里还是挺暖和的。 李明达见状,直接扑进李世民的怀里,双手紧紧环抱住他,声音带着些许哽咽:“阿耶!我好想你啊!” “他们都说你驾崩了!可是兕子一点都不相信,兕子一直觉得阿耶你还在!” “只有阿鸢相信我!阿耶,这是不是兕子在做梦,没睡醒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嗅着李世民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只属于阿耶的独特气息,只要闻到这个味道,李明达的心便会出奇地安宁。 自从听闻李世民驾崩的消息后,李明达的心就从未放下过,始终被不安与思念所笼罩。 “当然不是做梦!” 李世民将李明达搂得更紧了,轻声安慰道,“阿耶在呢,阿耶一直都在,放心吧,怎么可能是梦!” “以后阿耶带你们都去咸阳,和阿耶一起过。”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承乾。 “承乾,承乾,你站那么远干嘛?你过来,给兕子证明一下,她不是在做梦!” 李承乾幽幽地看向李世民,调侃道:“哎呦,咱老李终于想起来还有个儿子在这了是吧?” 这时,看到李承乾的李季明,眼中瞬间冒出了小星星,她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防兄,防兄。辣个莱唐还有吗?”(注:李季明因年幼吐字不清,将“糖”说成“莱唐”) 看着李季明那满是渴求的小眼神,李承乾心一软,无奈地笑道:“我还真带了,按理说这个时候不该给你吃糖的,但今天是过年,皇兄就破个例,给你拿了一颗。” “你们的新年礼物,皇兄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到时候和阿耶一起去咸阳,你们就能看到了!” 听到有礼物,李季明一下子高兴得在床上又蹦又跳,兴奋地追问道:“防兄,似什么礼物啊?” 李承乾神秘兮兮地一笑:“保密!” 接着,他转头看向李明达,耐心地解释道:“小兕子,阿耶那是假死,骗我们呢,不是做梦,以后你就去咸阳陪阿耶,等皇兄把长安城修到咸阳!” 李世民也笑着对两个乖女儿描述起咸阳的美好:“你们跟着阿耶一起去咸阳,在这长安宫里整日被拘着,都快憋坏了。” “咸阳可是个好地方。” “有多好?”李季明好奇地问道。 “嘿嘿,告诉你这个小豆丁,你去了咸阳啊,就不想回长安了!”李世民笑着回答。 “那好啊!阿耶!我要去咸阳!”李季明兴奋地拍手叫好。 “你呢兕子?”李世民看向李明达。 李明达紧紧抱住李世民,坚定地说道:“阿耶你去哪,兕子就去哪!” “好好,乖女儿!” 李世民感动地再次将李明达拥入怀中。 “辣我嘞,阿耶。” 李季明在一旁小声嘟囔着,似是在提醒李世民不要忘了自己。 “你也乖!”李世民笑着回应,将两个女儿都揽入怀中,尽享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阿耶告诉你们,阿耶还是咸阳城最有钱的人!到时候你们想吃什么,阿耶都给你们买!绝对不会抠抠搜搜!” 李世民大方的说道。 一旁的李承乾听着李世民的话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慷他人之慨是吧?老李! 第132章 房玄龄老了 李治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本想着过年能去探望媚娘,可现实却如他所料那般无奈,被安排去哄两个年幼的妹妹。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那两个小祖宗哄得安静下来。 拖着满身的疲惫,李治缓缓回到自己的房间,长舒一口气后,心满意足地吹灭了灯,满心期待着能迅速进入梦乡。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李治依旧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只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糟糕的状态。 完了,天塌了!竟然失眠了! 更要命的是,明天还有早课在等着他。 此刻,全世界只有李治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新年第一天,长安各部门已然恢复了正常运转。 尽管节日的氛围仍在城中弥漫,大街小巷都还残留着新年的喜庆气息,但官员们已然开始各司其职。 每一个官员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毕竟昨晚陛下发放的礼品极为丰厚,与以往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让他们在新的一年伊始便收获了满满的惊喜与动力。 一大早,齐先生、房玄龄、李炜三人便早早地在两仪殿等候着了。 李承乾瞧见这三人已到,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也并无什么紧急公差,你们怎么一大早便来到两仪殿了?” 齐先生一脸无奈地看向李承乾,缓缓说道:“陛下,下个月便是您的婚期了,袁国师不是订的二月二吗?” “这可是关乎皇家子嗣与社稷安稳的大事,臣等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承乾听闻齐先生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朕知道了,可即便如此,也无需你们这般多人前来啊?” “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送份折子上来朕批了就是。” 房玄龄看着李承乾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感觉头疼不已,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陛下啊!您都二十三岁了!” “别说皇家!就是在寻常人家,这个年纪孩子都已满地跑了,谁能不着急啊!先帝十四岁就成婚了!” 李承乾却依旧不以为然:“又不急,晚点成婚也无妨。” 房玄龄见李承乾如此态度,着急地说道:“陛下!在这大唐境内,哪里还有这个年纪尚未成婚的男子啊!” 此话说出口的瞬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一旁的齐先生听到这话,不禁尴尬地咳嗽了起来,试图掩饰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氛围。 房玄龄幽幽地瞥了一眼齐先生,不依不饶地说道:“齐太师,你如今好歹也是我大唐太师,身居高位,我记得你如今也是二十有五了吧?” “怎么却还不成婚?你不成婚也就罢了,可莫要将陛下带坏了!” 齐先生被房玄龄这般一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窘迫。 李承乾见状,微微一笑,打着圆场说道:“房相,你说的都对,只是这天气寒冷,您的身子骨可别冻着了。” 说着,李承乾轻轻拉了拉房玄龄的袍子,将其裹得更严实些。 “房相,有什么事情大可不必亲自操劳,就比如今天早上这种事情,您大老远地从内阁办公室赶来两仪殿,朕着实担心您的身体。” “李勣、程咬金他们比您年轻,都已经向朕提交了养老辞呈,他们如今可以安心去咸阳休息了,可朕现在还离不开你房相啊。” “您今年也六十有四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齐太师去做,他年轻力壮,你老只需动动嘴巴就好!” 虽说丞相制已然被废除,但众人对房玄龄的敬重依旧,仍习惯称呼其为丞相。 不出意外的话啊,他也是最后一任丞相了! 房玄龄紧紧握着李承乾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老臣身子骨还硬朗,还能为陛下效力,陛下无需担忧。” “平日里有事,老臣自然会差遣内阁其他人去办理,如今陛下设立的那个办公室当真妙极!” “老臣在里面处理事务都觉得浑身是劲,甚至还会冒汗!” “此次陛下的婚姻大事,关乎皇家颜面与国本,老臣定要帮着你父皇好好看着你,绝不能有半分差池!” 李承乾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啦,朕的房相公,只是你日后切不可再如此了!” “这般寒冷的天气,从内阁办公室一路走到这儿,朕实在心疼。” 说到此处,李承乾转头看向齐先生和李炜,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齐太师,你也是个粗心之人!” “你看看房相都什么年纪了!还有你李炜!你们怎能任由房相这般劳累!” 齐先生和李炜见李承乾斥责,赶忙谢罪。 “陛下恕罪!臣等知罪!” 房玄龄见状,赶忙出言劝解:“好了,陛下,不怪他们,是老臣自作主张,与他们无关。” 李承乾紧紧握着房玄龄那略显苍老的手,望着他眼中的疲惫之色,心中不禁一阵心疼。他转头高声喊道:“显怀,进来!” 张显怀闻声,立刻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道:“陛下!” 李承乾迅速吩咐道:“显怀,这些日子雪都很大,房相年纪大了,你即刻让吝大福送一顶大轿子来,就送朕之前乘坐的那顶,里面要有四个火炉并铺上软垫的,加急送来!” “是,陛下!”张显怀领命后,立刻转身出去办差了。 房玄龄满是感动地说道:“陛下如此劳心,老臣感激涕零。” 李承乾轻轻摇了摇头:“是朕让房相如此操心,朕向您保证,到今年年底,朕一定让房相您前往咸阳颐养天年,好好享享清福。” 第133章 川剧变脸 咸阳城中,乾宇商会总部内一片忙碌景象。 若论谁才是他们这个创业团队里最为劳累之人,那非吝大福莫属。 即便是在阖家欢乐、喜庆团圆的新年之际,他都未曾有丝毫停歇,依旧在加班加点地忙碌干活。 他所操心的事务繁杂多样,其中最为主要的便是全国各地无烟煤的销售事宜。 虽说无烟煤如今已经卖到了一文钱一块的低廉价格,可实际上,其中还是存在些许利润的。 尽管单块无烟煤所赚取的利润微薄得近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当数量累积到成千上万块时,那收益可就不容小觑了。 也亏得陛下心怀善念,坚持将一块无烟煤仅定价一文钱,这般定价几乎让商家毫无赚头。 若是换做自己来决策。 一块无烟煤怎么着也得卖两文钱吧? 不过,每当想到李承乾坚持只卖一文钱的初衷,他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暖意,嘴角也会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也正是这样一位心怀天下,悲悯苍生的陛下,才值得他吝大福不惜一切代价,誓死追随。 可即使是这样!也改变不了吝大福内心深处始终对李承乾的花钱速度感到无奈。 那花销的规模之大,速度之快,简直都不能用一个“猛”字来简单形容。 瞧瞧这整个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建设工程。 国库在这一系列的建设中可是一分钱都未曾动用,所有的费用皆是由乾宇商会一力承担。 先不说那众多煤厂的运营成本,以及数量庞大的工人的衣食住行所需花费,单是前线打仗所需的巨额军费,就已经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再加上时不时举办的年会这般盛大隆重的活动,还有即将到来的陛下的婚礼费用,以及陛下说要修的贞观大典…… 花钱如流水,都不能形容了! 吝大福时常在心中想,这长安城难道就如此穷困潦倒吗? 都快要将咸阳城的给吸干了! 正当吝大福满脸愁容,眉头紧锁,对着满桌的账目唉声叹气之时,他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吝大福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 张显怀推门而入,他的眉头上沾满了雪花,他本想着来到吝大福的办公室暖和一下,毕竟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他可是一路从长安骑马来的! 可未曾料到,吝大福的办公室内竟然连个煤炉都未曾点燃,与外面的寒冷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吝大福抬眼瞥了一下张显怀,没好气地说道:“你又来干嘛?你来准没好事!上次还截了我一批煤,这次又要干嘛?” 言语之间,满是戒备! “老师!你看你说的!我张显怀是那样的人吗!我这次来,可是带好消息来的!” 张显怀急忙辩解道,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听到张显怀如此言语,吝大福只是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你?你能有什么好消息?你哪次来不是来我这里要钱的?” 在他的印象中,张显怀每次前来,几乎都是为了索要财物,以支持各种事务的开展。 因此,他对张显怀此次所谓的“好消息”并不抱什么期望。 “老师!这次真有好消息!” 张显怀见吝大福不信,连忙提高了声调,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你还记得我上次截你那批煤是在哪截的吗?” “太原啊?” 吝大福满不在乎地随口应道。 “太原又怎么了?” 在他看来,太原不过是众多销售地点中的一个,虽然上次被截煤之事做账很麻烦,但张显怀也是出于救百姓的目的,他这个老师肯定不会去说什么。 张显怀幽幽地看了一眼吝大福,眼中闪烁着一丝得意的光芒,缓缓说道:“老师,我奉陛下的命令,把太原王家主支给抄了!” 一听到这话,吝大福顿时精神一振,连忙放下了手中那支因寒冷而握得有些僵硬的笔。 他的双手早已被冻得通红,仿若两根红萝卜。 他迅速起身,拉开门对着外面大声喊道:“来人啊,给我房间点几个煤炉,我的好徒弟来了,万万不能让他冷着。” 此刻的他,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张显怀热情有加。 等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吝大福对着张显怀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语气也变得亲切起来:“显怀啊,接着说。” “老师,陛下不准备把这笔钱入国库,而是全部交到乾宇商会。” 张显怀兴奋地说道。 “这次还是和之前一样,陛下要造船,造那个图纸上的大船,十艘,还要有很多小船。。” 听到了张显怀的话,刚刚坐下的吝大福再次像被弹簧弹起一般,迅速起身。 “啊,刚刚那几个煤炉不要点了,浪费了!” 他心急如焚地喊道。 脑海中也浮现出造船所需的巨额花费,以及商会资金的紧张状况。 在他看来,造船所需要的资金太多了! “哎呀老师!你听我说完好嘛!你知道王家有多少钱吗?” 张显怀见吝大福如此反应,赶忙说道。 吝大福看着张显怀,反问道:“你知道造大船有多贵吗?” 在他心中,造船队所需的费用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即便有王家的财富,也未必能够轻松支撑。 “哎呀老师!你先看看这个单子!” 张显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单子,递向吝大福。 吝大福满脸不屑地接过张显怀手里的单子,本以为不过是些寻常财物的清单,可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便彻底挪不开了。 只见单子上详细罗列着各种奇珍异宝,金银财宝,田产商铺等。 数量之多,价值之高,令人咋舌。 “富!真是太富了!” 吝大福不禁脱口而出。他虽然知道世家财力雄厚,但却未曾料到王家竟然富裕到如此程度。 他拿着单子,心急火燎地开门,对着外面的侍从喊道:“不用上煤炉了,给我拿十个炭炉过来!要最好的兽金炭!务必不能让我贴心的学生感到寒冷!” 此刻的他,心情大好,对张显怀的态度也愈发好了起来。 在他眼中,张显怀此次可算是立下了大功。 “显怀啊!你这次干的很好,你回去帮我问陛下一件事情。” 吝大福满脸堆笑地对张显怀说道。 张显怀疑惑地看了看吝大福,问道:“老师。什么事情?” “陛下是不是要对其他几个世家动手?迟早的事吧。” 吝大福眼中闪烁着一丝贪婪与期待的光芒。 “你问陛下,以后抄家能让我去吗?我有抄家的经验。” 在他看来,抄世家能够为商会带来巨额财富,对他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看着你清单上那么多东西,我总觉得你肯定遗漏了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单子。 听着吝大福的话,张显怀有些不服气了,他挺直了腰杆,大声说道:“老师!你在说什么屁话!您学生是锦衣卫总指挥使!” 他觉得吝大福的话是在质疑他。 心中颇为不满。 “你这不是侮辱你的徒弟!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第134章 朕一片善心 人们总说瑞雪兆丰年,可今年的雪,却像是羞涩的少女,仅仅翩跹了两场,便没了踪迹。 两仪殿内。 张显怀面容严肃,他恭恭敬敬地立在李承乾面前,手中紧握着一份密报,开始向李承乾汇报着近期收集而来的情报。 “陛下,如今长安城外流言蜚语肆意蔓延,且皆是对陛下不利之言论。” 李承乾仿若未闻,他的目光紧紧锁在面前内阁送来的奏章之上,手中的笔一刻未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张显怀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李承乾,继续说道。 “流言称今年雪小,缘由是太极殿里的陛下您未能顺应天道,被指为暴君。” “臣已迅速采取行动,抓捕了不少在民间散播此等传言之人,经查明,这些人大多收受了世家门阀的钱财,蓄意蛊惑民心。” 李承乾听闻,嘴角竟泛起一抹笑意,轻声说道:“暴君?朕且当作是一种别样的夸赞吧。” 而后,他才抬起头,看向张显怀问道。 “显怀,此次抓了多少人?” 张显怀赶忙回道。 “陛下,共计一千两百一十三个,此刻已在押赴长安的路途之中。” 李承乾听闻,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他们不过是些受蛊惑的可怜百姓,将他们抓来长安,徒增烦扰。” “如今长安城中往来之人众多,朕正思量着扩建此城。” “哪里还能容得下他们?” “朕一片善心。” “直接他们发配至漠北,参与基建之事,他们既能劳作,又可以不要工钱,朕觉得甚好!” “是!陛下!”张显怀双手抱拳,恭敬地领命。 李承乾微微颔首,又道:“显怀,你剿灭王家主支,功不可没。” “只是你如今官职已高,朕一时也无更合适的封赏。” “你心中若有所求,可径直告知你的老师,就说是朕对你的犒赏。” 张显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嘴角咧开:“谢陛下!” 李承乾似乎又想起何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如召他们这个月便要归来,你代朕前去迎接。” “如召这小子,在外出征一趟,李靖将军是拉都拉不住啊,待他回来,让他即刻来两仪殿候着!” “是,陛下,显怀明白!” “好了,去替朕将齐先生唤来吧。” 待张显怀离去,李承乾回想起刚刚听闻的流言,不禁哑然失笑。 这一年雪量稀少,于李承乾而言,实乃幸事。 在这大唐的广袤土地上,若大雪纷飞,不知会有多少百姓在寒冬中饱受饥寒。 幸好提前准备了无烟煤,可即便如此,李承乾心中仍有忧虑。 户部至今尚未呈上伤亡统计,只因各地官员所汇报之数字,近乎皆为零伤亡,这显然与实际情况不符。 可见朝廷对大唐基层的掌控,几乎没有什么掌控力。 李承乾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低头专注于批改奏章,其中大部分皆是关于他即将举行的结婚典礼所需的各项花销,皆需他一一审核定夺。 …… “陛下!” 齐先生那沉稳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李承乾闻声,缓缓抬起头来:“齐太师,你来了啊。” “朕所关心的大唐日报铺设之事,进展如何?” 齐先生微微苦笑,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此事推进颇为艰难。” “诸多地方皆被世家门阀把控,百姓又大多目不识丁。” “若要将大唐日报普及至整个大唐,不尽快铲除世家势力,怕是难以达成。” 李承乾神色凝重,缓缓点头:“朕知道,等李靖大军回来朕就准备将这些毒瘤连根拔除。” “料想他们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了,新一批的学生培养情况怎样?” “陛下,教育之事,非一时之功,且目前学生数量远远无法满足需求。” 李承乾手抚下颌,思索片刻后道:“朕知晓了。” “如今漠北的大唐皇家骑兵学院已然建成,据锦衣卫消息,良马数量多达十万余匹。” “齐太师,你且负责知会大唐武勋,让他们的后辈皆前往大唐皇家骑兵学院历练一番,待归来之后,再为大唐效力尽忠。” “包括那些已继承父辈功勋之人,如秦将军之子秦怀道等,也一并送往漠北深造。再从步军中挑选成绩优异者,一同前去。” “是!陛下!” …… 阴暗潮湿的昭狱之中,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崔仁师与郑仁基等一众世家官员已被囚禁于此大半年之久。 原本这些人都是要被杀的,但李承乾当时看他们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不爽。 直接将杀改为了关押。 他们这些人也就关到了现在。 虽然身处牢狱,都还在竭力维持着那所谓世家的高傲仪态。 崔仁师的官服早已破旧脏污,却依旧被他整理得尽可能齐整。 他坐在角落里,眼神中时不时闪过一丝轻蔑。 “哼,那李承乾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他怎敢真与我等世家彻底决裂?” “迟早有一日,他会迫于各方压力,乖乖将我们释放。” 郑仁基附和道:“我荥阳郑氏在朝中根基深厚,家族在外也定不会坐视不理,这牢狱之灾不过是暂时的。”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互相慰藉,坚信世家的影响力足以扭转乾坤。 但如果世家真的有办法,他们也不会在这里被关了大半年了。 也就是李承乾想留他们一条命。 还特地吩咐了别给他用刑,他会将他们家里的人,一个一个送来与他们团聚。 就在这些人还沉浸于自我幻想之时,牢门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拖动的声响。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锦衣卫鱼贯而入。 他们面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盖着一块黑布。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锦衣卫走到牢房中央,缓缓揭开布,露出王七兆那苍白且死不瞑目的头颅。 至于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才送来,因为这人头刚开始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加工。 保存的时间不够长,现在的人头里面的脑髓都已经被取了出来又进行缝合。 加上石灰和一些防腐药剂涂在上面。 可以确保三年内不会有问题。 刹那间,牢房内一片死寂,随后便是一阵慌乱的惊呼声。 崔仁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王七兆……他竟然……” 郑仁基则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脸上的高傲早已消失不见。 “王家覆灭了吗?我们……我们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其余的世家官员们也都面露惧色,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短暂的惊愕后,他们仿佛突然被抽去了脊梁骨,纷纷跪地求饶。 崔仁师膝行向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泪俱下:“陛下,臣错了,臣糊涂,求陛下开恩呐!只求陛下留臣一条性命。” 郑仁基也在一旁哭诉:“陛下圣明,臣等有眼无珠,冒犯了天威,恳请陛下宽恕,我郑氏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绝不再有二心。”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求饶,曾经的高傲与矜持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拼命地磕头,牢房里只回荡着他们绝望的哀求声和额头撞击地面的砰砰声。 锦衣卫没有理会他们。 而是用铁钩将王七兆的人头吊在他们的牢房外面。 让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天天盯着他们! 第135章 袁天罡和李淳风 太史局,五十九岁的袁天罡身姿挺拔。 眉头紧锁的仰首凝视着夜空之上繁星密布的天空。 他喃喃自语道:“变数,又是变数!” 袁天罡一生痴迷于天象观测,兼之精研面相之术,可如今,在这浩瀚无垠的星空面前,他却感到迷茫。 以往所积累的经验与学识都化为无用功,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老袁,又在看星星呢?” 李淳风那洒脱不羁的声音骤然响起,他嘴里悠然嚼着奶糖,迈着轻快的步伐缓缓走来,望向独自在大露台上发呆的袁天罡。 袁天罡顿时将目光从天际收回,狠狠瞪了李淳风一眼,带着几分嗔怒说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师父!” 李淳风听着袁天罡的话,满不在乎地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反驳道:“什么师傅师傅,听起来古板死了,再说不就和你学了点东西?” “大唐哪里有学了点东西,就得把人唤作师傅的道理?我们还当不了朋友了?” 听到李淳风这般回应,袁天罡看着他冷哼一声,斥责道:“不伦不类!” 话锋一转,又略带期待地说道:“奶糖还有吗?给我也来一颗。” 听到袁天罡的请求,李淳风瞬间警惕起来,眼睛一眯,审视般地看着他说道:“我这官职一天就发五颗!” “我可是攒了三天才想着一次吃个爽,你的奶糖呢!” “你好歹是我们大唐的国师,虽然是个虚衔,也没什么实权。” “但说出去很唬人啊!你至少一天十颗奶糖吧?你的奶糖呢?” 袁天罡被他这么一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解释道:“为师的奶糖给长安城的孩子吃了!” “只是为师现在夜观天象,感觉嘴里有些淡,问你要颗奶糖怎么了?还不乐意了?” 李淳风听着袁天罡的话,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而后抬头望向夜空,带着些许调侃说道:“老袁,不是我说你,这么乱的天象你能看出个啥啊?” “就这点水平,也好意思来骗我的奶糖?” 袁天罡立刻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懂什么!” “你只不过是学了我的皮毛!” “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有必要骗你的奶糖吗!” 李淳风撇了撇嘴,随手一颗奶糖朝着袁天罡丢了过去。 袁天罡顺势接住,动作极为麻溜地打开了纸包,将奶糖放入嘴中。 他自从初次品尝这奶糖的滋味,便被其深深吸引。 而且他发觉,在品尝奶糖之时,自己的思维似乎格外清晰。 “老袁,我奶糖也给你吃了,你给我说说,这天象你看出了啥?” 袁天罡微微闭目,待奶糖在口中渐渐融化,缓缓开口道:“文曲变暗,武曲变亮。” “文曲为权为正,掌文运。” “武曲为勇为斗,主武运。” “天之所向,必有所指。” 听到袁天罡的话,李淳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老袁,我还以为你要放什么好屁呢?” “没想到还是个臭屁!” “这种事还要你来说?” “你没看今年什么是什么年吗?” “乾武元年啊!” “武曲星不亮难道文曲星亮?” “我李淳风不算,我都能看出来好吧?” 被李淳风这般毫不留情地一顿抢白,袁天罡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涨红着脸说道:“不是你非让我说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看到的我告诉你你还不满意?” “不就吃了你一颗奶糖吗?” “明天我还你还不行吗!” 袁天罡气鼓鼓地抱怨着。 提及奶糖,李淳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说道:“老袁啊!陛下后天大婚了啊!” “这日子还是你算出来的!” “肯定要请我们去啊!” “陛下大婚,好东西还能少的了?” “到时候我们多拿几个袋子,把好东西都装起来,带回来慢慢吃,老袁你觉得怎么样?” 李淳风满怀期待地看向袁天罡。 袁天罡听着李淳风这异想天开的计划,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毫不留情地回应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第136章 大婚 长安城内,红妆十里,喜乐喧天,李承乾与苏芷的大婚之礼,于万众瞩目中拉开了帷幕。 苏芷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苏府正厅。 那凤冠上的明珠与翠羽在阳光下闪烁着华彩。 她的心跳如急促,手中紧握着丝帕,微微颤抖。 曾经与李承乾婚约的波折起伏,在她脑海中不断的划过。 幼年时听闻要嫁入皇家的懵懂欣喜,被拒婚时的痛苦与难堪。 现在宫廷生活的敬畏与逃避,此刻都化作了深深的感慨。 如今,她即将成为陛下的妻子,大唐的皇后。 皇宫内,李承乾身着龙袍,身姿挺拔却难掩内心的紧张。 不管是谁,第一次成婚都难免有些紧张。 他站在宫殿的回廊之下,望着远处的宫墙与殿宇。 自己如今肩负起整个大唐的江山社稷。 这场婚礼的重要性,不仅关乎个人的情感,更关系到大唐朝廷内外的稳定与平衡。 当皇帝,不管成婚是否涉及情爱,但终究也逃不过政治。 他不喜欢这样。 所以他想要这场婚礼,至少看上去能够显得真诚一点。 他要亲自去把自己的皇后娶回来! ……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向苏府。 队伍之首,骏马披红挂彩,昂首嘶鸣,马上的李承乾意气风发,不断向着周围百姓问好。 皇帝骑马迎娶皇后,倒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陛下万岁!” 也不知道哪个百姓喊了一声。 一大片百姓就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陛下万岁!” “和皇后娘娘百年好合啊!陛下!” “陛下!” …… 一阵阵呼喊声响起。 李承乾招呼着周围的锦衣卫们不断的丢着红袋中的喜糖。 “朕谢过各位百姓的祝福了!” 人群中,一个叫张三的百姓正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身旁的李四看张三这副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三!你发什么呆呢?有喜糖还不抢?” 张三看了一眼李四。 “四弟,你还记得前段日子,我和你说。有个贱人嘲讽我认字少,嘲讽完就跑了吗?” 李四一脸疑惑的点了点头。 “是啊?那又怎么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张三认真的看向李四。 “四弟,我觉得那个贱人好像就是陛下!” 这句话一出口,李四直接一拳盖在了他的嘴巴上。 周围人看到李四打人还疑惑着呢。 李四扶着张三,满脸尴尬的笑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陛下结婚太激动了,打到人了。” 听到李四这么说,大家也就不关注他了! 毕竟有什么比亲眼见到陛下还更让人激动的呢? 李四趁着没人注意,直接拽起张三就跑。 整颗心七上八下的。 幸好没被人听到。 不然今天就是他们两个人头落地之时啊! …… 仪仗队手持各种礼器,金瓜钺斧,朝天镫等,彰显着皇家的威严。 乐队奏响欢快的喜乐,锣鼓喧天,唢呐高鸣。 人群之中,乔装改扮的李世民混在人群里,目光中满是欣慰与感慨。 他看着李承乾逐渐成长,心中既有对儿子的期许,也有对自己过往岁月的追忆。 身边的程咬金咧着大嘴,不停地咋呼:“乖乖,这阵仗,可真够气派!” 他兴奋地挤在人群中,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的一切,时不时还和旁边的人打趣几句。 苏府外,花轿停下,李承乾下马,稳步走进府中。 整个苏府听到陛下要亲自来接亲,都有些慌神。 看到陛下进来,周围的所有人刚要行礼。 就被李承乾叫停。 “免礼!今日朕大婚,不要那些礼数了!” 见到苏芷的那一刻,他眼中闪过惊艳与温柔。 “皇后,朕来迎你了。” 苏芷微微抬头,目光与他交汇,羞涩与坚定交织。 她看到李承乾眼中真挚的情感,心中的不安稍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一丝期待。 行过大礼,苏芷被搀扶上花轿,迎亲队伍返回皇宫。 皇宫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大殿之中,摆满了珍馐佳肴,酒香四溢。 李淳风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几个精致的打包袋,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声嘟囔:“这等美食,可不能浪费,得带些回去慢慢品尝。” 他像个顽皮的孩子,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地将一些美味佳肴装进袋子里,那模样甚是滑稽。 周围的人见状,皆忍俊不禁。 有的宫女掩嘴偷笑,有的侍从则无奈地摇头。 袁天罡在一旁脸色都铁青了! 要不是周围人看在他国师的面子上! 怕是都要把李淳风赶出去了! 看到周围人看自己那奇奇怪怪的眼神,袁天罡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正在打包的李淳风只感觉大腿被人一扭。 他看向袁天罡,却发现他面无表情。 疑惑的他低头看去 发现袁天罡手里正拿着一瓶小白干。 李淳风当场会意。 接过小白干就放在了他的打包袋里! 婚宴之上,李承乾与苏芷携手向众人敬酒。 “众爱卿,今日朕与皇后成婚,多谢诸位前来祝贺,愿与诸位同享太平盛世。” 苏芷亦温婉开口:“臣妾与陛下承蒙各位厚爱,定当尽心尽力,不负众望。” 她的举止优雅大方,言辞得体。 众人纷纷举杯,向这对新人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这一场不同于礼制的婚礼,但也没人敢反对,毕竟陛下要是不开心了,不想成婚,头疼的可就是文武百官了。 夜幕降临,李承乾与苏芷步入洞房。 红烛摇曳,苏芷坐在床边,微微垂首,李承乾轻轻挑起她的盖头,看着她绝美的面容。 “好了,今天累了吧?” 李承乾开口说道。 苏芷摇了摇头。 “陛下,不累,谢谢你照顾我。” 李承乾摆了摆手。 “不是朕照顾你,朕是觉得按照礼制来太没意思了。” “以后史书上会记载,你是朕亲自接接过来的皇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一段佳话。” 李承乾有些好奇的说道。 “会的,陛下。” “您对臣妾大恩,臣妾有愧!” 苏芷恭敬的行礼道。 “不用那么死板,可以稍微放松一点,朕其实心里是有愧于你的。” “若当年不是朕一意拒婚,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你们苏府也就不必受那么多年的嘲笑了。” “这件事当年朕也没想到。” 李承乾拍了拍苏芷僵硬的肩膀。 “来,放松,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朕的后宫也没什么人,你也不用费心打理。” “过段日子朕会将那些孩子们都送到咸阳去。” “你在宫里不用太过拘束。” 苏芷看着烛光下李承乾的脸,不由一阵心动。 龙凤之资,天日之表的儿子。 也长了一张相同勾人心魄的脸啊。 第137章 李靖大军返回 李靖得胜班师回朝! 贞观十五年。大唐对外两次战役,两战两胜。 这还刚到乾武元年呢! 作战获胜极大地提升了长安百姓们的民族荣誉感。 他们走在长安的街道上,有时候看见那些外国人,那都是把头抬得高高的,心中满是自豪。 哼!不管是什么国家,都不是大唐的对手。 两仪殿内。 李靖,侯君集,秦如召,薛仁贵齐聚。 这四个都是李承乾当时钦点的大将。 李靖、侯君集,那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打仗方面的韬略自不必说。 秦如召,薛仁贵则是大唐新生代的武将,相比老将而言,作战经验和指挥能力确实尚有许多不足。 薛仁贵,李承乾一直是打算悉心栽培的,此次让他出战,也是为了使其在战场上多多磨砺。 这可是三箭定天山的狠人啊! 李承乾端坐在太师椅之上,身姿挺拔。眼神却透着一丝疲惫,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凝重,目光缓缓地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良久,才开口道:“诸位将军,这次打了胜仗,一战平定了吐蕃,诸位都功不可没,只是这伤亡有点过大了。” 说罢,他看向李靖和侯君集,轻轻挥了挥手,“李将军,侯将军你们先退下吧。” “朕朝会上会对你们论功行赏。” “谢陛下!”李靖和侯君集拱手行礼,而后退下。 两仪殿里此时就只剩下了两个年轻人。 薛仁贵说年轻其实也不太精准,今年已然过了年,薛仁贵也二十八岁了。 李承乾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秦如召,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的嘴角微微下垂,表情严肃让人望而生畏。。 秦如召察觉到李承乾的目光,他嘴唇微微颤抖,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是最早一个来到两仪殿等候的,心中也知晓自己怕是要被陛下问责,此时眼神中带着一丝亏欠。 “知道错了吗?” 李承乾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威严,脸上的阴霾愈发浓重。 听到李承乾这么问,秦如召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倔强,双眉紧蹙:“陛下,末将不认为自己有错!” “吐蕃留不得!” 李承乾微微摇头,眉头皱得更深,几近形成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痛心,语气加重。 “朕不是说这件事,朕没有觉得你把吐蕃灭种了有什么不对。” “朕想说的是,三千营是朕最精锐的部队。” “整整三千人的重甲骑兵,你轻甲就上去和吐蕃骑兵硬碰硬,你图什么?” “打赢了很威风吗?” “折损如此之大!” “你想过为什么吗?” 秦如召跪在地上,嘴唇紧抿,眼神游移不定,半天没有说话。 李承乾见状,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龙袍衣角随之摆动。 上前一步,一脚踹向秦如召,将其踹翻在地,怒目圆睁,喝道。 “朕问你!” “你想过为什么吗!” “给朕答话!” 秦如召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些许哽咽:“陛下。” “末将忍不住,看着地上那些百姓的尸首,孩子的尸首,末将实在是怒火中烧,无法克制。” “忍不住?” 李承乾的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他眯着眼睛,眼中透着审视与怀疑,紧紧盯着秦如召。 “朕早就已经传令,加强松州城防,提前了整整三个月就把命令下达了,你知道吗?” “让朕没想到的是,有人竟然敢瞒着朕的旨意,导致松州差点失守。” “益州李都督送出去的情报,也都没有传到大军之中。” “至于是谁在背后从中作梗,我想你们应该也都清楚。” 李承乾缓缓坐回龙椅,双手紧紧抓住扶手,指节泛白,继续对秦如召说道。 “如召,朕看好你,提拔你!” “不是为了让你当一个容易被激怒的将军。” “你今年才十八,朕把你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是为了什么?” “朕是要培养你!” “朕要的是一个三军主帅!” “而不是一个只知道被愤怒冲昏头脑,只知道厮杀的将军!” “如果你当时老老实实等着甲到!” “会死伤那么多兄弟吗!” “你秦如召还有脸回到咸阳吗?” 听着李承乾的话,秦如召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面露懊悔之色,双手紧紧握拳:“陛下,末将万死!” 看着秦如召这个样子,李承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呼出,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眼神中多了一丝疲惫与无奈。 他叹了口气,脸色稍缓,语气缓和些许:“功过相抵,不予追究,起来吧。” “你要记住,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是!陛下!” 秦如召眼眶红红的说道,缓缓起身,站在一旁,低着头。 李承乾重新挺直了腰杆,眼神变得坚定。 “大军都回来了,世家想要造朕的反,朕要你们两个率军,将世家门阀全部拔除。” “让显怀派锦衣卫跟着你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让锦衣卫查一查地方的官员。” “小罪流放漠北,大罪押回来送到昭狱。” “你们两个年轻,恢复的快,先回去休养三天。” “然后把阵亡将士的名字给朕送来。” “昆仑奴和突厥兵的就不要了,但家属抚恤要给。” “我大唐将士有牺牲的,等英烈碑造好,朕会把他们的名字刻上去。” “三千营的将士全部葬入咸阳陵园。” “去办吧,三天后,来两仪殿见朕!” 秦如召与薛仁贵领命后,并肩走出两仪殿。 秦如召神色凝重,紧咬下唇,薛仁贵见状,轻拍他的肩膀,低声道。 “如召,莫要太过自责,陛下虽斥责于你,却也给了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秦如召微微点头,苦笑道:“仁贵兄,此次我确是冲动了,累及众多兄弟性命。” 第138章蛮横的侯君集 今日之咸阳,仿若被节庆的氛围所笼罩。 街道两旁,百姓们如潮水般涌来,层层叠叠,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好奇。 自太宗皇帝出殡后,咸阳的城门便被长久地紧闭着。 而今天,官府通告城门又要打开了。 伴随着沉闷的嘎吱声响,引得众人皆伸长了脖颈,心中暗自揣测。 究竟是怎样的大人物,能让这咸阳城城门为其打开呢? 一辆辆华丽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鱼贯而入咸阳城。 为首的那辆马车,更是气派非凡,车身以檀木打造,其上精心雕刻着繁复的图案。 车内,李世民端坐在柔软的锦垫之上,他虽已过盛年,但那一双眼眸,却依旧锐利,透着英武,又有从容。 此刻,他的左手轻柔的环抱着小兕子。 小小的身躯蜷缩在他的怀抱中,小兕子的小脸紧贴着他的胸膛。 右手则温柔地揽着阿鸢,阿鸢好奇地张望着马车外的世界,那眼中全是新奇与兴奋。 李明达和李季明像两只活泼的雏燕,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渴望与好奇。 李明达率先将头小心翼翼地探出车窗,那白皙如雪的小脸被微风轻轻拂过,几缕发丝俏皮地在脸颊边舞动。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车外的一切景象。 李季明见状,也不甘示弱,急忙学着姐姐的模样,将头探出窗外。 她的小鼻子微微抽动,像是闻到了咸阳城的美食气息。 李世民在马车里,目光始终紧紧地跟随着两个孩子的身影,那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宠溺。 他的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小心啊!你们两个!别掉出去了!” 说话间,他那宽厚有力的双手稍稍用力,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拉住两人的小腿。 “阿耶!外面好热闹啊!” 李明达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 她那白皙的小脸因兴奋而泛起迷人的红晕。 她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欢喜与激动。 李世民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 “咸阳肯定热闹啊!这可是你阿耶治理下最好的城市,比长安可好得多了!” 说这话时,他的胸膛微微挺起。 李季明听闻此言,像只敏捷的小狸猫一般,迅速从车窗边撤回身子,一头扎进李世民的怀中。 她那小小的脑袋在李世民的怀里蹭来蹭去,撒娇道:“阿耶,真嘟吗!那等会可以带我们出去玩吗?” 那模样,任谁见了都难以拒绝。 李世民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手指温柔地穿过她柔顺的发丝。 “当然可以啊,给你们看看阿耶治理下的贞观盛世到底有多好!” 整个马车里,唯有他们三人。 李世民此前特意安排,只为享受这难得的亲子时光。 尉迟敬德本来想要一同前来,却被李世民直接婉拒。 破坏他和女儿之间的气氛那怎么行! 而且尉迟敬德在的话。 很多话李世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温如初早早地便站在原太子府、如今的大唐功臣疗养院门口。 神情庄重肃穆。 李承乾此前已向他千叮万嘱,告知温如初全部事情过程 尤其是太上皇,务必小心照料。 自己能得到陛下如此关照,定要竭尽全力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想当初,他在府中总是疑神疑鬼,每一个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肉跳,生怕有锦衣卫悄然潜入。 日子久了,他却发现,自己的府邸里早已布满了锦衣卫,他们如影随形,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着府中的一举一动。 自那以后,温如初知道反正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后,干脆便心甘情愿地成为了陛下的忠实舔狗,一心只为陛下效力。 望着那缓缓驶来的马车,温如初深吸一口气,提气高声喊道:“欢迎各位大唐功勋入住疗养院!” 一位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头,陆续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个个皆是大唐的传奇人物,跺跺脚便能让大唐震三震。 温如初身为咸阳刺史,平日里虽也见过不少长安的大人物,但今日这般阵仗,仍让他心中不免紧张。 他在心中默默念叨着他们的名字:“李勣,李靖,程咬金,侯君集,尉迟敬德……” 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心中满是敬畏。 “还有那个直接驶入疗养院内的太上皇。” 在这众多功勋之中,唯有那辆马车中的人物地位最为尊崇,也唯有他的马车才有此特权,可直接驶入疗养院。 脾气暴躁的侯君集见那辆马车径直进入了疗养院门口,顿时怒火中烧,双眼圆睁。 二话不说便冲上去一把拉住温如初的衣领。 他的眼神中透着愤怒。大声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那辆马车可以直接进去?” “而我们却只能停在门口?” 温如初面对侯君集的怒火,却并未慌乱。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平静的与侯君集对视,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因为那辆马车里的人,在诸位功勋之中地位最高,也只有他的马车才能直接驶入。” 他的声音沉稳,虽面对侯君集的威压,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其他众人此时皆被侯君集的大嗓门吸引了过来,目光纷纷投向这边。 众人听闻侯君集的话,面色皆是微微一变。 侯君集却并未留意到他人的眼神,而是转身对着温如初,伸出手指指向李靖,大声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温如初微微侧身,目光落在李靖身上,恭敬地说道:“李靖李将军。” “大唐上柱国,司徒,卫国公李靖。” 他的态度谦逊有礼,言语之间对李靖充满了敬重。 毕竟李靖的功绩与威望在大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到温如初的话,侯君集的眼神中略过一丝诧异。 他原以为说出李靖的身份,便能让温如初知晓自己的错误,却不想温如初依旧坚持。 “你知道他?你还敢说进去的那个人比他的功勋还要大?” 侯君集转头望向李靖,大声道。 “李老将军!” “你听听这个人说话,竟然还说进去的那个人比你的功劳还要大。” 说罢,侯君集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显得格外刺耳。 李靖只是淡淡地看了侯君集一眼,平静地回了一句侯君集意想不到的话:“进去的人功勋确实比老夫要大得多,甚至老夫的地位也是远远不如,那人自然是可以先进去。” 李靖的话语不卑不亢,如同一记重锤,瞬间让侯君集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诧异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却发现每一个人皆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侯君集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自尊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冷哼一声,为了挽回些许颜面,他第一个冲进疗养院。 今日他定要看看,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功勋! 眼看着侯君集进去了,却也无人阻拦。李勣看了一眼李靖,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你都知道了?” 李靖微微点头,并未多言。 他的表情平静如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侯君集冲进疗养院后,李世民正背对着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抱着李季明下车。 侯君集望着那个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他心中的好奇与不甘愈发强烈,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谁,敢说自己的功劳比李靖还要大! 李世民正全神贯注地抱着李季明,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 他的眉头瞬间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在这大唐,竟敢有人如此大胆,敢对他无礼。 他缓缓转身,动作沉稳而。 目光转身的瞬间便看向了来人。 当他的目光与侯君集的目光交汇的同时,李世民懵了。 侯君集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接着他的双腿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句:“陛下!” 第139章 女儿要出去玩了 李世民微微眯起双眸,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侯君集。 “侯君集,你是不是觉得到了这里,离开了长安,加上你又立了新功就没人管得住你了?” 李世民声音低沉的说道。 “想要在咸阳城撒撒泼,摆摆架子啊?” 侯君集硬着头皮回应道:“陛下……老臣没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刚刚在心中已经将大唐所有的功臣都细细思量了一遍。 可无论怎么寻思,都找不出究竟是谁有如此分量,能让外面的人那般毕恭毕敬。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心中暗叫不好,原来是李世民当面,自己竟全然不知。 他虽平日里有些莽撞,但也绝非愚蠢之人,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怪不得外面那些人都表现得那般奇怪,原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独独把他一人蒙在鼓里! 他之前还满心疑惑,陛下怎会把后宫那些小皇子、小公主都遣至咸阳。 这咸阳城,既无宗室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悉心照料,又容易引得宗室那边流言蜚语,于情于理都不合常规。 如今李世民在这,倒是让一切都有了答案。 不奇怪了! 那就不奇怪了! 李世民冷冷地瞥了一眼侯君集,缓声道。 “起来吧,我也不是什么陛下了,叫我一句上将军就好了。” “谢…谢陛…上将军!” 侯君集如蒙大赦,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 李世民在一旁看着侯君集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也消散了许多。 毕竟侯君集此人虽然有时蛮横无理,可他为大唐出生入死,战功赫赫,是自己麾下极为重要的将领。 “君集啊,我们君臣一场,这些话我以前没有和你说过。” 李世民的语气变得稍微温和了些,但仍不失严肃。 “但我今天要告诉你,咸阳不比长安,这里的一切无论是什么,都比长安要严格。” “你脾气火爆蛮横,你在长安怎么收敛,到这里就要更加收敛。” “这里的锦衣卫比长安还要多得多。” “你要是哪天犯了事被咸阳的锦衣卫抓走,我就算是拉下这张老脸也救不了你,承乾的那个脾气你也知道。” 听到李世民这般语重心长的劝慰,侯君集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暖流,眼眶微微泛红,将李世民的话深深的记在了心底。 “上将军,老臣真是羞愧难当啊!” 侯君集抬手掩着脸,似乎是无颜再见李世民。 李世民轻轻拍了拍侯君集的肩膀,慨然道:“都自家兄弟。”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靖、李勣、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一众老臣走了进来。 李世民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李季明那清脆响亮的声音打断。 “阿耶阿耶,你又骗人!你明明说现在是来养老的!以后都不忙了!怎么又这样!” 李季明嘟着小嘴,满脸的不高兴。 “你说到了之后放下行李,就带我和大兕子出去玩的!” 李世民看着女儿那娇嗔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毕竟是自己亲口答应了两个女儿的事情。 “好好好,阿耶错了,知道了,不忙活了,这就带你们去玩!” 李世民转头看向李靖,说道:“晚上,我做东,都来吃饭,我请各位兄弟吃饭,大家好好地聚一聚。” “现在我要带着我的两个女儿去逛街了。你们在咸阳都不要惹是生非。” “我在陛下那里不好交代的!”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行礼,齐声应道:“是,上将军。” …… 咸阳的大街与长安以及大唐其他城市的街道相较而言,大不相同。 这是李世民第二次踏足咸阳。 之前也没有逛过这咸阳的市井街巷。 这次再来,咸阳给予他的感受颇为独特奇异。 上一次前来时,他便已隐隐有所察觉,待返回长安之后,于静思之中细细回味,不由自主的想到。 这会不会就是古书上所提及的文明气象呢? 在他过往的认知与阅历里,很难想象能够在一座城市之中,看到每一位百姓的脸上皆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之中满是对生活的美好向往与殷切期盼。 “阿耶阿耶,你看那个!” 清脆的童声打破了李世民的思绪,只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娘正安然闲适地坐在街边。 李世民被两个女儿拉扯着,身不由己地朝着大娘的摊位走去。 大娘抬眼瞧见李世民,眼眸之中顿时闪过一抹亮色,热情地招呼道:“客官,要给你孙女买些糖葫芦吗?” 李世民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那原本威严的面容一下子变成了嘟嘟脸,赶忙辩解道:“什么孙女!这两个都是我女儿!” 大娘闻得此言,不禁掩嘴轻笑起来:“哥,看不出你这个年纪还有两个这么小的女儿!” “还真是老当益壮。” 言罢,又和颜悦色地对着李明达和李季明说道。 “来,大娘给你们两个一人送一个糖葫芦。” 李明达和李季明听闻有糖葫芦可拿,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紧紧盯着大娘手中那一串串诱人的糖葫芦。 而后一脸惊喜地接过,齐声说道:“谢谢大娘!” 大娘看着两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久久未曾停歇。 “真可爱!” 她又接着叮嘱道。 “最好不要现在吃糖葫芦,等吃过饭再吃,里面是山楂,山楂消积食,吃完饭吃就不会觉得肚子胀胀的了!” 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将大娘的话认真地记在心里。 李季明终究是年幼,好奇心与馋意难耐,偷偷地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 “哇!真甜咧!” 她兴奋地叫嚷着。 “阿耶,大兕子,真嘟好好吃啊!” 说着,又忍不住舔了一口。 看到李季明这般天真可爱的反应,大娘更是喜上眉梢。 “那可不!大娘可是有糖葫芦许可证的,官府认证过的好吃!” 大娘的话语里透着满满的自豪。 “每天都要做大半个晚上的糖葫芦来卖呢!招了三个工人都来不及!” 她微微顿了顿,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寂寥。 “要是觉得好吃,你们来,大娘请你们两个吃糖葫芦!你们陪大娘说说话就行。大娘一个人也感觉没劲!” 李世民轻轻抿了抿嘴唇。 这东西在长安也有,名为山楂蘸糖,价格可不便宜。 他本就打算要买三个的,可如今大娘执意要送,他又怎好意思白白接受。 “大娘,我还是花钱买吧,多少钱啊?” 李世民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轻声问道。 大娘听闻此言,佯装嗔怒地瞪了李世民一眼:“我王秀兰在咸阳一口唾沫一口钉!说送就送,你给的钱我不要!” 李世民顿时有些尴尬,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脑袋,犹豫片刻后,又硬着头皮说道:“那大娘能再送一个吗?” “我没吃过这糖葫芦,也想尝一尝?” 他现在也想通了,自己如今既不是皇帝,也不是将军,不过只是一介普通的市井小民罢了。 在这平凡的世间,揣着面子又有何用?难道面子能当饭吃不成? 大娘听到李世民这话,不禁瞪大了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 “你们就是今天闹得沸沸扬扬入城的大唐功臣?” 李世民微微颔首:“是的,为朝廷立了功劳,现在也上了年纪,陛下特许我来咸阳养老。” 大娘一听,心中恍然大悟,原来眼前之人竟是大唐功臣! 她双手兴奋地一拍:“哎呀!原来是长安来的大唐功臣啊!” “你说你怎么不早说!” “想吃什么随便拿!” “吃多少有多少!” “可更不能收你的钱了!” “不然我王秀兰以后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来来来,这里是五个糖葫芦,先拿着!” “没吃饭吧?赵老汉家的饭馆不错!” “我带你们去吃个饭!知道你们要去吃饭!赵老汉得乐死!” 李世民被大娘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脸懵圈地连忙摆手:“不不不,大娘,我就要一个糖葫芦就行了!” “不用那么客气。” “不不不,你就拿五个!” “你不吃孩子们不也爱吃!” 大娘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李世民听着王秀兰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女儿。 见她们眼中满是渴望与期待,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应道:“那倒也是,那就谢过大娘了。” 只能等下一次自己再回报过去了 李世民的道谢让大娘又一次捂嘴笑了起来,眼神之中满是对李世民的赞赏:“不愧是长安来的功臣啊。” “陛下心善,能让你们来咸阳养老,证明你们肯定都是好人!” “你看你说话,都文文邹邹的。” 第140章 发展工业革命的第一步卡住了! 李世民面带惬意与满足,一手拉着一个女儿。 三人皆下意识地轻轻摸着肚子从赵老汉风味菜馆缓缓走了出来。 令人诧异的是,这一顿饭竟未花费分文。 不是李世民存了白吃白喝、妄图占便宜的心。 实则是他在那情境之中,察觉到若再执意付钱,周围那热情得近乎执拗的人们,让他有种即将陷入被众人群殴的感觉。 当然,他本也并非真心想要自掏腰包。 毕竟这么久以来,李世民也从未有过随身带钱的习惯。 此次,他心底里更多的是存了一份好奇与试探。 想要瞧瞧好大儿给予自己的令牌在这咸阳城中到底有没有用。 看着那令牌之上所刻绘的大胖子模样,他不禁陷入沉思。 这胖子,在咸阳城能发挥出怎样的影响力与作用呢? 李世民虽从未与这个大胖子谋面,但是关于此人的传闻却也有所耳闻。 听闻其虽未踏入朝堂为官,却无疑是自己好大儿的得力臂膀,掌管着好大儿名下所有的财富与钱财事务。 李世民内心深处泛起一丝疑惑,如此一位在财务方面颇具才能之人。 既然是自己好大儿的左膀右臂,怎么好大儿却没把他吸纳进朝廷之中,分担那繁重的朝政压力呢? 在两仪殿内,李承乾正与齐先生相对而坐,神色凝重地探讨着关乎大唐未来走向与发展之路的重大事宜。 诸多事务的决策流程往往是李承乾凭借其睿智与远见提出新颖独特的点子与设想。 然后齐先生则充分运用其卓越的才能与丰富的经验,全力以赴地将这些构想逐步转化为现实。 而如今,他们正面临着一个极为棘手,令人头疼不已的关键节点——蒸汽机的研发与制造。 直至当下,这神奇且具有巨大变革潜力的蒸汽机仍未在大唐的土地上被成功发明与创造出来。 眼下,大唐的农业发展虽有一定根基与规模,但与那能够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工业发展相比,二者之间的差距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李承乾确切的知道,唯有坚定地踏上工业发展这条道路,大唐才有可能真正实现国力的强盛与崛起。 针对世家这一困扰大唐许久的沉疴顽疾,他已经派遣秦如召、薛仁贵、张显怀三人前去全力处理。 对于处理之后可能产生的结果,李承乾在心里也已经有了预估与判断。 他知道,一旦对世家采取大规模的整治行动,地方政务与民生经济极有可能陷入大面积的停摆与混乱状态。 长期以来世家在地方上的势力盘根错节,犹如一张庞大而复杂的网,当这张网被猛然触动与拆解时,大唐这架庞大的国家机器必然会陷入一段停滞与调整期。 在失去了官府强有力的管控与世家传统秩序的约束之后。 那些长期处于受苦受难境地的百姓之中,难免会有部分人因不堪忍受现状或被别有用心之人煽动蛊惑,从而站出来反抗朝廷的统治。 这几乎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难以避免。 即便尝试采用当地百姓暂时担任官职、以民治民的权宜之计,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没有完善健全的律法作为坚实后盾与行为准则,人在混乱无序的环境中与野兽无异。 相较于世家门阀那残酷无情的欺压与剥削,百姓们的日子或许会比之前略微好过那么一丝半点。 至少在面对困境时,他们拥有了选择逃离的自由。 对于天下大乱这一局面,李承乾没有过度担忧。 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彻底去除世家这颗侵蚀大唐根基的毒瘤,即便后续需要花费时间与精力慢慢梳理与整顿,也是值得且可行的。 每每念及此,他内心深处总会涌起一丝对百姓的愧疚与怜惜之情,这一过程中百姓仍需承受诸多苦难与艰辛。 而若想要将这段痛苦煎熬的时间大幅缩短,甚至是彻底使其消失不见。 在李承乾的认知里,唯有一条道路可走——全力推动工业革命的到来。 只要能够成功发明并制造出蒸汽机,便可以极大地加快纺织业的蓬勃发展。 纺织机作为纺织业发展的核心工具,其应运而生将会自然而然地推动纺织厂的建立与兴起。 到了那时,百姓们在寒冷的冬天便再也无需担忧没有棉衣用以抵御严寒。 而随着纺织业的进一步发展与升级,有了纺织机作为基础与铺垫,缝纫机这一更为先进高效的制衣工具也必将随之出现。 缝纫机的广泛应用将会大力地推进整个社会的发展进程。 制衣厂会在这股浪潮中不断涌现,与此同时,煤炭开采行业也能够借助蒸汽机的力量,减少对大量人力的依赖与需求。 大唐若要谋求发展,重中之重便是先妥善解决供需之间的矛盾与平衡问题。 可恰恰就是这看似简单实则艰难无比的第一步,让他们努力到了现在,始终没有办法成功地踏出去。 李承乾也曾多次耐心地向咸阳的工匠们讲解蒸汽机的工作原理,可是,由于这一概念太过新颖超前,与大唐工匠们传统的知识体系与认知范畴相差甚远。 他们听闻之后满脸茫然,完全搞不懂这个神奇的蒸汽机要如何才能生产制造出来。 后面终于能理解李承乾的意思了,可是却因为材料和诸多原因的限制。 一直到了现在还没有让蒸汽机面世。 “齐先生,蒸汽机必须要生产出来!” 李承乾的话语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动摇。 齐先生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满是无奈与为难之色。 “陛下,您推行的诸多政策,臣下竭尽所能,基本都能够找到应对之策并妥善施行。” “可是这蒸汽机,实乃前所未有的新奇之物。” “想要将其制造出来,还需要时间。” “多年来,我咸阳工业部上下齐心协力,不断地努力探索与尝试,可直至如今,这蒸汽机依旧未能成功问世。” “每年为此耗费乾宇商会的大量金钱,若不是因为这是陛下您亲自提出并高度重视的项目,依吝胖子那谨慎精细的性格,怕是早就已经放弃了。” 说到这齐先生叹了口气。 “齐先生,如今咸阳工业部的蒸汽机已经做到什么地步了?” 李承乾目光灼灼地盯着齐先生。 齐先生微微仰头,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按照崔大勇所汇报的情况来看,陛下您之前提出的关于蒸汽机的基本构想与设计思路已然大体实现。” “适合制造蒸汽机的金属材料如今也已经成功寻觅并确定下来,耐高温这一关键难题也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与途径。” “最为艰难的传动装置和锅炉构造方面,经过工匠们的不懈钻研与反复试验,也都已经被成功攻克。” “目前却只剩下最后一个棘手的难点尚未解决。” 说到此处,齐先生微微顿了顿,神色凝重地继续道。 “汽缸的密封性一直无法得到妥善有效的解决。” “现今所采用的密封材料是牛皮,可这牛皮在蒸汽机运行一段时间后便会开裂损坏,难以满足长期稳定运行的需求。” “密封性。” 李承乾轻声呢喃着,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提及密封性,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的第一个事物便是橡胶。 这橡胶在工业发展进程中乃是必不可少的关键材料,没想到如今制造蒸汽机竟然也需要用到这玩意儿。 这橡胶乃是取自橡胶树之上,而橡胶树生长于热带地区。 大唐境内的气候条件虽然有地方是适合橡胶树生长的,但是肯定没有橡胶树! “柔佛(今马来西亚)的遣唐使是不是还在大唐学习?” 李承乾突然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是的陛下,各国的遣唐使如今都在我大唐潜心学习!” 齐先生连忙恭敬地回应道。 “好!你即刻去将柔佛的遣唐使给朕叫过来,朕知道要怎么解决密封性的问题了!” 李承乾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欣喜,言语之间满是兴奋。 听着李承乾的话,齐先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之色,然而他很快便强行将这情绪收敛了回去,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臣这就去叫柔佛遣唐使!”齐先生拱手行礼后,转身快步离去。 第141章 橡胶树的下落 在众多云集于大唐的遣唐使之中,马扎不过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他来自柔佛,一个国力并不强盛的小国。 正因如此,马扎在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时常沦为其他遣唐使冷嘲热讽的对象。 那些或尖酸或刻薄的话语,一次次刺痛他的心。 之后,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默默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深埋心底。 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大唐的先进文化与精湛技术,待学业有成之日,将这些珍贵的瑰宝带回柔佛。 让柔佛可以走向繁荣富强,就和大唐一样! 柔佛人身形普遍较为瘦小,且因地处热带,日照强烈,他们的肤色略显黝黑。 在大唐,黑色的皮肤往往被视作低贱的象征,地位如同那些被阉割后由阿拉伯人贩卖而来的昆仑奴一般。 马扎知道这种偏见的存在,走在大唐的街巷之间,他时常能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可就在今天,马扎意外地接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宣他前往两仪殿面君。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将他的心搅得混乱不堪。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种种可怕的念头。 莫不是柔佛的国王做出了什么触怒大唐皇帝的事情? 难道是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出现了严重裂痕? 他的心愈发忐忑不安,惶恐地在原地打转。 但圣命难违,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硬着头皮跟随大唐的宦官,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两仪殿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他的双腿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思绪纠结,整个人处于极度的紧张与惶恐之中,以至于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好几次险些跌倒在地。 幸好身旁的两位宦官眼疾手快,及时将他搀扶起来。 “柔佛遣唐使,里面就是两仪殿了。” 一位宦官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陛下只说见你一个人,我们就不进去了,你可千万不能冲撞了陛下!” 马扎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机械地点了点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多谢两位公公。” 他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不已的心稍稍平静一些,这才缓缓走入那威严庄重的两仪殿之中。 李承乾正端坐在殿内,专注地处理着政务。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他微微抬起头来。 马扎一进入大殿,便立刻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额头触碰到地面的瞬间,他的身体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柔佛遣唐使马扎见过大唐皇帝陛下!大唐皇帝陛下万安!”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 “起来吧,马扎是吧,怎么身体在发抖啊?朕很吓人吗?” 李承乾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 听到李承乾的话,马扎却不敢贸然站起身来,依旧颤抖着说道:“陛下,我也不知柔佛如何触怒到了陛下,还请陛下看在柔佛百姓日日仰慕陛下的份上,不要降罪于柔佛的百姓,还请只降罪柔佛王室一脉。” “我马扎愿同柔佛王室一同,平息陛下的怒火!” 他的话语中饱含着对柔佛的深切担忧。 李承乾听着马扎的话,不禁哑然失笑。 “谁和你说朕是要降罪柔佛了?” “陛下!下使愿……” 马扎刚想继续慷慨陈词,却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眼巴巴地看着李承乾。 “陛下,您……?” “您刚刚说的是不降罪柔佛?” 李承乾微微点头,肯定地说道:“朕召你来不是因为柔佛得罪了大唐,而是因为朕要给你一个天大的机遇。” 马扎听闻此言,整个人瞬间愣住了,呆呆地跪在原地。 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李承乾便接着说道:“马扎,你们柔佛是不是有一种会流胶的树?那个胶是白色的。” 马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陛下,您说的可是三叶树?” 听到这个回答,李承乾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对,就是这个。” 李承乾心中暗自庆幸,虽然不清楚这个时代橡胶树的具体名称,但他知晓橡胶树以前的全称叫做三叶橡胶树。 如今听到马扎提及三叶树,他立刻确定了这便是自己要寻觅的橡胶树。 “对,马扎,就是这个三叶树!” “朕让户部给你拨款,你明日就回柔佛,把三叶树给朕运回长安。” “这件事情干得好,朕许你一个大唐的官职!” 马扎听到李承乾的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刚刚还在担忧自己会因柔佛触怒大唐而性命不保,转眼间却迎来了获得大唐官身的巨大机遇。 这巨大的落差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能拥有一个大唐的官身,意味着他将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从此成为大唐的一员。 届时,哪怕是柔佛的国王,也不得不对他以礼相待。 第142章 新的研究方向 第二日,曙光初现,马扎尚在睡眼惺忪,满脸蒙圈之际,便被大唐的锦衣卫催促着踏上了返回柔佛的归途。 他的心中满是诧异,原本按照他的预想,以大唐一贯的行事风格与流程。 无论如何都该有个三五日的时间留给他去悉心准备。 毕竟,诸多行李物品以及需要带回柔佛的各类东西都需要仔细斟酌与收拾。 他万万没想到,昨日陛下金口玉言,宣称明日,大唐朝廷竟真的雷厉风行,丝毫不曾拖延。 他有些震惊,在大唐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未见识过大唐朝廷如此惊人的办事效率与行动力。 这速度快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许多原本计划要准备的行李和重要物件都来不及筹备妥当。 三叶树的消息有了确切的下落之后,李承乾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他站在太极殿之中,透着门户,望着外面的朝场。 心中默默筹谋着未来的宏伟蓝图。 这时候只需要等待世家势力被彻底铲除的那一日来临,然后便能重新梳理这天下的格局,将大唐的江山社稷重新整顿。 重中之重,便是要成功地将蒸汽机研发制造出来,借此打开大唐通往工业时代的大道。 大唐广袤无垠,有着十道三百五十八州的辽阔疆土。 李承乾知道自己肩头所担负的责任之重,堪称大唐的“举重冠军”。 咸阳工业部内,崔大勇面色凝重,忧心忡忡地凝视着眼前那台他们费尽心血制造出来的蒸汽机。 如今,这台蒸汽机已然能够依靠烧煤顺利运转,仅剩下最后一个关键难题——密封性尚未攻克。 一旦密封性的问题得以妥善解决,崔大勇坚信,这蒸汽机必将为大唐带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发展机遇。 可就是这看似仅仅一步之遥的难关,已然困扰了他们足足两年半的漫长时光。 在这两年半的艰难岁月里,乾宇商会每年都慷慨地为工业部拨发了数额庞大的资金,用以支持蒸汽机的研发工作。 对于每一位工匠,工业部都给予了极为优厚的待遇,不仅保障他们自身衣食无忧,甚至连他们家中的每一位亲人都得到了陛下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 遥想当年,在太子殿下(即如今的陛下)尚未驾临此地之前,他们这些工匠不过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卑微之人, 每日里都要看人眼色行事,过着战战兢兢的生活。 太子殿下来到之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工匠这一职业在咸阳城中逐渐成为了人人敬仰尊崇的高尚职业。 太子殿下将他们亲切地称作“劳动者”。 并且郑重地向咸阳城所有百姓宣告:大唐,是由劳动者们辛勤创造的! 正因为承蒙了陛下如此厚重的恩惠,如今这蒸汽机却迟迟未能研制出完美的成品,工业部的工匠们内心深处的愧疚与不安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他们觉得自己有负陛下的信任与期望,心中满是自责,以至于许多工匠甚至都不敢回家去面对自己的家人。 他们日夜坚守在工业部里,吃喝拉撒等一切生活琐事都在工业部内解决,全身心地投入到蒸汽机的研究工作之中。 崔大勇更是当众立下誓言:只要蒸汽机一日未能被工业部成功研究出来,他便一日不出这工业部的大门! 这些工匠们心里都清楚,并非是真的不想踏出工业部的大门,只是他们自觉无颜面对外界的目光,内心的愧疚一直紧随着他们罢了。 实际上,每年拨下来的巨额经费,工业部自然不会将其全部耗费在密封性这一个难题之上。 工匠们对自己所制造的蒸汽机有着充分的自信,除了密封性之外,其他各个部分都已经被他们精心打磨至最佳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并未一味地执着于密封性问题的研究,而是暗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偷偷摸摸地量产了蒸汽机。 在过去的两年半时间里,他们总共制造出了两百四十一台蒸汽机,这些便是他们日夜辛勤劳作的所有成果。 他们心中怀着一丝侥幸与期待,如果能够在后续的探索中找到合适的、良好的密封材料,那么他们无疑将成为大唐的功臣,名垂青史。 若是始终寻觅不到理想的密封材料,他们这些工业部的工匠们,恐怕有一个算一个,即便全部被处以极刑,也难以弥补他们所犯下的过错。 毕竟,耗费了如此之多的钱财,却仅仅制造出了一堆毫无用处的“铁疙瘩”,这是任何一位当权者都难以容忍的行为。 可以说,这是整个工业部的一场大赌博,胜败在此一举。 今日,他们如同往常一样,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更具密封性的材料。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尝试之后,他们已经将动物皮毛彻底排除在可选用的材料范围之外。 因为他们在反复的试验中发现,无论选用何种珍贵的动物皮毛,只要在蒸汽机运行时的加热过程中。 这些皮毛总是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开裂的现象,根本无法满足蒸汽机对于密封性的严苛要求。 为了攻克这一难关,他们甚至用珍贵的糖浆来进行尝试,然而结果依旧是毫无成效,令人沮丧。 而就在今天,崔大勇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一个全新的探索方向——树胶之上。 树木能够分泌出胶状物质,这在平日里本是鲜有人关注的寻常事物。 今日,一位工匠偶然间弄来了一些桃胶。 恰逢入春时节,正是桃树分泌桃胶的旺盛时期。 几个工匠小心翼翼地将调制好的桃胶套在了蒸汽机的汽缸和阀门之上,随后往锅炉中倒入煤炭,缓缓启动蒸汽机。 蒸汽机发出阵阵轰鸣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工业部内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聚焦在汽缸和阀门上,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整个工业部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令人煎熬的等待中缓缓流逝,就在崔大勇满心欢喜,激动地大喊了一声:“成功了!”的瞬间。 老天爷好像是故意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那原本看似完美的桃胶,竟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啪”的一声裂开了。 崔大勇满脸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死死地盯着那已经开裂的桃胶,心中刚刚涌起的喜悦瞬间如泡沫般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失望。 崔大勇不愧是经验丰富、意志坚定的工匠首领,很快,他的眼中便再度闪烁出希望的光芒。 这桃胶虽然最终还是开裂了,但它却实实在在地撑过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 这一结果足以证明,他们此次选择树胶作为研究方向是完全正确的! 相较于之前那些动物皮,植物胶显然具备更强的密封性,而且在耐久性方面也更胜一筹,不易破损。 刹那间,所有工匠们的眼神中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希望。 在他们心中,树胶!已经成为了他们下一步研究工作中最主要的对象! “记下来!把结果记下来!我们快成功了!兄弟们!” 崔大勇激动的大喊着! 第143章 世家之首,清河崔氏! 河北道,清河崔氏傲然雄踞于五姓七望之首。 其家族的荣耀与权势,历经数代的沉淀与积累,已经是一个在大唐内部的庞然大物了。 大唐天子心怀壮志,决心以雷霆手段征伐世家,欲重塑朝纲,使皇权得以稳固,四海之内皆归心。 魏征曾向陛下单独进言,伐世家之策应如抽丝剥茧,先从最为弱小之处着手,步步为营,徐徐图之,如此方能以最小的动荡换取最大的成效。 当陛下的龙威震怒,太原王家率先成为了刀下亡魂。 仅仅五千锦衣卫太原王家瞬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一时间,人们皆笃定地认为陛下定会依照既定策略,将那些势力稍弱的世家逐个连根拔起。 世事难料,谁都未曾预见,陛下竟会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决定。 他悍然发兵三十万,直指清河崔氏。 这三十万大军的阵容由五军营、左右神策军、锦衣卫精心挑选组合而成的十五万唐军。 而另外十五万,则是由奚族、霫族、契丹军,突厥以及昆仑奴汇聚而成的异族大军。 由张显怀、秦如召、薛仁贵分别统领十万大军。 一同直奔河北道。 在清河崔氏气势恢宏的府邸之中。 “景明,如今三十万唐军已经进入河北道,快到了贝州了!” 崔怀德干枯如柴的手指轻轻抚着自己苍白如雪、稀疏无几的胡须。 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向崔景明汇报着这严峻境况。 崔景明听闻此言,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李承乾绝非等闲之辈,此子竟有如此气魄,竟敢直接要来征伐我崔家。” “这分明是妄图与所有世家在河北道决一死战啊。” “他若功成,则一战过后,天下再无世家。” “朝廷大军不好对付啊!” 崔怀德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 “景明,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朝廷的三十万大军又能如何?我崔家传承数百年,历经无数风雨沧桑,底蕴深厚,有何可惧啊?” “河北道,淮南道,皆是支持我崔家之力,五姓七望同气连枝,如今已经我贝州已经陈兵五十万了!” “何惧那暴君?” 他挺直了那原本有些佝偻的腰杆,试图努力展现出崔家往昔那不可一世的傲然。 崔景明缓缓抬眸,静静地凝视着崔怀德,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难以察觉的无奈。 “没那么简单,哪怕如今河北道,淮南道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可河北道淮南道的都督刺史难道真的愿意替我我们世家门阀当这个马前卒吗?” 崔怀道有些不理解。 “你怎么知道?” “朝廷大军出发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开始召集人马了,除了同为世家的兵马,河北道是我们的根据地来了一半外,你可看到淮南道的一兵一卒?” “他们都在等,我们虽然掌控着地方,可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在等我们和朝廷大军的第一战,谁赢就帮谁。” “这场仗,首战即决战!” “况且我们手下的那些士卒,与那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唐军相比,无论是日常的训练程度,还是实战的战斗经验,都相差甚远。” “若是与他们正面展开殊死厮杀,对我崔家而言,实在是极为不利,无异于以卵击石!” 言罢,他缓缓闭上了双眼,那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开始苦苦思索如何才能更加完善自己的应对计划。 见崔景明这般模样,崔怀德无奈地长叹一声。 “景明啊,不是我说你,自从你当家主之后,我们崔家的锋芒便收敛了许多。” “我们崔家贵为世家之首,朝廷剿灭王家的时候,我们就该当机立断,挺身而出,全力相助!” “如今朝廷把王家灭了,我们岂不是平白无故地损失了一个强有力的助力吗?” 他的语气中满是惋惜。 崔景明听到这话,目光再次投向崔怀德,那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但他很快就不动声色地将这情绪掩饰了起来。 “太原王家,王七兆上位之际,恐怕便是太原王家走向衰败没落的开端。” “那王七兆,贪婪成性,只知一味地疯狂收敛钱财,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肆意地欺压良善。” “他甚至还沉迷于那等荒淫无道、令人发指的‘美人盂’‘美人纸’之事,将太原地区搅得乌烟瘴气、民心尽失,百姓对其恨之入骨。” “如此恶行累累的行径,太原王家又怎能逃脱覆灭的命运?” “朝廷甚至无需大动干戈,只需稍加巧妙引导,其内部便会自行分崩离析。” 说到此处,崔景明不由自主地轻声笑了出来。 伐王家时未费多大力气,如今伐自家却出动了整整三十万的大军,这还仅仅只是前锋部队。 若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李承乾不顾一切,将大唐六十万边军全部调到贝州,那崔家的处境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不过那个时候大唐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而且,族叔,你要明白,朝廷灭王家,那是名正言顺,毕竟是王家迫害一个护国伯和公主在前,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当时,谁敢去支援王家,那便是公然谋逆,必遭天下人唾弃,不得人心。” “可如今朝廷毫无缘由地伐我崔家,便是师出无名。” “这次,天下人心在我崔家!” 崔景明微微一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 “族叔,你年纪大了,以后崔家的事你莫要再插手了!” 崔怀德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崔景明他们这一代竞争家主之位时,那些对手如今一个也未能存活,崔景明的心机与手段,绝非他所能轻易抗衡。 在心底深处,他其实也对崔景明有着一丝敬畏与惧怕。 “族叔,有件事你且去办。” 崔景明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何事?景明?” 崔怀德赶忙问道。 “把我崔家的粮仓打开五个,将里面的粮食统统分给贝州的百姓,” 崔景明目光坚定。 “并且告知贝州百姓,我崔家从此以后每年只要他们一成税赋,其他税都无需再交,包括朝廷的。” “再打开五个钱仓,把钱财也都拿出来,分发给贝州的百姓。” 崔怀德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明白了崔景明的意图。 这是要以重利诱惑之,让整个贝州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共同对抗朝廷啊! 可一想到那即将送出去的海量财物,他的心就感到一阵疼痛。 送这么多东西给这些在他眼中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的“贱民”,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但他知道崔景明决定之事已难以更改,只能默默点头,转身缓缓离去。 第144章 崔家部署 崔怀德离去之后,空旷的房间里仅剩下崔景明一人的身影。 他的神情突变,原本平和的脸色一下子被阴冷所笼罩。 崔家,这个长久以来高高在上的世家,早已习惯了目空一切。 在崔景明眼中,这无疑是一个致命的大忌。 世家的傲气,并非荣耀的象征,反倒成了最为棘手的难题。 那些前来支援的世家们,每一个看到己方浩浩荡荡的人马时,皆是满脸自信,志得意满。 就连他们带来的兵卒,也都个个昂首挺胸,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仿佛胜券在握。 如此这般的军队,又怎能抵挡得了朝廷的虎狼之师? 更何况,此次前来征伐的,乃是两支刚刚得胜回朝,又重新拆分出来的精锐大军! 崔景明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当下两方对峙的局势。 李承乾从长安调派了三十万大军出征,这一举措或许表明,如今李承乾手头能够动用的士兵仅有三十万之数。 而整个大唐,尚有另外六十万边军分散在各地,由各道行军总管率领,这些边军将士们可都是对李唐忠心耿耿。 薛延陀与吐蕃已然被大唐所灭,漠北的行军也有可能随时带兵南下征伐。 其中,朔州道行军、灵州道行军、庆州道行军、凉州道行军,这四道的兵力最为雄厚,也是最有可能被调拨出来的力量。 据他估算,这四道的兵力加起来将近三十万,并且都是久经沙场的边军。 反观己方,除了五十万世家联合带来的人马之外,还有那些小世家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府兵与守卫。 再加上已然倒戈了一半的河北道行军,粗粗算来,总兵力可达七十万人! 这还只是他的初步预估。 倘若能够进一步将河北道剩余的行军以及淮南道的行军都笼络到自己麾下,凭借世家们在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甚至有可能召集起多达九十万人的庞大军队! 九十万人的兵力,暂且不论其战斗力是否虚有其表,装备是否精良。 单从数量上来看,九十万对六十万,况且又是在河北道本地作战,地利人和皆备,这优势似乎已然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想到此处,崔景明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拳头。 别说这是九十万个人,哪怕仅仅是九十万头毫无章法的猪,朝廷又岂能轻易将其剿灭? 只要自己能够妥善调配好这支大军,日后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未必就不能落入自己囊中。 而一旦自己成功上位,彼时也将是世家势力最为衰弱之时。 念及于此,他的内心不禁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那个位置!他坐上去后,再也不会有世家之祸了! …… “显怀,仅仅是铲除一个世家,陛下有必要派遣如此众多的军队吗?” 秦如召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 在他看来,之前张显怀剿灭太原王家之时,不过动用了区区五千锦衣卫而已。 如今,为了剿灭崔家,竟然出动了整整三十万大军,这实在是令他大惑不解。 张显怀骑在马背上,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秦如召,缓缓说道。 “如召,你并不知晓,这清河崔氏与其他世家截然不同。” “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秦如召追问道。 其实,一旁的薛仁贵同样满心疑惑,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锁定在张显怀身上,也很好奇张显怀的看法。 “陛下的锦衣卫遍布天下,这是众人皆知之事。” “锦衣卫最为厉害之处,便在于其打探消息的能力。” “在清河县,我曾先后三次派人前往,许以金钱、财富、地位等诸多优厚条件,期望能够拉拢到一些内应。”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派去的那三位兄弟也都音信全无。” “五姓七望,所有世家的消息,向来都在锦衣卫的情报掌控之中,唯独这清河崔氏,竟然连一丝风声都未曾透露出来。” “如今,仅仅是锦衣卫所收到的情报显示,这贝州城内便聚集了不下于三十五万的世家人马。” “贝州城历经多年经营,在崔家的精心打造之下,早已如同铁桶一般坚固。” “而我们此番还要攻城,想要彻底剿灭崔家,其难度绝非小觑。” 张显怀眉头紧锁,言语之间透露出对此次作战前景的担忧。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那位崔家家主绝非等闲之辈。 “三十五万军队?当真有如此之多?” 薛仁贵听闻,不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张显怀神色凝重,认真地点了点头:“三十五万,只会多不会少。” “而且此次作战,我们绝不能陷入颓势。” “人心难测,一旦我们在战场上呈现出颓败之象,许多事情便会脱离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秦如召看了张显怀一眼,劝慰道:“显怀勿忧,世家的兵马久享太平,平日里养尊处优,必定不善作战,我们也不必过分担忧。” 张显怀微微点头:“这确实是我军的一大优势所在。” “可这攻城之法,终究还得取决于贝州城的城防究竟有多么坚固。” 虽说心中依旧存有顾虑,但张显怀也并未过度慌乱。 值得庆幸的是,锦衣卫最终还是成功地混入了贝州城,只不过是跟着其他世家的人马一起进去的罢了。 …… 崔景明心绪渐平后,立即秘密召集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心腹谋士们。 待众人齐聚,崔景明目光深沉地开口道:“诸位,如今局势严峻,朝廷大军压境,我等不可有丝毫懈怠。” 心腹谋士李通上前一步,抱拳道:“家主,朝廷此番来势汹汹,我等当务之急是先摸清他们的底细,尤其是那两支得胜回朝之军的作战风格。” 崔景明微微点头:“李通所言极是。” “本公已命人全力打探朝廷军队的详细编制,将领习性以及军备物资的运输路线等关键信息。” “但我等不能仅守株待兔,还需主动出击。” 谋士赵启皱着眉头道:“家主,主动出击?朝廷兵力虽三十万,除异族外,还有十五万皆是精锐,我等贸然行动,是否太过冒险?” 崔景明冷笑一声:“赵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朝廷大军长途跋涉,而我等在河北道以逸待劳。” “再者,世家联军人数亦不容小觑,虽然都是些废物,但也能消耗唐军的力气。” “我已派人前往河北道与淮南道剩余的行军营地游说,若能将其拉拢过来,我军兵力可达九十万之众。” 李通眼睛一亮:“家主此计甚妙。若能成功,我军在兵力上便占据极大优势。” “只是,不知家主如何确保他们定会倒戈?” 崔景明自信满满地说道:“我许以河北道将领在本地的绝对权力与财富。” “淮南道则给予大量粮草物资援助以及日后的地位。” “他们皆为利往,岂会不动心?” 谋士钱丰担忧地说:“家主,可莫要忘了,这朝廷的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万一他们知晓了我们的计划……” 崔景明脸色一沉:“所以,在行动过程中,务必万分谨慎,一切都要暗中进行。”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养你们的原因,崔家,本公不信任!” “若有走漏风声者,定当严惩不贷。 崔景明又道:“在军事防御上,依据贝州城的地形,我决定重新规划城防布置。” “加固城墙,增设瞭望塔与防御工事之事就交给钱丰你去督办。” “赵启,你负责在城外的要道设置多重陷阱与障碍,以防朝廷大军的突袭。” 钱丰、赵启齐声应道:“遵命,崔公!” 崔景明继续道:“李通,你组织城中百姓进行后勤支援的演练,确保战时物资供应的顺畅与高效。” “这一战,关乎我崔家生死存亡,只许胜,不许败!” 第145章 朝廷的部署 朝廷这边,张显怀、秦如召与薛仁贵等将领齐聚营帐之中,气氛凝重而严肃。 张显怀率先打破沉默,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此次面对崔家及众多世家联军,其势力不容小觑,我等必须精心布局,每一步都容不得半点差池。” 他站起身来,走到营帐中央悬挂的巨大地图前,手指着贝州城的位置,说道:“我意先传令下去,让三十万大军在距离贝州城十里之外扎营。” “这营地的布局,需呈紧密环绕之势,各营之间以深沟相连。” 秦如召微微皱眉,疑惑道:“显怀,为何要如此布局?” “这般耗费人力物力挖掘深沟,是否过于谨慎了?” 张显怀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如召兄有所不知,崔家联军人数众多,且不乏善战之士。” “我军虽亦是精锐,但长途跋涉而来,需得先确保自身营地的安全。” “这深沟相连,既能在敌军突袭时相互呼应支援,又可有效阻止敌军骑兵的长驱直入。” “一旦敌军来犯,我军可凭借深沟坚守,利用弓箭等远程武器予以回击,减少我军伤亡。” 薛仁贵抚掌点头:“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我军进可攻,退可守,先立于不败之地。” 张显怀接着说道:“同时,在营地四周设置多道拒马桩与瞭望塔,” “日夜派人值守,严密监视贝州城方向的动静。” “这瞭望塔的设置,需错落有致,确保各个方向的视野无死角,一旦发现敌军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可及时预警,让我军有充足的时间做出应对。” 在兵种调配方面,张显怀神色凝重,继续部署道:“将十万步兵安排在营地前沿,这十万步兵乃是我军的根基,皆配备坚固的盾牌与长枪。” “平日里,他们经过严格训练,擅长结阵作战。” “如遇敌军冲击,他们能够迅速组成盾墙,抵挡敌军的箭矢与骑兵冲锋,在攻城时,又可稳步推进,为后续部队开辟道路。” 秦如召问道:“那步兵之后,是否该安排弓箭手?” “正是。” 张显怀点头道。 “三万弓箭手则分散在步兵之后的高坡之上。” “这些弓箭手皆是从各军精心挑选而来,他们手持强弓劲弩,射程远且威力巨大。” “在攻城之时,他们的任务便是对城墙上的守军进行远程压制。” “当步兵靠近城墙,他们需以密集的箭雨,压制敌军的反击,为步兵攀爬城墙创造有利条件。” 薛仁贵目光炯炯,主动请缨道:“显怀,我愿带领五万精锐骑兵,定要在这战场上发挥骑兵的最大优势。” 张显怀看着薛仁贵,眼中满是信任:“仁贵,你这五万骑兵可是我军的王牌之一。” “你的战马皆为良驹,速度快且耐力强。” “我计划在战争关键时刻,由你带领骑兵,绕到贝州城的侧翼或后方。” “你可趁敌军主力被我军正面吸引之时,突袭敌军的补给线或薄弱环节,打乱敌军的部署与节奏。” 但你需切记,骑兵行动贵在神速与隐蔽,切不可过早暴露行踪。” 薛仁贵抱拳领命:“显怀放心,仁贵定不辱使命!” 秦如召则一脸严肃地说道。 “显怀,这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我愿负责统筹后勤补给事宜。” 张显怀感激地看着秦如召:“如召,这后勤补给至关重要,关乎我军生死存亡。” “你可有详细计划?” 秦如召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会组织庞大的运输队伍,从各地征集粮草、箭矢、攻城器械等物资。” “粮草方面,不仅要确保数量充足,还需注意储存条件,防止霉变。” “箭矢要准备多种类型,有用于远程攻击的轻箭,也有破甲能力强的重箭。” “攻城器械如投石车、攻城塔等,要安排专人维护与操作。” “并且,” 秦如召顿了顿。 “要安排重兵护送运输队伍,确保补给线的安全畅通。” “在营地内设立多个粮仓与军备库,分类存放物资,并制定严格的管理制度,防止物资的浪费与丢失。” “我会亲自监督,若有违反者,严惩不贷。” 张显怀赞许的看了秦如召一眼。 “有劳如召了。” “若后勤无忧,我军便可专心作战。” 此外,张显怀又看向一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赵轩,说道:“赵同知,此次作战,锦衣卫的作用不可忽视。” 赵轩上前一步,恭敬道:“张指挥使请吩咐。” “我命令锦衣卫在贝州城内外继续探查敌军的兵力分布、城防设施以及世家联军之间的关系等关键情报。” “一旦发现崔景明与其他道行军的勾结迹象,立即采取行动,或破坏其联盟,或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赵轩领命:“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我已挑选了一批锦衣卫精英组成特种部队,他们擅长潜入、暗杀与情报传递。” “准备在攻城时执行特殊任务,如破坏城门机关、暗杀敌军将领等,从内部瓦解敌军防线。” 张显怀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各位务必各司其职,相互配合。” “我等此次出征,不仅是为了剿灭崔家,更是为了维护大唐的稳定与安宁。”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让我们齐心协力,共克强敌!” 众人齐声高呼:“愿为大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146章 如召的勇,任贵的箭 朝廷大军在张显怀、秦如召、薛仁贵等将领的率领下,一路浩浩荡荡地朝着贝州城行进。 两日后,终于抵达了贝州城外。 大军安营扎寨,秩序井然,各营兵种严阵以待。 其中五军营的将士们尤为引人注目,他们所配备的火器,乃是大唐军事力量中的一张王牌。 此时的营地中,士兵们正忙碌地安置营帐、搬运物资。 将领们也穿梭其中,指挥着各项事宜,力求让大军尽快安顿下来。 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初至异地的忙碌与嘈杂。 张显怀站在营地中央,望着不远处的贝州城,眉头微微皱起。 此次面对的崔家及众多世家联军绝非易与之辈,一路上都在思索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其实,他心中早已料到,以崔景明的心思,很有可能会趁着朝廷大军初临、立足未稳之际主动出击。 所以在行军途中,他就多次叮嘱诸将要时刻保持警惕,做好应对敌军突然袭击的准备,并且着重强调了五军营火器的运用时机与策略。 在贝州城内,崔景明得到朝廷大军抵达的消息后,立刻召集了世家联军的各位将领。 他神色冷峻,目光中透着一股狠厉,在议事厅中来回踱步,而后猛地停下,大声说道:“诸位,朝廷大军远来,此刻必定疲惫不堪。” “而且他们初到此地,防御定然未布置周全,此乃天赐良机啊!” “我等若能趁此机会主动出击,必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扬我世家之威,让朝廷知道我等也不是好惹的!” 众世家将领听闻,面面相觑。 虽对朝廷大军心存忌惮,但见崔景明这般坚定果决,又想到若真能一举击退朝廷军,那日后在世家之中的威望必定水涨船高,于是纷纷响应。 “崔公所言极是,我等定要让朝廷军尝尝我世家联军的厉害!”说话的是卢家的将领卢象。 他手握卢家兵马和两万范阳士卒,一向勇猛好战。 “没错,就趁他们还没站稳脚跟,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郑家的郑虎也跟着附和道。 崔景明见众人齐心,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好!即刻整军,打开城门,出发!” 贝州城门大开,马蹄声如雷动,喊杀声震天。 世家联军如潮水般涌出,朝着朝廷军营汹涌而去。 朝廷这边,哨兵最先发现敌军来袭,急忙吹响号角示警。 尖锐的号角声瞬间划破营地的宁静,原本忙碌的营地瞬间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张显怀还是没想到,崔景明的决策竟会如此果断,行动如此迅速。 他迅速做出反应,他高声传令:“五军营准备,首轮火器攻击!其余各军,依序迎敌!” “步兵迅速结成盾墙防御,弓箭手占据高坡,准备射击,骑兵待命,听我号令行事!” 五军营的将士们早已严阵以待,听到命令后,等待着世家人马的靠近。 此时的火器威力并不强,而且只有一次性的效果。 射程也在二百三十米左右。 所以必须要等距离近了再开火。 让人没想到的是,当前排世家联军的骑兵冲过来时,五军营的士兵这才看清,他们身后都背着一块盾牌。 等到要靠近时,直接将身后的盾牌顶在了前面。 一时间,世家的骑兵直接冲入了五军营的营地之中。 五军营的士兵见状,也都是开了一轮火就直接将火器给收了起来。 拔出刀子对抗着前排冲过来的世家骑兵。 贝州城上的崔景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笑。 唐军在松州用火器打的吐蕃,他崔景明又怎么可能不防着这一手? 秦如召见状,虎目圆睁,热血上涌,他抄起长枪,翻身上马,对着身边的士兵们高呼:“儿郎们,随我杀敌!” “莫要让敌军小瞧了我大唐军威!” “今日就让他们知道,主动挑衅朝廷大军,是何等愚蠢的行为!” 言罢,他一马当先,如猛虎下山般率先冲向敌军。 秦如召冲入敌阵,身姿矫健,长枪如龙,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花,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下。 悍勇无比,竟硬生生地在敌军的冲锋浪潮中撕开一道口子,阻挡住了联军的第一轮猛扑。 朝廷的十万步兵在将领的指挥下,迅速结成紧密盾墙,长枪林立,如刺猬般防御了起来。 步兵统领李刚站在阵前,大声喊道:“兄弟们,稳住,莫要乱了阵型!” “今日便是我等展现大唐步兵风采之时,死战不退!” 三万弓箭手在高坡上,在弓箭手统领赵风的指挥下,箭如雨下,射向联军。 赵风一边指挥,一边喊道:“放箭!给我狠狠地射,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尝尝我大军弓箭的厉害!” 但世家联军亦是人多势众,他们不顾伤亡,前赴后继,一波接着一波地朝着朝廷军的防线冲击。 薛仁贵见敌军来势汹汹,本欲按计划率骑兵迂回突袭,然此刻形势危急,他当机立断,率部分骑兵从侧翼冲击敌军,试图缓解秦如召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横刀,对着身后的骑兵们喊道:“兄弟们,随我从侧翼杀进去,打乱他们的阵型,为秦将军减轻压力!” 说罢,其骑兵如疾风般刮过战场,横刀挥舞,收割着联军的生命。 秦如召在敌军阵中左冲右突,身上虽已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战甲,却依旧毫无惧色。 他一边挥舞长枪,一边怒吼:“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灭一群!有胆子就上来送死!” 他的勇猛激励着朝廷士兵,众人皆拼死抵抗。 混战之中,郑虎在后方督战,指挥若定,联军在其调度下进攻有序。 薛仁贵见状,搭弓引箭,目光如炬,大喝一声:“贼将休狂!看我取你性命!” 利箭脱弦而出,如流星赶月般直取郑虎咽喉。 郑虎瞪大双眼,来不及躲避,便被一箭穿心,倒地身亡。 联军顿时阵脚大乱。 “郑将军!”联军士兵们惊呼出声,眼见主将被杀,士气大挫。 而朝廷这边,士兵们见薛仁贵一箭射死敌方主将,顿时士气大振,高呼道:“薛将军神箭!杀啊!” 双方激战良久,战场上尸横遍野,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从清晨一直战至日暮,太阳渐渐西沉,余晖洒在战场上,将那血腥的场景染得一片通红。 双方皆疲惫不堪,无力再战。 张显怀看着战场上的惨状,心中暗叹,此次虽挡住了世家联军的突袭,但己方也损失不小。 他下令道:“鸣金收兵!各军退回营地,救治伤员,整顿军备!” 秦如召听闻,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此刻士兵们都已精疲力竭,便带着满身的血迹和伤痕,率领着剩余的士兵缓缓退回营地。 薛仁贵也带着骑兵们返回,他望着战场上的尸体,神色凝重,对张显怀说道:“显怀,此次世家联军主动出击,确实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未让他们得逞,但我等也损兵折将,日后当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张显怀点点头,神色疲惫却又透着一股坚毅:“没错,这崔景明确实不简单,他这一手突袭,差点让我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我想到了,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果断。” “不过今日我军将士也表现英勇,尤其是如召和仁贵你等,若不是你们奋力抵抗,后果不堪设想。” 秦如召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咧嘴笑道:“哼!那群世家联军,想打败我们,没那么容易!待我等休整完毕,定要让他们好看!” 薛仁贵也微微一笑:“没错,我等且先修养,待时机成熟,再与他们一决高下!” 世家联军这边,崔景明站在城墙上,望着退回营地的朝廷大军,脸色阴沉。 他原本以为此次主动出击,能给朝廷大军一个重创,可没想到朝廷军如此顽强,尤其是秦如召的悍勇和薛仁贵的神箭,让他的计划未能完全得逞。 “崔公,此次出击虽未大败朝廷军,但也让他们损失不少,我等也算有所收获。”卢家的卢少卿说道。 崔景明沉默不语。 世家养的军队虽然不怕死。 但是比起朝廷的军队还是差了更多。 他不仅仗着人数优势打了一个先手之机。 还预判了五军营的火器。 让骑兵冲了对方的步兵。 这还是在朝廷大军没有休整疲惫的情况下。 还打了个势均力敌。 这场战役也让崔景明看明白了,已经没有出去打的机会了。 接下来,只有守城之战了。 想到这他压制住心中的不满。 露出了一个笑脸。 “说的对,今天打得都不错!每个人都有赏!” 第147章 寿安县县令 两仪殿内,李承乾端坐在御座之上,眉头微蹙,一直在等待着有关于前线的战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前线的消息却始终未曾传来。 此次负责率领大军出征的三人俱是年轻才俊,在李承乾心中,他们各有其能。 秦如召,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与考量,已然有了定论。 以秦如召现今的能力与经验,担任一员将领冲锋陷阵自是绰绰有余,可若论及统帅三军,把控全局,却还略显稚嫩,绝不能轻易担当主帅之重任。 张显怀则大不相同,他是吝胖子悉心教导的关门弟子,其才能自是非同凡响。 从其指挥锦衣卫开始,李承乾便敏锐地察觉到他与众不同的特质。 张显怀行事谋划之时,总能从大局着眼,高瞻远瞩,无论是对局势的洞察,还是对任务的统筹安排,皆有条不紊,尽显帅才风范。 也正因如此,李承乾才会对其委以指挥锦衣卫的重任,深信他定能不负所托。 至于薛仁贵,那是历史留名的人物,名将之才熠熠生辉。 哪怕他年纪尚轻,可其在军事上的天赋与造诣早已展露无遗。 战场上的他是一颗璀璨的将星,注定要在大唐的军事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承乾对他的军事才能亦是深信不疑,心中自是十分放心。 此次出征,名义上虽是讨伐崔家,可李承乾心中清楚,实则是与所有世家展开的一场生死较量。 此战胜负,关乎大唐的未来走向。 一旦凯旋,便可彻底根除世家之祸,还大唐一个清朗乾坤,政治清明,百姓安居。 可若是兵败,或许会陷入些许麻烦,但局势尚可掌控,只需将边军调往平乱即可。 只是,那时若有异族趁乱入侵大唐,边境烽火再起,局势便会错综复杂,难以预料。 “陛下,秦指挥使回来啦!” 张阿难神色匆匆地走进殿内,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却又不失恭敬。 李承乾听闻,精神一振,赶忙点头道:“快让秦指挥使进来!” 秦必武稳步踏入殿中,拱了拱手,随后迅速将手中的情报递向李承乾,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都查清楚了,是崔氏所为。” 李承乾急忙接过密报,展开仔细研读。 他的脸色逐渐阴沉,眼神中怒火中烧。 半晌,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密报,怒声呵斥道:“这些世家真是好样的,竟敢勾结异族,把我大唐的技术和大量的铁器都卖给了吐蕃,只为换取那财富。” “甚至还敢让人截取我大唐的举报!” “胆大包天!” “他们可曾想过,此举致使我松州百姓惨遭屠戮,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生灵涂炭。” “好啊,真是好样的!” 李承乾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握拳。 “必武,带着朕的圣旨,去一趟前线。” 李承乾强压怒火,咬着牙说道。 “是!陛下!”秦必武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 谷州寿安县。 武媚娘身着七品官服,身姿婀娜却透着一股坚毅,她缓缓从马车上走下。 此次朝廷为她配备了二十名护卫,权且充当县衙的差役。 对于一个七品县令而言,这样的配置实在是简陋寒酸,可武媚娘却并未在意。 她因捐赠药材数量最多,被分派到寿安县成为一名中县县令,获封七品上的官身。 以她的才情与抱负,虽谈不上平步青云,却也不算委屈。 寿安县此前遭受痢疾肆虐,致使将近一半人口丧生。 如今的县衙,各项事务一片混乱,皆是由十名锦衣卫暂且代管。 他们接到新县令即将上任的消息,终于可以卸去重担,回长安复命了。 这十人皆身着飞鱼服,手提绣春刀,器宇不凡。 当他们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武媚娘时,不禁愣住了。 只见眼前之人竟是个女子,他们心中满是诧异与疑惑。 在他们的认知里,女人也能当县令? 大唐何时有了七品的女官? 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写满了不解。 不过,他们毕竟是锦衣卫,并未因武媚娘女子的身份而有过多的言语冒犯。 只是依照惯例,例行公事地询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寿安县县令吗?” 武媚娘微微点头,神色平静,轻声说道:“正是。” “出示一下你的印信,告身和符牌。”锦衣卫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武媚娘对着身后的衙役招了招手,唤道:“瑞安,将东西出示给锦衣卫看。” 瑞安连忙点头,快步走上前去,打开身后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将印信、告身和符牌一一取出,恭敬地交给锦衣卫查看。 几名锦衣卫接过物件,仔细端详核对,确认无误后,对武媚娘拱了拱手,说道:“都已经核对过了,那么寿安县就从现在开始,就交由你武县令了。” “寿安县的一切文书我们都没有动过,我们在寿安县只负责维稳。” “既如此,那我们就回长安复命了!” 武媚娘亦是客气地回了个礼,说道:“阁下们慢走。” 锦衣卫离去后,武媚娘抬头望着眼前破旧不堪的寿安县城墙。 “走,进去看看。” 武媚娘没有选择乘坐马车,而是徒步前行,二十名衙役见状,自然紧紧跟随其后。 踏入寿安县,眼前的景象让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三三两两的身影在晃动。 他们面容憔悴,眼神空洞而麻木,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武媚娘一行人,便又接着无精打采地坐在了街道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天空。 周围的房屋亦是破破烂烂,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屋顶的茅草在风中瑟瑟发抖,门窗歪斜,有的甚至已经坍塌。 很难想象,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这些百姓究竟是如何熬过这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天的。 武媚娘并未理会周围麻木的百姓,她只是依照锦衣卫所给的地图,寻找着县衙的位置。 县衙坐落于县城中心,相较于周边破败的民居,显得格格不入。 建得颇为豪华,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周围几乎没有民居相邻,留出了一大片空旷之地。 武媚娘不动声色地走进县衙,她首先径直走向存放文书的房间,开始仔细翻阅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书。 瑞安则机灵地出去探查情况,没过多久,便满脸惊喜地跑了回来,兴奋地喊道:“武县令!府衙仓库里还有钱嘞!” 第148章 媚娘治县 武媚娘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文书,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对瑞安说道:“随我去仓库看看。” 众人来到仓库,只见里面虽有些许灰尘,但粮食、布匹和金银等物确实尚有一定储备。 锦衣卫竟然没有把这些财物带走? 这些物资虽不算充裕,却也是治理寿安县的重要依仗。 她转身对衙役们吩咐道:“你们先将仓库整理清点一番,列出详细清单。” 武媚娘在县衙内四处查看,发现县衙的后院有一片荒废的菜地,还有几间破旧的马厩。 她心中有了计较,叫来瑞安,低语道:“去寻几个懂农事的百姓来,这菜地若能重新耕种,日后或可缓解些许粮食压力。 还有,将马厩修缮一番,或许日后有用。” 瑞安领命而去,不久便带回几个面黄肌瘦却眼神中尚有一丝希望的百姓。 武媚娘温和地对他们说道:“诸位乡亲,我乃新上任的县令。” “如今寿安县虽历经磨难,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重建家园。” “我知晓你们皆受苦受难,但我欲重启这县衙后院的菜地,若有擅长耕种者,我可提供种子与些许报酬,待收获之时,亦会合理分配。” 百姓们听闻,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老者颤巍巍地开口道:“县令大人,您莫要怪我等直言。” “您虽是县令,可毕竟是女流之辈,这农事繁重,我们实在担心您能否真的将这寿安县治理好。” 武媚娘微微一怔,随即坦然笑道:“老人家,女子又如何?” “我虽身量纤纤,却也有一颗为百姓谋福祉的决心。我自会证明,我能担当此任。” 老者叹了口气道:“县令大人,若真能如此,我等愿尽力。” “只是这许久未耕,土地贫瘠,收成怕是难以保证。” 武媚娘微微一笑,安慰道:“无妨,只要肯用心,总会有收获。” “我亦会去寻访一些农桑之法,改善这土地。” 安排好农事之事后,武媚娘又开始着手处理县衙的政务。 她发现县衙的户籍簿混乱不堪,许多因痢疾丧生的百姓尚未注销户籍,而新生的孩童亦未登记在册。 于是,她召集衙役,说道:“从今日起,你们分成小组,逐户走访,重新梳理户籍,务必做到精准无误。” “这关系到寿安县日后的赋税、徭役以及各项政令的施行。” 衙役们虽面露难色,但见武媚娘态度坚决,也只能点头应下。 在衙役们走访期间,武媚娘则亲自接待前来告状或求助的百姓。 …… 当最初的几位百姓战战兢兢地走向县衙时,他们的内心满是忐忑。 “这女县令能行吗?” “咱寿安县都破败成这样了,她一个女子能有啥办法?” “以往的县令哪个不是来了就走,根本没把咱百姓的死活放心上,这次怕也不会有啥不同吧。” 另一位老者紧紧拽着衣角,眼神中透着不安:“咱进去了,她会不会嫌咱烦,随便打发咱们走啊?” 这衙门的门槛,对咱百姓来说,可高得很呐。” 他们迈进县衙大门时,都不自觉地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 见到武媚娘后,王二鼓起勇气,嗫嚅着开口:“县令大人,小的……小的是来求大人帮忙的。”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武媚娘温和地看着他们,说道:“诸位乡亲不必拘谨,有何事慢慢道来。” 王二鼓起勇气说道:“大人,我家的地都荒了,实在没吃的了,孩子饿得直哭,大人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武媚娘立刻说道:“乡亲们放心,本县已在清点仓库,马上就会开仓放粮,先让大家填饱肚子。 他身旁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县令大人,我家房屋之前被人打砸,如今已摇摇欲坠。” “可我实在没有钱财和人力去修缮,一家老小只能挤在那残破之处,每到刮风下雨,都担惊受怕,大人您可要帮帮我啊。” 武媚娘眉头轻皱,关切地问道:“你且莫急,先告诉我你家在何处,房屋具体的损坏情况怎样?” 男子连忙回答:“大人,我家住在城东,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墙壁也有裂缝,感觉随时都会倒塌。” 武媚娘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先回去,本县会尽快安排人去查看。” “咱们寿安县现在虽然困难,但大家只要团结一心,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打算组织一些有修缮经验的工匠和尚有劳力的百姓,共同来帮你修缮房屋,定不会让你一家老小流离失所。” 男子点了点头,眼中将信将疑。 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妪拄着拐棍上前,哭诉道:“县令大人啊,老身无依无靠,灾病之后,家中已无余粮,眼见着就要饿死了,求大人救救老身。” 武媚娘赶忙上前搀扶,眼神坚定地说道:“大娘莫怕,本县已安排人清点仓库,即刻便会开仓放粮,先解百姓燃眉之急。” “大娘,您先在县衙歇一歇,喝口水,等粮食分发下去,您就可以带些回去。” 老妪激动地说:“谢谢县令了,你是个好官啊!” 武媚娘笑着摇了摇头。 当天,县衙开仓放粮,给饿肚子的百姓吃了一顿饱饭。 只要想吃的,都可以来县衙门口喝粥。 一个身着破烂的年轻人看着武媚娘忙前忙后,给百姓施粥的样子。 终于鼓足勇气上前,恭敬的对着武媚娘行礼后说道:“县令大人,我是寿安县人,见寿安县如今百废待兴,想为家乡出份力。” “我略通文墨,不知能否在县衙帮忙,整理典籍文书,或是为孩童们教书授业,让他们日后也能有些许学识。” 武媚娘本来被拦住还疑惑呢,是不是又是一个要寻求帮助的百姓。 听到眼前这个人这么说,她一下子就面露欣喜。 “你有此等心意,本县自是欢迎。” “如今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你可先帮着整理县衙的文书资料,待日后学堂之事筹备妥当,再去教书育人不迟。”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回道:“林宇。” 武媚娘点了点头。 “林宇,从现在起,你便在县衙安顿下来。” “整理文书时,若发现有关于寿安县过往民生、田产、商业等记载的资料,要重点标注出来,这些对本县了解县情,制定政策大有裨益。” l林宇应道:“明白,定当竭尽全力。” 这些日子,武媚娘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 每天都在为百姓解决着各种困难。 寿安县的百姓也是渐渐感受到了这位新县令的真心。 虽然她只是个女流之辈,但却是寿安县百姓遇到过最好的父母官。 能解决的问题绝不拖拉,当场解决,不能解决的问题也会先记下来。 等到能解决的时候再解决。 眼看寿安县在短短的七天之内百姓的眼中恢复了不少希望。 武媚娘趁热打铁颁布政令,组织县内尚有劳力的百姓兴修水利。 很多百姓都不明白,为什么要修建水利。 武媚娘也没有不耐烦。 耐心的和百姓们解释着。 “乡亲们,这水利工程关乎我寿安县的长远生计,修好之后,灌溉无忧,丰收可期。” “大家想想,只要水利通了,咱们的田地就能得到充足的水源,粮食产量自然会增加,以后就不用再为吃不饱肚子发愁了。” 一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问道:“县令大人,可我们都没什么经验,这水利工程能修好吗?” 武媚娘笑着回答:“这位兄弟不必担心,本县已经找来了几位有经验的老师傅,他们会在一旁指导大家。” “而且,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边干边学,就一定能成功。” “本县也会一直在这陪着大家,若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第149章 风疾再犯 咸阳。 咸阳风疾攻克医疗处。 这是李承乾为了专门针对风疾这个不治之症,而专门成立的部门。 这个部门由神医孙思邈带头,太医署圣手温太医,齐太医辅助,咸阳医班最好的两个学生郝仁,胡不归创新。 李明达躺在里面,急的李世民在一旁团团转。 为了治疗方便。 医疗处就设立在疗养院的旁边。 李世民发现李明达风疾又犯了,急匆匆地就抱着她来到了医疗处。 直接把李季明丢给了尉迟敬德照顾。 “上将军,要不您先出去等着?您在这里走来走去,我们治疗容易分心。” 孙思邈看着李世民毫不留情的说道。 李世民听见孙思邈的话。 这才如梦初醒。 “好好好!孙神医,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啊!他还那么小!” 李世民急得眼眶通红。 孙思邈叹了口气。 “上将军你放心,晋阳公主现在没什么事。您要放平心态,如果你不放平心态的话……” 李世民还在听着孙思邈说着话。 说着说着他就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 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快!郝仁不归,陛下风疾也犯了,你们去帮陛下缓解疼痛!” 郝仁和胡不归立马走了上去。 一左一右的将李世民扶到了另一个病床上。 李世民摸着额头。 强忍着剧痛说道。 “先治兕子!” 郝仁在一旁连忙安慰道。 “放心吧,上将军,我们人手足够,孙神医会治好晋阳公主的。” 听到郝仁这么说,李世民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这风疾不愧是恶疾。 上次来还是一年前。 这次竟然又来了。 疼痛真的就好像海里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在脑海里碰撞。 李世民头疼欲裂。 郝仁为了不让李世民那么痛苦,先给李世民喝了一些麻沸汤让他暂时昏迷过去再开始治疗。 郝仁与胡不归将李世民安置在病榻后,郝仁深吸一口气,他修长且稳健的手指轻轻滑过针包。 “学弟,此风疾来势汹汹,我等需全神贯注,不可有丝毫差池。” 郝仁的声音低沉的说道。 胡不归郑重点头,他快速走向药柜,熟练地抓取着各类草药。 其量之精准,动作之利落,可见平日之勤勉。 “师兄放心,这药方我已反复斟酌,定能助陛下缓解一二。” 他将草药置于药臼之中,双臂青筋暴起,有力地捣动着。 此时,医疗处外,李靖、尉迟敬德、侯君集、程咬金等老臣听闻消息匆匆赶来。 李靖面色冷峻,然那紧紧攥着的衣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上将军一向康健,风疾也一年多没发了,怎会又突然风疾复发?” 侯君集满脸不解的说道。 尉迟敬德满脸焦急,脚步匆匆。 “莫要啰嗦,先去看看陛下与公主安危。” 他的话语简短而急切。 程咬金则是一路大呼小叫:“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上将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俺老程可咋办呐!” 众人赶到医疗处外,望着紧闭的房门。 “这可如何是好,上将军与公主一同受苦,我等却只能在此干等。” 李勣长叹一声。 尉迟敬德在门前踱步。 “俺这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得紧。” 他的双手不停地搓着,掌心已满是汗水。 李靖站在一旁,眼神凝重地望着房门。 “我等需镇定,切不可自乱阵脚,相信孙神医的医术。” “这可是陛下亲自调人组建的!” 他虽如此说,然微微颤抖的嘴唇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听到李靖说到陛下,众人脑海里浮现出了李乾的样子。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安稳了许多。 尉迟敬德暂为照顾的李季明,小脸苍白如纸,眼眶里泪水打转。 “尉迟伯伯,阿耶与姐姐废不废很疼?窝想进去陪着他们。”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令人心疼。 尉迟敬德蹲下身子,轻轻摸着李季明的头。 “小公主莫怕,陛下与晋阳公主福泽深厚,定会逢凶化吉。” 他的眼神中满是慈爱,试图安抚这受惊的孩子,可自己的声音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屋内,郝仁手中的银针已稳稳刺入李世民头部穴位,他的手法娴熟且轻盈,每一针的深浅、角度都恰到好处。 “师弟,这几针下去,若能通其经络,或可暂解陛下剧痛。” 他轻声说道,额头上却已布满汗珠。 胡不归将捣好的草药倒入砂锅中,以文火慢慢熬制。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砂锅。 “学长,药汤即将熬成,此药可祛风散寒,但愿能有效缓解陛下病症。” 李世民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如死灰,眉头紧皱,嘴唇干裂。 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低吟。 “兕子……先救兕子……” 他在昏迷中仍喃喃自语。 “上将军放心,我们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又在几处穴位施针,以引导体内气息的流转。 胡不归将熬好的药汤端来,轻轻扶起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喂其服下。 那药汤顺着李世民的喉咙缓缓流入,苦涩无比。 “上将军,此药汤可缓解您的痛苦,您且忍耐。” 在孙思邈的精心诊治下,李明达的病情逐渐稳定。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虽仍显苍白,却已不再如之前那般痛苦挣扎,人也已经有些清醒了过来。 孙思邈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 “晋阳公主暂无大碍,然仍需调养些时日。”他的声音疲惫中带着欣慰。 温太医在一旁点头称是。 “孙神医医术精湛,公主此番能转危为安,实乃幸事。” 齐太医忙着整理药材。 “接下来的用药需更加谨慎,切不可让风疾再有反复。” 他的眼神专注,手中的动作有条不紊。 而另一边,李世民在服下药汤后,气息渐渐平稳,脸上的痛苦之色也稍有缓和。 郝仁与胡不归不敢懈怠,继续为其施针推拿,以疏通经络,驱散风疾之邪。 “师兄,陛下的脉象似有好转,那紊乱的气息也逐渐平稳。” 胡不归搭着李世民的脉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郝仁微微点头。“不可大意,风疾易反复,需时刻观察。” 他的双手在李世民的头部和肩部继续推拿,手法娴熟而有节奏。 外面的老臣们依旧在焦急地等待。 “这都过去许久了,怎还未有消息,上将军与公主到底如何了?” 程咬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大声嚷嚷起来。 李靖瞪了他一眼。“莫要喧闹,惊扰了里面救治。” 他虽呵斥程咬金,然自己的眼神中亦满是担忧。 尉迟敬德望向李季明,见那孩子满脸泪痕,心中更是难受。 “小公主,莫要哭了,陛下与公主定会好起来的。” 他的安慰之语显得有些苍白。 李季明抽泣着。“尉迟伯伯,我害怕阿耶与姐姐离开我。” 他的小手紧紧拽着尉迟敬德的衣角。 屋内,郝仁与胡不归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终于让李世民的病情得到了进一步的控制。 李世民的呼吸变得均匀,面色也有了些许血色。 “陛下已暂时脱离危险,然后续仍需精心调养,不可劳累,尤其是不能情绪激动。” 郝仁向赶来的孙思邈禀报着情况。 孙思邈微微点头。“你二人做得不错,此风疾虽凶险,然我等齐心协力,定能将其攻克。” 他的话语充满了信心。 众人听闻李世民脱离危险,皆长舒一口气。 而李明达也在温太医与齐太医的悉心照料下,开始慢慢恢复。 那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孙思邈走了出来。 “孙神医,陛下与公主如何?”李靖迫不及待地问道。 孙思邈面带微笑。 “陛下与公主已暂无大碍,然风疾之症需长期调养,且日后切不可受太大刺激。” 他的声音传遍四周,让众人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尉迟敬德抱起李季明。“小公主,听到了吗?陛下与公主都没事了。” 李季明破涕为笑,脸上洋溢着喜悦。 “太好了,阿耶与姐姐没事了!” 老臣们纷纷向孙思邈道谢。 第150章 钱可通神!乞财军的建立! 李承乾正于御书房内审阅着奏章,处理着国家的诸多繁杂事务。 宦官那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陛下,有信呈递。” 李承乾微微抬眸,轻声道:“呈进来吧。” 待那封信笺置于案头,他一眼便认出是吝胖子的来信。 展开信件,只见其上仅有简短的一句话:“乾哥儿,你要兵不要?” “你要的话我给你拉一支军队出来,保证把世家打得服服帖帖,不好的话我就不搞了!” 李承乾阅罢,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今这世上,也唯有还身处咸阳的吝胖子敢如此亲昵地唤他一声乾哥儿。 齐先生,如今在朝堂之上见到自己,皆是恭恭敬敬地高呼陛下,而吝胖子却依然能坚守这份独特的情谊,倒也实属难得。 只是,李承乾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这胖子向来视财如命,他又能从何处招募来军队? 况且还要去与根深蒂固的世家相抗衡? 李承乾并非无兵可用,长安城中尚有十万兵马严阵以待,原本他曾有过将这十万兵马一起倾巢而出,一举平定世家之乱的想法。 他又担心一旦将长安的兵马全部调离,那些世家会趁机使出围魏救赵之计,突袭长安,令他陷入首尾难以相顾的困境。 这拱卫长安的十万兵马,他始终未敢轻易调动。 而吝胖子常年在咸阳安居,那里并非军事要地,他又能有何途径招募到兵马呢? 而且咸阳的兵马早就被他招募的差不多了。 李承乾心中虽满是疑虑,但念及与吝胖子的旧情,也好奇他究竟能有何奇谋妙。 于是便大笔一挥,直接批准了吝胖子的提议。 他倒要看看这吝胖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 与此同时,在乾宇商会热闹非凡的总部之中。 吝胖子正于宽敞的不停地来回踱步。 他那肥胖的身躯在厅内来回穿梭,每一步都透露着他内心的焦急。 消息已然送出去整整一日了,按常理推断,陛下此刻应该已然看到了自己的信件,想必回信也已在归来的路途之上。 可为何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仍不见回信的踪影呢? 吝大福心急如焚,为了此次难得的机会,他可是费尽心思地打了感情牌。 他知道自己的学生正在前方与世家进行着一场激烈而焦灼的围剿之战 通过乾宇商会那些往来于各地的老六商队传递回来的消息,前方战事陷入了僵局,世家的势力远非想象中那般轻易便可瓦解。 吝大福并非担忧自己学生的安危,他知道自己的学生有着非凡的才能与谋略。 他所担心的是,世家若是败得太过迅速,那么他便会错失这千载难逢的捞取巨额财富的良机。 仅仅一个王家的财富,便几乎相当于整个乾宇商会的四倍之多。 这等巨大的财富诱惑,让他如何能够按捺得住内心的渴望? 况且这还尚未计算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古董。 当他看到王显怀所列出的那张财富清单时,他才惊觉自己以往的眼界是何等的浅薄。 怪不得如今市面上那些珍贵的好物都难觅踪迹,原来皆被这些世家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像这般富有的世家,在贝州可谓是数不胜数,此刻皆被围困于其中。 吝大福心中暗自思忖,若能让自己前去抄家,必定能将其搜刮得一干二净。 我们那锦衣卫的小子们懂得什么抄家的精妙之处? 就连张显怀那抄家的本事,也不过是从自己这里学去了四分之三罢了,最为关键的那部分精髓,唯有自己才能领悟。 这些世家传承数百年,狡兔尚有三窟,他们又怎会将所有的财富集中于一处?想必是有着无数隐秘的藏匿之所。 “会长!会长!来了!” 一声高呼自门外传来,打破了厅内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陛下的回信来了!” 吝大福闻听此言,顿时眼睛一亮,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他那肥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信件,迫不及待地打开。 当看到那信上那个红红的“可”字之后,吝大福整的脸上一下子变得火热了起来。兴奋得难以自已。 “我的!都是我的!世家的财富马上都要归我所有了!” 在激动之下,他甚至情不自禁地轻轻亲吻了这封珍贵的回信。 “来人啊,来人!” “今天都别干完了!” “都给我去做一件事!” 吝大福的声音在商会内回荡。 乾宇商会内所有正在忙碌的人员皆停下了手中的笔,他们都知道,每当会长如此高声呼喊之时,便意味着有一桩能够带来巨大利润之事即将展开。 有望超过或者已经商会平日里的营业额。 “去,把鸽子都给我放出去,告诉那些在外面跑商的车队。” “让他们去拉青壮年来参军。” “名字就叫乞财军!告诉他们,拉五个人我赏一贯钱。” “十个人我赏十贯穿钱,拉一百个我赏两百贯钱!” “只要拉的人的人越多,钱就越多!” “让他们们好好宣传一下!不管是谁,只要你能够给我拉到人,我这里的钱无限支出!每一个人都可以参加。” “记住参加的人不可以是老弱病残!” “一定要青壮年!” “不用来咸阳,留下名字,种族,家里情况后!就可以直接领奖了!” “然后带他们去河北道集合等我!” “所有乞财君,右手边带白色布条证明身份!” “要是在战场上牺牲了!” “抚恤费全都由我吝大福来出!” “现在!都给我行动起来!全部动起来吧! 消息给我传遍大唐!” 等众人都领命而去之后,吝大福缓缓地踱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一屁股坐下,而后放声大笑起来:“这一次,恐怕至少能直接出现十万大军啊!” “虽然这些人战斗力可能并非上乘,但是库房里尚有诸多轻甲,待他们轻甲一穿,世家光是应付这些人都将自顾不暇!” 吝胖子虽不谙军事,不懂如何排兵布阵、驰骋沙场。 但他却对这世间人心有着透彻的洞察,对营销之道更是炉火纯青。 人性之中对于财富的追逐与渴望,只要有足够诱人的金钱摆在面前,那么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赴后继地奔赴贝州。 届时,那些世家纵使有万般手段,面对这如潮水般涌来的大军,也唯有追悔莫及。 要知道! 钱!可通神! 第151章 发兵! 崔景明站在贝州城头盯着不远处那严阵以待的唐军大营。 营帐一座挨着一座,坐落后续。 如今,唐军采取围而不攻之策,营地周围,无数深沟纵横交错。 士兵们挥汗如雨,一锹锹地挖掘着,泥土被不断地翻起,堆积在一旁。 那深沟极深极宽,显然是极为耗费人力物力的浩大工程。 在大多数人眼中,唐军此举实在是难以理解,仿佛只是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挖这么多深沟一点用的都没有,纯粹是浪费时间罢了。” 负责守城的世家兵卒小声嘀咕着,话语中满是不屑。 崔景明皱着眉头,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他的目光越过深沟,落在那些不慌不忙正在布置防御阵型的唐军身上。 士兵们队列整齐,行动有序,盾牌手在前,长枪兵在后,弓箭手在侧,各司其职,配合默契。 崔景明本身现在也没有想打出去的想法了。 城内的兵力虽然众多,但贝州城的粮草也十分充裕,百年世家的财富不是开玩笑的。 哪怕打不过,耗也能耗朝廷很久。 可朝廷的粮草是有补给的,他们贝州城的粮草哪怕足够,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加上手底下的兵卒明显弱于唐军不少,唐军还摆出了防御阵型,主动出击无疑是自寻死路。 唐军如此稳健,不仅没有攻城,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将基础给打好,打得就是把世家联军活活困死在这贝州城里的主意。 时间一长,城内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是迟早的事情,而一旦粮草耗尽,贝州城将不攻自破。 卢家家主卢靖川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崔景明身旁,他的脸上满是忧虑之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惶恐。 “崔公,难道就看着这些唐军这么将我们围困在此吗?” 卢靖川看着崔景明问道。 崔景明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再等等吧。” “等?” 卢靖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不知崔公还在等什么?” 崔景明缓缓睁开双眼,看了卢靖川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 “等天下世家等人心等兵马相助罢了!” “唐军没那么容易攻破贝州城,河北道是我崔家的地盘,这些日子让手下士卒好好操练。” 崔景明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卢公,还请你告诉各家主。” “这些日子,不要纵容手底下的人欺压百姓,我们需要民心,若是被我发现有人纵容士族子弟欺负百姓,别怪我崔景明不留情面。” 崔景明的眼中露出一丝警告的意味看向卢靖川。 随后,崔景明转身,衣袂飘飘,慢慢走下城头,身影渐渐消失在城墙的阴影之中。 卢靖川望着崔景明离去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 崔景明的计划究竟能否成功,他们世家现在的影响力,到底能够拉来多少救援? …… 在通往河北道的道路上,一队锦衣卫正快马加鞭地疾驰着。 为首的是锦衣卫千户骆清泉,他身姿矫健地骑在马背上,身姿随着马匹的奔腾而起伏。 他所携带的乃是陛下的圣旨,此次奉命赶往前线,责任重大。 “兄弟们速度点,轩哥和怀哥都在前线了。” 骆清泉高声呼喊着,声音在风中回荡。 “我们早一步到,就能早一步帮到轩哥怀哥!给璟铄报仇雪恨!” 他的话语点燃了身后众锦衣卫心中的斗志。 他们皆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骏马的蹄声如雷,扬起阵阵尘土,向着河北道飞奔而去。 咸阳国际学院卫班十二卫,此时全部朝着贝州城赶赴。 …… 河北道,幽州。 都督府内,气氛焦灼。 幽州都督苏淮安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一脸沉思之色。 钱霄则在一旁焦急地踱步,时不时地看向苏淮安,眼中满是催促之意。 “淮安,你到底还在等什么?如今朝廷大军已经兵临贝州城下!” 钱霄忍不住大声说道。 “崔公已经派人送了整整五封急报了!那剩下的八万兵马为何还不速速动身啊!” 苏淮安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钱霄,无奈地说道。 “钱大家,你可是朝廷派到河北道的官员,难道真的要忤逆圣上?” “你可是黜陟使,你调动了三万兵马,帮助崔家,我苏某人也只当看不见,为何还要苦苦逼我啊!这是谋逆啊!” 苏淮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与挣扎。 钱霄听到这话,不禁叹了口气,他走到苏淮安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都督,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博弈,如果成功,那我等都是从龙之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钱霄虽然是黜陟使,是朝廷派下来监督各州刺史的,可我钱霄也绝对不会忘记,我这个黜陟使是怎么来的!” “是崔公提拔我上来的!我钱霄能有今天,全靠崔公提拔!是非对错我钱霄不管,我只知道,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你说是吗苏淮安?” 钱霄越说越激动,直接气的叫了苏淮安的名字,也不再尊称都督了。 他有些恼怒地看向苏淮安。 “苏淮安,我知道你在等,你在等朝廷和世家决出胜负了,再决定帮谁!” “我们与周闯他们不同,他们在淮南道可以坐山观虎斗,可以等待着谁胜谁负!” “可我们不同啊!我们乃是崔家提拔!如今崔公正在万难之时,难道我们不应该报答崔公吗?不过是舍一头颅而已!” “苏淮安,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在这里坐山观虎斗,等到世家联军败了,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吗?你觉得你屁股下的都督之位还坐得住吗?” 听到钱霄的这句话,苏淮安的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他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之中。 钱霄趁热打铁道:“淮安,战场如今就在河北道,难道要我们这两个主官到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觉得可能吗!” “出兵吧!现在出兵还有机会!我们去解贝州之危。” “我们可都是崔家的门生啊!崔公如何待你的!你都忘记了吗?苏淮安!我们不是谋逆,只不过是顺应天意,顺应民心,反抗暴君罢了!” “如今的陛下与当年的隋炀帝何异啊?兵伐王家,尚且情有可原!可伐崔家那狗皇帝甚至连个理由都没有!” “如此不名正言顺,如何安天下人心?我钱霄不服!你要是不去,我钱霄自领一队亲卫,追上那三万兵马,去解贝州之危!苏都督你就接着在作壁上观吧!” 说完,钱霄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要出门而去。 看着钱霄的背影,苏淮安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钱大家留步!” 听到苏淮安的话,钱霄停下了脚步。 “来人!”一名亲兵立马迎上前来,双手抱拳恭敬地问道。 “都督请吩咐。” 苏淮安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发兵!解贝州之围!” 第152章 秦王破阵乐 一个月前的密信在这段时间里,带着世家们的号召,纷纷传到了各亲属部曲门生的手中。 世家最为厉害之处,压根就不是那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他们真正令人忌惮的,是那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关系网。 这些门生故吏们,或曾经在朝堂之上身居要职,或在地方郡县手握实权,就如同世家延伸出去的无数触手,牢牢地把控着大唐的各个角落。 而此刻,以河北道为首,大唐各州在世家的影响下,相继出兵,目标明确,皆是为了解贝州之围。 要知道,大唐各道的兵马数量那可都是受到朝廷严格限制的。 可如今,为了世家的利益,这些兵马在有心之人的带领下。私自朝着河北道涌去。 如此一来,整个大唐天下,开始泛起层层涟漪,渐渐乱了起来。 …… 都畿道,这个以洛阳为中心的重要区域,此刻气氛紧张无比。 两路人马,气势汹汹地对峙在了一起。 一路是由洛州都督徐谓所率领的都畿道三万兵马。 徐谓,此人本是太宗皇帝帐下的一名小卒,凭借着自身的勇猛,一步步在军中崭露头角,最终坐上了洛州都督的高位。 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 此刻,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披皮甲,手中紧紧握着缰绳,面色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的敌军。 另一路则是由都畿道洛州刺史郑安民所率领的八万兵马。 荥阳郑氏,在都畿道那可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郑安民,作为郑氏家族的重要人物,虽年事已高,但那双眼眸中依旧透着精明与。 他凭借着郑家在都畿道深厚的人脉关系,竟然越过了身为大都督的徐谓,私自调兵遣将。 不仅如此,还召集了郑家诸多部曲,就这样,硬生生地拉起了一支多达八万兵马的庞大队伍。 郑家,名义上虽说没有朝廷正式授予的兵权,可都畿道里那些处于中上层的将官,哪一个不是他们郑家人? 这就导致了一个可怕的现象,郑家只要振臂一呼,那些原本属于朝廷的公军,瞬间就变成了他们郑家的私军,任由其驱使。 如今,这原本应该一同共事、为大唐效力的两人,却在这狭路相逢的时刻,一下子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郑刺史,调兵遣将忙着去干嘛呢?” 徐谓脸上挂着一抹看似和善的微笑,慢悠悠地问道。 可那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审视。 郑安民看着徐谓这张笑脸,心里就不由得冷哼一声。 在他看来,徐谓不过是个不知变通的武夫罢了。 “徐谓,你不过一乡野匹夫。明知故问,你与我共事多年,老夫今日不想为难你,识趣的就把路给让开,我等要去贝州,救我郑家家主。” 郑安民的声音中透着世家独有的高高在上。 “哈哈哈哈哈。” 徐谓一听这话,猛地拉着手中的缰绳,不由自主地仰头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这对峙场景中显得格外刺耳。 “原来是要谋逆啊。”他的话语干脆,直接掀开了郑安民的遮羞布。 听到“谋逆”这两个字,郑安民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谋逆?我等可不是谋逆!暴君无道,我等只不过顺应天命罢了!” 他提高了嗓门,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暴君枉造多少杀孽?如今毫无缘由,竟然兵伐我世家?” “我世家对大唐忠心耿耿!难道就要伸长脖子,任凭那暴君来砍吗?” “我等世家不过是谋一条生路罢了!徐谓,识趣的,就让你的人让开!” 郑安民满脸的皱纹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听着郑安民的话,徐谓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郑安民,你这老狗,说的倒是头头是道。” “我徐谓不过一介武夫,曾是太宗皇帝帐下一小卒罢了,说不来许多的大道理。” 徐谓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 “但我徐谓也知道,你等世家鱼肉百姓,天理不容。”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马鞭指着郑安民身后那乌压压的兵马。 “你看看你身后的兵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都畿道的都督呢!” “你等世家如此行事,别说是陛下,就是我徐谓这个卒子也知道!容你们不得!” 说到这里,徐谓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 “可惜我徐谓愧对太宗皇帝的提拔!握不住这都畿道的兵权。” “但我也绝不能放你们过去解贝州之围!不然我徐谓到了地下!有何面目再见太宗皇帝?” 徐谓深吸一口气,猛地提高了声音,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声喊道:“兄弟们!我等皆是太宗皇帝帐下兵卒,今日反贼势众!” “欲要颠覆我大唐基业!兄弟们!你们说这该如何是好?” 徐谓的这声大喝,在空气中回荡。 身后的士兵们听到这话,纷纷热血沸腾,一个个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马槊和横刀,齐声高呼:“杀!杀!杀!” 这三声喊杀声,如同三声惊雷,响彻天地。 哪怕郑安民身后有着八万人马,可在这股冲天的气势面前,气势也一下子被压了过去。 “徐都督,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郑安民不念旧情了!” 郑安民面色阴沉,眼中透着一股狠厉。 “他们就两万人!郑经,郑言。” 他扭头看向身后两名郑家的年轻人,大声喝道:“给我带兵把这徐谓的人头取来!” “是!” 两名郑家的年轻人抱拳应道,眼神中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 还没等他们的话落音,徐谓身后的鼓声就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那鼓声,起初低沉而缓慢,渐渐地,鼓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人们的耳膜。 郑安民身后的士卒们听到这个鼓声,一个个都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疑惑与不安,原本整齐的队伍也开始出现了些许骚动。 郑安民感受到了身后的军心异动,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鼓声?怎么我军士气如此涣散!”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郑经郑言一听这个鼓声,一下子就头皮发麻了起来。 他们虽年轻,但也是郑家提拔的军中之人,自然也知道这鼓声所代表的含义。 “不好,族公!这是秦王破阵乐!”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中透着一股惊恐。 郑安民虽然没听过秦王破阵乐,但这时候也是不由得面色大变。 这秦王破阵乐可不仅仅是一首普通的乐曲,它代表着太宗皇帝的赫赫战功。 承载着大唐的辉煌,对于大唐的将士们来说,它有着一种无形的精神号召力。 徐谓的两万兵马此时已经全部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徐谓用力的抽出马侧的横刀,在那激昂的鼓声中大声的喊着:“秦王殿下就在天上看着呢!” “叛逆之辈放下手中武器离去!我徐谓既往不咎!” 他的声音在鼓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雄浑有力。 “若是冥顽不灵!我徐谓就送你们这些叛逆去见我太宗皇帝!” 徐谓继续高呼着,身后的大军也是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刚开始声音还有些杂乱,随后越来越整齐,那“投降不杀”的呼喊声如同滚滚春雷,响彻天地! 徐谓手中横刀对着郑安民一指:“奉旨剿贼!开战!” “杀!” 两波人马就这么冲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第153章 不破不立 七日一次的朝会终于开始了。 百官们早已被近来的局势搅得人心惶惶,他们满心忧虑,急切地渴望面见陛下,当面陈述心中所思所念, 然而陛下却始终未曾应允。 无奈之下,百官们只能将自己的想法与建议通过内阁转达给圣上。 …… 李承乾今日并未身着象征天子威严的龙袍,而是穿上了他初登皇位时的那身红袍。 他的头发也未曾精心打理,就这般披头散发地步入朝堂。 堂下的文武百官瞧见李承乾这般衣冠不整的模样,内心的慌乱愈发强烈。 难道陛下已然因这艰难时局而自暴自弃了吗? 这些日子,两仪殿上的奏章堆积如山。 其中,来自长安官员们的奏章内容繁杂多样。 有的苦口婆心地劝慰陛下,恳请他收敛那略显激进的好战之心,对百姓广施恩泽,以安民心。 有的则言辞激昂,坚决主张彻底铲除世家这颗危害大唐根基的毒瘤。 而主战的大多是咸阳的年轻官员,他们满怀壮志豪情,欲为大唐的革新奋力一搏。 只是如今大唐的形势极为严峻,即便内阁中的那些老谋深算的重臣们,也都难以对未来抱有乐观的期许。 最后即便是赢了,大唐也是千疮百孔了! 李承乾刚刚在龙椅上落座,房玄龄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陛下,如今我大唐深陷动乱的泥沼。” “大军围困贝州之际,天下各州竟有众多兵马在世家门阀的强力影响之下,纷纷出兵河北道解围” “这些人如今皆已沦为叛逆之徒。” 我大唐六道之内,战火纷飞,烽烟四起。” “还请陛下尽早定夺应对之策,切不可让无辜百姓遭受战火涂炭啊!” “我大唐的百姓历经磨难,实在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陛下!” 房玄龄的目光中满是恳切与不安,他此前虽曾有所预料,却未曾想到局势已然恶化到如此境地。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慢走下龙台。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直至来到房玄龄的身旁才停下脚步。 “诸位爱卿,这些日子,朕的御案之上已然摆满了诸位爱卿的奏折。” “有的劝朕与世家服软求和,以保天下太平。” “毕竟世家传承已达数百年之久,根基深厚,他们声称若对其征伐,必定会引发天灾人祸。” “而有的爱卿则力劝朕,既然已然出兵,就绝不可动摇决心,应当一鼓作气,将世家势力连根拔起,成就千秋伟业。”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扫过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而后背过身去,凝视着那高高在上、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椅。 他缓缓伸出右手,有力地指着龙椅说道:“诸位爱卿,且看看那把龙椅,自古以来,谁坐上了那把椅子,谁便成为这天下的主宰之人。” “朕如今坐在这把龙椅之上,照理说朕应当是这大唐的主人,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听闻李承乾的话语,齐先生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神色坚定,掷地有声地说道:“陛下当然是这大唐的主人!” 李承乾转身,目光落在齐先生身上,轻轻瞥了一眼后说道:“齐太师,朕却并不觉得朕是大唐真正的主人。” “在朕看来,那些世家才是这大唐幕后真正的主人啊!” “朕坐拥这大唐十道天下,如今除了四道边军尚在朕的掌控之中,其余六道半数的兵力竟然都能在世家的一声号令之下,公然站出来反叛朕。” “如此情形,朕还能算得上是这天下的主人吗?” 他们这些兵马的主人分明是世家,世家一日不灭,难道你们要朕成为一个被他们肆意摆弄的傀儡皇帝吗?” 李承乾的话语在朝堂之上回荡,整个朝堂瞬间鸦雀无声,大臣们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轻易开口。 “魏阁老!” 李承乾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老臣在!” 魏征赶忙应答。 “魏阁老,朕且问你,朕若令你去死,你可愿意?” 李承乾的目光紧紧盯着魏征。 魏征毫不迟疑,挺直腰杆说道:“君要臣死,臣不死便是不忠!” “房遗爱!你父叫你死你又当如何?” 房遗爱闻言,立刻站了出来,双膝跪地,磕头行礼道:“父让儿亡,儿不亡便是不孝。” 李承乾微微点头,继而神色严肃地说道:“可这些世家,他们在地方上鱼肉百姓,对皇权公然蔑视。” “朕如今出兵征伐他们,难道是朕做错了吗?” 李承乾轻轻拍了拍齐先生的肩膀,语气略显疲惫地说道:“都下去吧。” “这古今多少风云变幻之事,到头来都不过成为后人闲谈的笑料罢了。” “天下英雄豪杰辈出,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几千年来的岁月流转,也不过是小麦成熟了几千次而已,朝代更迭,世事无常。” “今日大唐所处的境况,朕早有心理准备。” “诸位爱卿不必忧虑,此战朕必胜!世家所率领的兵马不过是受到上官蒙蔽罢了,不得不从。” 魏征望着李承乾一步跨出,大声说道:“陛下,世家必须覆灭,我大唐尚有六十万边军枕戈待旦!” “他们个个英勇善战,何惧区区世家之祸?” 听到魏征的话,李承乾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的目光饱含感激地看向魏征,随后冷静地说道:“无论发生何种变故,边军绝不可轻动。” “大唐即便内乱频仍,那终究是我大唐自家之事。” “但若是轻易动用边军,导致边疆防御空虚,那便会引狼入室,招致外祸。” “我大唐百姓的日子已然如此艰难困苦,朕又怎忍心让他们再遭受异族铁蹄的践踏与蹂躏呢?” “世家之祸,朕有信心能够妥善解决。” “传朕的旨意,命长安十万军马即刻准备就绪。” “朕决心御驾亲征,定要一举扫平世家之患。” 众臣听闻李承乾御驾亲征之令,虽心中仍有忧虑,但见天子决心已定,也只能齐声领命。 朝堂散去后,李承乾独自回到两仪殿。 大唐已到了不破不立的关键时刻。 第154章 苏芷有喜 两仪殿内,苏芷俏立御案之前,蛾眉紧蹙。 她的眼眸深处,藏着丝丝落寞。 这些日子,李承乾一心扑在朝政之上,二人相伴之时少之又少。 苏芷于后宫之中,形单影只。 正思索间,李承乾的身影而至。 刹那间,苏芷笑颜逐开。 李承乾见了苏芷,面上亦泛起一抹温柔笑意,轻声问道:“皇后,你今日怎么来到朕的两仪殿了?” 苏芷莲步轻摇,行至李承乾身前,微微仰起螓首,玉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脸庞 那目光中,深情如潺潺溪流。 “陛下,臣妾在后宫之中,只觉寂寥难耐。” “念及陛下日夜为国事操劳,身心俱疲,臣妾亲手烹制了些许糕点。” 李承乾的目光顺势落在御案之上,那糕点摆放得整整齐齐,做的还是有模有样的。 他微微颔首。 “皇后如此费心,朕心甚慰。” 只是你来两仪殿里,怎不叫人搬来座椅,一直站着岂不是劳累?” “朕不是和你说过了,无需诸多繁文缛节,朕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宫廷规矩,皇后放松一些便是。” 苏芷轻摇颔首。 “臣妾不累,只是陛下怎的连头发也未梳理?” 陛下先品尝糕点,容臣妾为陛下梳理云鬓。” 李承乾宠溺地捏了捏苏芷那粉嫩如霞的脸蛋:“既如此,便有劳皇后了。” 苏芷佯装嗔怒,玉手轻轻捶了一下李承乾的胸膛:“陛下,您这是何言语?” 李承乾安然落座于太师椅上,抬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轻嚼。 糕点口感略显粗粝,甜味亦分布不均。 但丝丝感动与怜惜油然而生。 苏芷这般用心良苦,这糕点虽然不太好吃,但自己也不能伤了她的一片赤诚之心。 这糕点其实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噎人,李承乾伸长了脖子将糕点吃了下去。 苏芷见李承乾品尝糕点,一边为其悉心按摩头皮,一边带着几分好奇与忐忑问道:“陛下,臣妾所制糕点,滋味如何?” 李承乾身形微微一顿,旋即嘴角上扬,努力挤出一丝欣慰笑意:“皇后手艺甚佳,朕颇为喜爱!” 苏芷闻得此言,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陛下喜欢便好!此乃臣妾初次尝试,若陛下合意,臣妾日后定当多多为陛下烹制。” 李承乾听闻,喉咙处忽觉一阵发痒,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苏芷见状,心急如焚,连忙以手轻拍李承乾后背,焦急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承乾摆了摆手,端起桌上凉水饮了一口,强作镇定道:“无妨,朕方才不过是岔了口气罢了。” 苏芷依旧全神贯注地为李承乾按摩头皮,待按摩完毕,便手持玉梳,一缕缕仔细梳理李承乾的乌发,动作轻柔舒缓。 “陛下,近日大唐可有大事发生?” 苏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李承乾神色淡然,随口应道:“并无甚大事,不过是些许世家妄图犯上作乱而已。” “朕已谋定方略,今年之内,定将其一举剿灭。” 苏芷听得李承乾这般自信满满的话语,心中忧虑稍稍减轻。 “陛下,您务必要保重龙体,切勿过度操劳。” “臣妾有话想要和陛下说。” “朕知晓,皇后有什么想说的说便是了?” 李承乾回应道。 “陛下,如今后宫人丁稀少,臣妾想着为陛下充实后宫,陛下意下如何?” 李承乾听到苏芷的话,眉头轻皱。 近来国务缠身,李承乾实在无心理会后宫之事,而且对扩充后宫也是兴致索然,正想要婉言谢绝。 却听见苏芷声若蚊蝇,怯生生说道:“陛下,若后宫不充盈,臣妾恐遭人非议,背负妒妇之名。” 李承乾剑眉一挑,朗声道:“谁敢妄议皇后,朕定不轻饶,割其舌头亦不为过。” 苏芷听得此言,心中暖意融融。 “陛下,臣妾欲为陛下扩充后宫,亦另有缘由,主要是臣妾……” 李承乾未听得真切,但隐隐约约似有所悟。 心中一动,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芷:“皇后,你且再说一遍!朕方才听得不甚明晰!” 苏芷双颊飞红,恰似天边云霞,忸怩道:“陛下,臣妾有喜了!” 李承乾听得真切,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 转身走到苏芷身边。 双手轻轻的伸向苏芷的腹部,声音亦因激动而略带颤音:“皇后,果真有喜了?” 苏芷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禀陛下!确然有喜了!” 李承乾瞬时眉开眼笑,连日来积压于肩头的重负也一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心中满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陛下,您且先莫要乱动,待臣妾为您梳理好头发。” “好好!”李承乾兴奋难抑,却又强自按捺,坐回太师椅上,然那颗心却如脱缰之马,在胸腔内剧烈跳动,难以平复。 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个自己的孩子! “陛下,若诞下的是位公主,又当如何?”苏芷微蹙眉头,略带忧虑地问道。 李承乾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公主又何妨?若为公主,那便是我大唐的掌上明珠,长公主之尊荣,朕定会倾尽全力,使其一生无忧。” “若为皇子,自是肩负江山社稷之重任,为大唐太子。” “不过朕还是希望是一位女儿,相比于儿子,朕还是更加喜欢女儿一点。” 苏芷听闻,手中玉梳不停,笑意更浓:“既如此,臣妾便在此替腹中孩儿谢过陛下隆恩了。” 第155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陛下,齐太师在门口请求面见陛下。” 张阿难那清瘦的身影从两仪殿门口匆匆走进来,他微微弓着腰,神色间满是恭敬,轻声说道。 李承乾原本正专注地凝视着苏芷那尚未显怀的小腹,听闻禀报,脸上瞬间洋溢起意气风发的神采。 高声道:“让齐太师进来。” “是陛下!”张阿难领命后,悄然地退下。 齐先生那沉稳身影踏入了两仪殿。 他目光一扫,瞧见苏芷也在殿内,当即停下脚步,恭敬地弯腰拱手行礼。 “臣参见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苏芷微微颔首,回以轻柔的点头示意。 李承乾则随意地摆了摆手,刚要像往常那般亲昵地称呼“老齐”,话语到了嘴边,却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阻拦。 他眼中极快地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稍纵即逝,很快便被他收敛起来。 紧接着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说道:“齐太师,告诉你个好消息!皇后娘娘有喜了!朕有孩子了!” 齐先生乍闻这个消息,身形明显地顿了一下,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后缓缓绽出欣喜的笑意。 连忙说道:“那臣就在这里先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了!” 苏芷心思细腻,知道两人似乎有事要商议,便极为懂事地轻声说道:“陛下您既然有政务要处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李承乾满含温情地点了点头,关切地叮嘱道:“那皇后你先去休息吧,莫要累着自己了,晚上朕去陪你。” 苏芷轻轻应了一声,随后莲步轻移缓缓走出了大殿。 齐先生看着李承乾脸上那仍未散去的笑意,微微眯了眯眼,带着几分感慨说道:“好久没看见陛下如此开怀的模样了。” 李承乾对着齐先生欣慰地笑了笑,眼神旋即变得坚定了起来,问道:“齐太师,计划进行得怎样了?” 齐先生整了整衣袖,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一切皆在按计划稳步推进,各州县的皇榜已然全部张贴出去。” “臣精心挑选了众多识字之人负责详细讲解陛下的旨意,如今万事俱备,就等这把火烧起来了。” 李承乾听闻,原本微微悬着的心这才安然落定。 他目光坚定地看了一眼齐先生,沉声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声音中在这两仪殿内久久回荡。 …… 各州县城门前,百姓们如潮水般围聚在皇榜之下,摩肩接踵,一个个仰着头,眼睛紧紧盯着皇榜上的文字。 识字之人站在人群中央,逐字逐句地解读着新政的内容,声音清晰,随着那一条条利民举措被清晰阐释,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惊叹与欢呼。 “陛下的政策可真是好政策啊!按照土地收税而不是按照人头收税。” 一个乡下汉子兴奋地嚷嚷着,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我家只有两亩田,税却要收四个人的!按照陛下的意思,以后我不是只需要交两亩田的税了?这可真是天大好消息!” “这新政策可真是为咱老百姓着想啊!减了不知道多少赋税,往后的日子可有盼头啦!” 一位老人激动得胡须都微微颤抖,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可不是嘛,咱们的陛下果真是圣明之君。” 旁边的年轻人也跟着附和,眼神中满是期待。 就在众人沉浸在对新政的热议中时,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你们可知道,那些世家居然妄图造反,要对咱们的陛下不利!” 这声音如同一记惊雷,人群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后便炸开了锅。 “什么?世家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陛下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要谋反?” 愤怒的质问声此起彼伏,百姓们的脸上满是惊愕与不解。 “这些世家为什么要造反啊!”人群中有人大声发问。 那些识字之人见此,便不厌其烦地解释着:“那是因为陛下要给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这可触碰了那些世家和狗官的利益!” “诸位可知,平日里这些世家在地方上为非作歹,强占我们的土地,让我们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他们还私自抬高物价,把粮食囤起来,等到灾荒之年,再以高价卖出,多少乡亲们因为买不起粮食而饿死。” “而且,他们与贪官污吏相互勾结,操纵科举,让真正有才华的寒门子弟无法入朝为官,只能任由他们把控朝政,继续欺压我们。” “就拿陛下铲除的太原王家来说,我们的孩子,竟然给他们这些世家当作痰盂,当作草纸!” “清河崔氏,勾结吐蕃,拦截我大军军报,致使松州城防不严,险些丢失。” “可松州城外村落,都陷落在了吐蕃骑兵的屠戮之下!” “他们拿我们这些百姓的命当命了吗!” “在他们眼中!我们这些穷苦人的命!还不如他们府上一根草来的值钱!” 这些话一下子让百姓们怒火中烧! “这些世家死有余辜!” “谁敢和陛下作对!我老三头饶不了他!” “我不过一种地匹夫!也敢为陛下血溅五步!” “陛下杀世家!杀得好!” 一个中年汉子将手中的镰刀高高举起。 “对!杀的好!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现在还敢和陛下作对!他们找死!” “走,我也要上前线,打世家狗!” “打世家狗!” “说得对!谁敢和陛下作对!我们饶不了他!” 百姓们纷纷响应,愤怒的情绪如汹涌的波涛。 “乡亲们!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整个汉陕西道,都已经推行了陛下的新政!” “现在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家家有余粮,有新衣服穿,冬天也不用熬了!” “也不用在受那些狗官和世家的欺压了!” “陛下对欺压百姓的狗官!那就只有一个字!杀!” “如果不是冬天陛下给我们卖的便宜无烟煤,我们这些人有多少熬不过冬天的!” 一位曾去过陕西道的人高声说道。 “对于世家乱军!自然是由朝廷大军来解决!” “可是这乱军,也都是我们这些穷苦人的孩子啊!” “陛下的意思是让各位乡亲们,想办法联系到自家被征去,在军里面效力的娃!” “让他们改邪归正!不要被世家利用!陛下对此既往不咎,他们还是陛下的好士卒!” 听到这些话,不少家里有男丁去从军的百姓一个个脸都红了起来。 他们想到自己的儿子要是去反这么一位为民着想的陛下,他们以后哪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看看陛下上位后,那些贪官污吏少了多少! 夏天的痢疾肆虐时,陛下派人四处施药救治;冬天的无烟煤,更是解了无数百姓的燃眉之急。 陛下若是心里不揣着百姓,又怎么会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先不说这些政策有没有推行到这里,光是一个冬天的无烟煤就让这些朴素的百姓心存感激。 “走!家里有孩子在军中的去联系孩子!” “家里没孩子的一起去官府!” “陛下说了!没有推行新政的地方,那些官都是狗官!我们可以随便打死!” 有人振臂高呼。 “走啊,乡亲们!奉陛下的旨意!一起去打狗官!” 听到这些话,一个个百姓群情激愤了起来。 不少人捏着拳头高高举起,满脸激动地喊着:“奉陛下的旨意!打狗官!” “打狗官!” “我们也要过上和陕西道一样的好日子!” 那震天的呼喊声,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不公与黑暗都彻底驱散。 第156章 急,很急!怪力仔 清平县,一位名叫赵老三的老汉,迈着匆匆的步伐,神色间满是焦急。 他家那独子赵大虎在兵营服役,因着府兵制的规矩,当兵之处离家并不甚远,平日里除了训练,还得回家操持那几亩薄田。 可如今这局势动荡,世家谋反的传言甚嚣尘上,让赵老三这颗心怎么也安稳不下来,于是他一路风风火火地朝着兵营赶去。 兵营门口,两名士兵身姿挺拔地守卫着,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赵老三走近,一眼便认出其中一名士兵是老张家的娃,他大声问道:“俺是赵大虎的阿耶,俺来看看俺儿子,你是老张家的娃吧?可别跟着世家做那等谋反的坏事!” 那守卫士兵赶忙挺直了腰杆,神色严肃地解释道:“赵伯,我们都是大唐的兵,对陛下忠心耿耿,每日在兵营里接受的教诲皆是忠君爱国,怎会与世家同流合污。” 赵老三却仍是眉头紧皱,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执意要进兵营找儿子。 兵营内,赵大虎正与同袍们交流着训练心得,听闻父亲前来,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出来相见。 父子俩一见面,赵老三便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严肃,问道:“儿啊,你跟阿耶说实话,你有没有跟着世家那些反贼?” 赵大虎见父亲如此,连忙双膝跪地,语气坚定地说道:“阿耶,儿子在兵营里,每日接受的都是忠君爱国的教导,心中时刻铭记陛下的恩泽,怎会背叛陛下。” “儿子这条命是陛下的,也是大唐百姓的,定要保卫大唐,抵御外敌,绝不让世家的阴谋得逞。” 赵老三看着儿子那坚定的眼神,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儿啊,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世家谋反,咱可不能含糊,一定要站在陛下这边。” “陛下怎么对我们的!咱可都心知肚明啊!” 而在这一日,如同赵老三这般心系儿子、担忧局势的家人络绎不绝,纷纷朝着兵营涌来。 …… 永嘉县,这是一座宁静的县城。 当地的世家子弟和贪官污吏相互勾结,如同一群贪婪的硕鼠,之前将皇榜藏匿起来,妄图阻止百姓知晓新政内容。 可惜,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此次李承乾精心安排,派人四处传扬,就是为了让百姓了解真相。 百姓们终究还是得知了新政的好处以及世家谋反之事。 县衙门口,一群百姓愤怒地聚集着,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要求县令给个说法。 县令本就是世家扶持上位的官员,此时面对百姓的质问,他额头满是汗珠,支支吾吾地说道:“各位乡亲,休要听信谣言,本县令并未听闻世家谋反之事,大家还是散了吧。” 可是百姓们怎会轻易相信,一位名叫钱富贵的人站了出来,他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曾游历多地,见识颇广。 钱富贵大声说道:“狗县令,你莫要再满口胡言了。” “大唐许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实施新政,百姓们都得到了实惠。” “而我们永嘉县百姓却被蒙在鼓里。你身为父母官,却与世家勾结,隐瞒真相,你对得起陛下,对得起我们这些百姓吗?” 县令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此时,人群中有人喊道:“他就是世家的走狗,欺压百姓的狗官!” “陛下说了!对于这些狗官可以直接打死!” “乡亲们一起上啊!” 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愤怒的百姓们挥舞着手中的镰刀锤子,都往这名县令的头上招呼而去。 县令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逃窜,却被愤怒的人群死死围住。 …… 贝州城外,秦如召心急如焚,急匆匆地去找了张显怀。 “显怀,我们还要围到什么时候啊!” 秦如召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焦急。 “如今那些世家都已经造反了!” “各地来帮他们的兵马都已经朝着贝州城来了!”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把贝州打下来啊!” “只要把贝州打下来!那些来帮世家的兵马也不过都是无头苍蝇,不堪一击啊。” 张显怀坐在营帐之中,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帅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的眉头也微微皱着,说道:“如召,并非是我不想攻城,我现在比你还着急,可是陛下的旨意,是让我们围而不攻,静观其变。” “而且这贝州可是崔家的根基,城墙坚固且高,我们就算是强攻,不付出几万人的性命也绝对打不上去。” “哎呀!”秦如召捏着拳头,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 “显怀,什么时候攻城了,我来当先登之士,我就不信贝州城这个乌龟壳这么难打破!” 张显怀看了一眼秦如召,眼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宠溺。 “你啊,就耐下心来吧,就算那些反贼来了,我三十万大军在这,也不惧任何人!” 两人还在这说着话呢,就听见外面有五军营的士兵前来汇报。 “张指挥使,秦将军,外面有一队从长安来的锦衣卫来了,说是带着陛下的圣旨!” 一听到有圣旨,张显怀神色一凛,连忙说道:“快,快让他们进来!” 几名锦衣卫身姿矫健地走进营帐,张显怀一眼望去,便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庞,不禁眼前一亮,说道:“你们怎么来了啊!” 秦如召看着这些熟悉的脸庞也不由得感到一阵亲切,笑着说道:“哟,你们这个卫班凑齐了啊!把赵轩叫进来,你们不就全了吗?” 张显怀拍了一下秦如召的肩膀,然后看向骆清泉,目光中带着期待与疑惑,问道:“清泉,陛下让你带来了什么圣旨,是不是要我们攻城?” 听到张显怀的话,秦如召眼前一亮,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说道:“要攻城了?” 骆清泉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不是给张哥你的圣旨,这个圣旨是给整个贝州的。” 听到骆清泉这么说,张显怀和秦如召有些疑惑。 听到不是给他们的,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打开圣旨看了起来。 看完后,张显怀将圣旨递给秦如召,说道:“这封圣旨是为朝廷正名的,现在名在我们这了!” “如召,你找人去贝州城下宣读圣旨,让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反贼了。” 听到张显怀的话,秦如召自信地拍了拍胸膛,说道:“显怀,何需别人去?我亲自去城下走一趟。” “如召!小心对方暗箭伤人!” 秦如召自信地看着张显怀,说道:“显怀,我的武艺你还不放心吗?” 说着他走到帅案边,大手猛地捏着帅案一角。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坚固的帅案一角就被他直接捏了下来。 他对着张显怀等人张开手掌,木头碎屑一下子从他手里落了下来。 看着秦如召的怪力,骆清泉等人直接被噎到了。 还是那么恐怖啊! 反倒是张显怀笑了出来,说道:“你要去就去吧。” “可这帅案是公家的财产,被你捏坏了,记得发俸禄了,把这帅案钱赔上。” 第157章 讨逆罪诏! 贝州城内,几位家主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在这华丽却又压抑的厅堂之中不安地踱步。 他们在焦灼地等待,等待着那些承诺支持他们的各路兵马能够早日抵达。 只要那些兵马一到,他们便有十足的信心与城外那虎视眈眈的朝廷大军一决雌雄。 里应外合之下,将朝廷大军一举歼灭。 到那时,他们便能彻底架空那所谓的“暴君”,让其手中无兵可用,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尽管心中怀着这样看似宏伟的计划,可只要援军一日未到,他们的心便如同悬在嗓子眼儿,始终难以落定。 “报!各位家主!贝州城外有一名敌将叫阵,说他带来了那暴君的讨逆罪诏!” 一名家丁模样的人匆匆忙忙跑进来,声音带着几分慌张。 “讨逆罪诏?”卢靖川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与不屑。 在他看来,他们这些世家,世代簪缨,底蕴深厚,对大唐的贡献不可谓不大,如今不过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与那皇帝抗衡,何罪之有? 明明是那李承乾率先派出大军前来征伐,毫无道理可言,现在倒好,居然还弄出个什么讨逆罪诏,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卢靖川越想越气,最后竟直接被气笑了。 赵郡李家的家主李崇山见卢靖川如此反应,也跟着冷笑一声。 “看来那暴君黔驴技穷了,没什么好的法子了,要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了!” “若不是不能正儿八经的拿出个理由来,这暴君怕是将会贻笑大方了,届时最后一点威严也掉在了地上。” “是啊!看来这暴君是要出昏招了啊。” 其他家主纷纷附和。 毕竟在他们眼中,一般的小罪名,对于他们这些根基深厚、人脉广泛的世家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根本不足为惧。 他们甚至可以轻易地反咬一口,指责皇帝是吹毛求疵,故意刁难。 若真要给他们的罪名定性,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唯有通敌卖国这种级别的大罪。 一旦被安上这样的罪名,那他们便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家族数百年的声誉与荣耀都将毁于一旦。 崔景明虽然年纪在一众家主之中尚显年轻,但崔家身为世家之首。 他自幼便在家族的熏陶与培养下成长,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在众人之中颇具威望。 见众人议论纷纷,他缓缓摆了摆手,示意众位家主安静下来。 “既然那暴君出了个讨逆罪诏,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看那个暴君到底要给我们安上什么罪名!”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听到崔景明的话,众位世家家主也都纷纷点头,齐声附和道:“崔公说的是!” “那就依崔公所言,诸位一起上城头看看吧。” 众人鱼贯而出。 见诸位家主都出去了,一旁的崔守仁却显得慌张不已。 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而在贝州城下,单人独骑傲然而立。 他身姿挺拔,骑在那高大的战马之上,单手稳稳地托着那象征着天子威严的圣旨。 另一只手高高举起,随后猛地用力将长枪往地上狠狠一插。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长枪便直直地插入土地之中,入土三分,稳稳当当,枪杆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微风轻轻拂过,不断地吹动着他身上的披挂。 他微微闭着眼睛,面容沉静如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那些世家有份量的人物到来。 听到城头上的动静,秦如召缓缓睁开了双眼。 崔景明站在城头,身姿挺拔,衣袂飘飘,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秦如召,大声喊道:“小兄弟,我等世家家主齐聚于城头,你将李承乾的的讨逆罪诏念来听听吧。” 那声音在城上空回荡,带着几分挑衅。 卢靖川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念吧,别到时候按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人贻笑大方。” 秦如召神色冷峻,对那些世家家主的挑衅话语仿若未闻。 他动作沉稳而庄重,缓缓地将手中那卷圣旨稳稳当当地摊开。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鼓起,宏亮而清晰的声音响彻在贝州城下。 “讨逆罪诏” “朕承天命,御极九垓,志靖烟尘,期臻化境。” “然清河崔氏,世沐皇恩,秩崇禄厚,竟怀枭獍之心,行悖逆之事,恶盈满贯,罪不容诛,特颁此诏,昭告四方。” “观夫崔氏所为。” “利欲熏心,弃大义而弗顾。” “私盟吐蕃,鬻铁器与奇技。” “罔念邦国安危,绝大军之羽檄,陷松州于危亡。” “致使忠魂泣血,惨雾弥空。” “哀鸿遍野,怨气冲天。” “松州城外,碧血成河,皆因崔氏之奸谋。” “营帐之前,英魂含恨,实缘逆党之恶行。” “其行可鄙,其心当诛,人神之所共愤,天地之所不容。” “今世家不肖,妄兴叛乱,负恩反噬,形同枭镜。” “举兵犯阙,志乱朝纲。” “朕膺图驭宇,岂容蟊贼猖獗。” “秉钺挥师,誓靖妖氛廓清。” “诸军将士,当遵朕命,靖难讨逆,奋勇前驱。” “凡崔氏及协从叛党,罪在不赦,必正典刑。” “其族属亲姻,有能迷途知返,举发奸谋者,或可酌情宽宥。” “若仍怙恶不悛,党同恶逆,定当连坐无赦。” “朕之大唐,德被八荒,威加四海。” “虽遭逆乱,然正义在握,浩气盈胸。” “诸臣工宜殚精竭虑,翊赞皇猷。” “诸将士当执锐披坚,荡涤妖氛。” “共扶社稷之安,再复盛世之隆。” “钦此!” 秦如召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将圣旨中所列举的崔氏与吐蕃勾结的种种恶行,以及世家谋反致使松州惨案发生的罪孽一一宣读。 第158章 猪队友!张指挥使的惶恐! 秦如召将讨逆罪诏一字不漏地宣读完毕。 紧接着,他利落地拉起缰绳,同时将圣旨仔细收好,置于怀中。 随后,他猛地一用力,将插在地上的长枪拔起。 秦如召轻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扬起四蹄。 离去之时,他还不忘回头,那冰冷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城墙上的世家家主们,眼神中饱含着轻蔑。 此时,城墙上的世家家主们呆若木鸡,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崔景明,那眼神中满是震惊、愤怒与难以置信。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卢靖川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大家本来好好的一同举义,谋划着如何与朝廷周旋,保住家族的利益与地位。” “结果你崔家竟是这等猪队友啊?” “背地里居然通敌卖国,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现在可倒好,我们该怎么办啊!” 众人心中清楚,他们之前虽与朝廷对抗,但尚可说是被迫反抗,为家族争取生存空间。 可如今被这讨逆罪诏一宣布,性质完全变了,他们彻彻底底地成了造反的反贼,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世家传承数百年,十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的声望,那是家族的立足之本,比金银财宝更为珍贵。 可如今,却在这一瞬间,一朝丧尽。 感受着周围其他家主的目光,崔景明如芒在背,眉头轻跳,额头上青筋暴起。 此刻的处境极为艰难。 “诸位,这件事我不知道。” 他满脸无奈地说道,试图解释。 然而,话刚落音,就被郑家家主郑怀川粗暴地打断。 “崔景明,你真是好手段!” “把我们当做猴子耍是吗?” “做就做了,你也不跟我们商量,现在你告诉我怎么办?”” 郑怀川气得满脸通红,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崔景明。 崔景明看着暴怒的郑怀川,心中虽有些许慌乱, 但仍强作镇定,连忙安慰道:“诸位先别慌张,此可能是暴君的分化之计。” “想要让我们起内讧,好各个击破!”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试图让众人冷静下来,重新思考对策。 李家家主李崇山却根本不买账,他缓缓摸着自己的胡须,冷笑一声,说道:“崔景明,这暴君都发了讨逆罪诏了,你觉得这事假的了吗?” “这可是要大白于天下的啊!” “暴君手里一定是有了你们崔家通敌卖国的证据!” “否则他怎么敢啊!” “一旦这件事是假的!” “朝廷就再也没有了信任!” “他的位置怎么坐的稳啊!” “崔景明!难道你不明白吗?” 李崇山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 …… 于此同时,在贝州城外的朝廷军营之中,张显怀正为军事部署而忙碌思索,却无意间察觉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 自前些时日起,便有一些身强力壮的大汉,成群结队地朝着军营的方向而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自带干粮,神色间透着一种质朴又坚定的神情。 最为奇特的是,他们的右手臂上都系着一块明晃晃的黄巾,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张显怀起初并未太过在意,只以为是附近百姓听闻朝廷与世家开战,出于对朝廷的拥护而自发组织起来的一些民间力量,想要为平叛贡献一份心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显怀眉头一皱,发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这些自称“乞财军”的人,竟无一不是体魄强健的青壮年,他们行动间虽然略显散漫,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精气神。 起初只是三三两两的出现,张显怀虽觉得有些异样,但也只是随意地命手下士兵前去驱赶,想着他们或许只是一时冲动,驱赶之后便会自行散去。 可谁料,那些人面对士兵的驱赶,态度却极为坚决,口中叫嚷着他们是“乞财军”,是收了别人的钱财故而前来帮助朝廷攻打世家的,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张显怀当时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是这些人被钱财所诱,头脑发热罢了。 但过了五天之后,张显怀在营帐中审阅军情时,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些“乞财军”的身影,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急忙走出营帐,放眼望去,只见营外不远处那片空地上,“乞财军”的人数已经多得超乎想象。 他们或坐或站,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人数的增长速度简直令人咋舌,那不断扩充的规模让张显怀这位见惯大场面的指挥使都不禁感觉到一丝恐惧。 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乞财军”从四面八方赶来加入其中。 他们似乎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和生存智慧,在大军后面就地取材,利用周围的树木、石块和简易的工具,竟然像模像样地搞出了一个个居住的地方,营帐错落有致,生活秩序井然。 张显怀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肩负着为天子探查情报、监察天下的重任,可如今,对于这些所谓的“乞财军”,他竟然一无所知。 他们究竟从何而来? 背后又有着怎样的势力或组织在操控? 是真如他们所言是为财而来协助朝廷,还是另有图谋? 这一切的疑问如同重重迷雾,在张显怀的心头萦绕不散。 (还有几章晚点嗷兄弟们!) 第159章 要我帮你体面吗? 在崔家府邸之中,崔景明身姿笔挺地端坐于上位,他的面容冷峻如霜,眼神里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漠。 堂下,一众崔家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垂首伫立,他们的身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凝重。 通敌卖国,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竟在崔家发生,而且还敢拦截了大军军报。 这绝非普通崔家子弟有能力与胆量所为,必定是下面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崔家族老中有人暗中操弄。 崔景明缓缓抬手,端起一盏精致的茶盏,轻抿一口,那热茶的苦涩在舌尖散开,却不及他心中的痛楚半分。 他放下茶盏,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在这寂静的大堂中却显得格外明显。 “都说说吧,这件事是谁干的。” 他的声音十分冰冷。 “现在自己承认,我可以放他一马,等我查出来以后,各位长辈可别怪我崔景明翻脸不认人。” 言罢,他的目缓缓在每一位长辈的面庞上掠过。 片刻的死寂过后,无人应答。 崔景明微微皱眉,心中的怒火更盛,他轻轻招了招手。 心腹谋士李通见状,赶忙快步上前,身姿恭敬。 “查,给我把最近崔家的账本都翻出来查!” 崔景明的命令掷地有声。 “再看看最近这段时间,都有谁的生意在松州附近。”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李承乾故弄玄虚,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是!崔公!” 李通领命,转身欲去。 就在此时,崔守仁踉跄着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的脚步慌乱而急促,一下扑跪在崔景明的脚前。 “景明,是…是我干的!”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几分绝望与愧疚。 崔景明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光。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朝着崔守仁的额头上砸去。 只听“哗啦”一声,茶盏破碎,碎片四溅,崔守仁的额头上顿时鲜血如注,缓缓流淌而下,染红了他那苍老的面容。 暴怒的崔景明紧接着飞起一脚,将崔守仁踹倒在地。 “你还有脸叫我家主?” “崔守仁!” “在你的眼里,还有我崔景明这个家主吗?” 他的怒吼声在大堂中回荡。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你让我崔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知道吗?” “我崔家数百年的声望,因你一人,毁于一旦!” “从今天开始,我崔家就是万古不易的贼了!知道吗你?” 崔景明对着倒在地上的崔守仁,胸膛剧烈起伏。 其他族老们面露不忍之色,纷纷出言劝慰。一位白发苍苍的族老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却透着关切:“景明消消火,崔守仁不管怎么样,也是我崔家的族老,是你的叔叔啊!” “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发怒是没用的,我们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 崔景明缓缓扭过头,冰冷的目光看向这位族老。 “闭上你的嘴!解决问题?” “讨逆罪诏都已经下了!你告诉我?还怎么解决问题?” “你就算现在把皇帝的位置抢下来,把青史修出花来!也洗不清我崔家的篡逆之名!” 他的声音愈发高亢,带着无尽的悲愤。 “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自我崔景明上位以来,你们欺我年少,背地里背着我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懒得和你们计较!现在,行,真行啊!通敌卖国你们都敢做!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勾结异族?你们又有何面目面对着天下人?” 他再次扭过头,死死地盯着崔守仁,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崔守仁,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不会瘫坐在地上,而是找个好地方自裁。” “至于解释…” 崔景明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 “你不用和我解释,你还是等死了之后,和我崔家的列祖列宗解释去吧!是要我帮你体面,还是你自己体面啊?崔守仁?” 这一番话出口,所有的族老们都大惊失色,崔景明此刻已是心意已决,定要崔守仁以死谢罪了。 第160章 不相与谋啊! 听到崔景明那决绝话,崔守仁仿若遭受了一记晴天霹雳。 整个人瞬间瘫软下来,脸色刹那间变得如死灰一般,毫无生机。 他的嘴唇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眼神中满是愧疚,缓缓地环顾了一下周围那些同样面露不忍的崔家族人,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又似在祈求一丝原谅。 随后,他脚步踉跄,仿若行尸走肉般地缓缓挪出门去。 一路上,他的身躯摇晃不定,好几次险些摔倒,却又凭着一股执念继续前行。 终于,他来到了贝州城头。 城头的守城士兵们正各司其职,忽见崔守仁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出现,都不禁一愣,停下手中动作,愣愣地看着他。 崔守仁缓缓走上前,来到城墙边缘,他抬起双手,紧紧地掩住自己那满是痛苦与悔恨的面容。 突然,他仰起头,对着广袤无垠的天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我崔守仁是崔家的千古罪人啊!” 那声音响彻天际,带着悲怆与自责,在城头上空久久回荡。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他决然地从城头上纵身一跃而下。 他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坠落,最终头着地,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鲜血四溅,当场死亡。 …… 崔家府邸内。 那负责跟随崔守仁的家仆一路狂奔而来,脚步踉跄,神色慌张。 他冲进大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悲戚:“家主,崔守仁族老从贝州城头跃下,殉族谢罪了!” 崔景怀端坐在上位,听闻此讯,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默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的语调平淡得如同死水,没有泛起一丝情感的涟漪。 周围的崔家族老们面面相觑,大多都选择了沉默不语。 那些与崔守仁关系亲近的族人,虽极力压抑着,但仍能看到他们偷偷地用衣袖抹着眼泪。 往昔与崔守仁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尽管知晓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弥天大罪,可那份多年积累的情分又怎能轻易割舍,依旧在心底深处纠葛缠绕。 崔景怀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崔守仁倒还是有些崔家的骨气的。” 说罢,他的视线落在了下面那批崔家族老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与落寞。 “哭吧,都哭吧,民心已失,我崔家上下都会步崔守仁的后尘。” “我只希望,在崔家穷途末路之际,各位能够拿出点像崔守仁一样的骨气。” 崔怀德一听崔景怀这悲观的话语,顿时满脸不解,他皱起眉头,提高了声调:“景怀,如今守仁已经殉族谢罪了,这件事也该告一个段落了。” “你老说什么民心民心,民心就有那么重要吗?” “我们可是清河崔氏,世家之首!” “那些贱民能帮到我们什么?” “我们还有六十万兵马,就算失了民心,朝廷想要这么容易拿下我们,绝无此种可能!” “世家就是世家,我们哪一家的底蕴比不上朝廷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挺直了腰杆,脸上满是自负。 听到崔怀德的话,崔景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笑意逐渐蔓延开来,最终演变成了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匹夫竖子,不相与谋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大厅内回荡。 第161章 夺权! 直到如今,崔景明才如梦初醒般发觉自己当初铸下了大错。 而且,这错误绝非寻常,是极为致命的。 当初,他就应该趁着权势稳固之时,以雷厉风行之势将这些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家族老臣们一网打尽,彻底铲除。 而不是天真地选择等待,妄图等他们在岁月的侵蚀下自然老死。 然后再重新想办法让崔家恢复生机。 这想法原本是不错的,他也会成为崔家家主中的一名英主。 可世间之事变幻莫测,计划永远难以精准地预判变化。 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竟然真的会出现如此一位决绝的皇帝。 这位皇帝哪怕明知大唐会因此面临崩裂的巨大风险,也要不顾一切地将世家的势力连根拔起,丝毫不在乎自己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 此刻,崔景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亡羊补牢了。 事已至此,绝不能再妇人之仁,哪怕手段狠辣些,也要保住世家最后的希望。 他目光一凛,高声喊道:“来人!” 刹那间,外面一群训练有素的崔家亲卫涌了进来。 这都是崔景明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亲卫,一共三千人,只听他一个人的号令。 而且他们全都出生于百姓之家。 这些亲卫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等待着崔景明的指令。 崔景明面色阴沉,冷冷的下令道:“都给我看管好这些族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崔府一步。任何人若敢违抗,定当严惩不贷!” “是,家主!” 亲卫们齐声应答。 其他人望着崔景明这般决绝的模样,脸上皆是写满了难以置信。 崔怀德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怒目圆睁,对着崔景明厉声说道:“景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你是想要圈禁我们这些族老吗?” “你这般行径,与那独断专行的独夫又有何异?”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心底暗自后悔,当初真不该猪油蒙了心,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扶上家主的高位。 崔景明仿若未闻,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崔怀德,那眼神中透着彻骨的寒意。 随后,他便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群族老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皆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各世家家主此刻都齐聚在崔府那宽敞华丽主厅里。 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却又难掩脸上的焦虑与不安,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崔景明的到来。 期待他能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化解眼前这场灭顶之灾的良策。 崔景明从主厅外沿着那长长的走廊,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踱步而来。 卢靖川率先看到了崔景明的身影,他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心急如焚地问道:“查清楚了吗?崔景明?” 崔景明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李承乾圣旨上所言俱是真实不虚,我崔家崔守仁通敌卖国之事,朝廷那边想必也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了。” 听闻崔景明的这番话,其他世家家主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五姓七望数百年积累下来的赫赫声望,传承至他们这一代,竟然就要就此毁于一旦,沦为遭人唾弃的反贼吗? “崔……崔景明!你可害苦了我们啊!” 李崇山本就年事已高,身体孱弱,听到这个噩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伸出干枯颤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崔景明,充满着愤怒与哀怨。 崔景明沉默不语,只是对着众家主拱手弯腰,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大礼。 “诸公,此事错在我崔家,我崔家实在是对不住各位。” “但如今朝廷大军已然兵临贝州城外,虎视眈眈。” “若是此刻我们内部因为此事而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朝廷破城后又怎会轻易放过我们呢?” 崔景明目光诚恳地看着几位家主,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诸公能够应允。” “如今我们虽说坐拥六十万人马,看似兵力雄厚,实则不然。” “这六十万大军指挥太过分散,犹如一盘散沙,根本无法与朝廷大军展开正面的决战。” “所以,我斗胆恳请,我要这六十万大军的兵权。” “唯有如此,我方能将这股兵马整合起来,拧成一股强劲有力的绳。”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才有机会与朝廷抗衡。” “还请诸位家主能够将兵权交付于我。” “我崔景明在此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辜负各位的期望,定会拼尽全力,带领大家共渡难关。” 听见崔景明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这些世家家主们脸上皆露出了极度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荥阳郑家家主郑安,今年刚满五十,刚过春秋鼎盛。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崔景明的脸,不停地摇着头,满脸的愤怒:“崔景明,你们崔家害得我们都与你们一同陷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反贼境地,你竟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问我们要兵权?” “简直是荒谬至极!总之,本公不管你们怎么想,也不管你们如何谋划,反正我郑家的兵权绝对不会交予你手。” “我意已决,本公要走了!你们自行商量吧!” 说完,郑安便气冲冲地起身,带着郑家的亲信们大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崔景明站在正厅中央,身姿挺拔,不为所动。 直到郑安即将踏出厅门之时,便被一群训练有素的崔家亲卫迅速拦了回来。 紧接着,一队又一队的崔家亲卫如汹涌的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瞬间将正厅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的家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他们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周围这些神情冷峻的崔家亲卫。 “崔景明,你想要干什么?” “你是想要和我们开战吗?” “崔景明,你是不是疯了?” …… 此起彼伏的斥责声在主厅内回荡,声声震耳。 崔景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冷酷无比,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家主,声音低沉的说道:“诸公,今日这里你们是走不出这里的,这里是崔府,我崔家的府邸!” “看看如今这局面,我们五姓七望虽说平日里总是宣称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可实际上呢?我们彼此之间相互猜忌、相互提防,这也是事实!” “包括我们的人马亦是如此,各自为战,毫无凝聚力可言。” “这样的联军,又如何能与朝廷相抗衡呢?” “如今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困境。” “我崔景明别无他法,唯有将这股兵马彻底整合,拧成一条绳,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在这绝境之中寻得一线生机。” “所以,各位家主若不想突发恶疾,遭遇不测的话,还请将各位的家主印信乖乖交予我。” 崔景明的话一说完,所有的崔家亲卫都齐刷刷地将手中的兵器拔了出来。 第162章 各方出动 从古至今,天子亲征皆是震动天下,关乎国运的头等大事。 当下,整个长安城因李承乾即将亲征之事而高速运转,忙碌喧嚣充斥全城。 丹凤门外,十万军马整齐排列,蓄势待发。 李承乾端坐在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上。 此马浑身毛色漆黑如墨,油亮顺滑。 身形矫健高大,四肢强壮有力,一双眼睛,透着灵动被李承乾取名为墨影。 它已经跟随李承乾整整五年,其实仍处于成长的幼年期,却早已展现出非凡的潜力。 李承乾身后,那杆象征着天子威严的重型龙纛高高矗立。 龙纛杆身由质地坚硬且纹理细腻的上好檀木制成,通身漆成耀眼的朱红色。 杆顶的龙旗足有丈余长宽,旗面上金丝绣成的巨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仿佛即将腾飞于九天之上。 因龙纛极为沉重且庞大,需得四个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的纛手共同负责执掌。 他们个个昂首挺胸,表情肃穆庄严,保持龙纛在大风中依然能够迎风飘扬。 依照往昔惯例,天子亲征理当准备戎辂,那是彰显天子尊贵身份的车驾。 装饰华丽,且具备诸多实用功能,可供天子在行军途中休憩与指挥作战。 可大唐的天子不同,在李世民不屑于乘坐戎辂的影响下,李承乾自然也不需要。 大唐的天子就应当在马背上纵横驰骋。 此刻的他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袍金甲,头上戴着一顶金银交错的亮银盔。 盔顶的红樱鲜艳欲滴,高高翘起,顺着微风轻轻摆动,下垂的部分直至与肩平齐,更增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齐先生和秦必武一左一右,紧紧跟随在李承乾的两侧。 齐先生一袭青衫随风而动,手中紧握着一把折扇。 秦必武身着飞鱼服,表情坚毅。 房玄龄和魏征一干大臣站在一旁,望着即将出征的李承乾,眼中不免流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在他们看来,陛下毕竟年轻气盛,阅历尚浅,容易冲动行事。 御驾亲征固然能极大地鼓舞士气,可一旦遭遇败绩,对于大唐而言,无疑将是一个沉重至极。甚至可能致命的打击。 而且这也会成为帝王一生都难以抹去的巨大污点。 他们之前曾苦口婆心地劝谏陛下,言辞恳切。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陛下能够慎重考虑,收回亲征的决定。 可是李承乾心意已决。 此次亲征意义非凡,对于彻底清除大唐境内的所有世家毒瘤,他势在必行,绝不退缩。 这也正是他之前一直命令张显怀围而不攻的缘由所在。 他与齐先生察觉到局势的关键所在,明白这次无需诸多繁杂的战术与行动,只需一刀切。 这一刀必须迅猛无比。 而大唐的军队,便是这把即将出鞘的利刃,而天子亲征,则是磨砺这把利刃最好的磨刀石,唯有如此,方能大大增加此次计划的成功率。 苏芷在侍女的搀扶下,莲步轻移,缓缓来到城门口远远地观望着李承乾。 她身着华丽的皇后服饰,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李承乾似有所感,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看去,便捕捉到了苏芷那显眼的身影。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洒脱不羁的笑容,而后潇洒地对着苏芷的方向挥了挥手。 紧接着,他双手猛地抓紧缰绳。 “出发!” 十万军马闻声而动。 …… 咸阳城,李世民与李明达已经从病痛中恢复过来。 不得不说,这精心组建的医疗团队在此次事件中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甚至让李世民都不禁感叹,咸阳城在办事效率与速度方面,相较长安而言,实在是胜出太多。 在长安之时,他每一次遭受风疾的侵袭,都令他痛苦不堪,且每次都要苦苦忍受许久,方能稍有缓解。 可此次在咸阳,几乎在疼痛刚刚发作之际,他饮下麻沸汤后便昏昏沉沉地睡去,再醒来时,李明达已然能够下床,静静地在一旁关切地看着他。 当然,还有那一群早已退休的功臣们也陪伴在侧。 曾有人向李世民进言,让他尝试金丹之法,称其或许能够解除风疾之苦。 起初,李世民心中如明镜一般,知道所谓的金丹不过是江湖骗子用以蒙骗世人的虚假把戏,毫无可信度可言。 可是随着头疼愈发剧烈,他的内心深处竟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动摇起来。 在风疾的痛苦折磨之下,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侥幸的念头。 说不定这金丹真的能如传言那般解除头疼之苦呢? 不过如今,头疼找到了好方法解除,他的心智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回想起自己当初那险些被剧痛吞噬理智的情景,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原来即便是自己,在面对如此剧烈的痛苦时,也会有意志不坚,产生动摇的时刻。 …… 今日的咸阳城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而且让所有咸阳百姓都为之震惊不已。 原因无他,那位平日里几乎从不出门的大会长,今日竟然要踏出家门,外出远行。 不仅如此,他的行程更是令人咋舌,他要前往遥远的河北道。 这一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咸阳城,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大街小巷之中,人们奔走相告,皆在谈论此事。 当吝大福出行的消息被咸阳百姓知晓之后,那场面简直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众人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一睹这位神秘大会长的尊容。 在他们的固有观念里,这位大会长就好似一位深居简出的隐士,每日都窝在商会总部,极少露面,却又传闻是陛下的心腹重臣,身份地位极为尊崇。 李世民看到外面这么热闹,也带着李明达和李季明前来凑热闹。 “阿耶,那是什么大人物啊!这么风光?” 李明达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问道。 李季明被李世民高高举在脖子上,兴奋得手舞足蹈,小脸涨得通红。 “阿耶,阿耶,我看到了噢!”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大声叫嚷道:“是一个大胖子!” 听到“胖子”两个字,李世民的脑海中第一时间便浮现出自己令牌上的那个胖子形象。 还未等他再多做思考,就听见头顶上李季明不断地大喊:“窝要窝要!” 紧接着,一颗奶糖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李世民的额头上。 李季明的小手也抓到了两颗空中的奶糖。 “阿耶.,窝抓住啦!” 李明达低下身子,将将地上的奶糖捡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对着李世民说道:“阿耶!是奶糖唉!” 李世民原本想要生气一下!自己看热闹莫名其妙被砸了。 可看着李明达那满是惊喜的眼神,心中的那一丝不悦瞬间烟消云散,他笑着说道:“兕子运气真好!你吃吧!” 吝大福站在人群之中,望着眼前这混乱而又热闹的场景,心中满是无奈。 他不过是想要顺利出行一趟,前往河北道发财,却未曾料到会有如此多的人前来围观。 为了能够加快商队前进的速度,他只得命人一袋子一袋子地将奶糖撒向人群。 众人见状,纷纷低头争抢奶糖,一时间,道路两旁乱作一团,呼喊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而商队也趁着这个机会,加快了前进的步伐,缓缓地向着远方驶去,只留下一地的欢声笑语与渐渐散去的人群。 第163章 民心不可修 贝州城内,暗潮涌动。 崔景明用他的手段,已经将六十万大军的指挥权稳稳掌控于自己手中。 历经整整一个月的严苛磨练,这支大军如今已经初显气象。 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了。 在军政事务方面,无论大小事情,崔景明都和自己的心腹亲信们事必躬亲,不假手他人。 他们日夜操劳,精心谋划的管理方式,所取得的成效也是极为显著。 城中的各项事务皆有条不紊地推进着,物资调配合理,防御工事加固,士气也日益高昂。 每日清晨,崔景明都会登上贝州城头。 他会久久凝视着城外驻扎的朝廷大军。 崔景明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沉思。 他每天都在思索着破敌之策。 修复民心,才是当务之急。 自从崔景明彻底执掌贝州军政大权后,他施行了一系列惠民政策。 城内百姓的生活状况,也随之发生了显著的改善。 他常常下令开仓放粮,那堆积如山的粮食,被一袋袋搬运出来,分发给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苦百姓。 一时间,贝州城内,百姓们的脸上逐渐有了些许笑容,街头巷尾也多了些生机与活力。 百姓们对崔家的态度,也因崔景明的这些善举而有了转变,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疏离。 崔景明看着渐渐得到的民心,心中也不由得安稳了不少。 …… 在崔府的对面,却有一个令人费解的景象。 一位老婆子,身形佝偻,手中拄着一根粗糙的木头拐杖。 她每日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静静地坐着。 刚开始的时候,崔家的人以为她只是一个前来乞讨的叫花子,便打算施舍一些吃食与衣物给她。 可当崔家的仆人上前,欲将食物递到她手中时。 老婆子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将脸撇向一旁,对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视若无睹,也决然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崔景明如往常一样,仔细地巡查完城防各处。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崔府对面时,发现那个老婆子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落寞而又执着的身影,瞬间引起了崔景明的好奇心。 这老婆子究竟为何每日在此处? 难道是有什么冤屈或是诉求? 带着满心的疑惑,崔景明缓缓走向老婆子。他的步伐轻盈,生怕惊扰到对方。 待走到老婆子面前时,他微微俯身,语气温和地问道:“阿婆,你每日在我崔府门口干吗?” “是家里没有吃食了吗?” “若是如此,我马上就让人送点吃的来。” 他的声音充满关切,眼神中满是真诚。 老婆子对崔景明的询问仿若未闻,依旧保持着那副沉默的姿态,没有丝毫回应的意思。 门口负责看守的崔家护院看到家主与老婆子搭上了话,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一路小跑着过来。 他来到崔景明面前,恭敬地行礼后汇报道:“家主,这个老太婆天天都在这,我们已经问过她了,她也不说话,给她吃的她也不要。” 崔景明听了护院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于是蹲下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与老婆子平齐,以便能更好地与她交流。 他再次轻声问道:“阿婆,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对我说?”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使其更加轻柔温和,生怕刺激到眼前这位阿婆。 老婆子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怨愤与仇恨,直勾勾地盯着崔景明的脸。 突然“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径直吐到了崔景明的脸上。 那唾沫带着老婆子满腔的怒火与仇恨,在崔景明的脸上划过一道痕迹。 身边的护院见状,顿时怒从心头起。 他全然不顾崔景明就在眼前,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便朝着老婆子踢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踹在了老人的脸上。老婆子那瘦弱的身躯哪里经得起如此重击,整个人向后翻倒在地。 她的嘴角当即有鲜血溢出,那鲜艳的红色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崔景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时愣在原地,还来不及抬手去擦脸上的口水。 待他回过神来,看到老婆子已经倒在地上,嘴角淌血,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愤怒。 他猛地一个起身,毫不犹豫地一脚狠狠踹向护院的肚子,直接将护院整个人踹翻在地。 崔景明怒目圆睁,大声喝问道:“谁给你的狗胆?” 两个亲卫立刻冲了上来,快速地将这个护院按倒在地,使其动弹不得。 而此事也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一大群百姓远远地围了过来,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麻木与对老婆子的同情。 那些亲卫见状,刚想去驱散人群,却被崔景明一声喝止:“站住。” 崔景明径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这个阿婆扶到自己怀里。 可就在他刚一抬起阿婆的身子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阿婆的身体太轻了。 尽管鲜血还在不停地从阿婆的嘴角溢出,她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崔景明,那眼神犹如两把利刃,直刺崔景明的内心。 崔景明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将自己的头凑到阿婆的嘴边,轻声问道:“阿婆,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阿婆听到这话,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嘲讽。 她用尽全身力气,微弱地说道:“虚伪……真是虚伪!” “我的女儿被你们崔家掠走,玩虐致死,我的夫君被你们崔家活活打死。” “就剩下我老婆子一个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笑着,那笑声格外凄惨悲凉。 “朝廷的大军终于来了!我老婆子,就是……就是要在这里看着,看着你们崔家覆灭的那一天!” “你们崔家给的粮食,我老婆子一口都不会吃,我老婆子受不起你们崔家的恩惠。” 她开始不停地挣扎起来,试图挣脱崔景明的怀抱。 她那瘦弱的身躯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一个翻身便滚出了崔景明的怀抱。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的身体翻了过来,眼神死死地盯着崔府的大门。 她最后一丝气息,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覆……灭。” 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无力地落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气息。 崔景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蹲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五味杂陈。 崔家或许真的背负了太多的罪孽与仇恨。 而眼前这位老婆子的遭遇,只是冰山一角。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老婆子那怨愤的眼神和绝望的话语,那是对崔家的血泪控诉。 民心不可修啊! 他又错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对着眼前老婆子的尸体跪了下来。 缓缓地磕了三个响头。 第164章 不可能的! 从长安启程前往贝州,其间相隔的距离颇为不算遥远,按照寻常的行军速度,大约需要十天的路程。 李承乾此次率领着十万大军出征,军中携带了众多的辎重物资,这些辎重极大地拖累了行军的步伐,致使大军的行进速度变得迟缓了许多。 如此一来,原本预期的十天行程被延长,直至今日,已经走了整整十四天,却依旧尚未抵达贝州。 据齐先生估算,大概在明日正午时分,大军才能够与张显怀所部顺利汇合。 在这漫长的行军途中,李承乾目睹了形形色色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 打仗从来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而其中受苦最深的莫过于无辜的百姓。 一路行来,除了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身影,他还发现有源源不断的、右手臂上系着黄巾的汉子,正朝着贝州城的方向坚定地前行。 李承乾见状,立刻派人拦下了几个汉子。 这些汉子在知晓面前之人乃是当今陛下时,个个都激动不已,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喜悦。 他们纷纷积极地向李承乾解释起自己前来此处的缘由。 待听完这些所谓“乞财军”的解释之后,李承乾瞬间恍然大悟。 这些乞财军极有可能是张显怀一手策划组建而成的。 毕竟,若要支撑起如此规模的一支队伍,需要耗费巨大的财力,而放眼望去,能够拥有这般雄厚财力的,除了乾宇商会之外,似乎再无其他可能。 虽说那些世家大族也确实拥有相应的财富实力,但他们向来吝啬,又怎会舍得将如此多的钱财用于馈赠这些普通百姓呢? 目标既然是一致的,乞财军干脆直接跟随着陛下的大军,随着这些乞财军的加入,原本的局势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个个乞财军在遇到陛下亲征的大军后,便不再三三两两地独自前行,而是全都自发地跟随着陛下的大军一同前进。 如此一来,大军的规模迅速扩充,李承乾出发之时仅有十万大军,如今粗略估算,其人数恐怕二十万都不止。 吝大福的这一做法着实让李承乾和齐先生都大为惊叹,深感意外。 齐先生甚至还特意仔细地算了一下,他发现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恐怕乾宇商给这些百姓手里的钱至少超过三千万钱。 李承乾静静地听着齐先生的分析与感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贝州城中,张显怀收到了锦衣卫传来的密报,得知陛下的大军将于明日正午准时抵达贝州城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决战就要来了。 贝州城头之上,崔景明面色凝重地望着城下那越来越多聚集的人群,心中满是疑惑与忧虑。 朝廷所拥有的兵力共计三十万大军,这一点确凿无疑。 可如今在这三十万大军的旁边,竟然出现了大量的青壮百姓,粗略估算其数量竟然超过了朝廷大军的人数。 崔景明仔细地打量着这些百姓,发现他们身上并未披挂战甲,甚至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除了这些青壮百姓之外,还有众多的普通百姓,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柔弱的女子,还有天真无邪的孩子,他们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这里,崔景明实在搞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崔景明再次认真地观察了一番,他察觉到这些百姓似乎是被有组织地安排到此处的。 因为若是没有专人组织安排,仅仅依靠这么多老人自行前来,根本不可能走到贝州城下,想必在路途中必定有专人负责护送。 而且他还发现这些百姓在城下的每一顿伙食都有专人悉心照料,这些百姓的眼神始终紧紧地盯着贝州城的方向。 来了些青壮百姓,他还勉强能够理解,毕竟这些青壮至少能够协助朝廷攻城,而且他们的存在也确实会给守城一方带来不小的麻烦与压力,不太好对付。 可是,这些老人、女子和孩子,他们手无寸铁,又不能参与打仗,一旦战端开启,他们必然会成为无辜的受害者,极易被战火波及。 李承乾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他如此安排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崔景明的脑海中犹如走马灯一般,各种想法不断地快速闪过。 既然朝廷能够容忍这么多的百姓聚集在此,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并不打算即刻攻城呢? 难道李承乾以为即将爆发的大战并不会真正打响? 可是,如果这场仗不打起来,李承乾又该如何实现他一举清扫世家的宏伟目标呢? 崔景明反复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困惑不解,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整个人仿佛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崔景明的嘴里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透露着惊恐。 第165章 长命锁 “张指挥使,吝会长来了!” 一名锦衣卫神色匆匆,脚步急促地奔进屋内高声汇报。 刚刚才睡下的张显怀正沉浸于梦乡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猛地惊醒。 他瞬间一个鲤鱼打挺,身姿矫健地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急切,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是吝会长来了?” 那名锦衣卫笃定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回道:“是的,张指挥使,吝会长来了,此刻就在大营外面候着呢!” “好,我即刻更衣,你直接引吝会长进来便是。” 张显怀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走向放置衣物的地方。 他心中满是疑惑,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在恍惚间听错了。 自己的老师吝大福以往甚少外出,往常不是在学校里讲学授业,便是在商会中处理事务。 自当今陛下登基上位之后,老师更是连商会都懒得出入了,直接就宅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连商会大门都懒得出一步,吃东西全靠外卖。 这一次究竟是因何缘由,竟让老师不辞辛劳地来到此地? 张显怀满心不解。 难道是钱?可这里哪来的钱啊? 他手脚麻利地穿好飞鱼服后,便急匆匆地朝着外面奔去,一心只想尽快见到吝大福。 远远瞧见吝大福那极为肥硕的身躯,张显怀不由得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老师!您怎么来了?” 张显怀急切地开口问道。 吝大福微微抬眼,看着张显怀,轻轻挑了挑他那并不浓重的小眉毛,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怎么,老师我就不能来了?” “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查看我们商会的安保人员。” 听到吝大福这般言语,张显怀目光幽幽地凝视着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与质疑:“老师,你所说的商会安保人员,不会就是大军旁边的那些乞财军吧?” 吝大福淡淡地瞥了张显怀一眼,对于自己的这个学生能够如此轻易地猜出来,似乎并未感到丝毫的震惊。 “是啊,不然为何要叫做乞财军?” 听到吝大福如此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张显怀不禁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担忧,急忙说道:“老师,你可别这般行事啊!” “你如此做法,陛下能高兴?” 吝大福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张显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显怀啊,真没想到你如今已然成为陛下的锦衣卫指挥使,可这脑子却依旧不太灵光。” “也不知陛下究竟是看中你哪一点,才让你稳居此位。”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老师我招募如此众多之人,自然是早已向陛下汇报过了。” “我又并非是要谋反叛逆,只不过……” 说到此处,吝大福眉头微微皱起,神色间略显纠结。 他这方法乃是效仿昔日韩信所为,只不过将韩信许诺的官位换成了钱财罢了。 “只不过什么啊?老师?” 张显怀满心好奇地紧紧盯着吝大福。 听到张显怀这般追问,吝大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只不过人数似乎远超预期,我起初亦未曾料到会有这般多人响应。” 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此一来,这一笔支出恐怕又要大幅增加了。” “最为棘手的是,直至如今,仍有大唐的青壮源源不断地朝着贝州城赶来。” “长此以往,即便是乾宇商会,亦恐难以支撑。” “虽说我已然发出了活动截止的通告,可依旧有无数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说到这吝大福叹了口气。 不拉人便基本毫无收入可言,可乾宇商会还需筹备众人的口粮啊! 但凡加入其中,便有食物果腹。 许多人能拉到旁人入会自然最好,拉不到亦能在此白吃白喝。 家中少了一人吃饭,其余之人便能勉强吃饱。 男子们加入进来,不仅自身能够填饱肚子,若拉到人还能有金钱入账。 即便如今已然制止,可乞财军的消息却依旧口口相传,难以断绝。 “哎呀,老师,你都那般富有了,还会在乎这点费用?要不要来军营里坐坐?” 张显怀满不在乎地说道。 吝大福听闻此言,满脸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你们军营都脏污凌乱成何种模样了?” “我才不愿踏入其中。” 我此番来找你,乃是有一物要交付于你。” 说着,吝大福缓缓地从怀中摸索出一块长命锁,递向张显怀。“你上次立下功劳,陛下曾言让你来我这里领取赏赐,我见你许久未曾前来,便特意为你挑选了一件绝佳的宝贝。” “这可是西汉的鎏金长命锁,老师赠予你,愿你日后能够平平安安。” 听到吝大福这番饱含深情的话语,张显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满是感动。“谢谢你,老师。” 随后话锋一转,他又赶忙说道:“但我不想要!” 吝大福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他,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不要也得要!” “老师,你这岂不是强行相赠?陛下不是说我可随意去宝库里挑选自己心仪之物吗?” “你是不是随意拿了一件宝库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来敷衍我?” 张显怀满脸狐疑地望向吝大福,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吝大福神色庄重地凝视着张显怀,言辞恳切地说道:“显怀,怎会如此?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子,关门弟子啊!我待你如同亲生儿子一般!” “必定是精心挑选了一件最为珍贵的宝物赠予你!你这般无端揣测为师,实在是让为师痛心疾首!” “罢了,不说了,我这便先行离去,后会有期,我还需给陛下写封信回复此事呢!” 说完,吝大福身形灵活地转身离去,只留下手持长命锁的张显怀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在微风中满脸茫然,不知所措。 第166章 豁达 贝州城内军营之中,气氛稍显怪异。 阳光洒在一排排营帐上,却驱不散士兵们心头的阴霾。 众多士兵们或坐或躺,眼神游离,明显地心不在焉。 他们皆有一个相同之处,那便是都轮换过守城任务。 城墙上的值守,让他们目睹了城外的种种,心中思绪翻涌,可那些校尉对此并未在意。 在他们看来,这种情绪于军营里就如同常见的阴霾,时聚时散,相比可怕的炸营事件,实在算不得什么严重之事。 夜幕如墨,缓缓浸染了整个军营。 赵家阿大躺在简陋的床铺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尽管白日里的操练与值守已让他疲惫不堪,可只要一闭上双眼,城头上那令他揪心的一幕便会清晰浮现。 今日在城头上,他偶然瞥见城外熙攘人群中有个妇人,那身形与穿着,竟与他的阿娘极为相似。 阿娘那件已穿了二十年的衣服,缝缝补补样式独特,一直也没舍得更换,阿大怎会记错? 那定是只有阿娘才会有的穿着。 思及此处,他的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重无比。 阿娘要是知道他现在当了反贼会这么想他? 他们本是大唐的普通士卒,一心只想着听从朝廷指令,保家卫国。 谁料想,莫名其妙地就被调遣至贝州城,稀里糊涂地成为了世家的助力,如今更是沦为反贼。 这般巨大的转变,让众多士兵内心都痛苦万分,难以接受。 若非崔家许以丰厚利益,营里的校尉又日复一日地游说,以“如今已是反贼,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放手一搏”之类的话语蛊惑,他们怎会陷入这般境地。 若不是担心走后丢了命,怕是早就有很多人已经出城而去,决不会成为反贼的助力。 大多数人来到贝州,也不过是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 毕竟,谁都有自己牵挂的家庭,谁也不情愿背负反贼的骂名。 赵家阿大的脑海中,城下那个身影不断地闪现,搅得他心烦意乱。 当他心烦地转过头时,却惊觉同村的二马也同样未能入睡。 微弱的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洒下,映照出二马那模糊的侧脸,隐隐泛着一丝光亮。 赵家阿大看着二马,有些睡不着,轻轻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二马的脸,刹那间,只觉手指尖一片湿润。 崔景明独自静立在崔府门前,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门上那块高悬的牌匾,眼神复杂,似有千般思绪在其中缠绕。 就这样,他在门前站了整整一夜,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天边第一道曙光划破夜空。 “来人!” 崔景明的声音略显沙哑,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崔公!” 身后的心腹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应道。 “去,到那些军营里,逐个通知那些士兵,告知他们,他们的亲人都在城外等着他们回家呢。” “离去的,便赠予他们一些盘缠,放他们平安离去。” “愿意与我崔家共存亡的,就留在城里吧。我等世家,这些年亏欠百姓的实在太多了。” 崔景明的语调平静,可其中却蕴含着深深的无奈。 听到崔景明这番话,身后的心腹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崔公,你这是………我们还有机会的啊!为何要如此?” 崔景明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绝望。 “没机会了,如今若不这般行事,等到开战之时,结局绝非仅仅是战败那么简单。” “我等世家将会彻底声名狼藉,家族的脸面都会被无情地踩在地上。” “倒不如现在豁达一些,大方一些。或许在来日的史书上,后人虽会以我等世家为耻,但也会为我崔景明的这份气节而有所感慨。” “错的不是我崔景明,只是……” “这一切,太不是时候了。” “李通,你跟随我多年,你去和他们好好说一下吧。你也……一起走吧。” 李通的眼眶瞬间泛红,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却又坚定的笑容。 “崔公莫非是看不起我李通?” “若是没有崔公,我李通怕是早就饿死在某个街角,尸骨无存了。” “如今,不过是再陪崔公走这一遭罢了,路上有崔公相伴,也不算孤独!” 巳时,阳光明亮而刺眼。贝州城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嘎吱声。 士兵们如潮水般,一个接着一个,脚步匆匆地涌出了城去。他们的脸上有解脱,有迷茫,亦有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即将见到亲人的渴望。 第167章 求情! 随着贝州城门缓缓打开,那沉重的城门像是承载了无数的抉择,终于向世人袒露了它的内里。 卸了甲的士兵们,满脸疲惫与惶惑,脚步踉跄地朝着城外奔涌。 他们身旁,贝州百姓们亦是神色慌张,拖家带口。 只要能出城,男女老少几乎是有一个算一个,拼了命地朝着贝州城外涌去。 一时间,城门口人潮如织,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崔景明站在城头,静静地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百姓,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自己平日里为修复民心所施展的那些小手段,此刻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滑稽可笑。 与世族平日里对百姓犯下的诸多恶行相比,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还真是虚伪啊。” 他在心中暗自叹息,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位阿婆的临终遗言,那声声指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真的是个虚伪之人,一直活在自我营造的虚幻表象之中。 “报!张指挥使!贝州城门大开!有许多世家人马和贝州城的百姓一起冲出来了。” 一名锦衣卫急匆匆地赶来汇报,声音因奔跑而略显气喘吁吁。 听到这话,张显怀剑眉微蹙,尚未有所表示,一旁的秦如召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兴奋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显怀,让我去吧。” 他急切地说道。坐在秦如召旁边的薛仁贵见状,伸手轻轻拉了拉秦如召衣袖上的甲片,示意他稍安勿躁,先坐下。 此刻的张显怀满心疑惑,大军的防御阵地已然严阵以待,这些世家兵马的援军都还未曾到来,怎么如今反倒急急忙忙地从城里冲了出来? “是世家要动手了吗?” 他喃喃自语道。 那名前来汇报的锦衣卫听到他的疑问,连忙摇了摇头。 “不是的,张指挥使,这些士兵无人着甲,亦无人拿兵器,我倒觉得他们更像是来投降的。” “没有桌甲,也没有兵器?” “是的,指挥使,现在贝州城门大开,我们要不要直接打进去?” 一名下属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出声问道。 张显怀沉思片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先别急,了解了情况再说。” “走,随我出去看看。” 说罢,他便当先大步流星地朝着军营外面走去,秦如召和薛仁贵赶忙紧随其后。 等他们来到军营外面,只见眼前一片狼藉,哭声震天。 那些从贝州城里出来的士兵们,一见到自己的亲人,顿时情绪失控,纷纷扑上前去,紧紧相拥,而后便是号啕大哭。 “阿娘啊,儿对不起你啊!儿当了反贼啊!” “对不起阿耶,对不起……” 那悲戚的哭声,饱含着无尽的悔恨之意,令人闻之动容。 而那些贝州城的百姓们,此刻也全都坐在地上,满脸的疲惫。 但也掩饰不住他们内心的欢喜。 安全了! 周围声响极大,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这些日子的遭遇,嘈杂的声音充斥在空气中。 看见张显怀带着秦如召和薛仁贵前来,大多数逃回来的士兵都面露畏惧之色,偷偷地瞥了这三人一眼。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他们亲人的巴掌便毫不留情地盖在了他们的头上。 “还等着干嘛?给各位将军跪下啊!” 那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惶恐。 听到亲人的提醒,这些士兵们才如梦初醒,一个接着一个地跪了下来,他们的亲人也毫不犹豫地跟随他们一同跪下。 贝州城的百姓们见状,也纷纷效仿,刹那间,乌泱泱的跪倒了一大片。 离张显怀最近的一个老妇人,双手用力地按着她儿子的头,使其额头紧贴地面。 自己则不断地对着张显怀他们磕头,嘴里念叨着:“各位将军,我儿他是个好孩子!” “只是受了那些反贼的蛊惑,还请各位将军不要治他的罪啊!” “是啊!各位将军,莫要治他们的罪了!” “他们已经回来了啊!” 那一声声哀求,此起彼伏,令人心生怜悯。 张显怀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动容。 张显怀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扫视着周围那些跪倒在地上的百姓,声音温和而坚定地说道:“乡亲们都起来吧!” “我张显怀没有资格做这个主,有没有罪还是要陛下来定夺。” “但大家已经回头是岸,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大家先起来,别跪在地上了。” 就在张显怀说着话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厚重的马蹄声,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因为连大地都有些许震感。 感受到了的老百姓们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露出一丝惊恐。 张显怀三人听到马蹄声,顿时神色一凛,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全身紧绷,一下子进入了戒备状态。 直到看见远处那象征着天子威严的龙纛缓缓靠近。 一名士兵飞奔而来,高声喊道:“报,张指挥使,秦将军,薛将军,陛下来了!” 第168章 朕什么都怕,唯独不怕百姓! 李承乾的大军在广袤的大地上缓缓推进。 龙纛随风猎猎作响,似在诉说着大唐的威严。 齐先生骑着马,稍稍落后李承乾一个身位,他目光有些惊讶的看着前方,而后笑着对李承乾说道:“陛下,你看前面那片景象,乌泱泱的全是人,怕是比长安城还要热闹几分。” 李承乾微微昂首,凝视着不远处那聚集得如潮水般的人群,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还真是比长安城热闹,朕若不是知晓此处乃是战场,恐怕真会以为是什么大的集会呢。” “既如此,不妨前去看看。” 语罢,李承乾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骑着那匹矫健的墨影骏马,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秦必武见状,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带着护卫们紧紧追随其后。 跟在最后面的齐先生看着李承乾那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陛下还是那般急性子啊。 但他也不敢迟疑,随即也双腿发力,夹紧马腹,驱动马匹跟了上去。 此时,张显怀带着秦如召和薛仁贵早已迎候在最前面。 他们远远瞧见李承乾骑着马疾驰而来,三人立即整齐划一地抱拳行礼。 直至李承乾来到跟前,他们才齐声高呼。 “末将张显怀。” “末将秦如召。” “末将薛仁贵。” “拜见陛下!” 李承乾稳稳地拉住缰绳,墨影骏马长嘶一声,缓缓停了下来。 “免礼。” 他一个翻身下马,将缰绳顺手递给了秦必武,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三人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秦如召身上,仔细打量着他,发觉他比起之前成熟了不少。 李承乾心中欣慰,笑着伸出手弹了一下秦如召的额头。 “显怀,朕此前让你好生看顾他,他在这儿可有给你惹麻烦?有没有违抗你的军令啊?” 张显怀赶忙上前一步,神色恭敬地回应道:“禀陛下,如召一直表现良好。” “反贼起初妄图趁我大军不备,发动奇袭,幸得如召和仁贵英勇无畏,拼死力战,才成功将敌军击退,守护了大军的安危。” 李承乾听闻张显怀的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 “都表现得不错。” “如今情况究竟怎样了?” “陛下,反贼的人都被他们从贝州城里放出来了,这些人本是我大唐士兵,当初只是遵从军令行事。” “原以为是朝廷的调令,没成想稀里糊涂地就被调到了贝州。” “还请陛下看在他们已然悔改的份上,饶过他们此次过错吧。” 李承乾看了一眼张显怀,微微挑眉。 “朕何时说过要怪罪他们了。” “你刚刚说,他们是被放出来的?” 李承乾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目光中带着询问。 张显怀点头称是。 “陛下,确实是被放出来的。” “那些世家好像把他们的兵马都放了出来。” 他转头望向那乌泱泱的人群,心中满是震撼与迷茫。 贝州城外聚集的人群加上陛下身后的军队和乞财军,已经不下一百万人了! 整整一百万人啊! 大唐去年的人口统计,天下户口千九百万,也就是一千九百万的人口,即便算上那些被世家大族隐匿起来的人口,撑死了也就两千五百万人。 可如今此地却足足汇聚了一百多万人,这般景象,任谁见了都得懵圈。 最关键的是,张显怀自己都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来的,只是眼见着人数一天比一天多。 若此时在此地摆个摊,说不定还能赚得盆满钵满。 “没想到,这些世家还要朕给他们一个体面。” 李承乾喃喃自语道。 “朕去看看那些百姓。” 话落,李承乾抬脚刚要迈步,齐先生便快步跟了上来。 张显怀、秦如召和薛仁贵三人见状,立马对着齐先生拱手行礼,齐先生轻轻摆了摆手,便与李承乾一同朝着人群走去。 秦必武则紧紧跟在李承乾身后。 一个个百姓听闻陛下来了,顿时群情激动,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喜悦之色。 当李承乾欲走向百姓中间时,秦必武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臂拦住了李承乾。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陛下!去人群中恐有危险啊!” 李承乾却只是笑着拍了拍秦必武的肩膀,神色从容,语气坚定地说道:“秦指挥使,别的皇帝怕见到百姓,怕百姓上街,怕百姓闹事。” “朕不一样!” “朕什么都怕,唯独不怕百姓。” 言罢,他轻轻拨开秦必武的手臂,稳步朝着百姓走去。 第169章 来自自己人的背刺 看见陛下真的来了,那一张张满是期盼的百姓们的脸上,瞬间泛起了激动的泪花。 他们的眼神中饱含着敬畏与深情,纷纷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地,那场面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陛下万岁啊!” “陛下您的无烟煤让我们度过了冬天啊!” “救了我全家的命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在空气中回荡,似是要将这些日子的感激与崇敬一股脑地倾诉给眼前的君主。 李承乾见状,连忙快步走向人群,伸手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位老爷子用力扶了起来。 而后,他提高了音量,大声地说道:“乡亲们不要跪着!站起来说话!” 然而,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浪潮之中。 秦必武眼疾手快,立刻指挥身后的锦衣卫去舞动令旗。 刹那间,训练有素的大军齐声高呼,那声音排山倒海般响起:“陛下有旨!百姓免跪!” “陛下有旨,百姓免跪!” …… 这嘹亮的呼喊如同汹涌的浪潮一般,迅速地推向四周,其声势之浩大,就连贝州城里的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 “陛下!我这个儿子是个不孝子啊!” 一位老者满脸悲戚,声音颤抖地哭诉道。 “他有辱家门,还请陛下随意处置就是!” “干什么不好,竟然干了反贼!” “丢尽了我家的脸面!” 李承乾的目光顺着老者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是一个年轻的士兵。 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孩子看起来像是老爷子老来得子,虽然身为大唐的士兵,可实际上脸上的稚嫩尚未褪去。 年龄与秦如召,张显怀相仿。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温和的笑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 那孩子原本满心惶恐与不安,此刻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似乎不敢相信陛下会摸着自己的脑袋。 在李承乾的安抚下,他心中的委屈与愧疚决堤了,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李承乾环顾四周,神色庄重而肃穆,朗声道:“他们不是反贼,他们都是我大唐的英雄。” “每个人都恪尽职守,不问缘由地执行朝廷命令。” “都做的很好,都是我大唐的未来!” “错的不是他们,错的是那些把他们当成刀使的人。” 说罢,他转头看向那孩子,目光中满是鼓励。 “孩子,去,抱抱你的阿耶!” “不要怪他,他比谁都要担心你。” 听到李承乾的话,那孩子像是得到了赦令,一下子就扑向自己苍老的父亲,紧紧地抱住他,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是啊,哪有什么天生的大唐英雄,他们不过都是家中父母的心肝宝贝罢了。 …… 贝州城内,崔景明静静地站在庭院之中,听着外面传来的一阵阵呼喊。 他的面容平静,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落寞。 真正的天下之主就在外面,他比谁都要清楚。 那个人掌握着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民心。 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可为何世间总有人对此置若罔闻,不当回事呢? …… “崔公,我们只剩下一万八千名士兵了。” 李通垂头丧气,神情低落地汇报着。 崔景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好,真好啊,到了如今这穷途末路之时,还有一万八千名士兵愿意追随我们啊!” “如此,我崔景明倒也显得不是那般一无是处。”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问道:“这一万八千名士兵中,有多少世家弟子?” 李通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崔景明眉头微皱,扭过头去紧紧盯着他。 “怎么不说话了?” 李通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回道:“回禀崔公,世家弟子都跟着百姓一起逃出城去了,现在城中世家族人,只剩下崔府里那些被崔公您招待的各家家主了!” 听到李通的话,崔景明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鄙夷。 “那留下的,都是百姓的孩子吗?” 他止住笑声,问道。 李通默默地点了点头。 “留下的都是追随崔公您的,他们都曾受过崔公您的恩惠。” “都是我崔家和其他家的一些部曲和家奴,或者是被我们提拔上去的将领。” “但没人是世家弟子。” “我知道了。” 崔景明的声音沙哑,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条命令。” “带人,让崔府里的世家族人全部自尽殉节。” “若是有不殉节的,你就帮他们体面。” “至于我崔家那些族老,告诉他们,我们崔家亡了,若是他们还有一点骨气,就一头撞死在墙上谢罪!” “把我们这些年收集到的其他世家积攒财富藏匿地,都写出来,放在崔府主厅的桌上。” “至于跑出去的那些,他们逃不掉的,李承乾不会放过他们。” 言罢,他整了整衣衫,迈着坚定的步伐 “我去大军一趟。” 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孤独无比。 崔景明想不到,最后不给他留一丝体面的,竟然还是自己人。 既然如此,他就没打算最后一搏了。 世家也不需要体面了,他崔景明一人体面就是! 他要让这一万八千人,全都活下去! 第170章 没什么大罪是殉国洗不掉的! 崔景明强行提起一口气,在亲卫的陪同下,步伐略显沉重地来到了大营之中。 此时,那一万八千名将士已然整齐地聚集在一起,营地里随处可见被随手丢弃的兵器和皮甲,一片狼藉。 看见崔景明走来,下方的士兵们纷纷将目光聚焦于他,齐声高呼了一声“崔公”。 那声音回荡在营地之中,带着几分敬重。 崔景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别叫我崔公了,我崔景明何德何能配得上一个公字啊?” 言罢,他就近找了个台阶,缓缓地坐了下来,随后招手示意大家靠拢。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缓缓围到了崔景明的面前。 “我说话声音有点小,你们前面的能听见,就给后面的传达一下。” 崔景明的声音略显虚弱,却依旧威严犹存。 “来,都坐下,坐分散点,宽松一点。” “把兵器都放下,觉得身上沉的就把甲卸了。” “放心,现在还打不起来。” 听闻崔景明的吩咐,这些淳朴憨厚的士兵们一个个依言席地而坐,将手中的兵器轻轻放在地上,发出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见此情形,崔景明微微点头。 “好,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 “如今各位也都清楚当下的局势,我世家覆灭已然是板上钉钉,无可挽回。” 说到此处,崔景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内心深处其实对我们这些世家颇为厌恶,甚至是深恶痛绝。” “你们能留下来,不过是为了偿还我,或者是其他人的恩情罢了。” 崔景明微微仰起头,目光中透着一丝追忆。 “其实啊,世家诞生之初并非如此。” “那时的世家,也会爱护百姓,积极协助朝廷征战四方,为百姓治理河道,每逢灾年,更是会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这便是世家最初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转,时光的推移,世家子弟一代不如一代,逐渐变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开始肆意欺压百姓,所作所为简直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有些事情,简直是惨绝人寰,令人发指。我身为崔家家主,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 “同时也于心不忍,别说世家,就是崔家,也并非我的一言堂。” 崔景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悔恨。 “我总想着再等等,盼着把那些家族中的顽固老头都熬走,我便可以大刀阔斧地对所有世家进行整改,重新立下规矩,让世家回归正道。” “可终究还是来不及了,我过于自负,且身体每况愈下。” “如今陛下决心要铲除所有世家,刚开始,我确实很愤怒,可现在静下心来想想,这实则是一件大好事啊!” 崔景明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这个陛下你们或许并不了解,我也未曾有幸谋面,但我对他的所作所为却有所耳闻,他对百姓的爱护之心假不了。” “有这样一位关爱百姓的陛下,实乃天下万民之福,你们可明白?” 说罢,崔景明的视线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汉子身上。 “胡大可,你还记得我刚遇见你的时候吗?” 胡大可微微一愣,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 “崔公,胡大可永生难忘。” “当年,是您把我一家人从狗官的刀下救了出来,若不是崔公,我全家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此等大恩大德,我胡大可粉身碎骨亦难以为报!” 崔景明轻轻抓起胡大可那满是老茧的手,感慨道:“傻汉子,实则是我崔家不孝子孙,勾结狗官,草菅人命,说到底,责任终究在我。” “你又何必为了我崔景明卖命呢?” 胡大可眼神坚定,直视着崔景明的眼睛。 “崔公,我都知晓。” “家母曾叮嘱我,世家虽恶,但崔公您却是好人。” “家母让我追随崔公,期望能改变这一切。” “我胡大可从未后悔过,还请崔公不要赶我走!我愿随崔公一同奔赴黄泉!” 胡大可话音刚落,身后便渐渐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吾等也都愿随崔公,共赴黄泉!” “至死不悔!” 那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 崔景明缓缓站起身来,仰天长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苦涩与欣慰。 “我崔景明也有民心啊!” “可我又怎忍心让你们与我一同赴死呢?” “都给我记住,你们若是还念着我的恩情,就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去!” “你们都是大唐的军人!不是我崔景明的私军!陛下不会为难你们!” “你们还有着大好年华,为我大唐开疆拓土!” “你们每为国争光一分,我崔景明身上的耻辱便少去一分。” “没有什么大罪是殉国死不掉的,记住!你们的命都很有意义!不该浪费在这!” 否则,我崔景明死不瞑目!你们难道想让我走的时候,心中都不得安宁吗?” 第171章 难道你小子真的是个天才? 崔景明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那群士兵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们面容凝重,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在心中默默祈祷或沉思。 许久之后,他们没有一人重新捡起地上的武器,而是一个接着一个,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贝州城门走去。 他们心中清楚,这份恩情始终都是要还的,但并非以此时的牺牲为代价。 他们决心要用自己未来的功绩,去努力洗刷崔景明一人身上所背负的世家污点,为其正名,也为自己寻得救赎之路。 这边,崔景明归来,只见李通正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那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见到崔景明,李通赶忙行礼,恭敬地说道:“崔公。” 崔景明微微点头,目光平静地问道:“都解决了吧?” 李通再次点头,语气沉稳地回应:“崔公,一切都安排好了!” “嗯。” 崔景明轻声应了一句,随后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叹道:“那群人的性子我了解,他们是不会乖乖守节的,能苟活一时就苟活一时。” “真是可笑可悲可恶啊!” 他顿了顿,又道:“李通,让他们都来这里汇合吧!” “是,崔公!”李通领命而去。 很快,崔景明手下所有的心腹、亲卫以及谋士,共计一千三百一十三人全部到齐。 此时的贝州城,仿若一座死城,寂静空荡,如今恐怕也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了。 崔景明最后一次怀念地环顾这座已然人去楼空的空城,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有欢笑,有泪水,有荣耀,亦有悔恨。 但此刻,一切都即将成为过去。 “走吧,诸位,随我一同。面见我大唐陛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 贝州城外,众人望着依旧源源不断从城中涌出的士兵,皆面露疑惑之色,满心摸不着头脑。 唯有李承乾和齐先生似乎已经完全看明白了,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等人阶段。 吝大福气喘吁吁地来到李承乾面前,他先行了一礼,高呼:“陛下。” 而后,恶狠狠地看向李承乾身旁的齐先生,而齐先生则故作不见,一脸淡然。 李承乾笑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吝大福的肚子,打趣道:“该减减肥了,你看你胖的,有没有按时检查身体啊?” 吝大福连忙点头。 “回禀陛下,草民每个月都去检查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草民草民,要不要朕给你个大官当当?” 李承乾笑意盈盈地说道。 听到这话,吝大福急忙摆手。 “陛下!” “别,我吝大福天生就不是做官的料,我只喜欢钱,我又不是某些姓齐的小人!” “整个一官迷,当官就算了,隔三差五来我这里打秋风,陛下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这里也不点名道姓指谁了!” “那个姓齐的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听到吝大福这番话,李承乾和齐先生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 毕竟,他们二人花钱的确毫无节制,如今吝大福让李承乾做主,可其中不少钱财都是李承乾安排齐先生去索要的。 想到此处,李承乾尴尬地笑了笑,赶忙转移话题:“吝胖子,你的乞财军看来是用不上了,这次花销不小吧?” 吝大福眨了眨他那小眼睛,看了一眼贝州城里不断出来的士兵,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膛。 “陛下,这点花费算什么,我让人算了,也就五千万钱多一点。” “本来还有点心慌,可现在啊,不心慌了。” “为什么不心慌了?”李承乾好奇地追问。 要知道,这胖子可是视财如命,怎么这次这么豁达? “陛下啊,因为这样可以赚很多的钱啊!” “百姓手里没钱的话!我们商会赚谁的去?” “其实我大唐很有钱!” “只是呢这些钱都被世家埋在了地里,钱呢流通不起来,就干不了事。” “去年我大唐又是一个丰收年,粮价也低了下来,可是谷贱伤农。” “我这些钱呢正好多放点到大唐百姓的时候,这样呢,钱就流通起来了,一文钱转来转去都能办成不少事。” “只要控制好数量就行,等我们大唐把物资发展起来了,什么用布买东西的行为也就不需要了。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 听到吝大福的话,李承乾眼前一亮。 难道你小子真的是个天才? 第172章 干了!陛下! 吝大福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谄媚的姿态朝着李承乾缓缓靠近了些许。 他那圆滚滚的身躯,随着脚步的挪动,身上的衣物都被撑得紧绷绷的。 “陛下,有件事我和你商量一下呗。” 吝大福的声音里满是讨好的意味,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狡黠。 李承乾看着吝大福这副模样,心中不禁警铃大作。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满是警惕,大声说道:“吝胖子,你要干嘛?你现在还敢坑我?朕已经是皇帝了!” 吝大福听到李承乾的呵斥,连忙像拨浪鼓一般使劲摆手,急切地辩解道:“怎么会,陛下!我怎么会坑您呢!您是这天上唯一的太阳,是我吝大福的光啊!” 一旁的齐先生听到吝大福这般阿谀奉承的话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忍不住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吝大福察觉到齐先生的反应,回了他一个白眼,满脸不屑,随后便懒得再搭理他。 吝大福接着说道:“陛下啊,我这不是一直管着钱也感觉有点厌倦了,需要放松一下。” 他顿了顿,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陛下您是不是想要造船啊?” 李承乾点了点头,应道:“是啊!” “陛下,您是不是想要修路吗?”吝大福又问道。 “是啊。”李承乾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吝大福,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陛下,您是不是想要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做千古一帝,功盖万世!” 吝大福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肥肉都跟着微微颤抖。 李承乾听着吝大福的话,只觉得一阵尴尬涌上心头。 这还是他年轻的时候,对着齐先生和吝胖子意气风发夸下的海口。 彼时的他,豪情万丈,可如今从吝胖子的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地变了味,只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李承乾的脸微微泛红,佯装恼怒地说道:“吝胖子,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给朕拐弯抹角的嗷!” “你再给朕七拐八拐,别怪朕给你下道旨意,让你减肥。” 听到李承乾的话,吝胖子的脸色瞬间一僵,那原本堆满笑容的脸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苦着脸说道:“陛下啊!草民可不敢拐弯抹角!” “草民是想说做这一切都需要钱啊!现在朝廷要用的钱那么多!没钱可万万不行啊!虽然咱们的乾宇商会很赚钱!但也扛不住国家的建设啊!现在都有些入不敷出了!” “所以呢,草民想要向陛下要一道小小的旨意!” 李承乾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一脸贼相的吝大福。 只见他那胖胖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蒜头鼻下的嘴巴微微张开,怎么看都长了一副奸商的嘴脸。 自己当初怎么能和他玩到一起去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吝胖子啊,直说,朕让你直说!” 吝胖子一听,脸上的肥肉又重新抖动起来,笑得格外谄媚:“陛下啊,草民想要为陛下出一份力!” “那些世家必败无疑,草民想要负责抄家。陛下,您也知道,显怀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 “被陛下您委以重任!但是,他年轻啊!有些业务难免生疏!” “草民每每想到这种手法生疏的年轻人在陛下手下做事,会给陛下招惹麻烦。” “草民那是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啊!” “还请陛下开恩!让我这个老师再最后教这个不成器的学生一次吧!好让他继承我的衣钵。” 吝胖子越讲越深情,眼眶竟也泛起了红意,眼角还落下了两滴眼泪,那模样,仿佛真的是为了李承乾和张显怀操碎了心。 李承乾还没有什么反应呢,吝胖子身后的张显怀就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听到吝胖子的话,李承乾算是明白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乞财军,什么传承衣钵,都是假的! 这个吝胖子最开始的目的,那就是这些世家的海量财富。 也只有这些世家数百年来所积累的财富,才能让这个爱财如命的宅男踏出乾宇商会的大门。 李承乾伸出手,捏了捏吝胖子那肥硕的胳膊,那胳膊上的肉厚实得如同面团一般。 “吝胖子啊,这个差事朕可以给你,所查抄的一切财物,朕也都可以放入乾宇商会。” 李承乾缓缓说道。 “但朕有个要求!” 听到李承乾的话,吝大福刚刚还哭丧着的脸一下子就开出了花来,那表情转换之快,令人咋舌。“陛下您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管是什么要求,草民都答应。”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世家大多数在河北道,还有些地方距离河北道也有距离,你抄来抄去,可以说是路途遥远,怎么都需要半年时间吧?” “朕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朕只给你三个月,和显怀一起快马加鞭,把这些世家全部抄完。” “抄不完的话,剩下的就都是朝廷的了。并且,在这次抄家的过程中,你必须给朕瘦二十斤。” “你看你现在胖的,如果没瘦二十斤,不作数!” “啊?”吝胖子忍不住惊呼出声,他瞪大了他的小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干嘛?不服?干不干一句话!” 吝胖子心里最讨厌动了,一想到要四处奔波劳累,还要减肥,就觉得头疼不已。 可一想到世家的海量财富,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的内心。最后他还是下定决心,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干了!陛下!” 第173章 朕都知道 在那片略显空旷的原野之上,李承乾与齐先生依旧在谈笑风生,话题时不时地围绕着吝胖子展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轻松诙谐的气息。 此时,贝州城的方向,有一行人正缓缓地朝着他们所在之处走来。 那一行人脚步匆匆,却又透着一种凝重。 张显怀见状,下意识地便想要派人前去拦截,他的手已经高高抬起,正欲挥下之际,李承乾却极为淡定地轻轻挥手,将其动作打断。 李承乾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从容,缓声道:“让他们过来吧,想必是有什么将死之言,想要对朕倾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秦必武赶忙为李承乾搬来一把太师椅,那太师椅在正中间摆放得稳稳当当。 其余众人则迅速地站在李承乾的两侧,他们神情肃穆,宛如一副上朝时的庄重架势。 李承乾安然地坐在太师椅上,腰背挺直,目光平静地凝视着远方,耐心地等待着那些人的靠近。 直至那一行人快要抵达朝廷的中军大营,崔景明才微微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众人停下前进的脚步。 “你们就在此处候着。” 他的声音低沉。 “家主,我与你一同去。” 李通的脸上满是焦急地说道。 崔景明仅仅是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李通,李通瞬间便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语。 李通的心有些不宁。 “记住,我和你们说过的话,为百姓谋福祉,这也算是为我自己洗刷掉身上的诸多污泥吧。” 崔景明言罢,便大步向着李承乾所在之处走去,只留给众人一个渐行渐远,微微摆手告别的背影。 崔景明沿着那中间宽阔的大道坚定地前行,道路两旁的武将们皆目光灼灼,紧紧地盯着他。 崔景明神色无惧,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一步一步,最终走到了李承乾的眼前。 这是崔景明第一次亲眼见到李承乾,他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只见李承乾如此年轻,就这样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崔景明短暂地愣神之后,便缓缓地跪了下来,对着李承乾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朗声道:“大唐罪人崔家家主崔景明,拜见我大唐皇帝陛下!” 李承乾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下方的崔景明,嘴角却忽然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崔家家主,崔景明?” “你怎么今日开口叫朕陛下了?” “朕听闻你们以往可不是这般,不是一直都把朕叫做暴君吗?怎么如今这见面的态度竟截然不同啊?” 崔景明并未立刻回应李承乾的话,而是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一旁的秦如召见状,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大胆反贼!陛下还未让你起来,你怎敢起身?” 说着,秦如召便欲挥动手中那杆长枪,似是要打折崔景明的膝盖。 就在这时,李承乾的声音沉稳地传来:“如召,退下!” 秦如召满心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崔景明,虽有些愤愤不平,但还是依言退到了一旁,只是那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崔景明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他的眼神诚挚,认真的地看着李承乾说道:“陛下,我并非是在跪你,我是在跪这天下万民。” “我崔家犯下通敌叛国的大罪,致使众多无辜百姓惨死,实乃十恶不赦。” “我崔家,实在是对不起这天下万民!” 李承乾听着崔景明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竟不由自主地发笑起来。 “难道你以为你崔家犯下如此弥天大错,仅仅对着天下万民磕一个头,就能够将这一切一笔勾销吗?” 崔景明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五姓七望家主,如今只剩我一人苟活于世。” “我已让我崔家主支,为百姓陪葬。” “至于之前逃出来的那些人,我想陛下应该能够妥善处理掉吧?” “至于我崔家分支,陛下若是想除,便除了吧。” 李承乾听闻此言,面上依旧不为所动,可是周围的众人却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还未有所行动呢,他竟就已经率先将自己抄家灭族了,他这般行事,究竟是图什么啊? 什么人能狠得下这种心啊! 旁人皆是一头雾水,唯有齐先生微微眯起双眼,似是洞察了些什么,不禁高看了崔景明一眼。 李承乾微微抬眸,直视着崔景明 “你想为你崔家正名?” 崔景明神色平静,缓缓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淡然与:“正不正名皆是身后之事了,陛下。” “如今我心中别无他念,只望能替陛下排忧解难,略尽绵薄之力,好使陛下可全心全意对这天下百姓广施仁政。” “我崔家罪孽深重,我此举,也不过是想稍稍弥补往昔对百姓所犯下的愧疚。” 他顿了顿,微微仰头,叹息了一声。 “想我等世家,往昔为百姓做事,本不应沦落至此。” “可叹如今人心变幻莫测,大势已去,任谁也无力回天。” 言罢,崔景明又轻轻摇了摇头。 李承乾亦随之回道:“崔景明,朕对你早有耳闻。” “你自始至终未曾做过一件对不起百姓的事情,相反,你还有恩于百姓。” “你身后的那些人,朕也都知晓,他们皆是在危难之时,被你收留庇护。” “所以他们对你誓死相随。” “甚至朕还知晓你自视颇高,你心中看不起这整个天下,你觉得整个天下唯有你最为聪慧,你妄图打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天下,一个没有饥寒压迫的盛世,这便是你的理想,对吗?” “你想要朕屁股下的这把椅子,你觉得朕不如你,只有你,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朕说的可对?” 听到李承乾这般详尽的话语,崔景明顿时满脸震惊地看向李承乾。 “你,你为何都知道?” 他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去,看了看远处那些一直与他生死与共的心腹之人。 第174章 理想世界的碰撞 崔景明不愧是历经风雨之人,尽管内心犹如惊涛骇浪翻涌,面上却极快地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恢复些许平静。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径直投向李承乾,带着一丝不甘与疑惑,率先打破沉默:“我的心腹里有你的锦衣卫吗?” 此问一出,不仅崔景明自己的内心震荡难平,一旁的张显怀和秦必武更是惊得双目圆睁,呆立当场。 他们身为锦衣卫的正副指挥使,对情报网络的构建与渗透之事可谓是了如指掌。 崔景明的势力范围犹如堡垒,密不透风,以往他们曾多次试图安插探子,皆无功而返。 那里根本就是水泼不进,针插不入之地。 秦必武在朝堂中沉浮多年,深谙权谋争斗中的利害关系。 此刻他不敢深想其中的缘由,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背后冷汗涔涔。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李承乾身侧,把声音压到最低,小心翼翼地试探:“陛下,是否先屏退左右?” 李承乾仿若未闻他的担忧,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地说道:“用不着,就让大家一起听听吧,也好让他们日后若有欺压百姓的心思时,心中能时刻悬着一把剑,有所警醒。” 李承乾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在场众人的心间,不少人听闻后,皆面露羞愧之色,缓缓低下头去。 李承乾的目光紧紧锁住崔景明,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崔景明,李通是最早跟随你的心腹吧?” 崔景明仿若遭受电击,身体猛地一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吼道:“不可能,李通怎么会是你的人?绝无此种可能!”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对这一消息的抗拒与震惊,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浮现。 李承乾看着崔景明的失态,只是略带怜悯地瞥了他一眼,缓声说道:“贞观三年,朕偶然间遇见了李通。” “彼时他正处于卖身葬母的困境之中,朕见他可怜,心生恻隐,便将他买下。” “与他有相同遭遇之人,朕这些年遇见过许多,具体数量便不与你一一细说了。” “自那时起,朕便把他们叫做影。” “他们就如同朕的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却又紧紧跟随着朕所关注之人,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他们会定期向朕汇报目标的一举一动,每半年一次,从未有过丝毫懈怠。” “当然,像李通这般出色完成任务的影,朕也着实感到意外与惊喜。” “他的妹妹在咸阳城中,一直受到朕的悉心照料。” “李通原名叫做姜通,这李姓,乃是朕亲自赐予他的,以表朕对他的赏识与信任。” “贞观八年,朕才正式建立了锦衣卫,并将其摆在明面上。” 所以,众人皆对朕的锦衣卫严加提防,却不知朕的影子早已在暗中悄然潜入其中。” 李承乾说这番话时,两侧那些将军们只觉背后的汗毛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那无形的“影”的监视之下,一种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自己是否也曾被陛下那隐秘的力量窥探过? 李承乾微微停顿,而后缓缓踱步至崔景明面前,步步紧逼地质问:“你觉得你可以比得上朕,觉得世家建立的初衷是好的,是为百姓办事?” “你要做的只是改变世家,让他们恢复到最初的状态罢了。换汤不换药。”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世家的出现,起初不过是为了替皇帝办事。” “确实,直至如今,不管遭遇何种天灾,水患,皇权下放之下,皆需要当地士族的协助。” “但若是没有世家,朕就不能治理天下了是吗?” “朕要告诉你,朕不需要世家,亦能治理好天下。” 崔景明听着李承乾的豪言壮语,先是一愣,随后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陛下啊,你如今能这般说,不过是因为民心所向。” “你只是铲除了世家,却未铲除世家的根基。”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秦如召,又指了指张显怀和齐先生。 “你看看这些被你提拔上来的人,如此年轻,便已位高权重,你灭了我们这些世家,日后他们便是新的世家。” “无非就是换了一个名头而已。” “陛下要治理天下,总归要依靠这些势力的,哪怕陛下你不依靠。” “后世之君,难道也不依靠吗?”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崔景明,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神仿若能洞察他内心的每一丝波动。 崔景明硬着头皮与李承乾对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只觉心中越发慌乱,李承乾的眼神中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最关键的,还是那非同一般的傲气与自信。 最终,他败下阵来,缓缓闭上了嘴巴,吐出一句:“我从来没见过你这般人!” “我崔景明心服口服。” “陛下的胆识远甚前人,可惜,看不到陛下你心中所想的世界了。” 言罢,他拱了拱手,以示对李承乾的敬意与认可。 这几声陛下,他叫的心服口服。 李承乾见状,上前轻轻拍了拍崔景明的肩膀,语气中难得地带着一丝赞赏:“你不错,人不错,思想也不错,要是你能活的久一点,未必不能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 说罢,他转头对张显怀吩咐道:“显怀,去把李通叫过来吧。” “是陛下!” 张显怀领命而去。 不多时,李通便被带了回来。 他低垂着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崔景明的眼睛,仿佛心中藏着无尽的愧疚。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吐出一句:“家主。” 崔景明心中五味杂陈,此刻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的心腹,索性当作没有听见,把目光投向别处。 李承乾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崔景明,不管是什么谋划,那都是虚的,没有谋划之前,谁也不知道过程和结果是什么样的。” “但是,这一路同行的感情都是真的,李通,你半年前,让朕答应你的事,朕允了。” “准你同崔景明一道,你的妹妹,朕会好好照顾的。” “你陪着他,安心上路吧!” 李通听闻此言,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解脱与欣慰。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又看向崔景明:“多谢陛下!臣任务完成,臣的妹妹还请陛下多多照顾了!” 李承乾微微点头,表示应允。 崔景明听到李承乾的话,嘴角忍不住微微颤动,他转头看向李通,眼中满是不解与痛心:“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和我一同赴死?” “你立了大功,陛下会给你封赏,你会光宗耀祖的啊!” “李通!你这又是何必!我不怪你!是我谋事不成!差棋一招,我崔景明输了就认,没什么输不起的,可是你却是没必要如此!” 李通见崔景明终于与自己说话,一直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他真诚地说道:“崔公以国士之礼待我,我却有负崔公,实在是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崔公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李通虽是一草芥之流,也懂得知恩图报。” “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心中如释重负,一阵坦然,可以真诚地面对崔公了。” “本来我还以为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臣谢陛下恩典。” 言罢,他泪流满面,再次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看着崔景明,又道:“崔景明,你有肺痨,却从未在人前咳嗽过一声,说实话,朕也佩服你。” “忍了一辈子,朕就赐你咳个痛快吧!” 李通赶忙上前扶住崔景明的胳膊。 崔景明缓缓转过身,面向李承乾,声音沙哑却透着一丝感激:“谢陛下恩典,我还有最后一愿,还望陛下成全。” 李承乾点头道:“讲。” “那些兵马,还请陛下不要记恨,他们不会给陛下造成麻烦的,陛下若是担心,可让他们开疆拓土,也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后面那些心腹谋士,我想陛下也应该知道,他们虽然效忠于我,却也都是饱读之士,他们都心系百姓,曾不止一次劝我改革世家。” “我知道如今陛下铲除了世家,地方官员有大面积空缺,若是陛下不嫌弃的话,可以用一下他们。” “陛下若是感觉膈应,就放他们回家吧!” 李承乾审视着崔景明,片刻后说道:“朕了解他们,会用的,他们确实能够胜任地方的事务。” “朕不管他们忠于谁,忠于你也罢,忠于朕也罢,只要他们心里能够装着百姓,朕就会用。你安心去吧!” 听到李承乾的应允,崔景明心中再无遗憾,他拱了拱手,以示谢恩。 “了不起,陛下!我会在天上祝愿你能成功的!” 说完这句话,被他压制许久的肺痨,此刻再无束缚。 随着第一声轻咳,那肺中的痒意如潮水般涌来,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 一声比一声响亮,鲜血如泉涌般从他口中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也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李通在一旁默默搀扶着他,眼神中满是悲痛与不舍。 半个时辰过去,崔景明的咳嗽声逐渐微弱,最终再也无力支撑,瘫倒在了李通的怀里。 李通泪流满面,嘶声喊道:“崔公!……” 崔景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脸,喃喃吐出他人生中的最后两个字:“舒坦…” 随后气绝而亡。 李通轻轻放下崔景明的尸体,对着李承乾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陛下,臣随崔公一同去了,陛下保重啊!” 李承乾默默点头。 张显怀递上一把匕首给李通,李通没有丝毫犹豫,重新将崔景明的尸首抱在怀里。 “崔公!李通与你一同上路了!” 话落,他手起刀落,将匕首狠狠插入自己的心腹,追随崔景明共赴黄泉。 李承乾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许久,才吐出一句:“厚葬吧。” 那声音中透着一丝落寞。 第175章 带娃的李二 在咸阳城那古雅而充满烟火气的松花庭松鹤楼之中,李世民彻底告别了往昔那堆积如山的繁忙政务与无尽操劳。 悠然自得地开启了一段极为惬意的颐养天年兼温馨带娃之旅。 他此时正于松花庭里那靠窗的位置安然落座,他双腿极为潇洒地翘起二郎腿。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鼻梁上架着的一副老花镜更添几分闲适。 此刻,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那份今日最新的报纸,沉浸在今天咸阳发生的大小趣事中。 李明达与李季明两位小公主,则乖巧地在一旁的雕花小桌旁,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店里精心制作的精致小甜点。 小甜点色彩缤纷,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 十分受小孩子的喜爱。 片刻后,李季明那粉嫩的小脸似是吃腻了甜点,泛起一丝无聊之意。 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轻轻拉着李世民的胳膊,撒娇的声音宛如银铃般清脆:“阿耶,阿耶,您莫要看啦!陪我们玩一会儿嘛!” 李明达本就聪慧机灵,见妹妹已然凑上前去,眼珠灵动地一转,也赶忙如一只活泼的小鹿般凑到了另一边,声音甜腻地附和道:“对呀!阿耶,阿鸢说得极是,您整日就知晓看报纸,陪我们玩会儿好不好嘛!” 李世民被这两张可爱的小脸和娇嗔的话语所打动,无奈地放下那还未看完的报纸。 将老花镜缓缓取下,动作轻柔而仔细地放入衣兜里,又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折好收起。 正好这个时候一份香气四溢的红烧肉端上桌来。 引得李季明和李明达不禁齐声惊呼:“哇!” 那声音里满是惊喜与期待。 前来端菜的小姜,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世民的两个女儿,由衷地赞叹道:“李叔,您这两个女儿着实可爱!” 李世民听闻,嘴角上扬,泛起一抹笑意,随即热情地招呼道:“小姜,今日客人不多,要不你也坐下一同吃点?” 小姜连忙如拨浪鼓般摇头,一本正经地回应:“不行哦,李叔,我们店里有规定,我们不能和客人一同用餐!” 李世民听了这回答,微微叹了口气,他对这规定的些许不解,喃喃自语道:“你们店里这规定可真有些奇怪。” 这些时日,李世民已然将咸阳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 其间虽也遇见过不少美食店家,那些店里的佳肴也都不错,有的食材珍稀罕见,比松鹤楼菜品更胜一筹的亦不在少数。 但是松鹤楼却是他踏入咸阳城后首家光顾的店。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咸阳城的美食,带给他的震撼无与伦比,此后再去别家店,总觉得少了些最初的惊艳之感。 心中那根名为美食记忆的弦,已被松鹤楼先一步拨动,再难有其他店家能奏响更为美妙的旋律。 “小姜,听你口音可不像是咸阳本地之人啊?” 李世民微微歪着头,眼中满是好奇地问道。 小姜的神情瞬间微微一滞,稍作停顿后缓缓说道:“是啊,李叔。我是贞观三年才来到这咸阳城的。” “原本是阿娘带着我们一路奔波至此,奈何命运弄人,后来阿娘不幸离世。” “哥哥为了能让阿娘入土为安,无奈之下只得卖身葬母。” “而我便被安置在了咸阳。” 李世民听闻此番诉说,眉头紧紧皱起,那皱纹里藏着深切疼惜,愤然道:“给你们钱的那个人绝非善类!” “既有能力帮你们安葬母亲,又怎可有所图谋!必定是心怀不轨!” 李世民一生的岁月里,最为钦佩的便是有孝心之人,只因他自觉自身在这方面略有缺失,故而对他人的孝心之举格外赞赏。 此刻听到小姜哥哥卖身葬母且全力护妹之事,心底自是泛起涟漪。 又联想到自家那身处高位却难有寻常人家温情的情形,不禁轻轻摇头叹息,那叹息声中似有对过往的遗憾。 岂料小姜却神色紧张地瞥了他一眼,赶忙提醒道:“李叔,慎言!” 李世民顿时有些不悦。 我堂堂天可汗! 天策上将! 大唐上任皇帝! 亚洲话事人! 这世间还有何人是我不敢评说的? 即便如今已将权力交付出去,可身后还有儿子为我撑腰,有何可惧? 念及此处,他极为豪爽地拍了一下桌面。 “是不是买走你哥哥的那个人来头极大?” “你且放心与我讲!” “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敢议论之人!” 说着,他颇为嚣张地将那块胖子令牌置于桌上。 “有此令牌,能否一讲?” 小姜见状,不禁面露惊色,眼睛紧紧盯着那令牌,问道:“李叔,这东西您从何处得来?” 李世民见此反应,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心想这可是自己首次拿出令牌使用,此前所去店家档次皆不够,生怕他们不识货,徒惹尴尬。 当下便从容说道:“这东西啊,乃是我儿子赠予我的。” 小姜满脸艳羡地望着李世民,感叹道:“李叔!那您儿子定是来头不小啊!” 李世民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止住,故作神秘地对小姜说道:“也就那样。” 小姜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瞧了李世民一眼。 “哎呀,李叔,让您慎言并非其他缘由!” “实是因为带走我哥哥的乃是一位大好人!” “你刚刚冤枉他了!” “带走我哥哥的正是当今陛下!” “我哥哥只是前去帮陛下办事了!” “他每半年都会给我来信,告知我他一切安好。” “待完成陛下交代之事,便可回来看我了!” 小姜急切地解释道。 李世民闻听此言,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满心的得意瞬间消散,只留下一丝尴尬在脸上。 他悻悻地将令牌缓缓收回,略带尴尬地说道:“如此啊,小姜。那便罢了!你且忙你的去吧!” 小姜对着李世民展颜一笑,说道:“还是多谢李叔关心!我这便去将余下的菜端出。” “您既已亮出令牌,按我们松鹤楼的规矩,便不能再收您的钱了!” “李叔您若有任何想吃的,尽可随意点。” 李世民听闻,赶忙问道:“那你们岂不是要亏损?” 小姜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亏的,乾宇商会自会前来结账。” 李世民这才放下心来。 他转头望向桌上,只见那盘红烧肉已然在不知不觉间被两个孩子吃掉了大半。 他笑着说道:“都多吃些,孙神医也说了,你们两个都需多吃些好好补补身体!” 第176章 李雪雁的想法 春去秋来,时光悄然逝去,日子匆匆而过。 还未等众人真切地感受到夏日那炽热骄阳的烘烤,凉爽的秋风便已轻轻的拂过大地。 李承乾御驾亲征的大军也终于凯旋班师回朝。 此次出征,意义非凡,他将长期以来盘根错节的世家彻底铲除。 随着世家势力的土崩瓦解,李承乾在这一刻,以无可争议的实力,彻底地君临天下。 这一功绩,必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幸这一年,上天眷顾,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肆虐大地。 这难得的安宁为朝廷提供了充足的时间与精力,得以全力调节地方上的诸多问题。 在李承乾的隔空治理下,朝廷的各项政令得以顺利推行,地方的民生逐渐改善。 之所以行进得如此之慢,最大的原因就是李承乾正好贴合实际情况,改善一个地方的民生。 内阁的折子也全都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军中。 陛下手底下那神秘莫测的组织——影,如今也被官员们敬畏地称为影卫。 这个组织被传的神乎其神,时刻监视着朝堂与民间的一举一动。 他们行动敏捷,消息灵通,手段凌厉。 有这个组织在,不少心中有鬼,平日里肆意妄为的官员们,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他们以往对着锦衣卫已是千防万防,感觉万分艰难,如今又多出来一个影卫,更是如坐针毡。 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暗中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第二天就被陛下知晓得一清二楚。 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之下,一时间,整个大唐的官场风气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存在的贪污腐败,徇私舞弊等不良现象得到了极大的遏制,官场变得清正廉洁起来。 官员们纷纷都是一副勤勉为政的样子,哪怕是地方的也一样。 在长安城中,听闻李承乾班师回朝的消息,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欢呼雀跃。 李雪雁和李道宗也一同夹杂在长安的百姓人群里,翘首以盼,准备一起欢迎李承乾的班师大军。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彩旗飘扬,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与自豪。 当陛下的车驾缓缓驶过时,两旁的百姓顿时群情激昂,纷纷高喊着:“陛下万岁!” 李雪雁也跟着人群一同呼喊着,可是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欢呼之上。 她那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焦急与期待,她轻轻地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眼神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希望可以看见自己的那个心上人。 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唯有找到心中的那个人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地张望,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她的眼神中渐渐流露出一丝失落与惆怅。 一旁的李道宗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他微微侧身,看着自己的女儿,打趣地问道:“雁儿?怎么了,你踮着脚是要看谁啊?哪个小子这么吸引你啊?” 被李道宗这么突然一问,李雪雁的脸上瞬间泛起一抹艳丽的红晕,那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轻声说道:“阿耶,你说什么呢!我是在看陛下啊!”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道宗一脸不屑地看着女儿这副娇羞的样子,他与女儿朝夕相处,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神神秘秘地问道:“雁儿啊,你是我女儿,你心里想的什么,阿耶我还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子?” 李雪雁的脸更红了,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辩解道:“阿耶!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小子!我不知道啊!你再这样乱说!我以后就不和你好了。”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与李道宗对视。 李道宗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心中明白,自己这女儿平日里虽然聪慧伶俐,但在感情之事上却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自己只是轻轻一试,她便已全部交代完了。他微微顿了顿,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雁儿啊,你是不是喜欢张显怀那小子!” 听到李道宗将张显怀的名字说出来后,李雪雁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秘密,她急忙用手帕捂着脸,试图遮挡住那脸上愈发明显的红润。 可惜那手帕却仿佛薄如蝉翼,根本无法掩盖住她内心的慌乱与羞涩。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阿耶!你在胡说什么!我不喜欢他!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哦?是吗?阿耶本来还想直接给陛下上个折子,为你讨要一下这份亲事,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吧!就当阿耶多此一举。” 李道宗故意慢悠悠地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女儿的反应。 他的话还没落音,就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李雪雁紧紧地抓住。 李雪雁的眼中满是焦急与期待,她急切地说道:“阿耶!女儿虽然不愿意,但是阿耶你尽快上折子吧!”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撒娇与无奈,那模样既可爱又让人忍俊不禁。 李道宗看着女儿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女儿这是动了真情,在爱情面前,她已然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与淡定。 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好了好了,阿耶知道了。” “你这丫头,平时看着机灵,一遇到这事就慌了神。” “放心吧,阿耶会为你妥善处理的。” 李雪雁听了父亲的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抬起头,看着李道宗,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信任。 她满心期待着父亲能够顺利地为她求得这份亲事,让她能够与心爱的人相伴一生。 第177章 李道宗的忧虑 回到江夏王府之后,李道宗的脚步略显沉重,他的心中满是忧虑。 踏入府邸,他径直走向内室,目光始终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李雪雁。“ 你们都下去吧。” 李道宗的声音低沉,在这静谧的内室里回荡。 “是,王爷!” 下人们闻声,迅速而有序地退了出去。 李道宗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仿佛承载了他多年来在官场斗争中所积累的疲惫与无奈。 “雁儿啊,阿耶有些话想和你说。” 此时的李雪雁,思绪还沉浸在父亲之前提及要为自己向陛下求一门亲事的喜悦之中。 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与心上人张显怀未来可能的种种美好画面。 以至于听到李道宗的呼喊时,竟有片刻的恍惚,随后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应道:“阿耶,我在呢!”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憧憬的光芒,双颊也因激动而微微泛起红晕。 看着自己这魂不守舍的女儿,李道宗心中五味杂陈。 女儿对张显怀的深情她都知道,可身为父亲,他又不得不为女儿的未来考虑诸多现实因素。 若是儿子这般模样,他那火爆脾气怕是早已按捺不住,说不定真会上去踹上一脚,可面对女儿,他终究还是多了几分耐心与温柔。 “雁儿啊,阿耶给你上这份求亲的折子,但是阿耶必须有言在先。” 李道宗缓缓开口,眼神中透着严肃与。 “阿耶只是个闲王,无权无势,不过是仗着宗亲的身份,在这朝堂的边缘勉强维持着一份平静的日子。” “可张显怀那小子不一样,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却已是陛下心腹,在朝堂之上可谓位高权重。” “别看阿耶现在一口一个‘那小子’,若是张显怀真出现在阿耶的面前,阿耶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叫上一句张指挥使。” “所以这件事成不成,阿耶也不能给你打包票,毕竟这主要还是取决于陛下的意思。” 李雪雁懂事地点了点头,她努力收起心中的喜悦,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沉稳。 “阿耶能为雁儿这么做,雁儿已经很知足了,若是不成,雁儿也能接受。” “喜欢一个人,总不能要求对方也喜欢我吧?” 她的语气豁达,好像已经看透了这世间情感无奈,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还是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一丝紧张与不安。 看到女儿这般懂事的模样,李道宗心中稍感欣慰,微微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张显怀如今这个年纪就位高权重,日后想要再进一步,已然封无可封。” “而且锦衣卫是陛下手中的利刃,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暗藏危机。” “我怕他日后……不得善终啊!” 李道宗的声音越发低沉,话语中充满了忧虑。 听到李道宗的话,李雪雁瞪大了眼睛,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阿耶,不会吧!陛下那么信任他。”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在她的认知里,张显怀深受陛下宠信,是陛下身边的得力助手,怎么可能日后会不得善终呢? 李道宗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雪雁,缓缓说道:“女儿啊,伴君如伴虎,帝心似渊啊!” “我是这一路看着陛下过来的。” “阿耶这辈子经历的风雨多,走过的路也长,所见所闻自然比旁人更为深刻一些,这些话也只敢对你说。” 说着,李道宗站起身来,动作轻缓而谨慎地打开了门窗,目光如炬地向外扫视一番,确定四周确实无人后,才重新将门窗关好。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偷听了去,哪怕是在自己的府邸之中,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信任?若是真的信任,陛下就不会还有一个影卫的存在。” “陆璟铄你知道吗?陛下的学生,说杀就杀了,为什么?” 李道宗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因为他陆璟铄触动了皇权,冒犯了陛下的威严。” “杀了他,便是要让众人知晓,哪怕是自己的学生,一旦触碰了这条底线,都唯有死路一条,那还有谁死不得?” “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不过是浮于表面的表象罢了,切不可单纯地只看表象,而要深入探究其本质。” “在这朝廷之中,每一个人都是好的戏子,都在努力的唱好自己的戏,陛下也不例外。” “一个影卫的存在,就让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就连我这种边缘人想要与你好好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避免被人发现。” “何况那些现在身处政治中心的官员呢?” 李道宗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李雪雁的面前,他的身影在屋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沉重。 “我们这位陛下看起来仁慈,大赦感业寺,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收天下女子之心。”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有着他的深谋远虑。” “实际上,我们这位陛下心思深沉,谁也难以真正揣测。” 李道宗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带着一丝敬畏与忌惮。 在这宫廷的权力斗争中,他见过太多的风云变幻。 陛下虽然年轻,但每一个举动都可能蕴含着深意,而这些深意往往又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让人难以捉摸。 李雪雁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困惑。 “陛下会是那样的人吗?” 她轻声回应着李道宗的话,内心却已开始有些动摇。 她知道自己的阿耶向来目光敏锐,看人极准,他所说的话,又怎会毫无根据? 可陛下在她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威严而又仁慈的形象,如今这一形象却在父亲的话语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道宗轻轻瞟了一眼李雪雁,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似是在安慰她,又似是在感慨命运的无常。 “坐上了那个位置,若不小心翼翼,又怎能坐稳?” “制衡之道,至关重要。” “锦衣卫权势渐大,陛下便搬出影卫加以制衡,这本也无可厚非。” “可怕的是,你确定陛下手里就只有影卫和锦衣卫吗?” 李道宗的话让李雪雁心头发寒。 “但是不得不说,我们这位陛下的行事风格,确实有些奇怪。” 李道宗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疑惑在他的眼底深处久久盘旋。 他在宫廷中沉浮多年,见过李世民的帝王权谋之术,可李承乾的一些做法却依旧让他感到困惑不解。 李雪雁望着自己父亲那充满疑惑的眼神,心中的好奇被彻底勾起。 忍不住问道:“阿耶,哪里奇怪?” 李道宗幽幽地看了一眼李雪雁,缓缓吐出几个字:“陛下,好像把自己和百姓放在了一起。” 他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大唐的所有官员,好像都是他的敌人。” 他的话语就像是一道谜题,等待着李雪雁去思索,去探寻其中的深意。 “阿耶,为何陛下会如此?他本应与官员共治天下,怎会将他们视作敌人?” 李雪雁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解。 李道宗轻轻摇了摇头,“陛下自登基以来,推行诸多政策,看似为了大唐社稷,可细细想来,却又似在处处防范官员。” “就拿地方治理来说,他大力扶持锦衣卫,让锦衣卫暗中监察官员的一举一动,官员们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治罪。” “而对于百姓,陛下却时常减免赋税,兴修水利,又是无烟煤,又是新政,这让百姓对陛下感恩戴德。” “如此一来,官员们在陛下的威压下战战兢兢,而百姓却成为了陛下稳固皇位的坚实根基。” “可这样长久下去,官员们岂会尽心尽力辅佐陛下?”李雪雁问道。 “这便是陛下的制衡之术。他不让官员们过于安逸,也不让百姓对官员过于依赖。” “他将权力紧紧握在自己手中,让官员们相互牵制,又让百姓成为监督官员的另一股力量。” “只是,这样的做法虽能暂时稳固皇权,却也可能导致官员与陛下离心离德,长此以往,大唐的官场生态恐将发生巨大变化。” 李道宗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那张显怀身处其中,岂不是更加危险?” 李雪雁的脸上又浮现出担忧之色。 “张显怀深受陛下信任不假,可他手中的权力越大,所面临的风险也就越高。” “锦衣卫的权力已经让许多官员侧目,若他稍有差池,那些对他不满的官员必然会群起而攻之,而陛下到时候是否会保他,也未可知。” “毕竟,在陛下心中,皇权的稳固永远是第一位的。” 李道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李雪雁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她深知父亲所言非虚,可心中对张显怀的感情却又让她难以割舍。 “阿耶,那雁儿该怎么办?” “我们只能静观其变。阿耶会尽力为你求亲,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若是事与愿违,你也莫要太过伤心。” 李道宗安慰道。 “有时候不争也是福啊。” “阿耶,我明白了。只是我心中实在不忍张显怀陷入如此险境。” 李雪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女儿啊,这便是权力斗争的残酷之处。” “在这漩涡之中,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自己,守护好身边的人。” 李道宗轻轻拍了拍李雪雁的肩膀,给予她一丝力量。 第178章 灵犀儿 李承乾的车驾缓缓地行进在朱雀大街上,这条贯穿长安南北的中轴线,宛如大唐的脊梁,彰显着帝国的昌盛。 车驾两旁,百姓们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听闻陛下御驾亲征归来,皆怀着崇敬与好奇之心,欲一睹天颜。 李承乾轻轻拉开车帘,他那明亮的眼眸望向窗外,目光中带着对百姓的关切。 窗外的风景是一片大唐盛世,和这一路看过来的风景截然不同。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旗飘扬,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于市肆之中。 小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百姓们看见李承乾激动地向他招手,那一张张质朴而热情的脸庞上洋溢着对他的爱戴。 李承乾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亲和的微笑,亦礼貌地挥手回应。 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关乎着民心向背,此刻,他不仅仅是一位君主,更是大唐百姓心中的希望与寄托。 车驾徐徐前行,直至那朱雀大街中央陆璟铄的雕像映入眼帘。 李承乾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眼神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的思绪回到了往昔与陆璟铄在校园里的日子。 陆璟铄,那个曾与他一同怀揣着理想与抱负的学生,他们曾经一起上课为了大唐的未来而彻夜长谈,谋划着如何让这片土地更加繁荣昌盛。 李承乾是陆璟铄的老师。 可陛下不是。 大唐的皇帝,必须要兼顾天下万民的福祉。在皇权与师生情之间,他不得不做出艰难的抉择。 如今,望着那雕像,李承乾心中默默念道:“朕灭了世家,璟铄你也可以安心了,朕一定会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言罢,他的眼神中闪过坚定之色。 直至车驾缓缓路过雕像,李承乾才缓缓放下了车帘,那车帘落下的瞬间,似是将他与外界的喧嚣暂时隔开。 车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唯有李承乾那若有所思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沉。 车驾回宫,宫门外早已站满了来迎接的百官。 他们身着朝服,整齐而肃穆地排列着,低着头,等待着陛下的归来。 李承乾的车驾缓缓驶入宫门,他有些疲惫地走下马车,长途的跋涉与心中的忧虑让他的身躯略显沉重。 张阿难时刻留意着陛下的一举一动,见李承乾下车,立刻快步上前搀扶。“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张阿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 李承乾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跪迎的百官,声音沉稳而威严:“都起来吧,明日开朝会。” 言罢,他便匆匆向宫内走去,哪怕身后跟着不少人,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还是显得有些落寞。 …… 立政殿内,苏芷正与小桃红一同精心地挑选着孩子的衣服。 苏芷的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母的温柔,她的眼神中满是对新生命的期待。 由于尚不知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她便贴心地准备了各种款式,颜色的衣物,每一件都倾注了她对孩子深深的爱意。 那些衣物质地柔软,绣工精致,有绣着可爱的小动物的,也有点缀着精美的花朵图案的。 立政殿门口的侍女远远瞧见陛下来了,赶忙恭敬地行礼:“参见陛下!” 李承乾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免礼。” 便急匆匆地步入立政殿。 小桃红听到陛下来了,机灵地与苏芷站开了两个身位,她垂首而立,眼神中带着一丝敬畏与羞涩。 苏芷原本正专注于手中的衣物,听到动静后有些惊喜地回过头去。 当她那明亮的双眸看见李承乾的那一刻,眼中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她急忙站起身来,小鸟依人地投入了李承乾的怀中。 “陛下,你终于回来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与思念,那温软的身躯紧紧贴着李承乾,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的思念与牵挂都在这一刻倾诉。 李承乾感受着怀中的温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伸出双臂,温柔地抱着苏芷,至少在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烦恼都烟消云散。 小桃红见状,很有眼力见地悄悄退了出去,将这私密的空间留给了陛下与皇后。 “陛下,这次出去很苦吧?” 苏芷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关切地望着李承乾,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李承乾的脸庞。 李承乾宠溺地摸着苏芷的头发,那如丝般顺滑的发缕间散发着淡淡的花瓣香味,让他的心情渐渐舒缓。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苦,都没打起来,不过世家没了,以后朝廷的政令可以上通下达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那是对自己长时间布局的自信,同时也是对大唐的未来充满着期待。 苏芷听到李承乾的话,心中满是对他的心疼,她更加用力地贴在了他的怀里,轻声说道:“陛下,辛苦了!妾身在这里恭喜陛下了,以后我大唐一定会在陛下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李承乾笑了笑,那笑容温暖,他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苏芷微微隆起的小腹。 怀孕了三个月的苏芷,小腹已开始有了些许孕相。 “这些日子有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李承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放心吧,陛下,我都好好地照顾着自己呢。” 苏芷微笑着回答道。 “陛下,累了吧?臣妾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苏芷又关切的问道。 李承乾本来没有觉得饥饿,可经苏芷这么一提,腹中竟真的传来一阵咕噜声,他无奈地笑了笑:“让人送些来吧。” “是,陛下!”苏芷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出去吩咐了一声,随后又马上回到李承乾的身边。 李承乾看着苏芷这副粘人的样子,心中满是怜爱,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 “朕一直叫你皇后有些生疏了,以后朕就叫你灵犀儿怎么样?” 李承乾的眼神中带着温柔。 “灵犀儿?”苏芷喃喃自语道,她微微歪着头,思索片刻后,突然抬起头来,眼睛一亮:“陛下是想说和臣妾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李承乾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陛下想怎么叫怎么叫!” 苏芷兴奋地说道,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陛下你先跟我来!”苏芷像个活泼的孩子般,拉着李承乾就往书桌那边走。 李承乾看着苏芷的样子,心中既无奈又宠溺,赶忙说道:“慢些,你还怀着身孕呢!” 他满脸无奈地被苏芷拉到了书桌前。 “陛下,你看,这些都是我给你挑的妃子,你喜欢哪个,我到时候去物色物色?” 苏芷拿起桌上的一本画册,上面绘着几位容貌秀丽,气质出众的女子画像,她对着李承乾挑了挑眉毛,眼神中带着狡黠与调皮。 李承乾被苏芷的表情逗乐了,他轻轻敲了敲苏芷的额头,说道:“你啊,朕现在哪有空纳妃子啊,朝堂上的事情一大堆。” 苏芷见李承乾拒绝,佯装生气地嘟起了嘴:“陛下你是想让别人叫我妒妇,然后再去割别人的舌头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撒娇与抱怨。 李承乾看着苏芷那可爱的模样,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口气:“灵犀儿,你选吧。不要选得太多,一个一个来,不用管朕,能找和你说得上话的就行。” 听到李承乾松口,苏芷这才展颜一笑,兴奋地说道:“好嘞,陛下!” 第179章 湖底貔貅 在崔家府邸那雕梁画栋的庭院之中,张显怀满脸疲惫,对着身旁的吝大福抱怨道:“老师,你都已经看了那么多遍了!没有了!这里都已经抄干净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这段时间的抄家行动,已经然让他身心俱疲。 吝大福却仿若未闻,只是眼神犀利地在府邸内四处扫视。 崔家府邸上上下下,锦衣卫们穿梭其中,几乎将每一寸土地都翻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可是吝大福每次都固执地宣称:“没有抄干净。” 这使得张显怀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整个人都快被这种无尽的折腾搞魔怔了。 吝大福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张显怀,眼神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年轻,还是太年轻了,抄家只知道抄那些俗物。” 说着,他伸出粗短的手指,指向崔家堆积在湖边的各种石头。 “那些石头怎么不搬走啊?” 张显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满脸的不以为意,甚至带着几分无语。 “这些石头能有什么价值?” 他撇了撇嘴,说道。 他的认知里,这些石头不过是些毫无用处的顽石,何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与精力。 听到张显怀这无知的话语,吝大福顿时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值什么钱?” 看着张显怀那愚笨的模样,他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恨铁不成钢地扬起手,在张显怀头上来了一个爆栗。 “亏你从小跟着我,也怪我,没让你见太多的世面。” “这东西叫奇石,而奇石讲究一个浑然天成,巧夺天工。” “你看中间那个老龟,没有打磨痕迹,浑然天成,实在是无价之宝。懂吗?” “把这些奇石搬走以后,把这条湖的湖水抽干,抽干后没东西,让人挖!” 张显怀听到要抽干湖水,不禁苦恼地挠了挠头,试图劝说:“老师,这就不必了吧?” 他实在难以理解,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折腾这湖水。 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徒劳无功的行为。 吝大福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质问道:“怎么?不听老师的话了?” 张显怀无奈,他知道老师的脾气,见吝大福已经有点生气,只能乖乖地让人来想办法把这条湖的湖水放干。 九个出水口同时开启,水流如注,奔腾而出,那哗哗的水声在府邸内回荡,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才将崔家府邸的人工湖水彻底放干。 此时,湖底展露在众人眼前,肉眼可见的只是一些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淤泥,还有一些在泥水中活蹦乱跳的鱼。 张显怀满心不解地看了一眼吝大福。 而吝大福却不动声色,只是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挖!” 张显怀无奈,只能指挥着锦衣卫下到湖底去挖。 就连他自己,也没能逃过吝大福的“安排”,被一脚踹了下去挖淤泥。 张显怀一边挖着,一边心中暗自埋怨,谁会把好东西藏在这淤泥之下啊? 这想法在他心中还未消散。 突然,有锦衣卫惊讶地大声喊道:“指挥使!下面有硬物!像是木板!” 一听到木板,吝胖子瞬间紧张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急切地喊道:“你们这些人别毛手毛脚的。” “把木板弄坏了,轻轻的把上面的泥给我弄开!” 锦衣卫们平日里只听从张显怀一个人的命令,可如今吝胖子是他们指挥使的老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他们左右为难,不听也没办法。 只能小心翼翼地按照张显怀传达的吝大福的要求,用手将木板上的淤泥一点点拨开。 当整个人工湖底的淤泥都被拨开后,木板上精美的图案也完整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是一只被雕刻得活灵活现的貔貅,貔貅的双眼炯炯有神,像是在凝视着世间的财宝,每一根毛发、每一处纹理都细腻逼真,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木板上跃出。 张显怀一看到这只貔貅,兴奋得难以自已,高兴地跳了一下,大声喊道:“发了,真发了!上面的图案是貔貅,证明的下面一定有着不少财宝,只进不出!” “我就说!没事在府邸搞这么一个人工湖肯定有问题!” 此时,张显怀多嘴地问了一句:“老师,那这木板现在还有用吗?没用我就砸掉了!” 听到张显怀这无知至极的话,吝胖子差点被气晕过去,身体摇晃了几下才稳住,指着张显怀的鼻子骂道:“你!你这个蠢货!” “以后出去千万不要说你的老师是我!当为师求你了!你知道你现在脚下踩的是什么吗?” 张显怀被骂得一愣,随后若有所思,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各种珍贵木材。 最后他眼前一亮,试探性地说道:“难道是金丝楠木?” 说完,他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这由一块块金丝楠木木板拼凑而成的图案。 吝大福看着他这副模样,失望地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做事水平也就半吊子,我都搞不明白,陛下怎么会用你。这确实是金丝楠木,但是这比金丝楠木更加珍贵。” “这东西全名叫做金丝楠木阴沉木,是人养的,起码养了两百年才有这种效果。” “再加上这图案。” 吝大福说着,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眼神中满是惊叹。 “无价之宝啊!” “你们都小心,不要把这些木头磕坏碰坏了。” “都给我一块块拿到岸上,放在软垫上轻轻擦干净。” “这东西,只有一套才美观,少了一块都不行!” 锦衣卫们闻言,赶忙更加谨慎地行动起来,他们知道了这宝物的珍贵,不敢有丝毫懈怠。 张显怀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满是懊悔。 没想到老师的见识那么广! 以后一定要多跟老师学习,不再莽撞无知了。 第180章 你让我输的好彻底! 吝大福站在那已然干涸的湖边,双眼紧紧盯着湖底,双手因内心的激动而不受控制地快速搓动着,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即将现世的宝藏所占据,哪里还顾得上张显怀脸上那懊悔的复杂神情。 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地方必定是崔家严守多年的核心机密,恐怕连崔家的当家家主崔景明都未曾全然洞悉。 若崔景明知晓此处详情,以世家之人一贯的谨慎做派,定会将其详细记录在家族密典之中,以便世代传承的荣华富贵根基。 可如今这地方却好像被岁月尘封,无人问津。 这些世家啊,有时候真的令人捉摸不透,将宝藏隐匿了数代之久,还偏要把关键信息隐藏起来,让他们的后人费尽心思去探寻,真是活该啊。 该死的谜语人! 此次若不是自己凭借着多年积累的经验跟来,这等藏宝绝佳之地,恐怕就要被他人捷足先登,平白错失这大好财缘。 锦衣卫们按照指令,动作谨慎地将一块块木板从湖底缓缓抬上岸来,那湖底之下被岁月掩埋的场景徐徐展开在众人的眼前。 众人惊愕地发现,木板之下竟还别有洞天,另有一层木板的夹层。 这夹层所用的木材乃是以坚硬著称的铁木,其质地坚硬如铁,纹理致密。 当那铁木夹层被小心翼翼地揭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堆积得如小山般满满当当的铜钱。 那些铜钱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摞在一起。 吝大福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眼中原本闪烁的兴奋光芒便瞬间黯淡下去,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些铜钱大多是年代久远的汉代铜钱,其间还零零散散地夹杂许多着南北朝时期的币种。 对于吝大福这般对奇珍异宝有着极高品鉴眼光的人而言,这些普通的铜钱实在难以勾起他的兴致,不过是些寻常的钱财罢了。 当他的目光越过那一堆看似平常的铜钱,落在后方那些琳琅满目的古董之上时,他的眼神瞬间便炽热起来。 只见成批成批珍贵无比的古董就这般随意却又珍贵地堆放在那里,每一件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在这众多令人震惊的古董之中,有一尊大鼎尤为引人注目。 那大鼎巍峨耸立,虽历经岁月的侵蚀,表面已然生出了斑驳的绿色铜锈。 可即便如此,它却依旧无法掩盖自身与生俱来华丽气度。 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视线一旦落在其上,便再难以移开。 吝大福直勾勾地望着那尊大鼎,眼神中满是炽热的渴望,激动得竟连嘴角快要流出的口水都未曾察觉,直到那口水险些滴落,他才如梦初醒般匆忙抬手擦了擦。 他扯着嗓子,声音因极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大声呼喊着:“都给我小心着些!这次真的发财了!还是这些百年世家好宝贝多啊!” 张显怀这次是彻底的服了。 果然正如老师一直所说的。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对于财物上的敏感度,自己的老师恐怕已经远远的超越了自己。 想到自己之前的态度,张显怀一阵懊恼! 自己怎么能一直因为老师在一旁指手画脚觉得烦呢! 看来自己要找个机会和老师道个歉。 他这里还在想着。 抬起头就看到张显怀正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 老师一定是想来教我大道理了!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老师总会说。 人教人怎么都教不会。 事教人,那是一次就会! 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师等会要怎么凶自己。 想到这张显怀也有些忐忑。 老师凶起来的时候! 可是很凶的。 吝大福的脚步一步步走近,张显怀的心里就越是打鼓。 直到吝大福走到了他面前。 他这才闭上了眼睛。 有些羞耻的轻声说了一句。 “老师!我错了!” 还没等他话落音,自己就被吝大福的大手推到一旁。 吝大福被张显怀这么一叫,也缓过神来。 “显怀,你没事做杵在这里干嘛?当着我看宝贝的视线了。” “对了,你刚刚是不是叫我了?” 吝大福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张显怀。 张显怀的头立马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没有,没有叫你啊老师!” 看着张显怀那真诚的眼神。 吝大福也没有多疑。 朝着那青铜鼎就就走过去了。 张显怀在后面握紧了拳头。 “老师!我好不容易认真一次!你却让我输的这么彻底!” 第181章 解决后续 太极殿中。 世家门阀这一昔日盘根错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之后,本以为大唐将迎来海晏河清的新局面,可现实却不尽然。 地方实则暗流涌动,麻烦不断。 李承乾身姿挺拔地坐于龙椅之上,眼神中透着威严,静静地聆听着殿下诸位阁老和六部尚书依次呈报政务详情。 房玄龄满脸愁容,声音中满是忧虑:“陛下啊,如今地方上因之前大力整肃与世家门阀勾结的官员,抓捕、处斩者众多,致使地方管理体系近乎瘫痪。” “如今局势动荡不安,不少心怀不轨之徒已然开始暗中谋划,妄图趁乱谋取私利。” “地方上由于缺乏朝廷律法的强力约束,各种惨案频繁发生百姓苦不堪言。” “而朝廷现下可调配至地方的人手实在有限,长此以往,大唐恐将陷入混乱,对我大唐国运危害极大啊!” 言罢,他深深鞠躬,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发浓重。 李承乾微微颔首,其实他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世家门阀长期把控朝政,其势力渗透至大唐的每一寸肌理。 此番将其铲除,犹如对一个重病之人施以猛药,虽去除了病灶,但也引发了一系列的并发症。 人心难测,有些人在长久的压迫之下,一旦挣脱枷锁,便在自由的诱惑中迷失自我。 肆意欺凌他人,其行为举止与野兽无异,实难称之为人。 “我大唐广袤无垠,天下十道,辖有三百六十州,总计一千五百五十一个县。往昔被世家门阀势力割据的局面已成为历史,可新的忧患又出现了。” 李承乾目光坚定说道。 “即刻下令派遣锦衣卫,以每县五十人为一队的标准,火速下拨至天下各县。” “锦衣卫肩负着朕的使命,若遭遇棘手难题无法自行化解,务必即刻上报,不得有丝毫延误。” “秦必武,今日显怀因故未在此处,这一重任便全权交予你,锦衣卫行动迟缓一刻,天下黎民百姓便多遭受一刻磨难,你定要火速行动!” 秦必武闻言,神色凝重,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双手抱拳,行礼道:“陛下圣明!臣必当殚精竭虑,以最快速度完成使命,绝不让陛下失望!” “仅靠五十人的锦衣卫队伍,尚不足以稳固地方安宁。” 李承乾紧接着高声传唤。 “如召,仁贵!” 秦如召和薛仁贵齐声应答,同时阔步向前,身姿魁梧,气势如虹。 “朕命你等即刻着手,将十万五军营将士暂且拆分,令其携带火器,合理布局至各县区域。” “此事务由如召你来执行。” “此外,十万神策军也一同拆分,随五军营同步进发。” “以一百二十人为一中队,严密组织。” “同时,从突厥军、昆仑奴军中抽调十万精锐之士。” “每县分配六十人为一小队,与五军营和神策小队协同作战,共同维护地方稳定。” “执失思力,你在其中要全力协调各方,确保万无一失,不得有丝毫差池。” 执失思力领命后,与秦如召、薛仁贵并肩而立,三人齐声高呼:“末将遵命!定当全力以赴。” 李承乾神色肃穆,继续训诫:“每县先遣五十名锦衣卫先行探路,一百八十名士兵随后紧密跟进。” “如此一来,天下各县皆有至少二百三十人兵力驻守,人数大致与之前一县衙役相当。” “众爱卿务必牢记,值此非常之时期,当行非常之策略。” “若有狂妄之徒敢于兴风作浪,务必全力镇压,绝不姑息。” “朕所求者,唯天下先得太平,诸位爱卿坚守各县,若遇人手短缺难以应对之困境,可从周边邻县请求支援。” “只需安稳守护地方,待朕后续调令下达,尔等皆为大唐立下大功。” “谢陛下隆恩!”三人再次一同谢恩,而后井然有序地退下。 “齐太师。”李承乾目光转向齐先生。 齐先生抬眸望向李承乾,旋即稳步上前,毕恭毕敬道:“陛下。” “内阁当下首要之重任,便是将新政毫无保留地推行至大唐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乡野角落,不容懈怠。” “至于因整肃世家门阀而导致的大唐官员空缺问题,朕以为不足为虑。” “我大唐人才济济,渴望为官者数不胜数。” “可令学业出众之学子率先赴任,暂授吏身。” “告知他们,若能在任上政绩卓越,朕自会赐予正式官身。” “那些已由百姓临时填补空缺之县,亦依此办理,一律先为吏身,给予一年期限,在此期间享受同品官员待遇。” “若办事不力,便仍为吏身,另行选派贤能之士取而代之。” “陛下圣裁英明!臣遵旨!”齐先生拱手作揖,随后缓缓退下。 第182章 我有一个好点子! 李承乾高坐于龙椅之上,缓缓扫过台下那一群神色各异的臣子,字字铿锵道:“诸位爱卿,今年于我大唐而言,乃是特殊关键之年。” “尔等所肩负之公事,归结起来,实则可用简单二字蔽之——求稳。” “自铲除那世家门阀之后,虽除一大痼疾,然其遗留之后患,不可小觑。” “当下之急务,便是倾尽全力,将此负面影响压制到最低限度,万不可动摇我大唐根基。” 李承乾微微顿了顿,旋即又道:“如今秋收之季已近在眼前。” “陕西道之收成,朕决意由户部出面,以公正合理之市价向百姓采买。” “所购置而来的种子,定要悉心清点,妥善安排,而后分发至各道。” “待来年春耕大忙之日,彼时务必确保所有种子皆能精准无误地播撒入土,绝不可有半分差池。” “今年诸位爱卿与百姓皆需付出诸多辛劳,只要熬过此艰难阶段,来岁便可盼得转机。 言及此处,李承乾轻轻抬起手臂。 “如今已经到了秋日,寒冬也不远了。” “朕念及百姓疾苦,那无烟煤的生产,必须加快推进速度,不得有丝毫拖沓延误。” “朕心之所向,是盼望着每一位大唐百姓皆能于寒冬腊月之中,屋内有暖炕,灶中有燃煤,免受那严寒折磨。” “所以,诸位爱卿定要想尽办法将寒冬可能带来的损失降至最低,此乃我等君臣之共同责任。” “是,陛下!”台下诸位大臣齐声应诺,纷纷领命。 李承乾目光径直投向站在前列的秦必武,问道:“对了,必武,朕此前差遣前往柔佛之队伍现今可有归来?” 这件事情李承乾一直放在心上。 只要有了蒸汽机,便可大力发展工业,到时生产力就会扶摇直上。 当下诸多棘手难题,追根溯源,皆因生产力匮乏所致,故而对柔佛之行寄予了厚望。 秦必武赶忙出列,上前几步,恭敬地抱拳行礼,而后垂首答道:“陛下,队伍尚未归来。” “依行程推算与路途状况预估,恐需至年底方可踏入长安。” 李承乾微微点头。 “朕知道了。” “待柔佛之队伍一踏入大唐疆土,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前去接应,一定要以最快速度的安排,早日将橡胶树安然无恙地运至咸阳。” 说罢,李承乾紧紧盯着秦必武。 “必武,此事关乎我大唐之兴衰荣辱,堪称重中之重,务必铭刻于心,切不可有半分疏忽懈怠。” 秦必武见陛下如此郑重其事地叮嘱,心中已然明晰此事的分量,遂神色肃穆,郑重点头:“陛下,臣定当牢记于心,不敢或忘,不负陛下所托。” 李承乾轻舒一口气:“既如此,今日朝议便暂且至此为止。” “诸位爱卿若有要事亟待启奏,此刻便可出列言说,若无事,便退朝罢。” 见百官皆静默无言,无人出列,李承乾遂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百官退下。 “恭送陛下。” 百官齐声高呼,而后依次井然有序地退出朝堂。 …… 在那江南道市井小巷之中,二狗正悠闲自在地靠着斑驳的墙角,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眯着眼,享受着这秋日里难得的暖阳。 这时,他的发小来福匆匆跑来,脚步急切,满脸兴奋之色,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高声说道:“二狗哥,你听说了吗?近来咱这地界儿可是冒出了许多金发碧眼的怪人。” “听船行的那些伙计讲,他们皆是欲往倭国征战的外族!” 二狗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随口应道:“废话,陛下已然昭告天下,谁人率先攻克倭国,便可获封五品官身。” “那些个怪人自然皆是冲着这官身而去,此等好事,谁能不心动?” 来福听闻,眼中不禁流露出艳羡之色,那眼神中满是对五品官身的憧憬:“二狗哥,五品官身啊!” “此乃一步登天的绝佳机缘!难道陛下当真要将这般大好前程轻易赐予那些外族之人?” 二狗瞥了来福一眼,像是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说道:“来福啊,陛下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谁能打下倭国,谁便能得此殊荣,岂会有假?” “陛下旨意,岂是我们这些小小草民能随意揣测质疑?” 来福眼珠滴溜溜一转,心中顿时有了什么主意,凑到二狗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二狗哥,我有一个好点子!” 二狗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好点子?你且说来听听,莫要故弄玄虚。” 来福兴奋地手舞足蹈,说道:“二狗哥,你自幼水性极佳,在这一方海域被叫做小蛟龙,又是咱这儿力气最大的人,大家都服你!” “你可曾想过,咱们带着村里的人,将倭国一举拿下?” 二狗听闻,不禁哑然失笑。 “福啊!咱们一贫如洗,身无分文,又手无寸铁,那倭国再如何弱小,终究也是个国家,咱们能有什么好办法?莫要在此痴人说梦。”” 来福却不以为然,看着二狗振振有词地说道:“二狗哥,实则咱们有钱又有兵。” 二狗眉头一皱,满脸疑惑地看着来福:“我们哪来的钱和兵啊?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莫不是太阳晒昏了头?” 来福振振有词地说道:“二狗哥!你且细想,兵者,人也。” “咱们这儿的后生,哪个村子的人不善水性?” “皆是靠着在海里捕鱼为生,只要将他们召集起来,兵源不就有了?” “众人齐心,其力断金。” 二狗听着来福的话,一时有些迷糊,挠了挠头道:“那我且问你,咱们两手空空,如何将村子里的人聚拢一处?” “总不能空口白话去吆喝吧?” 来福狡黠地看了二狗一眼:“二狗哥,咱虽无钱,可船行的那些怪人难道也没钱?” “他们既为打倭国而来,想必财帛丰厚,咱们不妨………嘿嘿嘿!” 第183章 堕罗钵底国 位于东南亚的堕罗钵底国(现今泰国的地域范围),举国上下皆虔诚地信仰着佛教,其与大唐之间,贸易的商路如纽带般交错纵横,文化的交流也是不少。 一支百人编制的锦衣卫队伍,个个身着绣有精美飞鱼纹样的服饰,腰间佩挂着绣春刀。 他们紧紧跟随着熟知当地情形的马扎,踏上了远赴柔佛的漫长征途。 因为没有选取水路出行,所以他们走的路是径直从堕罗钵底国横穿而过,直抵柔佛。 队伍中那一匹匹高头大马,身姿矫健,昂首阔步。 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当地孟人的目光。这些孟人眼见这一队形色冷峻、装备精良的陌生人,眼中渐渐泛起贪婪。 都在心底盘算着如何从他们身上谋取些利益。 锦衣卫们看着周围那些贪婪的目光不为所动,只是极其自然地将手掌轻轻搭放在腰间的绣春刀之上。 只要这些孟人胆敢有任何轻举妄动之举,他们不介意用腰间的绣春刀直接送这些孟人快速投胎。 此次行动负责领队之人乃是一位镇抚使,名叫齐逸飞。 他本是千牛卫中一名参军,在千牛卫经历改制之后,凭借着自身行事果敢,作风干练的卓越特质,并未被平级调动,反而获得了晋升的难得机遇,得以荣升为镇抚使。 正因他为人沉稳可靠,深得信任,所以此次至关重要的任务,张显怀才毅然决然地委派齐逸飞来全权负责。 马扎见孟人目光不善,赶忙以流利的孟语,向着周围的人群高声呼喊:“我们乃是来自大唐的队伍,尔等休要心怀不轨,妄图滋事!” 那些孟人听闻此言,心中对大唐的威名亦有所忌惮,眼中的贪婪光芒这才稍稍有所收敛,畏惧之色渐浓。 见到这情况。马扎心中亦暗自松了一口气。 队伍本就无意在这异国他乡的途中挑起事端,只盼着能够尽快顺利完成陛下所交付的任务。 …… 集市之中传来一阵喧嚣嘈杂之声,只见那些孟人纷纷双膝跪地,极为恭顺地跪伏在道路的两旁,瞬间便将中间的宽阔大道空了出来。 此刻,距离目的地柔佛尚有半月的行程,齐逸飞的心中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懈怠,反而愈发提高了警觉。 身处这异国异域,距离大唐有些距离,哪怕他们是大唐的队伍,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皆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迷惑不解。 这时,马扎匆匆低声解释道:“齐使官,乃是堕罗钵底国的国王投和罗逋邪乞遥驾临,故而两旁的孟人皆下跪行礼。” 齐逸飞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此处便是堕罗钵底国的都城所在。 但这道路之上,究竟谁该给谁让路,其中可是大有讲究。 自己虽一心想要息事宁人,避免无端纷争,但身为大唐从四品的镇抚使,在这异国之地,亦肩负着维护大唐赫赫威严的重任。 区区一个小国的国王,难道不该主动为大唐的队伍让出道路吗? 念及此处,他不再有丝毫犹豫,挥了挥手命令车队继续稳步前行。 周围的孟人眼见这一队大唐人竟然毫不避让,甚至还要与国王争道而行,一个个脸上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神情。 这投和罗逋邪乞遥在堕罗钵底国可是声名狼藉的暴君,在这片土地上,无人敢对他有半分忤逆与反抗,所有的孟人在他眼中皆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是他可以随意驱使的奴隶罢了。 今日他出宫巡游,并非为了处理什么国家公事,纯粹是为了肆意游玩,寻欢作乐,顺便瞧瞧是否还有容颜姣好的女子可供他选入宫中,以供他消遣玩乐。 他沉醉于这种众人皆对他俯首称臣、顶礼膜拜的征服快感之中,对于国家的治理之事,他向来嗤之以鼻,懒于过问,每日只知纵情声色,吃喝玩乐。 在他看来,治理国家自有那些大臣们去操心忙碌,他只需牢牢掌控住国家的军队大权,便可高枕无忧,尽享荣华富贵。 毕竟,若当国王还需每日处理那些繁琐无比的大事小事,那这国王当得还有何乐趣可言? 只见四头体型庞大、威风凛凛的大象在前方缓缓开道,投和罗逋邪乞遥端坐在那华丽无比的车驾之中,悠然自得。 他一边惬意地品尝着新鲜的香蕉,一边将吃完的香蕉皮随手丢向下方跪拜的孟人头上,看着那些孟人敢怒不敢言的狼狈模样,他心中只觉趣味盎然,乐此不疲。 当然,若是他心情不佳之时,丢出的可就不是香蕉皮这般无害之物,而是足以致命的刀剑了,而那些孟人的生死存亡,全然看运气好坏。若是有人胆敢躲避,那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全家老小都将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国王的车架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投和罗逋邪乞遥因惯性猛地摇晃了一下,顿时怒发冲冠,朝着前面架象车的象奴大声怒吼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死不成?” 那象奴被国王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颤抖地回道:“国王,前面有一支大唐的队伍!” 投和罗逋邪乞遥听闻是大唐的队伍,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他缓缓爬到前面,伸手拉起车帘,向外张望,果然看到了一队大唐人马。 齐逸飞骑在马背上,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冷峻,眉头微微皱起。 为何这个国王还不赶快将车驾让开,难道是真的不知死活? 投和罗逋邪乞遥看着面前这队锦衣卫如此趾高气昂的模样,心中愈发不爽。 大唐,大唐来的又怎样?他们的官服我从未见过,看起来倒像是商队请的护卫。”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以往那些商队哪次见了我的车驾,不是恭恭敬敬地让开? 眼前这些人怎么如此嚣张?” 第184章 跪下来磕头! 投和罗坐在那奢华的象车之中,眼神中透着一股戾气,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支纹丝不动的大唐队伍。 他心中那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在这众多孟人的注视之下,他的威严被这支大唐队伍狠狠地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投和罗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 随后,他猛地一把拉下象车的帘子,那动作带着几分粗暴与恼怒。 紧接着,从他那紧咬的牙缝中,冷冷地挤出一句话:“去告诉那些大唐人,即刻下马,乖乖地给我让路,然后跪在道路两旁,如此,我或许还能大发慈悲,饶他们一条性命。” 那象奴早已被投和罗平日里的残暴吓得魂不附体,此刻接到这样盛怒之下的命令,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战战兢兢地朝着锦衣卫们走去。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将投和罗的旨意传达完毕。 马扎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愕。 齐逸飞一直留意着马扎的神情,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一紧,连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些人说了什么?” 齐逸飞心底也知道,对方要是正常人,以眼前的形势,那车驾恐怕早就主动避让开来了,又怎会如此僵持不下。 马扎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都快咬出血印来了,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 他心里清楚,这话一旦说出口,一场激烈的冲突恐怕在所难免。 而且,在这异国他乡,己方势单力薄,一旦真的打起来,很可能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自会权衡定夺。”齐逸飞见马扎这般犹豫,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眼神中像是在告诉马扎,无需担忧。 马扎听到齐逸飞话语,像是得到了某种鼓舞,心中一横,咬了咬牙,将对面那充满挑衅与侮辱的话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齐逸飞:“齐使官,他们说让我们下马,跪到两旁,才肯饶我们一命。” 此话一出,所有的锦衣卫们脸上都涌起了愤怒的神色,那眼神冷的都能杀人。 这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可是堂堂的锦衣卫,是天子的亲军,肩负着陛下的重任。 莫说他们身份特殊,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大唐百姓,也知道上邦之民无需跪拜下邦之主的道理。 在他们心中,一个小小下邦的国王,竟敢如此狂妄地对他们发号施令,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齐逸飞怒极反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冷冽与威严,他果断地大声,命令道:“让兄弟们准备。” “是!”锦衣卫们齐声应诺,声音响亮而坚定,个个都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眼中全是杀意。 “来人,把天子旒旗请出来。” 齐逸飞的声音威严的喊道。“是!”一名锦衣卫迅速转身,小心翼翼地从随行的包裹中取出那象征着大唐天子的天子旒旗。 这也是李承乾怕队伍遇到麻烦,特地让他们带上的。 如果天子旒旗一出,对面还要找麻烦,那么他们的路无非只剩下一条。 亡国灭种。 “马扎,我说什么你翻译什么。” “你告诉他,大唐天子旒旗在此,让那个狗东西给我从象车上爬下来,跪下磕头!” 齐逸飞目光如刀,冷冷地说道。 随着那代表陛下天子旒旗缓缓升起,队伍两旁原本跪服在地上的大唐商队们先是一愣,继而纷纷站了起来,挺直了身躯,不再下跪。 虽说在大唐本土,商人的地位颇为低下,常遭人轻视,被视为逐利之人。 但此刻身处异邦,他们却是高人一等的大唐子民。 上邦之民不拜下邦之主,这话虽说平日里听起来只是一句冠冕堂皇的口号,但在这时候,可就不一样了! 天子旒旗当面啊! 这些大唐商人常年在外行商,风里来雨里去,历经无数艰辛。 他们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世哲学,有时为了顺利做成一笔生意,即便遭受些许委屈,他们也会选择忍气吞声,服软了事。 毕竟,他们心里明白,自己这些商人若不幸死在外面,大唐未必会大动干戈,出兵为他们讨回公道。 可是眼前这支队伍却截然不同。 那些孟人或许不认识,但他们这些常在江湖行走的商人又怎会不知? 那绣春刀与飞鱼服,分明是天子亲军的标志。 如今,他们甚至将天子旒旗都拿了出来,这可是陛下出行专用之物,见天子旒旗犹如亲见陛下。 哪怕是地位最为低贱的商人,体内也流淌着大唐子民的热血,骨子里也有着不屈的尊严。 在没有天子旒旗之时,他们或许还能自我安慰,权宜之计地跪一下这下邦之主,待事情过去也就算了。 可如今,天子旒旗当面,那旗帜就好像陛下在凝视着他们,他们哪里还能卑躬屈膝! 又怎还有脸面继续跪下去? 若真如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于是,这些大唐商人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而后转身朝着天子旒旗的方向,庄重地跪拜下来,口中高呼:“陛下万岁!” 声音饱含着他们对大唐热爱,和对自己身为唐人的骄傲! 天子旒旗一竖,就连身为柔佛人的马扎也被那股磅礴的气势所感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杆,胸膛微微鼓起,。 他双目圆睁,怒目而视着投和罗的车驾,中气十足地大声喊道:“大胆下邦之主!大唐天子旒旗在此!你这个狗东西还不快快爬下来磕头!” 第185章 你们的国王被我斩了,可有异议? 投和罗听着马扎的话,面色阴沉,内心的愤怒无比,以至于将牙关咬得死紧。 腮帮处的肌肉也因过度用力而高高鼓起,青筋暴突在额头与脖颈处,清晰可见。 他的目光透过那帘子的缝隙,瞬间便被那代表大唐天子旒旗所吸引。 那旗帜上精致的纹路与独特的配饰,让人心生敬畏。 刚开始,他满心笃定地以为这不过是大唐一支寻常的行商队伍路过此地,那些看似精悍的护卫,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为了防范盗匪而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何况他们身上所着的官服样式极为陌生,投和罗自信在过往与大唐的往来经历中从未目睹过,这无疑更加深了他最初的判断。 可是,现实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那自以为是的脸上。 当他意识到这队人马竟能高举天子旒旗时,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这面旗帜所代表的意义,是大唐皇帝陛下无上权威的象征,是足以令整个天下都为之臣服的绝对权力。 哪怕他平日里在治国理政上昏庸懈怠,可在这关乎生死存亡的威严面前,他心里也清楚地知晓,与大唐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他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向身旁那个战战兢兢的象奴。 象奴被吓得瑟瑟发抖,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敢与投和罗对视。 投和罗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拉扯着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僵硬地挂在脸上。 接着,他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华丽却又在此时显得无比黯淡的衣服,双手紧紧抓住象车的边缘,缓缓地从象车上爬了下来。 如今的大唐,即便他们的陛下已不再拥有“天可汗”的威名,可大唐的底蕴与实力依旧深不可测。 而堕罗钵底国,国力孱弱得可怜,莫说与整个大唐相抗衡,哪怕仅仅是面对大唐的一个道,都没办法抗衡。 只要大唐皇帝陛下一声令下,边军压境,堕罗钵底国必定瞬间土崩瓦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努力挺直脊背,想要维持住自己身为国王的那最后一丝威严。 双脚落地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齐逸风。 齐逸风端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 他微微低头,目光看向投和罗,那眼神之中的不屑与轻蔑是那么的明显。 齐逸飞对着身旁的马扎轻轻使了一个眼神。 马扎心领神会,向前踏出一步,昂首挺胸,大声喝道:“堕罗钵底国的国王,见了天子旒旗,怎么还不下跪磕头啊?” 投和罗听到这呵斥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屈辱感,他紧咬嘴唇,缓缓地屈膝下跪,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小王拜见大唐皇帝陛下,陛下万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完便额头触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磕得极为用力,额头瞬间红肿起来。 可还未等他直起身子,马蹄声就响起了,由远及近。 投和罗心中一惊,满脸茫然失措,他还未来得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何事,便突然感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上飞起。 他的视野瞬间变得开阔,却又在眨眼间急剧下降,紧接着,“扑通”一声,他的头颅重重地落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他的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具失去头颅的身躯,眼中满是惊恐,不甘和绝望。 他想要呼喊,想要质问,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血泡破裂声,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齐逸风面色冷峻,手中的绣春刀上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滑落,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上。 “对我大唐陛下不敬,又如此能屈能伸,留你不得!” 他的声音冰冷无比。 投和罗的死瞬间让周围的孟人吓得目瞪口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王被唐朝人当街斩杀,恐惧迅速蔓延开来。 这些孟人一个个面色惨白如纸,惶恐地从地上爬起,脚步踉跄,有的甚至连站都站不稳,相互推搡着,呼喊着,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 一旦军队赶来,以他们低下地位,必定会遭受池鱼之殃,唯有跑得越远越好。 这片混乱的街道上,没跑的只剩下大唐的那些商队了。 他们站在原地,表情平静如水,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血腥场景,似乎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 在他们看来,锦衣卫行事素来如此,手段果断狠辣,这早已是司空见惯之事。 在大唐的土地上,他们听闻甚至亲眼目睹过太多类似的场景。 他们一个个面带恭敬之色,对着锦衣卫们抱拳行礼,齐声高呼:“官爷威武!” 齐逸飞微微颔首,回应了这些大唐的商人。 很快,堕罗钵底国的大臣们便率领着军队匆匆赶来。 他们刚一靠近,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 只见地上投和罗的尸体横陈,鲜血已经在地上汇聚成一片血泊。 他们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国王就这么死在了街道之上? 当他们的目光缓缓上移,瞥见那飘扬在空中的天子旒旗时,心中更加的慌乱了。 罗密玛站在大臣们的前列,他的目光在看到天子旒旗的那一刻,瞳孔放大,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年轻时前往大唐充当使臣的那段经历。 那时的他,亲身感受到了大唐的繁华昌盛、国力强盛,那是一种足以让任何国家都为之折服的大气。 如今,作为投和罗的辅政大臣,他的心中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竟涌起一丝庆幸。 投和罗平日里的昏庸就算了,可千万别因为他这一人的莽撞与无知,而将整个堕罗钵底国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罗密玛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他快步向前,神色恭恭敬敬,双腿一弯,对着天子旒旗虔诚地跪了下来。 “参见大唐皇帝陛下。” 他的声音恭敬无比,说完便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地,久久不起。 随后,他极为敏捷地移转膝盖,转身面向齐逸飞。 “下臣不知上使来临,未曾远迎,还望上使恕罪啊!” 齐逸风在听到罗密玛这一口流利的大唐话时,不禁闪过一丝惊讶。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镇定自若的大臣。 “你们的国王冒犯我大唐陛下,现在被我斩了,你们可有异议?” 第186章 九鼎之一 罗密玛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他赶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对着齐逸风说道:“上使,您怕是有所误会了,这哪里是什么我们的国王啊,纯粹就是一个在市井之中寻衅滋事,胡搅蛮缠的泼皮无赖罢了。” 说着,他还微微躬了躬身,似乎想以此来表达自己的真诚。 “下臣着实要好好感谢上使,上使此举当真是大快人心,杀得好啊!为我国彻底肃清了这股污浊的风气,实乃是上使的恩赐啊。” 齐逸风静静地听着罗密玛的言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那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罗密玛,缓缓开口道:“你,倒是个机灵聪慧之人。” 罗密玛听到这话,心中大喜,脸上的谄媚之色愈发浓郁,眼神中满是巴结之意。 他哈着腰说道:“不知上使屈尊莅临我等这小小国度,所为何事啊?” “下臣不才,但只要上使有所吩咐,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不知可有什么地方能让下臣略尽绵薄之力,帮上忙呢?” 齐逸风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他立刻说道:“还真有一事需你帮忙。” 随后,他侧过身对着身旁的马扎吩咐道:“马扎,你且与他们细细道来!” 马扎恭敬地抱拳应道:“是!” 接着,马扎将目光投向罗密玛,神色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我们此次前来,主要目的乃是奉陛下的旨意,前往柔佛运送一些三叶树回大唐,自然是数量越多越好。” “并且,还要带回一些三叶树的树种回去悉心栽培。” 罗密玛一听马扎提及三叶树,眼睛瞬间瞪大,兴奋地叫嚷道:“三叶树?哎呀,这三叶树何须劳师动众地跑去柔佛啊!” “我们堕罗钵底国便有大量的三叶树!” 他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搓着双手。 听到罗密玛的话,齐逸风脸上也是露出喜色。 若能在堕罗钵底国解决这三叶树之事,那可真是天赐良机。 如此一来,不仅能省去诸多麻烦,还能大大缩短行程时间,这一来一回,至少能节省两个月的时光。 罗密玛也很是兴奋。 帮大唐办事成功。自己在大唐使者面前可就有了大大的颜面,日后的好处定是少不了。 齐逸风连忙说道:“好,既如此,你且在前头领路!若是这堕罗钵底国当真有三叶树!待我返回长安,必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替你请赏!” 罗密玛听到齐逸风的这番承诺,脸上顿时被惊喜填满,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 他忙不迭地说道:“上使请随我来。” 说罢,便昂首挺胸,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前头领路。 …… “报!陛下!张指挥使回来了!” 两仪殿之中,李承乾正端坐在御案前,专注地审阅着手中的奏折,听闻太监的禀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回来得倒是颇为迅速,正巧朕有事要寻他,让他速速进来吧!” 片刻之后,张显怀满脸疲惫地从外面匆匆走进大殿。 只见他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上面还沾染着些许灰尘与污渍 显然是一路奔波,未曾有片刻停歇,连家都未回便径直赶来觐见陛下了。 李承乾看到张显怀这般狼狈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落在张显怀身上,轻声问道:“你不是与你的老师一同前去抄家吗?朕给了你足足三个月的时间,为何如今仅仅一个半月便返回长安了?” 张显怀微微喘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而后恭恭敬敬地对着李承乾行了一个大礼,直起身来,缓缓说道:“陛下!此次抄家收获颇丰,抄到了极为珍贵的宝物。” “老师见那物件太过贵重,不敢有丝毫耽搁与留存,于是微臣便亲自率领众人护送,马不停蹄地将东西运回京城了!” 李承乾听到这话,心中好奇。 那吝胖子平日里见多识广,究竟是何种稀世珍宝,能让他如此小心翼翼,迫不及待地送来,一刻都不敢滞留。 李承乾想了想,这物件十有八九是唯有帝王用的重器。 所以吝胖子才一刻也不敢留。 “陛下!老师抄家找到了九鼎之一!” 张显怀的声音微微颤抖,话语中难掩激动。 李承乾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吃惊之色。 在后世的传说与记载之中,丢失的最为名贵且具有传奇色彩的宝物仅有两件,一件便是这象征着九州气运的九鼎,另一件则是那被视为皇权正统象征的传国玉玺。 如今传国玉玺已然安稳地置于自己的手中,却未曾料到这九鼎竟然也在此时重现于世。 传说当年禹王汇聚天下之铜,耗费无数心血铸造九鼎,以此来镇压九州大地的气运,庇佑华夏。 自周朝之后,九鼎便神秘失踪,下落成谜,历经岁月,没想到如今竟会再次现身。 不过李承乾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其实在他心中,对于传国玉玺和九鼎都并未抱有过度的执念。 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些象征皇权与祥瑞的器物罢了,与天下百姓的福祉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真正心系的,是如何让天下百姓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只要百姓能够衣食无忧,安居乐业,那便是真正的太平盛世,有没有这些所谓的祥瑞之物,又有何干。 见李承乾并未如自己所预想的那般感到欣喜。 张显怀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一般而言,不管是哪一位帝王得到九鼎之一,都会将其视作上天降下的祥瑞,是上天对自己统治的认可与庇佑,可为何陛下却如此与众不同呢? 而此时的李承乾,心中也正在快速思索着。九鼎之一已然现世,自己虽不在意,可这天下间有太多人将其奉若神明,深信其蕴含着莫大的意义。 既然如此,自己能不能巧妙地利用这个鼎,精心地做上一番文章呢? 第187章 不要逃避! 两仪殿内,李承乾端坐在那名贵的太师椅上,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的张显怀身上。 稍作停顿后,他语气温和地说道:“显怀啊,朕有些事想要和你聊聊。” 他决定先将鼎的事情搁置一旁,专注于眼前的张显怀。 这孩子一心扑在公事上,自己也该为他的终身大事操操心了。 张显怀闻听此言,立即上前一步,双手恭恭敬敬地拱起,毫不犹豫地回应道:“陛下有事,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无论何事,臣什么都愿意去做!” 张显怀时刻准备着接受陛下旨意。 李承乾看着张显怀这般严肃认真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显怀,别这么严肃。” “朕并非是要交付你国家大事,朕是想和你聊聊你的私事。” “我的私事?” 张显怀微微一怔,原本紧绷着准备接受重大任务的神情瞬间转为疑惑,他那浓眉轻轻皱起,眼神中满是不解,语气里也透着浓浓的诧异。 自己一门心思都在朝廷公务上,哪有什么私事可谈? 李承乾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开口解释道:“你的亲人都在咸阳,你也知晓,按照我们咸阳的规矩呢,男女都要十八以后才可以成亲。” “可是,大唐的规矩却与咸阳有所不同。” “你且看看朕,二十二岁才成婚,就已然被朝中众人在背后悄悄议论,落下了不少闲话。” “如今你也不小了吧?朕记得你今年十九了吧?” 张显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恭敬地应道:“是,陛下!” 张显怀心中有些许忐忑,不知陛下提及年龄和婚事是何意,难道是要给自己指婚?可自己从未考虑过此事啊。 李承乾继续说道:“有人向朕求了一门亲事,就在刚刚,朕仔细思量了一番,觉得这门亲事着实不错,你如今也到了该成婚立家的年纪了。” “说来也巧,朕刚想到你呢,你就进宫来了。” “你看,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朝廷赐予了你府邸,可若家中能有个人悉心照料你,你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衣衫不整、满脸疲惫地狼狈来见朕了。” “好歹也能时常回家打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朕心里明白,咱们从咸阳出来的,自幼受家乡风气影响,都不太喜欢使唤仆人。” “但你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往昔,你现在是朕的锦衣卫指挥使,肩负重任,时常忙碌于朝廷事务,家中没仆人帮忙,总要有个妻子在旁相伴,为你操持家务,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吧。” 听到李承乾的这一番话,张显怀再次拱手,脸上带着些许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臣惶恐,臣不知究竟是哪家女子如此厚爱,竟能看得上臣。” “臣斗胆请陛下告知,臣想亲自前去与她说明情况,也好避免因臣的缘故而误了人家的终身幸福。” 张显怀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对有女子青睐自己感到惊喜,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无法给对方幸福,毕竟自己的公事充满了危险与忙碌。 李承乾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笑意中带着几分调侃:“也不是什么小姑娘了,你也见过。” “我也见过?” 张显怀不禁喃喃自语,眉头皱得更紧了,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飞速地过滤着过往所接触的所有人和事的信息,可思来想去,似乎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女性身影能够浮现于眼前。 他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对着李承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陛下,臣实在记不起来了,斗胆请陛下明说。” 张显怀心中暗暗自责,自己怎么如此糊涂,竟对见过的女子毫无印象,以后要是执行任务!这样可不行! 这件事要记下来!以后周围的人和事都要记一下,自己可是锦衣卫指挥使,不能这么粗心。 李承乾无奈地伸出手指,指了指张显怀,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说道:“你脑子里啊,就只装着朝廷的公事。” “去年,你替朕去回应吐蕃之事,那文成公主,你可还记得吗?” 张显怀听闻,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片刻之后,脑海中才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至于那女子究竟是何模样,是怎样的面容与神态,他确实有些记不清了。 毕竟当时他满心都是如何处理与吐蕃的外交事宜,丝毫未曾留意过那女子的长相。 张显怀心中满是惊讶,怎么会是文成公主?自己与她不过寥寥数面之缘,她怎会看上自己? 李承乾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给你,你自己去看看吧,你的这件婚事,朕也不想过多地干涉,一切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你若同意这门亲事呢,就回来和朕说一声,朕即刻为你拟一道赐婚圣旨。” “若是不同意呢,你便自己拿着这份奏章,前往江夏王府,与人家把事情说明白就是。” 说着,李承乾将李道宗的奏章递向张显怀。 “这是江夏王李道宗给朕的奏折。” “你直接拿去吧,朕言尽于此,一切皆由你自行抉择。” 张显怀缓缓伸出手,接过李道宗的奏章。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庞有些滚烫发热。 平日里,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行事雷厉风行,手段果断狠辣,所到之处,旁人皆是敬畏有加,甚至远远瞧见他的身影,便吓得倒着走,生怕招惹到他。 可如今,竟有一个女子主动看上自己,还通过自己的阿耶向陛下提亲,这般特别而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于他而言当真是生平头一遭。 他从未想过,在这世间,会有谁家的小娘子能够突破对他的恐惧与敬畏,主动地倾心于自己。 张显怀心中五味杂陈,有着对未知感情的迷茫,也有着对这份特殊缘份的敬畏。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张显怀这副呆头呆脑、懵懂无措的木头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提高了声音说道:“显怀啊,还不赶快退下回家换身衣服。”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也老大不小了,莫要再这般孩子气。” “换好衣服之后,不要逃避,直接给朕去江夏王府。” “记住,这不是口谕,这是朕给你一个人的旨意!务必照办!” “是!陛下!”张显怀连忙拱手回应,而后缓缓退下。 第188章 上门 张显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府邸,一路上,他的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一方面,君命难违,陛下的旨意使他不得不朝着江夏王府前行。 另一方面,一想到即将面对那位倾慕自己的姑娘,他这个平日里在锦衣卫中令众人敬畏的指挥使,竟也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般,双颊泛起红晕,心中满是羞怯。 回到府邸后,他草草地洗漱换衣,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机械。 对着镜子整理衣冠时,他看着自己那张和乡下土包子一样脸庞,不禁暗自疑惑:自己这张普普通通的面容,究竟是何处引得公主青睐? 但时间紧迫,不容他多想,便匆匆踏上了前往江夏王府的路途。 一路上,他骑在马背上,思绪都缠成了乱麻。 往昔的冷静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局促。 街边的景物在他眼前匆匆掠过,却未能在他心中留下丝毫痕迹,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位公主的身影,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样子 江夏王府那威严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张显怀在门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确保毫无褶皱后,才上前递上拜帖。 门房见是锦衣卫指挥使前来,那一身标志性的服饰让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一路小跑着进府通报。 不一会儿,江夏王李道宗亲自迎了出来。 只见他身着华丽的锦袍,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洞察世事的灵敏:“张指挥使啊,你可算来了。” 张显怀对着李道宗拱了拱手:“王爷,显怀冒昧前来,打扰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李道宗笑着摆了摆手:“快进来,别客气。”说罢,便将张显怀引入正厅。 分宾主落座后,李道宗命人奉上茶点。精致的茶具在烛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茶香袅袅升腾而起,弥漫在整个厅堂之中。 张显怀无心品味这上好的香茗,他的心思全被那门亲事所牵绊。 犹豫了片刻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王爷,陛下将您的奏章给了末将,我想……想先了解一下关于这门亲事的详情。” 李道宗轻轻笑了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说道:“详情,哪有什么详情啊,不过是你上次传陛下旨意拦截了吐蕃的求亲队伍,让小女记在了心里,一直对你欢喜罢了。” “年轻人之间的情爱,哪有什么弯弯绕绕,无非都是见色起意罢了。” 言罢,他带着些许调侃,又有几分对年轻人情感的释然,悠然地喝了一口茶。 张显怀听到李道宗这么说,脸上瞬间涨得通红,那红色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那张在他看来毫不起眼的脸:“王…爷,你是说?公主看上了我的容貌?” 李道宗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说道:“谁知道呢?本王可不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本王老了,见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 “你有什么要说的也别和我这个老头子说了,直接去和雁儿说吧。” 张显怀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讶:“王…爷,这合适吗?会不会于礼不合?” 在他的观念里,婚姻大事应遵循诸多礼教规矩,这样直接与女子会面交谈,实在是有违传统。 李道宗奇怪地看了张显怀一眼。 “有什么合不合的,雁儿都已经求嫁了,再者,雁儿让我上折子给陛下求亲。” “你不管做什么决定,你们两个当事人都要见见面吧?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总要有个交代。” 听见李道宗这么说,张显怀的心里也有些沉重。 但事已至此,逃避显然不是办法。 他微微咬了咬牙,说道:“那好吧,王爷,可否唤公主出来。” 李道宗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张指挥使,我家没那么多规矩,小女在后厅等着你呢,此时怕是已经望眼欲穿了!” 听到李道宗这么说,张显怀也是对着李道宗拱了拱手,以表敬意。 “小汪,带着张指挥使去见小姐!”李道宗高声唤道。 “是!王爷!”一旁的侍从小汪连忙应道。 看着张显怀离去的背影,李道宗微微叹了口气。 他心中既希望女儿能得偿所愿,又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婚姻会给双方带来未知的变数,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此时在后厅收到消息的李雪雁一直在来回踱步。 她身着一袭粉色的罗裙,裙角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是她此刻慌乱心情的写照。 她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心跳声在寂静的后厅中显得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胸膛。 终于要见到心上人了!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怎么样才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呢? 她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妆容是否精致,一会儿又思索着该说些什么话才能让他对自己心生好感。 “小姐!张指挥使到!”小汪的声音传来。 李雪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缓缓地走到椅子前,轻轻提起裙摆,优雅地坐下,双手端庄地放在膝上,等待着张显怀的到来,然而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激动。 第189章 软吗? 张显怀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表情木讷地缓缓走进了后厅。 他的目光有些许游离,似乎在努力适应这陌生而又充满微妙氛围的环境。 待他步入后厅,那个名叫小汪的侍从便极为知趣地悄然退下,那轻盈无声的动作,无疑是精心安排,为的是给这对少男少女留出一方专属的私密天地。 张显怀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李雪雁身上,只见她亭亭玉立,一袭长裙更衬得身姿婀娜,面容绝美。 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赶忙走上前,姿态恭敬地拱手行礼,口中说道:“见过公主。” 话刚出口,一抹红晕便不受控制地悄悄爬上了他的脸颊。 虽说他本心并非刻意去凝视李雪雁,可她那出众的容颜实在是难以让人忽视。 遥想当年,李世民之所以选定她远赴吐蕃和亲,不正是因其拥有这足以倾国倾城的美貌吗? 不得不承认,就在这一瞬间,张显怀的心湖泛起了层层难以平息的涟漪,或许这便是李道宗所言的见色起意吧。 “张指挥使客气了,不用叫我公主,叫我一声雁儿就好了。” 李雪雁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婉转,宛如夜莺啼鸣。 “呃……”张显怀明显地顿了一下,带着几分犹豫与顾虑说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妥当?” 李雪雁微微颔首,臻首低垂,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摆弄着衣角,轻声低语:“我一个姑娘家都毫不在意,张指挥使又何须这般纠结?” 听到李雪雁如此豪爽洒脱的话语,张显怀内心的羞怯稍稍褪去,鼓起勇气,略带羞涩地唤了一声:“雁儿。” “嗯。”李雪雁回应得娇柔婉转,那声音似能酥入人心。 然而这一声回应过后,气氛却如陷入了浓稠,半晌都无人言语,静谧得让人有些局促。 李雪雁低着头,带着少女独有的扭捏与娇羞,默默等待许久,却发觉对面毫无动静。 她轻蹙蛾眉,缓缓抬起头,望向张显怀,却惊愕地发现他并未瞧向自己,而是眼神呆滞地盯着屋顶。 李雪雁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僵局。 张显怀这才仿若从梦中惊醒,可脑袋却依旧僵在原处,未曾挪动分毫。 李雪雁见状,小嘴微嘟,嗔怪道:“张指挥使为何一直看着屋顶?” “难道在张指挥使的眼中,妾身还不及这后厅的屋顶来得吸引人吗?” “不……是的,雁儿。” 听到张显怀再次唤出雁儿,李雪雁心中那股子委屈才渐渐消散。 “请张指挥使看看妾身我,是否合张指挥使的心意。” 李雪雁说道。 张显怀眼神开始慌乱地左顾右盼起来,好似根本未曾听见李雪雁所言。 “请张指挥使看妾身!”李雪雁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张显怀无奈,只得缓缓将头转向李雪雁,只是那双眼却紧紧闭着,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你说你来看我,却紧闭双眼,若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绝相信你两眼空空。” “不敢睁眼看我,还说什么来看亲呢?” 李雪带着几分娇嗔与不满。 在这原本凉爽宜人的天气里,张显怀的额头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内心似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李雪雁,结结巴巴地说道:“雁…儿,不是我不想看你,而是你太过美丽,我怕我会失态。” 我一个俗人,配不上你你这般貌若天仙的女子。” “与我这个出身乡野的粗人相伴,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说着,他还略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着李雪雁露出一个略显憨厚的笑容。 李雪雁听到张显怀这番言论,心中喜悦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抑制。 她莲步轻移,将自己的椅子搬到离张显怀更近之处,如此一来,张显怀便能将她看得更为真切。 张显怀只觉心跳陡然加快,愈发慌乱起来,甚至隐隐约约能嗅到李雪雁身上那淡雅的胭脂香气。 那香气有着绝佳的吸引力,令他顿觉一阵燥热,喉咙忍不住滚动,咽了一口口水。 而后故作镇定地拿起桌上的茶盏,仰头一饮而尽,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李雪雁瞧着张显怀这般模样,心中既觉好笑又有几分可爱。 她轻轻拿起手中的丝帕,动作轻柔无比地为张显怀擦拭额头的汗珠。 张显怀被那丝帕触碰到额头的瞬间,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刚欲闪躲,却被李雪雁一把抓住手。 “别躲,我给你擦擦,别怕!”李雪雁柔声道。 张显怀真切地感受到了李雪雁那柔软无骨的小手,整个人愈发坐立难安,仿佛周身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 “张指挥使,握着我的手。” 李雪雁轻声说道。张显怀下意识地便握住了她的手,等他回过神来,想要抽离却已然来不及,刚有动作,便被李雪雁紧紧握住。 “软吗?”李雪雁问道。 张显怀快速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真诚与无措。 “以后想一直握着吗?”李雪雁又问道。 张显怀内心迟疑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李雪雁脸上笑意更浓,手指顺着张显怀的手掌慢慢向上游走,最后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么……张指挥使,你想要和我成婚吗?” 张显怀憋了许久,终于从口中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想。” …… 此时,后厅隔壁房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仁贵笑死我了。” 秦如召实在是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薛仁贵的手,模仿着李雪雁的语气说道:“仁贵,我的手软吗?” 薛仁贵配合地夹着嗓子回答:“软。” 两人相视,不由自主地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如召啊,你别说,显怀还挺有意思的,穿着飞鱼服来看亲,真亏他想的出来。”薛仁贵笑着说道。 秦如召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却又带着几分不服气道:“他也真是走了狗运,这都有人看得上他。” 薛仁贵瞧了一眼秦如召,打趣道:“如召,我记得你也没娶亲啊?羡慕的话,让陛下给你安排一份亲事呗?” 听到薛仁贵提及此事,秦如召笑了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在咸阳城的身影。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我有心上人了。” 在一旁的李道宗慢悠悠地喝了一壶茶,心中却满是疑惑与无奈。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家女儿相亲,竟会被人如此围观。 虽说自己也未能免俗地参与了围观,可自家女儿这般主动的表现,是不是也太出格了一些? 第190章 虚假的西格玛男人 出了江夏王府那朱红的大门后,张显怀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好像做了一场梦,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的脚步略显迟缓,思绪全然沉浸在方才与李雪雁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那一幕幕画面,如同涓涓细流,在他的心间缓缓流淌、不断回荡。 不知不觉间,他缓缓抬起那微微颤抖的手,将手背轻柔地凑近鼻尖。 他的动作极为小心,生怕驱散了手背上残留的一丝气息。 轻轻一嗅,似乎上面还萦绕着李雪雁那若有若无的胭脂香气。 仅仅只是这初次的邂逅,然而刚踏出王府的门扉,思念之情便在他心底肆意翻涌。 他竟在这须臾之间,就已开始想念她了。 张显怀猛地回过神来,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懊恼。 自己这般情难自抑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放浪形骸,全然有失平日里的庄重。 …… “显怀啊,你在这干嘛呢?” “手上有什么好东西啊,一直闻?” 张显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秦如召和薛仁贵那两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庞。 他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那尴尬之色迅速蔓延开来。 他硬着头皮,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秦如召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羁的笑意,满不在乎地说道:“路过啊?怎么了?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不能路过?” 张显怀轻咳一声,那咳嗽声显得格外突兀,他试图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不自在,说道:“没,只是有些意外。” 薛仁贵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那双明亮而狡黠的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张显怀,调侃道:“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莫不是被谁勾走了魂?” “我看啊,不只是被勾走了魂那么简单,估计现在脑子里还在想着呢,都流连忘返了吧!” 说着,秦如召故意高高举起自己那粗糙而布满老茧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而后阴阳怪气地说道:“显怀啊,我这手那么粗糙,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软呢?” 听到两人这般一唱一和、默契十足的调侃,张显怀先是一愣,随即放弃挣扎,无奈的笑了起来。 “好啊,你们两个今天有本事别走!”说着,张显怀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羞恼,带着假装的愤怒朝着两人冲了过去。 两人见势不妙,相视一笑,那是撒腿就跑,脚下生风,嘴里还不时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与呼喊声,久久不绝。 …… 下午,两仪殿内。 张显怀一脸扭捏地站在李承乾的御案之前,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那姿态,活脱脱像个羞怯的小女子,全然没了平日里的英武之气。 李承乾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说道:“显怀啊,有话说,有屁放,别在朕这里摆出一副恶心人的姿态。” “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朕给你赐个婚啊?” 张显怀微微点头。 其实江夏王府的事情他都已经知晓,秦如召和薛仁贵便是被李承乾暗中差遣过去看热闹的。 李承乾满心好奇,迫切地想要瞧瞧张显怀这个平日里如榆木疙瘩般不解风情的家伙,遇上爱情究竟会是何种模样,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可眼前的情景,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显怀,行啊你,这才过了多久啊?早上到,回去洗个澡,下午就来朕这里要赐婚了!” “想想你上午和朕说的话,我去和对方说清楚,果然够清楚,也很速度!” “这种办事效率,活该你是锦衣卫。” 李承乾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朕还以为你是个西格玛男人,没想到你小子是个不禁逗的恋爱脑。” 听到李承乾的话,张显怀满脸疑惑,眉头微微皱起,睁大眼睛问道:“陛下,什么是西格玛男人?”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你不用管,你不懂得。” “以后对人家好点,别欺负人家,知道吗!” 张显怀听闻,立马昂首挺胸,身姿笔挺如松,声音又响亮又坚定:“陛下!我绝不会负雁儿!” “好了好了!”李承乾无奈地摆了摆手。 “朕不想在这闻你那恋爱的酸臭味。” “这个婚,朕给你批了。” “这件事,你有空和你的老师说一声,让他到时候来喝你的喜酒,还有家里也都要通知到,知道吗?” “光明正大的好好娶人家过门。” “至于聘礼,朕你也知道,朕的钱都在你老师那里放着。” “你老师呢肯定也会给你准备丰厚的聘礼,朕的那一份你就自己去挑吧,到时候朕给你批个条子,你看行吗?” 听到李承乾说又让自己去挑,张显怀的语气中顿时带了些委屈。 “陛下,你上次让我自己挑!老师直接就给我挑了,都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 “这次还能让我自己挑吗,陛下,你要不也给我一份圣旨,然后我和齐太师一样,让我也去老师的宝库里挑呗。” “不然我怕老师直接就给我挑好了!” 李承乾看着张显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深深地叹了口气:“平时看你挺机灵的,这次怎么笨笨的。” “吝胖子把你当儿子养啊,你成婚了都不用你去挑,他自己就会把最贵重的东西给挑出来。” “不会让你丢人的!这点都看不出来。” 张显怀歪着头,眉头紧锁,认真地想了想。心中细细琢磨,也是,自己的老师平日对自己关爱有加,视如己出,总不能对自己的聘礼都吝啬吧? 何况这次抄家又抄出来那么多的奇珍异宝。 老师想必不会小气的! 第191章 点子王开始行动! “狗哥,你说这事能行吗?”来福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满是惶恐不安。 事已至此,即将要付诸行动,来福的心里却怦怦直跳,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太过荒谬,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二狗目光坚定地看了他一眼,沉稳地说道:“福啊,这可是你最初提出来的想法。” “既然主意已定,就不该再犹犹豫豫。” “做事若总是瞻前顾后、畏畏缩缩,那一辈子都别想有什么大作为。” “哪怕失败,也比什么都不敢做强。” 来福紧咬着牙关,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二人马不停蹄,风里来雨里去,几乎走遍了周边的每一个村落。他们以极为诱人的条件——一天五百文的高额报酬,召集那些村落里身强力壮的青年。 此时,秋收的忙碌早已过去,农人们迎来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众人听闻有这样一笔可观的收入,心中虽也有疑虑,担心会不会是一场骗局,但在高额报酬的诱惑下和二狗的好名声下,还是纷纷从四面八方朝着二狗和来福指定的地点赶来。 毕竟,一天五百文,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 十天下来,便能有五贯钱入账,这差不多相当于他们一户人家一年辛苦劳作的全部收入啊。 仅仅只需辛苦十天,家中老小就能过上一个富足美满的新年,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前景。 众人心里暗自盘算着,就算最后发现是被骗了,大不了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开便是,也没什么损失。 说来也巧,命运似乎给他们创造了一个难得的机遇。 江南道这片土地上,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相对富足,也没有什么人兴起造反的念头。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地的官员因为贪污,勾结世家欺压百姓等罪状被陛下全部问斩。 一时间,这沿海地区陷入了律法管理的空白状态。 这特殊的局势,便是二狗甘愿冒险,想要凭借来福的计划放手一搏的原因。 在他看来,这是一场豪赌,若是赌赢了,便可一步登天,家族荣耀,鸡犬升天。 若是赌输了,自己本就是一条贱命,无足轻重,哪怕赔上性命,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眼瞅着前来聚集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人数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一片空地。 二狗抬起手臂,在空中有力地摆了摆,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之上。 他扫视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声喊道:“兄弟们!” 顿了顿,他又提高了音量问道:“大家可认得我?”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都是和二狗来自同一个县城的乡亲,或是附近村落里的庄户人家。 他们对二狗的为人和名声自然是耳熟能详。平日里,二狗就是出了名的豪爽仗义,在这一方水土上,备受众人敬仰,更有“海中小蛟龙”这一威风凛凛的称号。 正因如此,当听闻二狗召集众人,哪怕心中对那高额报酬有所疑虑,哪怕知道二狗或许并没有足够的钱财来兑现承诺,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赶了过来。 二狗的信誉,就是他们心中最坚实的保障。“海中小蛟龙”的名号,吸引着不少原本半信半疑的人,也都忍不住想要过来一探究竟,凑个热闹。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粗犷的声音高声喊道:“二狗!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但你要是想让我们跟着你去造反,那可就别怪我等翻脸无情!” 此语一出,顿时引起一片附和之声。 “是啊!如今听闻我大唐不少地方都有人造反,陛下为了平定叛乱,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可不是吗?真不知道那些人造反是出于何种居心。” “陛下对我们这些老百姓向来宽厚仁慈,关怀备至。” “就拿今年来说,官府要是来收税的时候,我都没想着要藏着掖着,到时如实上缴便是。” “总共也没交多少赋税嘛,陛下已经很体谅我们了。” “是啊!那些造反的人简直狼心狗肺,陛下如此善待我们,他们却还要兴风作浪。” “就算没有官府的监管,我们也绝不能给陛下添乱!若是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那还算是个人吗?” “无烟煤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那么多便利,难道都是假的吗?陛下为我们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我们要懂得感恩。”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声音此起彼伏,现场一片嘈杂。 二狗连忙双手在空中挥舞,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的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安抚的话语。 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好一会儿,那喧闹嘈杂的议论声才渐渐平息。 二狗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而庄重,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哪一个人不是承蒙陛下的恩泽才得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陛下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若是让兄弟们去做那大逆不道的造反之事,我二狗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说罢,他话锋一转,目光紧紧盯着台下众人,问道:“大家可知道倭国的事情?” 听到“倭国”这两个字,台下众人大多一脸茫然,纷纷皱起了眉头,似乎对其知之甚少。 在他们的印象中,那些倭人身材矮小、模样怪异且举止粗俗,极为下贱。 平日里,这些倭人常常从他们这里登陆上岸,可大唐的百姓们向来对他们不屑一顾,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瘟神一般,远远地就躲开,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这时,人群中有几个略知一二的人按捺不住,连忙在人群中高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听闻那倭国的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公然惹恼陛下,还当面辱骂陛下,真是罪大恶极!” “陛下龙颜大怒!但当时我大唐正与他国交战,抽不出兵力去攻打倭国。” “所以陛下便对那些附属国许下重诺,说谁若是能率先将倭国攻打下来,便赐予他一个五品官身!”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第192章 道德制高点 “五品官身就这么轻易地给那些附属国了?” 人群中传出了几声带着怀疑的嘀咕。 一些人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将信将疑的神色,毕竟这等关于朝廷高层决策且涉及重大赏赐之事,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太过遥远又难以理解。 没等这疑惑之声蔓延开来,就有人扯着嗓子大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后面的先不说!我可是听说当时的情况远远不止是辱骂陛下那么简单!” 说话之人是个身材壮硕的大汉,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满脸涨红地激动道。 “那些倭国人居然还敢威胁陛下!大言不惭地说我们大唐积弱!说根本不是他们倭国的对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那蒲扇般的大手。 “而且,他们居然还在陛下面前动了刀!你们可听说了,他们把房相的手指都砍掉了!” 此语一出,在人群中轰然炸开。刹那间,所有人的脸上都涌起了愤怒的神情,那神情炽热而浓烈。 “小小倭奴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他们这是纯粹在找死啊!” 一个肌肉贲张的彪形大汉怒吼出声。 “说我大唐积弱?老子一个就能单挑他们十个倭奴!” 旁边一个眼神犀利的年轻人也跟着咬牙切齿地叫嚷:“简直胆大包天!竟敢砍了房相的手?等老子踏上倭国的土地,非得把他们的命根子全拔了不可!” 在这些普通百姓的心中,房玄龄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平日里,房玄龄辅佐陛下治理大唐的事迹,就像传奇故事一般在民间流传,是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核心之一。 如今听闻他遭受这般奇耻大辱,众人如何能不怒火中烧。 二狗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率先出声的大汉身上。 二狗微微颔了颔首,对方同样对着二狗眼神示意。 此时,人群中还有几个尚留存些许理智的人,脸上带着深深的疑惑说道:“可是,这些倭奴到底是怎么把刀带到陛下面前的呢?皇宫大内,守卫森严,这实在是不合常理啊。” 那声音在一片愤怒的喧嚣声中显得微弱而无力 他的疑问刚刚脱口而出,就立马被身旁情绪激动到近乎失控的人高声反驳:“你管那么多干鸟?房相的手指都被倭奴砍掉了!这铁定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难道还能有假?” “怪不得陛下会如此震怒呢!换做是我,也绝不能容忍这般耻辱!” 众人纷纷跟着附和,一时间,那仅存的一丝质疑之声就被愤怒的滔滔巨浪彻底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狗看着下面热血沸腾的样子,脸上缓缓作出了一副悲壮至极的表情。 他缓缓仰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倭奴如此猖狂!我大唐的陛下与百官受尽了委屈!”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哽咽,眼眶也渐渐泛红,那模样像是他自己就亲身经历了那屈辱的场景。 “难道我们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外人来替我大唐出头吗?” 二狗顿了顿,猛地提高了音量,那声音划破长空。 “我王天岩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想到这件事,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常常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湿枕巾!”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拳头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今天我召集兄弟们,也不为别的!之前承诺的一天五百文!我王天岩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绝对会一分不少地交到你们手里!” 他的目光坚定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 “但是我不服啊!” 他再次握紧了拳头,而后猛地在空中用力一挥。 “凭什么我大唐遭受的苦难,要依靠这些蛮夷来为我们解决?我们是大唐的子民,我们有铮铮铁骨!我们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为大唐讨回这口公道,出这口恶气!” 二狗的声音将他们内心深处的热血彻底点燃。 “今天我王天岩就把话撂在这儿!不破倭国,我王天岩誓不为人!” 他的眼神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气势骇人。 “我今天就要去船厂,把那些能够渡海作战的船抢过来,然后直捣倭国,把那些蛮夷的钱财抢过来,给大伙平分。” “让兄弟们都能过上富足的好日子,也让倭国知道我们大唐的厉害!”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让众人心中原本或许还存在的一丝犹豫和胆怯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斗志。 “现在!愿意随我去灭倭国的,有种的都跟在我后面。” 二狗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船厂的方向大步走去。 “要是不愿意,你现在就回去接着种地吧!我也不勉强任何人。” 他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 “哪怕只有我王天岩一个人,我也要单枪匹马地杀到倭国去,搞死几个倭奴,为房相出气,为陛下出气!为我大唐出这口恶气!” “走!” 王天岩对着来福招了招手,来福心领神会,快步跟上。 二人并肩,步伐坚定地朝着船厂的方向走去。起初,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犹犹豫豫地跟上,他们的脚步略显迟疑,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走啊!兄弟们,灭倭国!扬我天朝之威!还等什么,我去也!” 其中一个人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振臂高呼。 这一声呼喊仿佛是点燃干柴的火星,瞬间将众人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彻底点燃。 剩下的人这时候也不再有任何的踌躇。 气氛已经被烘托到了这般炽热的境地,此时若是再不去,就好像成了大唐的叛徒,成了众人眼中的懦夫,对不起大唐的养育之恩,更对不起房相遭受的屈辱。 哪怕是之前心有疑虑的那几个汉子,此刻也是被这汹涌的热情所裹挟,牢牢地紧随其后。 第193章 船厂风波! 在那江南道沿海之畔,明州船厂巍峨矗立。 此船厂往昔日为朝廷一手操办,其选址坐落于距倭国最近之处,像大唐伸向东海的一只强劲臂膀。 船厂之外,明州港顺势而兴,港湾内水波荡漾,千帆竞发之景时常可见。 朝廷曾遣能工巧匠,以星象与海图为引,悉心测算从明州至倭国的遥远海路,只为航海诸事能顺遂无虞。 以前,每当春和景明或秋高气爽之时,倭国的遣唐使们便会怀着憧憬之心,自倭国萨摩港港登船启航,抵达明州港。 同时在大唐的遣唐使也正好回倭国,他们学习大唐先进文化带回去发展倭国。 这时候谁也没料到,如对大唐言听计从的倭国,日后会对神州大地露出它的獠牙。 大唐官员回访倭国之际,也是从这明州港出发,船队浩浩荡荡,彰显着大唐的国威与风范。 从这里解缆放舟,借着季风与洋流之力,仅仅十日左右的光阴,便能望见倭国萨摩的海岸。 明州港也因这频繁的往来,成为这时海上丝绸之路熠熠生辉的重要起点,吸引着世界各地的目光。 各国商贾闻风而至,云集于明州港。 码头上,人群熙熙攘攘,喧闹非凡。 波斯的香料商人,天竺的珠宝贩子,新罗的丝绸客商等,皆汇聚于此。 有些外国商人更是别出心裁,在明州港不远处的街边支起摊位,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摆满一案,操着半生不熟的唐语沿途叫卖。 那异域风情的货品与独特的吆喝声,为明州港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李承乾之前,明州港确凿无疑是朝廷名下的产业。 但现在不一样了,明州港属于朝廷,同时也属于李承乾私人。 乾宇商会强势介入。 用巨额的财富,对大唐的三大关键港口——明州港、扬州港、登州港,皆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与整饬。 在明州港,码头被拓宽加固,仓库被修葺一新,各类设施日益完备。 造船之事也有了新的格局,皆在这三个港口附近的造船厂紧锣密鼓地开展,一艘艘新船直接下海,奔赴远洋。 明州船厂在这这个时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 厂内处处皆是忙碌的身影,工匠们日夜赶工,叮当作响的锤凿之声不绝于耳。 人手短缺的难题挥之不去。 原因首当其冲的就是陛下的那一道圣谕:谁若能率先挥师攻下倭国,便赐予五品官身。 此令一出,那些附属小国们瞬间被点燃了斗志。 哪怕明州船厂因订单暴增而将造船费用提升了五倍之多,也不能冷却他们心中炽热的渴望。 这大唐的五品官身,于那些小国国主而言简直就是护身符。 小国若无大唐的庇佑,他们随时可能被他国鲸吞,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国主罢了。 一旦身佩大唐五品官身,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旁人见之皆不敢轻易冒犯。他们将成为大唐忠诚不二的铁杆小弟,尽享安宁。 于是,各附属国纷纷倾巢而出,几乎将国库掏空,只为筹集资金打造战船,招募勇士,以求一鼓作气踏平倭国。 现实的困境却非常棘手。 截至当下,明州船厂的订单完成进度令人堪忧,仅仅一半都尚未达成,所造船只堪堪仅够运送两万人抵达倭国。 大唐当下的造船工业尚处于起步摸索之态,技术工艺相对滞后,所造之船规模有限,难以承载众多兵员与物资。 就在这个时候,商会上面又传来消息,陛下正在已责令能工巧匠们全力钻研绘制图纸,立志要打造一艘前所未有的巨型海船。 此船将集大唐最高造船技艺之大成,成为海上的巨无霸。 这无疑给本就压力山重的明州船厂又增添了几分沉甸甸的负担。 人手不够啊! 船厂的负责人林双全,这段日子可谓是愁苦不堪。 那原本乌黑浓密的乌发,在这短短几月的煎熬之下,白了不少,额头上的皱纹也愈发深邃。 “厂长,厂长,大事不好!” 船厂管事朱大庸满脸惊恐,哭丧着脸,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内,声音带着几分绝望。 “外面不知从何处涌来大批百姓,此刻已将咱们的船厂围得水泄不通!” 林双全正坐在案前,对着满桌的造船图纸愁眉不展,闻言整个人“蹭”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脸上满是震惊,失声道:“明州此地的百姓莫非也要造反?” 朱大庸听闻,赶忙连连摇头,喘息着说道:“并非造反!他们并未伤人害命!只是如疯了一般,一门心思地抢夺钱财与船只啊!” 林双全一听竟是抢钱又抢船,顿时脸色煞白,心中暗叫不好。 这些可皆是他国的重要订单,关乎着大唐的声誉,若是有所闪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少不了被上面责备一通。 这可是他们大半年来的所有成果啊! 他本能地便欲差人前去报官,可刹那间又清醒过来,如今这特殊时期,此地哪还有什么官府之人可来援手。 他心怀忐忑,蹑手蹑脚地从楼上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朝下面窥视一眼。 只见船厂外,百姓们如潮水般涌动,呼喊声,叫骂声乱成一锅粥。 他心中一紧,赶忙又将窗户紧紧关上,生怕被下面之人察觉。 “大庸,速速传令下去,让咱们商会之人都藏起来,切不可与这群狂躁百姓正面冲突。” “他们若有所求,便尽量满足,莫要心疼钱财,钱财乃身外之物,失了尚可再得。” 林双全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对朱大庸说道。 “待此事平息之后,我自会上书商会,定会为大家弥补损失。但务必告诫众人,千万要保住性命,莫要因财失命!” 朱大庸听闻林双全这番话,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满是感激地说道:“遵命!厂长!我定当不遗余力,将此话传至每一人耳中!” “可这!我们大半年来的成果没了啊!厂长!上面怪罪下来!怕是要迁怒厂长你啊!” 林双全只是摇了摇头。 “莫要多言!快去!” 第194章 立威 二狗站在这混乱不堪,嘈杂至极的场景之中。 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愤怒。 二狗额头上的青筋微微暴起,竭尽全力地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兄弟们,咱们此来的目的仅仅是求取财物和船只,绝对不可肆意伤人性命!” 他那因过度用力而变得沙哑粗粝的声音,在这一片喧嚣之中穿透而出。 “如今这般行径已经是不义之举了!” 这一众百姓本就是在仓促之间临时拼凑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毫无组织纪律可言。 许多人在抢夺的初始阶段,便被那瞬间爆发的贪婪欲望冲昏了头脑,丧失了最基本的理智与判断。 他们的双眼通红,内心压抑的欲望被点燃 脑海之中此时只剩下对抢夺那近乎疯狂的盲目追逐。 一些商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哆哆嗦嗦地将身上所携带的所有钱财都一股脑儿地掏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只求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可惜他们那可怜巴巴的求饶在这群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百姓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最终还是被众人围殴,凄惨地倒在血泊之中,命丧黄泉。 那些原本在港口负责揽客的异域美人,此刻也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围堵在角落里。 她们面容惊恐,发出令人心碎的尖叫,拼命地挣扎扭动着身躯,却无法阻止那些肆意妄为。 满是龌龊念头的手在她们那柔弱的身躯上胡乱摸索,肆意轻薄。 眼见这些人的欲望愈发膨胀,已经失去了控制,变得越来越难以被满足。 二狗侧目快速瞥了一眼来福,眼神之中瞬间闪过狠厉,他压低声音。 “让兄弟们抄家伙!一旦遇见那些肆意妄为,伤天害理之徒,先给老子毫不留情地宰了!认识的也杀!” 他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老子召集众人拉人头可不是来当这遭人唾弃的强盗的!” “咱们如今行此不义之举,乃是为了日后那更义之事!” “绝不能让这些渣滓将咱们的初衷彻底扭曲,沦为罪人!” “是!狗哥!” 来福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旋即转身,身姿矫健地快速跑去传达二狗的命令。 二狗在这大海之上闯荡了多年,历经无数次残酷洗礼,九死一生,方能博得“海中小蛟龙”这一称号。 他自然并非徒有虚名之辈,其手下精心培植着属于自己的一股势力班底。 虽说朝廷严禁民间私自藏匿甲胄,将其视为对统治的重大威胁,但对于普通的刀枪剑棍之类的兵器,在民间并未严格禁止流通与持有。 他的这班底虽说人数仅有一百一十来人,但个个都是在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漂泊惯了的硬汉。 历经无数次惊心动魄的大风大浪的严峻考验,早已练就了一身过人的胆识和不凡的武艺。 在这个世道之中也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们除了没钱,什么都行! 在二狗那冷厉的命令之下,他们纷纷以极快的速度抽出腰间那锋利无比的横刀。 向着那些失去理智的百姓迅猛地杀了过去。 一时间,惨叫声响彻云霄。 随着几十颗鲜血淋漓的人头相继滚落在地,那鲜血在地上肆意蔓延开来。 原本喧闹嘈杂的场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站在中间的二狗,只见他手持横刀,那刀刃之上还不断有鲜血滴答落下。 二狗只是冷冷地环顾一圈四周,从众人脸上一一无情地扫过,令人不寒而栗。 “我有言在先!尔等不听,执意要做那暴民,便只能自取灭亡!” 他的声音沙哑。 “我们此行本是义举,却生生被这些败类弄成了令人不齿的暴行!” 二狗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高音量。 “现在,我再说一遍。” “我等只求钱财,船只!不可害命!若再有人不听,强行胡来,休怪我手中横刀不认人!” 二狗这一番杀鸡儆猴之举效果显著。 从这一刻起,他在不少人心中竟莫名地树立起了威望。 尽管仍有部分人心中不服,暗自腹诽,但在这一百多个手持利刃、满脸肃杀之气的壮汉的强大威慑之下,谁也不敢贸然站出来唱反调。 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抢了钱就妄图拍拍屁股退出,毕竟他们也清楚,一旦如此,面对的可能就是二狗及其班底的杀戮。 二狗话风一转。 “现在,想要退出的,把钱财放下,拿走五百文,就此别过!” 二狗大声宣布道。 “想跟着我升官发财!干一番大事业,名留青史的!” “那就接着和我干!我说过了!不是我求着你们!哪怕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也会去杀倭奴!死有何惧啊!” 他不在乎人走,不听命令的乌合之众,别说打倭国了。 还没打起来,他们自己内部就要崩溃。 二狗的话语掷地有声,令在场不少人心中为之动容,热血开始在他们的体内缓缓涌动。 “蛟龙兄,你这番作派,老子信你是有大出路的!我们人太少,我回去叫人!” 人群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高声喊道,眼神中透着钦佩,那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兴奋。 “放心,我张村张信,就跟着你这条小蛟龙,我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另一个精壮的年轻人也跟着附和。 “是!跟着小蛟龙!”“跟着二狗哥!干一番大事业!” 众人纷纷响应,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二狗脸上微微动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好,兄弟们。” “想回家叫人的放下手中钱财,回家叫人。” “想走的,也放下手中钱财!” “走的人,每人带上五百文,不管你们回不回来,我都不怪你们!” “跟着我走的人,我绝不亏待兄弟们!” “不走的,收敛财物!到船上平分!等着他们一起叫人过来!” 二狗话一落音。张信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不羁,他直接将手中抢来的财物毫无留恋地丢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哗啦”的声响。 紧接着,他双手猛地抓住上衣的领口,用力一扯,将上衣脱了下来,一起丢在地上,露出了那结实的膀子。 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了。 连五百文都懒得拿。 他的身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渐行渐远。 看到张信的作为,一群人纷纷效仿。 在他们心中,江湖习气,无非一个义字当先,钱财不过粪土罢了。 谁还不是个不良人了? 在场谁以前年轻的时候没当过不良人啊? 第195章 义父 林双全满脸阴愁容,难以自拔。 在他原本的预想里,那些人充其量不过是疯狂地掠夺上一番,然后就应该走了。 可现在他们这群人,竟然日复一日地赖着不走,那模样,好似明州船厂就是他们的安乐窝,只差没将根深深地扎在这里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伙人带头的那个那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子,却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道义。 前几天,船厂的财库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千万钱。 当那小子带人推开财库那扇厚重的大门的时候,林双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出那句:“这可是陛下拨款,专门用于船厂打造新船的资金,动不得啊!” 那小子听闻此言,便恢复了镇定,果断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将财库大门重新紧紧关闭。 不仅如此,他还声色俱厉地大声下令,禁止任何一个人对这笔钱财有非分之想。 林双全站在一旁,心中满是震撼,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已然走上抢劫之路的人,为何还能在这巨额财富面前坚守住内心的道义底线。 他本来已经在心底暗自认定,这笔钱必定会被这些人给抢走。 当时甚至清晰地捕捉到那小子看到满库钱财时,呼吸陡然变得粗重急促。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让他大为惊叹,这小子竟然奇迹般地克制住了内心的贪欲,还以强大的威望,成功地压制住了手下的躁动不安。 为了保住这至关重要的一千万钱,林双全在这些日子里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片刻都未曾停歇。 那个名叫二狗的小子找到他,请求他帮忙筹备一批皮甲和兵器。 虽说凭借林双全在这船厂多年积累的人脉和资源,搞到这些东西并非完全不可能,但若是要满足二狗所要求的数量,却着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不过,他还是咬紧牙关,四处奔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凑齐了一千多套皮甲和兵器。 要知道,带铁的轻甲属于朝廷严禁私自打造和交易的物品,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好在皮甲尚在合法的范围之内,勉强能够应付。 直至后来听说二狗是打算率领众人踏上征伐倭国的征程,林双全的心中泛起了波澜,经过一番思索,他又私下里嘱托大庸,额外为他们搜集了两百多套皮甲以及五百把横刀。 只是船厂这边由于受到诸多因素的干扰,造船的进度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 林双全望着那毫无起色的船厂,心中满是无奈,最终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选择了自暴自弃,罢了,一切都随它去吧,听天由命了。 ……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寂静。 二狗面色凝重,缓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吴厂长,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您了。” 二狗的声音中饱含着真挚的感激。 “您不辞辛劳地为我们四处奔波,凑集了如此之多的兵器,皮甲,还有那干粮与饮水。” “您的这份大恩大德,我王天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二狗微微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惆怅。 “我自小就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地在这世间漂泊流浪,如无根之萍。” “我听闻吴厂长您一直膝下无子,而此次我给吴厂长您带来了这无妄之灾,我心中实在是愧疚万分。” “若我不能成功剿灭倭国,恐怕日后定会连累吴厂长您遭受惩处。” “吴厂长您若是不嫌弃我这出身低微的孤儿,我王天岩愿在这天地之间,郑重地拜您为义父。” “倘若日后我能侥幸在这世间闯出一番名堂,功成名就,我王天岩必定会倾尽所有,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若是不幸命丧倭国,那我也会在冥冥之中铭记这份恩情,下辈子再来报答您!” 吴厂长静静地听着二狗的这一番肺腑之言,情绪也随之变得激动起来。 他已步入不惑之年,岁月在他的脸上无情地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这些年来,他为了能有一个孩子,可谓是想尽了办法,访遍了名医,尝试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偏方,可命运却像是在故意捉弄他,无论他怎样折腾,始终未能盼来一儿半女。 他从最初的满怀期待,逐渐变得心灰意冷,到最后基本上已经彻底放弃了拥有后代的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今日,二狗的这一番发自内心的话语,直直地穿透了他的内心,深深地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常言说得好,要想了解一个人的品性,只需看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便足矣。 这几日与二狗的相处,吴双全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知道二狗是个心地善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值得他去信任。 他满怀激动地快步走到二狗跟前,声音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你当真是心甘情愿认我做义父?” 二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着诚挚的光芒:“愿意!” “好!好!”吴双全兴奋得难以自已,双手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栗起来。 他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二狗的肩膀。 二狗见状,当即神情庄重地双膝跪地,对着吴双全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我这二狗的名字本是村里那些朴实的乡亲们随意取的,从今日起,孩儿便随义父姓吴。” “吴天岩拜见义父!” 听到二狗的这番情深意切的表态,吴双全心中满是欣慰,仿佛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已烟消云散。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他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率真善良,心怀大义的孩子。 “快起来,好孩子,起来说话。”吴双全赶忙伸手搀扶。 二狗依言起身,微微皱眉,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义父,孩儿着实担心会因此害了您啊!” 吴双全微微摆手,脸上带着一抹豁达的笑意:“义父这些年,兢兢业业,也积攒了些许钱财。” “即便因此被辞退,下半辈子的生活也足以衣食无忧。” “今日于我而言,实乃一大喜事,我竟能得此佳儿!” “义父相信你定能凯旋而归。” “今日孩儿即将出征,若能顺利打下倭国,来日儿若能见到陛下,定要当面向陛下禀明一切,求陛下免去义父的罪责!” 第196章 野心勃勃 倭国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它是极为弱小且毫不起眼的存在。 其人口数量少得令人咋舌,仅仅三十余万的规模,相较于那些人口众多的大国而言,简直是沧海一粟。 这个国家,像是一个努力模仿大人模样的稚童,刚刚开始学着大唐的样子,尝试构建中央集权制度。 可是只学了一个皮毛,其政治制度的施行情况却糟糕透顶,犹如一盘散沙,毫无秩序与条理可言。 各个阶层之间的权力界限模糊不清,行政体系运转起来磕磕绊绊,时常陷入混乱低效之中。 整个倭国的经济基础,现阶段扎根于农业领域。 田间劳作的景象,大多还是充斥着原始与落后的气息,铁制农具未能在这片土地上全面普及,许多倭国农夫仍在使用着粗笨的木制或石制农具,艰辛地在土地里刨挖。 不过,手工业与商业在这片贫瘠的土壤上,也算是冒出了一点头。 在一些倭国的角落,能看到简陋的手工作坊中,匠人们正全神贯注地打造着简单的陶器、木器等制品。 集市上,也有三三两两的小商贩,摆着为数不多的货物,与过往行人进行着物物交换或少量铜钱交易。 现在倭国的军事力量,其军队主要由步兵和水兵构成。 这些士兵们的装备状况寒酸到了极点,简陋的让人诧异。 不少士兵手中紧握的所谓“武器”,竟然是平日里用于耕种的农具,那些破旧的锄头、镰刀,因为锻造的不好,时常容易断开。 但一批又一批遣唐使不辞辛劳地返回本土,倭国也迎来了文化与制度变革的曙光。 他们从大唐引进了完备而系统的典章制度,也逐渐在倭国的贵族阶层与文人墨客之间流传开来,成为了记录历史,传承文化和交流思想的重要工具。 一座座庄严的寺庙在各地拔地而起,为这个尚显蒙昧的小国带来了精神上的寄托。 倭国的萨摩港,若以港口的标准来评判,实在是名不副实。 码头的设施陈旧不堪,木板腐朽,有的地方甚至摇摇欲坠。 岸边的仓库和房屋也是千疮百孔,屋顶的茅草稀疏,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 与大唐那繁华热闹、设施完备、商船云集的明州港相比,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不可逾越。 在这萨摩港附近的海域之上,有一群倭国的水军正日复一日地执行着巡逻任务。 他们每日慵懒地坐在那狭小而简陋的小船上,在海平面上慢悠悠地飘荡着,眼神散漫地扫视着四周,看看是否有人妄图入侵他们这个小小的岛国。 说起来,这份差事倒真的算是一份轻松惬意的美差。 不是受到上面高看一眼的奴隶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毕竟,多年以来,几乎没有哪个国家会对这样一个孤悬海外,资源匮乏且管理混乱的岛国产生觊觎之心。 对于那些强大的邻国而言,即便能够成功攻占倭国,后续所需投入的管理成本与精力也是巨大的,而所能获得的收益却寥寥无几,实在是一桩得不偿失的买卖。 所以倭国才得以在这相对和平的环境中,偏安一隅,多年来未曾遭受外敌的侵扰。 命运的齿轮在李承乾的一句话后悄然转动,往昔倭国的一切将会被彻底打破。 遥远的海平面上,渐渐浮现出一艘艘船只的朦胧身影。 起初,它们只是若隐若现的小黑点,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那些船影逐渐变得清晰可辨。 气势汹汹地朝着倭国的方向汹涌驶来。 负责巡逻的倭国士兵们,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他们那独特而难懂的语言,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死死地盯着海平面上的那支庞大船队。 他们清楚地知道,那些船只无论是规模、气势还是装备水平,都绝非他们倭国的小船所能抗衡的。 两者之间的差距根本不在同一个量级之上。 这段日子里,这些倭国士兵们的内心始终被不安所笼罩。 他们年初就听闻了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消息。 倭国的使臣在出使大唐的过程中,竟然胆大妄为地冲撞了大唐皇帝陛下的威严。 刚开始的时候,整个倭国上下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每日都在担忧着大唐的军队会不会来攻打他们。 时光悄然流逝,大半年过去了,却始终没有看到外敌有任何入侵的迹象,于是,他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毕竟,他们心里也明白,就算自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又能有什么用呢? 倘若大唐真的下定决心要攻打倭国,他们倭国又岂敢有丝毫的反抗之意?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罢了。 倭国的舒明天皇虽说也知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将这一事件太过放在心上。 在他那狭隘而短视的认知里,大唐虽然国力强盛,威名远扬,但也不至于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倭国大动干戈吧。 就算是那些大唐的下属国联军真的攻入了倭国境内,那又能怎样呢? 大不了就是将这片土地恭恭敬敬地献给大唐罢了,到那时,他们这些倭国人摇身一变,就都成为了大唐的子民。 在他看来,成为大唐人或许并非坏事,反而能在大唐强大国力的庇护与带动下,过上更加富足美好的生活,这有什么值得害怕的的? 更何况,就算来,来的又不是大唐亲自派遣的正规军队,也不会引发太过严重的后果。 大唐的军队可还在对外作战呢,哪有时间抽调兵力来打倭国? 在那逐渐逼近倭国海岸的船队主船的船头之上,吴天岩紧紧地盯着不远处那已经清晰可见的倭国萨摩港。 那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意。 自己的官身,就在前面了! 荣华富贵,都在此战之中 “狗哥,我们上了倭国要怎么做?” 来福那憨厚的声音在吴天岩身后响起。 他微微皱着眉头,挠了挠自己那浓密的头发,一脸茫然地看着吴天岩。 吴天岩缓缓地转过头,地看了来福一眼。 “倭国冒犯了陛下,还砍断了房相的手指,此等大罪,岂能轻易饶恕!” “上岛之后,无论善恶忠奸,把男丁全部斩尽杀绝。” “女的都留着,兄弟们若是有喜欢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们犯下的乃是灭国之罪,必须受到严惩!” 吴天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 “将男丁全部斩杀殆尽,如此方能算是亡国灭种。” “此后,倭国女人生下的孩子,便都流淌着我大唐的血脉,成为我大唐的子民。” “打旗号,传令下去,让兄弟们仔细检查自己的刀子,若是钝了,都给我用心磨利。” 吴天岩猛地提高音量,大声地朝着身后的兄弟们喊道。 “我们此番前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什么时候把倭国的男丁杀光,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大唐.”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倭国港口,眼神中闪烁着凶狠。 “虽然我们并非大唐的正规军队,但我们也是高举着我大唐的旗号而来。” “再者说,倘若此次能够成功灭掉倭国,日后我们是否能成为陛下的正式军队,那可就难说了。” 此刻的吴天岩,心中无比激动。 他离五品官身,只差了那么一步之遥! 第197章 不是唐军,是唐人来啦! 当船只缓缓靠岸,伴随着沉重的嘎吱声,放下的甲板的同时。吴天岩,手提横刀,直接率先朝着最近的几个倭人猛扑过去。 那几个倭人,脸上写满了惊恐,他们早就已经准备投降了,乖乖地放下了手中那粗制滥造的武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口中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求饶声,只盼着能饶过他们的性命。 吴天岩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坚定到近乎偏执的信念, 那便是皇帝陛下的话语中,揣摩出其隐藏在深处的意图——让倭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亡国灭种,以儆效尤。 若是谁能成为这一伟大“使命”的执行者,那无疑将成为陛下心中的功臣。 荣华富贵,锦绣前程都将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他高高举起横刀,那手臂上的肌肉贲张。 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毫无阻滞地切过两个倭人的脖颈,两颗头颅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那温热的鲜血如同一股股红色的喷泉从断裂处喷涌,肆意地溅洒在周围的土地上。 “兄弟们!给我杀!都给我杀光!” 吴天岩那充满杀意的怒吼声,瞬间席卷了整个码头。 “冲啊!”他再次仰天长啸,声音中蕴含着前途的渴望。 “给我杀,狠狠的杀!杀出一条前途来!” 他一边呼喊,一边如同一头失控的蛮牛,挥舞着长刀,向着前方的倭人阵营冲去。 身后的众人,原本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犹,但目睹吴天岩如此残暴的行径,他们内心深处那被压抑已久的杀戮欲望,被吴天岩缓缓拉起。 他们的眼神变得炽热如焚,一个个扯着嗓子高喊着“杀”字。 像是一群疯狗,张牙舞爪地朝着岸上的倭人扑了上去,逢人便砍,遇人便杀,毫无怜悯之心。 倭国的士兵们,望着这群如狼似虎的唐人,心中原本那点微弱的斗志早已烟消云散。 他们知道自己与对方之间那巨大的差距,本已打算放弃抵抗,投降以求苟延残喘。 可眼前这群唐人却像是丧失了理智的屠夫,全然不顾他们的投降之意,疯狂地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吴天岩他们冲了过来。 可是他们的装备实在是寒酸到了极点,身上连最基本的皮甲都没有,只有那单薄的衣衫在海风中瑟瑟发抖。 当双方的刀相互碰撞的瞬间,只听到一阵清脆而又令人绝望的断裂声,倭人的刀如同脆弱的枯枝,在唐人锋利长刀的撞击下,瞬间断成两截。 失去了武器的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人那寒光闪闪的长刀朝着自己无情地砍来,任由唐人肆意地宰割。 “快跑。这群人疯了!” 倭人中有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快回去报信!” 另一个人也跟着叫嚷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慌乱。 “他们不是人!见人就杀!快跑!” 在这一阵血腥的杀戮中,倭人们丢下了几百具尸体,这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肢体残缺不全,有的面目全非。 但这些尸体,对于刚刚才被彻底激发出来的唐人们那强烈的杀意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远远无法填满他们内心深处那无尽的杀戮渴望。 吴天岩从怀中缓缓掏出吴双全送给他的倭国地图。 紧紧地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标记上,那里便是倭国的出云国。 在他那充满不屑的眼中,这所谓的出云国,虽说有着十一个郡的划分,但那规模和大唐繁华昌盛的村子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称郡? 不过,由于其靠近港口的特殊地理位置,这个出云国在倭国之中也勉强算是一个有些分量的大国了。 据他所知,这里的人口足足有三万多,在倭国这样人口稀少的国家里,也算是颇具规模了。 在这个时候的倭国,有着八个小国,国下面以郡为单位进行划分,而这些地方大多都被当地的地主豪强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形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封闭的势力范围。 “走,出发!出云国!”吴天岩将地图仔细收好,猛地抬起头。 随着他的这一声令下,一万五千多人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出云国徒步前行。 在出云国的国司府内,松田井上正惬意地躺在榻榻米上,双眼微闭,沉浸在艺妓那优美绝伦的舞蹈之中。 那艺妓身姿婀娜,舞步轻盈,手中的扇子在空中优雅地翩翩起舞。 松田井上的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而慌乱的喧闹声,瞬间划破了原本祥和的氛围。 松田井上先是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阵不悦的神色,心中暗暗咒骂着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雅兴。 可当他隐隐约约听清楚那喧闹声中的话语时,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打了一个哆嗦。 唐军来啦?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那大唐的军队可是威名远扬,战无不胜,他们若是打过来,自己这点兵力岂不是以卵击石? 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收拾东西,带上家中值钱的物品,逃离这个地方,跑到别的小国暂避风头。 还没等他站起身来,出云郡的郡司和神门郡的郡司就如同两只无头苍蝇,急急忙忙地冲进了房间。 “井上国司,不好了!唐人打进来了!” 两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慌乱。 松田井上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呵斥道:“还不快去通知族里的人,唐军来了还打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身边的贵重物品,那些金银珠宝、华丽服饰被他胡乱地塞进包裹之中。 “其他都不要了!都不要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奈。 “让我们的族人先跑!那些贱民就不用管他们了,死就死了!” 在他的心中,那些普通的百姓根本不值得他去操心,只要自己和族人能够逃脱这场劫难,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原本还在跳舞的两名艺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手中的扇子也掉落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无助。 她们都是倭国百姓家的女子。 听到国司的话,她们就知道,自己家完了! “井上国司!来的不是唐军!是唐人!”出云郡司气喘吁吁地说道。 松田井上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脸疑惑地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在他看来,无论是唐军还是唐人,反正都是的大唐军队。只要是来攻打他们的,都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井上国司!他们不是大唐的军队!而是一群大唐庶民!”出云郡司大声地解释道。 “他们的皮甲也只有一千多件!” 听到出云郡司的话,松田井上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既有庆幸,又有疑惑和担忧。 他开始在心中暗自权衡着利弊,不知道这群大唐庶民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第198章 来福的恐惧 “这些唐人有多少人?”松田井上双眼圆睁,急切地问道。 出云郡司微微仰起头,眉头紧锁,努力在脑海中搜刮着探报传递来的信息,稍作停顿后,缓缓说道:“国司,只有一万五千人。” “而且听回来的人讲,他们没有后备兵力,战术上也毫无章法,只是一味地乱冲乱杀,以量取胜!”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无序地挥舞着,试图让松田井上更清晰地感受到唐人军队的“不堪一击”。 听到出云郡司的话,松田井上那紧绷的心弦缓缓松弛开来。 他的眼神中开始闪烁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光芒。 他微微挺直了腰杆,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说道:“如此说来不足为惧?” “国司!只要我们能守住出云国,会得到很多的东西!” 出云郡司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高亢起来。 “国司您赶紧给其他国司和天皇送去求援的信函。” “只要我们能够咬牙坚持住,把这些唐人死死拖在城外,等到援军一到!他们就完了!” “到时候。国司就是天皇之下第一人!” “大唐有句流传甚广的古话,叫做瓮中捉鳖。” “我们何不效仿一番,来个将计就计呢?” 他双手紧紧握拳。 松田井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要是我们把这群唐人彻底剿灭了,大唐会不会雷霆震怒,进而对我们展开更为猛烈的报复呢?” 听到松上井田的话,出云郡司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他微微向前倾身,靠近松田井上,压低声音但语气却异常坚决地说道:“国司,大唐已然被我们之前的行为激怒了!” “事已至此,不管怎样,我们都必须先把这群唐人解决掉!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的可就是我们了!” 听到此处,松上井田猛地站起身来,双手重重地拍在面前的矮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大声吼道:“好,把所有士兵都集结起来,派到城门口,务必守住出云国!” “让那些贱民先冲上前线,去消耗一下这群唐人的锐气和力气!” “是!国司!” 出云郡司连忙深深躬身,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出云国虽冠之以“国”之名,实则规模有限,只有最中心那一小块区域才勉强称得上是国城。四周的郡,大多只是以简陋的土坯墙环绕而成。 那些土坯墙早已变得千疮百孔。 墙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坍塌,残垣断壁散落一地,杂草丛生,根本没有一点像样的防护能力。 看着眼前这一片祥和的出云郡,每一个唐人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此时,出云郡里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贵族们,早在听闻唐人来袭的消息后,便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早就收拾起家中的财物,带着一家老小和亲信爪牙,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城。 只留下了这些无辜的普通百姓,依旧在出云郡里过着平淡的日子,对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浑然不知。 街头巷尾,百姓们忙碌着日常的琐事,孩子们在巷子里也可以嬉笑打闹,妇女们在河边一边洗衣一边轻声交谈。 平日里受够了贵族压迫的他们,看见贵族走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杀啊!兄弟们!”随着吴天岩一声令下。 身后的一万多人像是被压抑许久的饿狼一般,瞬间被点燃了心中的杀戮欲望。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如潮水般汹涌地扑向了这个毫无防护的出云郡。 他们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女人被他们如恶狼扑食般粗暴地拖到屋子里,那些女人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地挣扎、尖叫,指甲在空气中无助地挥舞,试图抓住任何一丝可以逃脱的希望。 但在这些强壮而疯狂的唐人面前,一切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老人,男孩,成年男性,几乎都未能逃脱厄运,惨遭杀戮。 来福甚至亲眼看到了一些年幼的小女孩被他们如拎小鸡般拖到了房屋之中,小女孩们吓得脸色煞白如纸,哭声凄厉而绝望,那声音如同利箭般穿透空气,让人毛骨悚然。 看着这惨绝人寰、残暴至极的一切,来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缓缓转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忍,看向吴天岩,嘴唇轻轻颤抖着,轻声说道:“二狗哥,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听到来福的话,吴天岩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默了片刻。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缓缓说道:“来福,狗哥我今天就给你好好上一课,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菩萨心肠。” “一旦开战,就要全力以赴,杀个彻底。” “你可曾想过,那些异族踏入我大唐的土地时,可曾有过一丝怜悯?” “可曾放过我大唐的百姓一马?我之所以这般行事,就是故意要勾起兄弟们心中的欲望,在这异族的土地上,我只要求他们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只要能赢,其他的我无暇顾及。” “至于他们想做什么,那就随他们去吧。你要知道,杀人若不释放一下内心的压力,他们迟早会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发疯的。” “不过是不死不休罢了。” 听着吴天岩的话,二狗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后背。 他听着前方出云郡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那个小女孩被这么多人拖进屋子后将会遭遇怎样的厄运。 曾经那个熟悉的二狗,此刻在来福的眼中变得如此陌生,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他感到了害怕。 第199章 没有菩萨心肠 随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逐渐停歇,来福脚步虚浮,神色恍惚,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一般,机械地跟随着吴天岩,缓缓踏入了那已经沦为修罗场的出云郡。 入目之处,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铺满了大街小巷,那景象犹如人间炼狱。 有的尸体身首异处,脖颈处那参差不齐的断口,还在汩汩地流淌着鲜血。 有的被利刃洞穿了胸腹,五脏六腑流了一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还有的肢体扭曲,仿佛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与挣扎。 来福瞪大了双眼,却只觉眼前这血腥的画面如同一团乱麻,他看不懂这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疯狂与罪恶。 只是从这堆积如山的尸体里,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两个字——残暴! 他的双脚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拖着沉重的步伐路过那座破旧的土屋。 突然,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在空中停顿了许久,才终于颤颤巍巍地触碰到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随着“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来福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屋内的景象,那惨烈的场景便直直地刺入他的双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急忙闭上了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屋门紧闭。 路边,一具具衣衫不整的尸体随意地丢弃着,那些尸体有些是女性,她们裸露着大片的肌肤,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目。 她们双眼圆睁,死不瞑目,那眼中凝固着的死前的惊恐与绝望,无声地诉说着她们所遭受的暴行。 来福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心中一阵剧痛袭来。 吴天岩走着走着,似有所感,回头看了看那魂不守舍的来福。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阵复杂情绪,既有对来福此刻脆弱表现的些许无奈,又有对他内心善良尚未泯灭的一丝欣慰。 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了等来福,待来福走近,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来福的肩膀。 “不用给这些倭人怜悯。” 吴天岩的声音故作坚定,像是在对来福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崛起了,踏入我神州大地,只会变本加厉,做出更加令人发指的事情。” “我大唐,向来秉持着仁义道德,有着自己的底线在,可这些蕞尔小国,哪里懂得什么敬畏之心。” “你觉得这就算残暴了吗?” 吴天岩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追忆与痛苦。 “我曾经亲眼目睹异族越过边境,侵入我大唐。” “他们在大唐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我大唐百姓所做的一切,那才是真正的残暴,是足以让人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噩梦。” “相较之下,现在这出云郡的惨状,又算得了什么呢?” 吴天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 “走吧,来福,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到时候一把火全烧了就是。” “让这一切的罪都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吧。” 来福缓缓抬起头,眼神中依然残留着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 他点了点头,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知道了,狗哥,我虽然看不下去这种场景。” “但我也明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便是不死不休,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我虽不忍心,但我也没有那副菩萨心肠,去对这些可能成为大唐敌人的人手下留情。” 听到了来福的回复,吴天岩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好样的,这才是我们现在应有的觉悟。” 随后,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来福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的身影在这满是血腥与死亡的出云郡中渐行渐远。 第200章 被打乱的计划 “陛下!张指挥使求见。” 张阿难那清脆恭敬的声音,在两仪中悠然响起,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李承乾此时才刚刚处理完政务。 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喝着手中的茶。 听到禀报,他头也不抬,随口应道:“让他进来。” 语调不疾不徐。 “是陛下!” 张阿难躬身行礼,随后恭恭敬敬地倒退着走了出去。 不多时,张显怀手持一份刚刚送达的最新情报步入殿内。 他径直走到李承乾面前,将情报轻轻放在御案之上。 “陛下,明州的锦衣卫传来消息,有一群百姓,把明州港的钱和船抢了。” “但是没有拿陛下您拨给明州船厂的那一千万钱。” 听到这汇报,李承乾原本略显疲惫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的光芒。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 一群抢劫的乌合之众,看见一千万钱都能不为所动? 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他伸出手,拿起明州锦衣卫传来的那份情报,逐字逐句地仔仔细细研读起来。 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表情随着情报内容不断变化。 张显怀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承乾,见他许久未语,不禁试探性地出了声:“陛下,您看这怎么解决?”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微微抬头,注视着李承乾的表情,等待着回应。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情报,缓缓说道:“此事都是由朕的一句话引起的。” “先不要管了,任其发展就是。” “这些人也不是造反,他们只是看中了那个五品官身罢了。” “由得他们去吧,能打下来,朕就赏他一个五品官身。” 他的语气平淡。 只是这一群百姓的举动,略微打乱了他原本的布局。 听到李承乾的话,张显怀心中仍有疑虑,接着询问道:“陛下,他们就一万多人,还没有什么好的装备武器,又都是百姓青壮,恐怕这倭国不好打吧?” “陛下,您看,要不要支援他们一下?” 他言辞恳切,纯粹是出于为大唐江山社稷着想的好意。 李承乾听到这话,微微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张显怀。 让张显怀不禁打了个寒颤。 “显怀啊,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朕难道要为了他们的野心擦屁股吗?” “本来按照朕的想法,哪个附属国打下倭国,朕就给一个五品官身。” “不出一年,倭国就是我大唐领土。” “不过这人有点意思,虽然打乱了朕的想法。但做事还算有规矩。” 李承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 “退下吧显怀,都要成婚的人了。没事多想想,朕在想什么,不要整天糊里糊涂的。” 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张显怀退下。 “是,陛下!”张显怀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行礼,缓缓退下。 李承乾待张显怀退下后,又重新拿起了那份情报,仔细端详起来。 他的思绪开始飘飞,原本他是打算利用这五品官身的诱惑,让附属国之间相互争斗,从而更好地控制他们。 如今的附属国,表面上看起来对大唐毕恭毕敬,可李承乾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想从大唐强大的国力中分得一杯羹,喝点大唐吃剩下来的那点残羹冷炙。 一旦大唐国力稍有衰弱,这些附属国恐怕就会露出狰狞的獠牙,妄图从大唐身上割下一块肥肉,大快朵颐。 他本想选一个代表出来,让他们为了这五品官身的诱惑而内讧,这在他看来,是最为明智且省力的方法。 如今却被这群百姓打乱了计划。 当下要不是大唐人口紧张,李承乾早就把这些附属国一锅端了。 没有足够的人口去填充、去治理,也只是徒劳。 他现在才理解,为何父皇在位之时,拼了命地发展人口。 人口若是不足,即便有广袤的土地可以征服,也难以真正地掌控在手中,最终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大唐的下一步,必须维稳。 不能再扩张了! 第201章 两条漏网之鱼 咸阳城。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双手在发间胡乱地抓挠着,满脸的愤懑。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冲着尉迟敬德叫嚷道:“老黑!你且说说,这究竟算咋回事啊!” “俺老程今年都已经五十三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打小就只知道舞刀弄棒,那笔杆子连碰都没碰过。” “怎么着,到了这咸阳城,不识字还犯了天条不成?”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居然被硬生生地拽到这儿来读书写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哪怕你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想不到会有如此遭遇啊!”” 尉迟敬德眉头紧皱,狠狠地瞪了程咬金一眼,没好气道:“闭上你那乌鸦嘴,别瞎咧咧了,你个榆木疙瘩蠢货,你才五十三岁就鬼哭狼嚎。” “瞅瞅我,都五十七岁了,不也一样在这儿遭罪学习。” “你在这儿怨天尤人,不如老老实实跟着先生学几个字,好歹能早日脱离这苦海。” 言罢,尉迟敬德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咸阳城的扫盲举措堪称雷厉风行,十载光阴匆匆而过,城中几乎已难觅文盲的踪迹,唯有那些风烛残年、老迈体弱得连路都难以挪动的老者,才被网开一面。 三天前,李世民阔气,想着请大家一起吃饭。 众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回荡在餐厅之中。 酒过三巡,众人兴致高昂,准备点菜好好享受一下,因为那家店价格高昂,都是一人一份样式的,谁爱吃什么就给自己点什么。 谁知道,程咬金对着菜单上的字,愣是如看天书一般,一个都识不得。 这尴尬的一幕恰好被一旁眼尖的服务员尽收眼底,服务员毫不含糊,当即就将程咬金逮了个正着,随后迅速通报了扫盲办。 很快扫盲办的官员们如临大敌般赶来,对李世民这一桌的老头们逐一进行识字检验。 其余人皆顺利过关,唯有尉迟敬德与程咬金二人,在识字这一关上栽了大跟头,被扫盲办的人毫不留情地押解而去。 周围的人目睹这一场景,不但没有出手相助之意,反而哄堂大笑,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 李世民见此情形,微微摇头,平静地说道:“如此年纪尚目不识丁,进去好好研习识字,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当尉迟敬德与程咬金被带到扫盲办时,那扫盲办的主任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心中暗自惊叹:咸阳推行扫盲已然十载,本以为城中已彻底肃清文盲,未曾想竟还有这两条“漏网之鱼”! 当下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为二人精心定制了最适合他们的学习方案。 考虑到他们二人年事已高,便也酌情放宽了要求,只要他们能够认识基本的常用字,便可准许离开。 想他们二人皆是战功赫赫、儿孙绕膝的英雄豪杰,如今却像懵懂孩童一般被拘于学堂之中学习,内心的苦涩犹如潮水般涌来,当真有苦难言,欲哭无泪。 …… 大唐功臣疗养院之内,李明达身着华服,蹦蹦跳跳地来到李世民跟前,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问道:“阿耶,今年元日我们回长安吗?” 李世民手抚胡须,微微仰头,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按常理而言,理应回长安。” 话音未落,李季明恰似一只活泼的小鹿,从一旁敏捷地跃出,双手紧紧拽着李世民的衣袖,撒娇道:“阿耶,窝可不乐意肥长安!长安辣地方,一点意思都没有!” “窝们就在咸阳过年好不好嘛?顺便把皇兄也一起叫来,辣样就很热唠啦” 李世民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李季明的小鼻子,宠溺地说道:“你这小脑袋里成天都在琢磨些什么呢?你皇兄如今贵为天子,元日之际,朝堂之上诸多国事亟待处理,公务繁忙至极,哪有闲暇来咸阳过年?” “再者说了,他难道不需要陪伴你皇姐吗?” 李明达在一旁歪着脑袋。 她轻轻摇晃着李世民的手,声音软糯甜腻地说道:“阿耶,我也有点思念皇兄了,您就帮我跟皇兄说说吧!” “让他今年来咸阳过年,还要让他多带些新奇好玩的物件过来。” 李世民听了李明达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地哼了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兕子啊,长安哪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好玩之处。” “这普天之下,最有趣、最令人开怀的玩意儿,可都齐聚在这咸阳城了!” “你们平日里在这儿玩耍,难道不是满心欢喜吗?” 李明达听了李世民的话,细细思量,确如所言。 自从来到咸阳,她和阿鸢每日都超级开心。 之前在宫中的日子,实在是枯燥乏味得紧。 况且阿耶以前政务缠身,并非总能抽出时间陪伴她们。 第202章 等着瞧吧!孙贼 在长安通往咸阳的道路之上,秋风萧瑟,落叶飘零。 李治带着李承乾的口谕,独自一人骑着马在前面,他的护卫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缰绳在他手中松松垮垮。 他的眼神迷茫,脑海里不断浮现媚娘离去时的背影,刺痛着他的心。 媚娘啊这一走,这天地都失了颜色,我这颗心被你带去了远方,徒留躯壳在此徘徊。 满心满眼都只剩下无尽的思念,连这沿途的风景都无心欣赏。 李承乾居于宫中,每每瞧见李治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烦躁,他最讨厌的就是恋爱脑。 雉奴这般消沉,长此以往估计还真难走出来。 于是李承乾便苦思冥想,最终决定为其安排一些事务,也好暂时释放一下他的恋爱脑。 这个时候李泰真正的价值还没有被被全然发掘。 李泰,虽说平日里瞧着有些愚笨莽撞,可在修书著述方面,却着实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与造诣。 李承乾深思熟虑后,决议让李泰与咸阳国际学院携手合作,共同编撰一系列对天下百姓大有裨益的书籍。 诸如那能够普及基础医疗知识,让寻常百姓也能略通医术、救死扶伤的赤脚医生手册。 涵盖了农耕时节的各种智慧、日常生活里的众多窍门,足以指导百姓衣食住行的百姓农家日用大全。 还有详细介绍家畜养殖的各类诀窍与方法,能助力百姓发展畜牧、改善生活的专业典籍等等。 李承乾想着等这些书籍编撰完成,民间的文盲现象若能得以有效遏制。 这些书籍便能照顾到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民间发挥出难以估量的巨大作用。 待这些事务皆处理妥当,便可让李泰全身心地投入到贞观大典的编纂之中,待贞观大典圆满竣工,日后还能为自己筹备那意义非凡的乾武大典。 毕竟,生在这帝王之家,年纪轻轻便理应肩负起重任,接受磨砺。 哪能白吃白喝! 现在是庶民就可以摆烂了? 李承乾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弟弟这样! 他一定要好好的疼爱一下青雀。 这是李治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出长安的城门,眼前的一切于他而言,皆充满了新奇之感。 他缓缓骑行,目光不时地在周围扫视,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 曾听闻往昔大唐道路崎岖,往来艰辛。 如今这路却如此平坦开阔,仅仅半日就能到咸阳,当真是变化惊人。 只是,这般变化虽好,却为何心中依旧空落落的,难道这世间万物的更迭,都抵不过媚娘的离去吗? 他在心底默默感叹。 虽说他此前从未涉足此地,但也曾听闻过曾经长安周边的风貌。 以前长安到咸阳这一段路途,道路崎岖不平,往来极为不便,即便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路,往返一趟至少也需耗费整整一日。 现在脚下的道路却已是焕然一新,平坦宽阔得令人惊叹,修缮得极为完好,在全力驰骋的情况下,仅仅只需半日的时光,便可顺利抵达咸阳城。 不过,李治此行本就毫无紧迫之事,只是为了舒缓心中的烦闷,出来散散心罢了。 因而,他一路走走停停,直至傍晚时分,李治的队伍才缓缓抵达咸阳城的城门外。 李治翻身下马,动作略显疲惫,他从怀中取出李承乾赐予的通关文牒,传给站在城门口的咸阳城守卫。 那守卫接过文牒,认真地仔细查验一番,片刻之后,他微微抬起头,神色平静地说道:“晋王殿下,您没有咸阳城的骑马许可,是不能骑马进入咸阳的。” 说罢,他微微顿了顿,又接着不卑不亢地说道,“如果您有需要,此处可以为您叫一辆马车。当然,马车的费用也是需要晋王殿下您来承担的。” 李治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随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守卫。 我堂堂晋王,到了这咸阳城,竟被这小小守卫刁难,还需自掏腰包坐马车,这是何道理? 他着实未曾料到,在这咸阳城竟会有如此奇葩的规矩。 不过这是皇兄的地盘,他也不敢表现出自己的不悦。 天下好东西都来自咸阳,李治也是想要去见识见识的。 有些奇葩规矩也能理解。 但这也太丢脸了。 李治身后的护卫,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步跨出,对着那咸阳城的守卫怒声呵斥道:“大胆!晋王殿下当面!你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该当何罪?” 那护卫双眼圆睁,眼中满是愤怒。 咸阳城的守卫却面色不改,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只是李治护卫的这一声呵斥,却引得周围的咸阳城守卫皆迅速而又整齐地动了起来。 他们不动声色地朝着李治一行人缓缓围靠了过来,瞬间便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威压之势。 李治见状,心中一凛。 这咸阳城守卫如此训练有素,看来不可小觑。 我若任由护卫在此撒野,恐生事端。 想到这李治脸上旋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轻轻抬手,对着护卫轻声说道:“退下。到什么地方就要按什么规矩来。” 言罢,他转头看向那守卫,语气平和地问道:“叫一辆马车的费用是多少钱?” 守卫微微抬眼,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李治,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回禀晋王殿下,马车的装饰不同,自然价格也是不同。最贵的百贯,最便宜的两贯。” 李治一听,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他忍不住惊呼道:“你说什么,百贯?你知道百贯可以买多少匹马吗?坐一下马车就要百贯,你们咸阳是抢钱的吗?”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心中满是对这高昂价格的不解。 咸阳城守卫轻轻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晋王殿下有所不知,这马车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价。” “一次的价格呢持续三天,若是想要续费,就在三天后再交一笔钱便是。” “要是想省钱那就步行进入咸阳城,马的话,我们会给您照顾好,等您出城的时候再将马牵给您。” 与这守卫继续争辩下去也是徒劳无益,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况且我若在此僵持,传出去恐有损我晋王的名声。 于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给我来个正常价位的就行了。” “来人给钱!” 那守卫连忙应道:“好的,晋王殿下,正常价格是二十贯,也不贵。我这就去安排。” 李治听到二十贯的价格,心中一阵剧痛。 但又不好反驳。 自己一年所有的收入,也不过区区四十贯而已。 如今这一笔开销,几乎要耗去他半年的积蓄。 可人家都已安排妥当,他身为王爷,又怎可出尔反尔,徒惹笑话。 他咬着牙盯着面前的咸阳守卫,将那守卫的面容深深地铭刻在心底。 “等着瞧吧!孙贼!这笔账我记下了!” 第203章 李泰也能住进来? 咸阳城,这座现在闻名遐迩的大都邑,其繁华之态简直超乎想象,自然是不必多费唇舌去详尽描述。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店铺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各类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酒肆茶楼中,宾客满座,欢声笑语与丝竹雅乐交织在一起,飘荡在城市的上空。 与当下的长安城相较而言,咸阳城的昌盛与宏伟至少要胜出五个档次。 李治手捧着地图,沿着街道徐徐前行,目光在地图的标识与周围的建筑景致间频繁切换,心中既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 一路穿街过巷,经过诸多曲折,终于,那大唐功臣疗养院映入了他的眼帘。 李治对这个大唐功臣疗养院早有耳闻,知晓这是专门为那些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功勋卓著之人所设立的修养圣地。 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却满是疑惑与不解。 四哥李泰有何功绩可言?凭什么也能被安置在此处? 在他的认知里,能入住这里的皆是如李勣那般在战场上英勇无畏,冲锋陷阵。 像李靖一样足智多谋,屡立奇功,或者如尉迟敬德这般忠心耿耿,护主有功的大唐英雄豪杰。 他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也无法想通四哥入住此地的缘由。 他全然不知,若不是李世民的特殊眷顾,以李泰那并无多少显著功绩,还曾犯下谋反大罪、被贬为庶民的状况,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踏入这疗养院一步。 实际上,李泰如今不过是在里面无所事事地混日子,纯粹靠着啃李世民,过上了啃老的美好生活罢了。 李治仰起头,看着那高悬于大唐功臣疗养院大门之上的牌匾,思绪不禁飘回到皇兄曾经对他的叮嘱。 皇兄曾告知他,疗养院的后方乃是专门为那些王爷公主们所安排的住所区域。 一想到已有大半年未曾见到可爱的兕子和阿鸢了,他的心中便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思念与牵挂。 “也不知道她们在这疗养院里过得怎样?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他在心底不住地念叨着。 “待我将此次陛下交代的事情妥善完成,定要去瞧一瞧这两位妹妹,亲眼确认她们是否安好。” 疗养院的门口,威风凛凛地站着八位金甲侍卫。 他们傲然挺立,身上的金甲闪烁着富贵的光芒,手中的金瓜锤紧握,眼神中透着警觉。 见李治欲要踏入疗养院,他们毫不犹豫地径直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经过此前在咸阳城的种种经历,对于这里守卫的森严程度,李治已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当下也并未表现出丝毫的诧异或不满。 他极为配合地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通关文牒,递交给面前的金甲侍卫。 那金甲侍卫接过文牒,仔细地审视了一番后,微微点了点头,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晋王殿下既然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来的,自然是可以进去。” “但是这里面是不能带护卫的。只能晋王殿下一个人进去。” 李治闻言,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转身向自己的护卫轻声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在门口耐心等候,随后便跟随在一位金甲侍卫的身后,踏入了大唐功臣疗养院。 李治一进入疗养院,其内部的景象便让李治大为震撼。 这里给李治的第一反应便是极度的阔气与奢华。 放眼望去,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其间,每一座楼阁都建造得精巧细致,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匠心独运。 假山水榭亦是一应俱全,那假山形态各异,亭台临湖而立,湖水清澈见底。 湖边精心摆放着的躺椅,仿佛在静静地诉说着这里的闲适与惬意。 李治漫步其中,甚至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这里才是真正的皇宫,其精致典雅比起皇宫的富丽堂皇来说,要让他舒服多了。 金甲侍卫引领着李治沿着湖边的蜿蜒小径缓缓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湖边最大的一处府邸前。那府邸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紧闭。 “晋王殿下,李泰就在里面。”金甲侍卫说完,便恭敬地退下了。 李治微微点头示意,待金甲侍卫离去后,他刚要举步向前,却猛地一下愣在了原地。 只见府邸的上方,高悬着一块醒目的牌匾,其上清晰地镌刻着“天策府”三个大字。 李治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这不是父皇府邸的招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仔细地环顾了四周,越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里的布局与位置似乎都表明,此处应该就是整个大唐功臣疗养院的核心所在。 再看看府邸前面那碧波荡漾的人工湖,以及路边摆放的躺椅。 李治的心中更是充满了不解:“四哥现在的待遇竟然如此之好?那还不如让他直接去宫里住呢。何苦让我大老远地跑到这养老院来见他。” 李治怀着满腹的狐疑,缓缓走近天策府的大门。 还未等他伸手叩门,不一会儿,一位老嬷嬷便缓缓打开了门。李治定睛一看,不禁惊讶地脱口而出:“孙嬷嬷,你怎么在这里?” 孙嬷嬷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子,迟疑了片刻后说道:“你…你是晋王殿下?” 李治赶忙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孙嬷嬷,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一直在宫里吗?是陛下派你来这里照顾四哥的?” 此刻的李治是真的被眼前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若不是清楚地知道这里是疗养院,他恐怕真的会误以为自己来到了皇宫之中。 孙嬷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是陛下派我来的,晋王殿下是要找四少爷吗?” 李治再次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找四哥有事,陛下有话让我带给他。” 孙嬷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晋王殿下就和老身进来吧。” 第204章 那当然是我们的父皇啊! 天策府偏房内,李泰惬意非常,往昔那因夺嫡风波而消瘦的身形早已不见,如今不仅重新胖了回来,甚至比以前还要富态许多。 他身着宽松的锦袍,侧卧在柔软的榻上,眼神中满是满足与惬意。 早晓得咸阳这处的日子如此安闲舒适,往昔心心念念想要登上皇位的执念,倒显得那般幼稚可笑了。 在这大唐功臣疗养院中,旁人皆是按部就班地遵循一日三餐的规制,李泰却全然不同,每日雷打不动地享用六餐。 他自幼养尊处优,对食物极为讲究,却也秉持着绝不浪费的理念, 每餐必定将桌上佳肴点滴不剩地全部吃完。 今日的下午茶时分,他的桌上摆放着一份精致的清汤火锅。 近来这段时日,他的口味也发生了转变,往之前对那些滋味浓郁,重麻重辣的菜品的喜爱渐渐淡去,转而对清淡爽口之食颇为倾心。 就如眼前这清汤火锅,以清澈的泉水为汤底,新鲜的肉片在其中轻涮几下,待刚刚熟透,便迅速捞出。 蘸上那由细盐、香油、葱姜蒜末精心调配而成的蘸料,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别有一番风味。 桌上还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两盘切得薄厚均匀的羊肉片,一盘当季新鲜采摘、翠绿欲滴的时蔬,半壶散发着醇厚香气的小白干,以及两块色泽诱人的糕点。 李泰左手轻轻捧着咸阳城最新刊印,备受瞩目的话本小说。 右手则悠然自得地夹起食物,时而沉浸于小说的精彩情节之中,时而品味美食的独特滋味,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真如那神仙过的一般快活。 平日里,若是觉得些许无聊了,他便会起身,踱步走出房门,在庭院中那蜿蜒的小径上悠然地散散步,欣赏庭院中的奇花异草,假山水榭。 或是兴致勃勃地去逗弄逗弄自己那两个天真可爱,活泼伶俐的妹妹,生活可谓是闲适安逸,无忧无虑。 李泰刚将一块烫得恰到好处的羊肉卷蘸上调料,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正细细品味其中滋味之时,他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李治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踏入房内,一眼瞥见眼前的这一幕,顿时呆立当场,只觉仿若天塌了一般。 “四哥……四哥你!”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下午怎么能吃东西啊?” 听到李治这带着浓浓惊诧的话语,李泰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他不紧不慢地将口中的羊肉卷缓缓咽下,这才开口说道:“雉奴来了啊,下午为什么不能吃东西?” 言罢,他似是毫不在意李治的诧异,又夹起一筷子肉片送入嘴中,在他眼中,这午后用餐乃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四哥,宫里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李治急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 在宫中,午后进食乃是不合规矩之举,他自幼便被教导要严守宫规,故而见李泰这般肆意妄为,心中自是十分震惊。 主要还是见不得自己的哥哥过的那么自在。 “没忘啊,可现在又不是在宫里。”李泰理所当然地回应道,眼神中透着狡黠。 在他看来,如今远离了那重重宫规束缚的皇宫,来到这咸阳城的疗养院中,自是可以随心所欲地享受生活,不必再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 “来,雉奴,来的正好,和四哥一起吃一会,喝一小杯,我们兄弟两个有些日子没见了!” 他热情地招呼着李治,言语中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欣喜。 李治望着桌上那热气腾腾的美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一旁的孙嬷嬷见此情景,知晓自己在此处已有些多余,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见孙嬷嬷离去,李治也不再故作矜持,径直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四哥,我这次来是皇兄有事情要我来和你说!” 李治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此次前来身负使命,虽然心中对李泰这逍遥的生活不免有些羡慕,但也不敢忘却正事。 听到陛下有事情找自己,李泰抬眼瞟了一眼李治,随口问道:“什么事啊。” “皇兄说,让你去咸阳国立学院一趟,要你修书,皇兄说钱都已经拨到那里了。” 听闻李治的话,李泰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愁苦。 之前李承乾对他提及让他修贞观大典之时,他还只当是一句玩笑话,未曾料到如今竟是来真的! 一想到接下来自己便不能再如这般逍遥度日,每日需埋首于书卷之间,苦心钻研学问,撰写典籍,他心中满是惆怅。 他拿起面前的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受着小白干那火辣的滋味在喉间散开,试图以此来驱散心中的烦闷。 “雉奴,打开碟子一起吃啊!” 李泰强打起精神,招呼着李治。 “我们兄弟两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宫里的日子苦吧?还要上早课吧?” “我告诉你,你以后也不要去封地了,直接来这,那才是舒服呢!” 李泰自顾自地炫耀着,言语中满是对自己当下生活的满意与对李治的同情。 宫中生活的清苦与规矩的严苛,对比自己如今在疗养院中的自在生活,自是觉得李治颇为可怜。 李治心中暗自苦笑,他夹起一片羊肉卷,快速地在锅中烫了烫,然后蘸上酱料塞到嘴里,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舌尖散开,他不禁脱口而出:“爽!”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下午享用正餐。 他心中也颇为诧异,不知为何,李泰对他的态度,较之前亲近了不少。 以往在宫中,因着种种缘由,他们兄弟之间虽有情谊,但也多了几分疏离与猜忌,如今在这咸阳城中,却好似那层隔阂渐渐消散了。 李泰酒足饭饱之后,直接拿着话本小说,一脸慵懒地躺倒在床上。 李治望着这般自由懒散的李泰,心中满是羡慕。 他不由的想起自己每日清晨天还未亮便要起床去上早课,那寒冷的清晨,他需在侍从的催促下,睡眼惺忪地穿衣洗漱,然后匆匆赶往学堂。 诵读诗书,学习礼仪,那辛苦与疲惫之感顿时涌上心头,眼眶中甚至险些落下嫉妒的泪水。 “吃完饭还可以躺床,这也太爽了吧?” 李治忍不住对着李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四哥,皇兄对你真好,还给你弄了一个最好的大宅子。” 李治继续说道,眼神在房间内四处打量。 这房间虽为偏房,但布置得极为雅致,桌椅床铺皆用名贵木材制成,雕工精美,墙上还挂着几幅名人字画,增添了几分文化气息。 “好羡慕啊!” 李泰专心致志地看着小说,头也不抬地回应道:“什么给我安排的,你看不出来这里是偏房吗?” 李治闻言,抬头仔细环顾四周,他还真难以察觉此处竟是偏房。 在他眼中,这房间明明如此宽敞明亮,装饰也颇为精致,与他想象中的偏房相差甚远。 “等会!四哥!” 李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陡然一变。 “四哥,你说你在这里住偏房,那正房谁住啊!” 李泰微微抿了抿嘴,将手中的小说轻轻翻了一页,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当然是我们的父皇住啊!” 第205章 要是观音婢还在就好了。 李治正沉浸于美食享受中。 冷不丁听到李泰说起了“父皇”。 那一瞬间,整个人猛地一抖,手中紧握着的筷子不受控制地“哐当”一声掉落于地。 他的双眼瞬间瞪大,满是惊恐。 “四哥,你再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父皇?我们的父皇不是已经驾崩了吗?” 此时的李治,只觉后背一阵发凉,冷汗迅速渗出。 他的脑海中思绪混乱而又繁杂。 倘若父皇当真还在人世,那自己与媚娘之间的情感纠葛一旦泄露,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若只是寻常之人出了这种事,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皇帝的妃子再嫁。 毕竟皇兄已经做出了释放感业寺众妃子并允许她们再嫁的决定,想来父皇对于那些女子的去留也不会过多地挂怀在意,在父皇心中,自始至终所珍视眷恋的唯有母后一人而已。 可是自己的身份特殊,乃是李世民的亲生儿子,这其间牵扯的绝非仅仅是儿女私情,更涉及到严苛的伦理纲常。 一旦东窗事发,以父皇的刚正威严与对宫廷规矩的极度重视,必定会雷霆震怒。 他好像已经看到了父皇那愤怒到扭曲的面容,感受到了李世民呵斥与惩处。 一想到这里,他的双腿都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李治其实聪慧敏锐,心思缜密,平日里懂得巧妙地隐藏自己的锋芒与真实想法。 李泰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出口,其实在他心底深处,已经完全的相信了。 只是这事实太过惊人,加上自己太过违背常理,他实在不敢,也不愿去相信这竟然会是真的。 “假死呢,看看谁更适合当皇帝,这不是大哥更适合吗?” 李泰依旧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琐事。 “我们都被父皇耍了。他如今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每日带着兕子和阿鸢在外面尽情游玩。” “那花销简直如同流水一般,各种奇珍异宝,精美服饰,美味佳肴,只要两个小丫头片子眼睛一亮,父皇便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 “羡慕啊!” 李泰抹了抹嘴角,接着侃侃而谈:“也幸好父皇退位退得早啊!不然就凭他现在这毫无节制的挥霍劲儿,若继续稳坐皇位,必定会成为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 “到那时,整个大唐都将陷入衰败之中,我们这些皇子皇孙,乃至天下百姓,恐怕都得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哪还有什么安稳日子可过哟。” “我以前还真以为他是明君来着。” 他稍作停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又补充道:“对了,父皇每天饭点前就会带着兕子和阿鸢准时归来。” “倘若未归,那不用猜也知道,他们三个定然是在外面的酒肆饭馆中吃了。” 说完,李泰热情地招呼道:“你今晚就住在这吧,父皇应该也挺挂念你的。” 李治听闻此言,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整个人仿若失了魂一般。 此刻,他自己都迷茫和困惑,不知道内心究竟是何种滋味。 一方面,得知父皇尚在人间,那源自血脉深处的亲情本能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激动。 毕竟,父皇曾是他心中那巍峨高山般的存在,是他自幼敬仰崇拜的对象,是给予他尊贵身份与无上荣耀的源泉。那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如何能轻易割舍? 可是在他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角落,媚娘那温婉动人的面容,聪慧灵动的双眸,优雅迷人的气质深深地萦绕在他的心头。 媚娘于他而言,绝非寻常女子。 在他平淡无奇的世界中突然闪现,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可若是父皇真的健在,依照宫廷那森严的规矩与父皇一贯的行事风格,自己想要迎娶媚娘,无疑是痴人说梦,绝无可能实现。 这般纠结矛盾,错综复杂的情感在他心中相互碰撞,彼此缠绕,令他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迷茫。 “雉奴啊,怎么不吃了,吃饱了的话就叫我,我把剩下的都吃了。” 躺在床上的李泰见李治许久未动,开口催促道,“浪费粮食可不行。在咸阳城是极为严重的事情!” 李泰对于粮食之事极为看重,在他心中,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如今的他,早就已经将宫中那诸多繁文缛节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咸阳城的规矩,却如同铭刻在心底般,时刻牢记不敢忘怀。 他对咸阳这座城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这段时日频繁外出游历,在咸阳的大街小巷中穿梭往来,结识了不少意气相投的挚友,尽情享受着这无拘无束的生活。 …… 李世民最终还是听从了两个女儿的软语相求,决定前往咸阳刺史府走上一遭。 他怀揣着两个女儿的嘱托,踏入了刺史府的大门,寻到了温如初,将女儿们要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他,郑重地叮嘱其务必转达给李承乾。 若是承乾公务繁忙,无暇顾及,那也只能无奈作罢。 今日,李世民兴致颇高,亲自前往菜市场闲逛。 他在那熙熙攘攘的集市中穿梭,目光在各个摊位上仔细搜寻,精心挑选了许多新鲜水灵的蔬菜。 这些蔬菜皆是兕子和阿鸢平日里最喜爱吃的,他满心欢喜地想着,待回到家中,要亲自下厨,为两个宝贝女儿烹制一桌美味佳肴,看她们吃得开心满足,便是他最大的幸福。 当然,在前往刺史府的途中,他也没忘记去探望自己的两位老兄弟。 他贴心地命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烤鸭外卖,带着这份心意前去看望。 虽说是兄弟情深,但他并未因私交而改变局势,只是单纯地探望,并未出手搭救他们。 让他们多认几个字也很好。 “阿耶,回家噜!”李季明手中高高举着刚刚买到的精美换装人偶,兴奋得小脸通红,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引路。 李明达拉着李世民的胳膊,紧紧依偎在他的身旁,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李世民微微低头,看了看手中今日精心采购的食材,又缓缓抬起头,望着那渐渐西沉的夕阳。 余晖洒落在周围百姓们那一张张质朴而欢乐的面庞上,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他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落寞,心中暗自叹息道:“要是观音婢还在就好了!” 第206章 啊? 李世民身着一袭便服,面带和煦笑意,领着李明达与李季明两个活泼伶俐的女儿,步伐轻快地回到了宅子。 一路上,父女三人有说有笑,李世民耐心地听着女儿们叽叽喳喳地分享着今日在外的所见所闻。 时而点头微笑,时而插上几句关切的话语,那温馨愉悦的氛围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暖色调。 刚踏入大门,孙嬷嬷便如往常那般,身姿微微佝偻却不失恭敬地迎了上来。 她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轻声说道:“老爷,晋王殿下来了。” 听到李治来了,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亲切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来的正好,今日正好阖家团圆,共食一餐。” “许久未曾亲自下厨,今日我便为孩子们一展身手,烹制些美味佳肴。” “阿耶,你可莫要下厨了,你还是将此事交予孙嬷嬷,让孙嬷嬷吩咐厨房的哥哥们去做吧。” 李明达眨着那双水汪汪、灵动有神的大眼睛,毫不顾忌地直言道。 “你做的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口感差极了!” 小丫头这坦率直白的模样,全然没有给李世民留下丝毫颜面。 李世民却并未恼怒,他宠溺地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李明达那粉嫩的小脸,带着几分诙谐说道:“你这小丫头,记性倒是不好。” “兕子,你阿耶我近来可是费了不少心力,跟着那技艺精湛的老邓头学了好几手精湛厨艺。” “你难道忘了那老邓头?他那一手家传的手艺,我可是用心钻研,如今至少已偷学了八成哩!” 李明达俏皮地晃着小脑袋,脑袋上的发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宛如一只活泼的小精灵。 她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阿耶,你且先别做了!我们这便去找小哥哥玩耍了!” “罢了罢了,好啊!兕子!” 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己确有许久未曾见到雉奴了,思念之情在心底悄然蔓延。 “那今日阿耶便暂且不做了。” 他转头朝向孙嬷嬷,神色温和地吩咐道,“孙嬷嬷,你让人将食材做好后端到餐厅来就行。” “再准备两壶香醇的小白干。” “今日咱们一家人定要好好吃个团圆饭!” “是,老爷!” 孙嬷嬷满脸笑意地回应着,那笑容里饱含着对这一家人团聚的由衷喜悦与深深祝福。 “哦,走咯!” “吃饭咯!” 李季明兴奋得小脸通红,手中挥舞着一个小巧的物件,脚步踉跄却又欢快地在前面奔跑着,那模样活脱脱像一只急于奔向美食的小馋猫。 餐厅之中,李泰和李治已然早早安坐于席,静静地等候着李世民归来开饭。 原本李治心中犹如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但李泰心思机敏,见李治这般焦虑模样,便将自己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递给李治,好让他借此打发时间,舒缓心绪。 李治接过小说,起初只是漫不经心地翻阅,未曾想这小说文笔精妙,故事扣人心弦,不一会儿便深深陷入其中,被那精彩绝伦的情节所吸引,渐渐忘却了心中的烦恼与惶恐。 以至于李世民踏入餐厅之时,都未能令这两人有所察觉。 还是李季明和李明达如两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凑到了李治跟前。 李季明好奇地拉扯着李治的衣袖,李明达则围着他嬉笑打趣,这才让李治猛地从小说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李治缓缓抬起头,目光触及李世民的那一刻,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与安心之感,仿若此前所有的担忧与胡思乱想都如梦幻泡影般消散于无形。 自己的父皇尚在人世,只要有父皇在身旁,仿佛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所有的事情都会顺遂如意,其他的那些琐碎烦恼相较之下,皆显得微不足道,不足挂齿。 “父皇……” 李治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愫,有惊喜,有慰藉,亦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依赖。 李世民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慈爱与疼惜,注视着李治说道:“雉奴,往后莫要再称父皇,唤我阿耶,可记住了?” 言罢,他缓缓踱步至李治身旁,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将李治的头按向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语重心长地说道:“阿耶尚在,雉奴。” 李治只觉眼眶一阵酸涩,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心中并未有太多震惊之感,也并非全然是因感动而不能自已,可那泪水就是这么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 可能只要父亲依然健在,自己便拥有了最坚实的依靠,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无论自己年纪几何,在父亲面前,自己始终都只是个需要被呵护,被关爱的孩子。 李世民一边轻柔地安慰着李治,一边不经意地抬眼,瞥见了体态肥胖的青雀。 刹那间,一股无名怒火自心底涌起。 当年,他最为疼爱这个儿子,青雀自幼便聪慧过人,才学出众,出口成章,其才华横溢之态深得他的欢心与期许。 那时,他对青雀寄予了无限厚望,诸多宠爱皆集于其一身。 可如今来到了咸阳后,他整日里与两个女儿相伴嬉戏,尽享天伦之乐。 再看青雀时,不知为何,只觉得他这副模样怎看怎不顺眼,心中莫名地感到厌烦与不耐。 “青雀!你瞧瞧你自己,又胖了多少,我且与你说道说道。” “和你说了多少次。每日里需多出去走动走动,活动活动筋骨,莫要再整日吃了睡,睡了吃,这般下去,难道日后要变成一头懒猪不成?” “还有,一有闲暇时间便拿着你那劳什子小说看个不停,我且警告你,往后在我面前,休要让我瞧见你看那小说。” “否则,我定将你那些小说全部扔出门外,包括连你吃饭的钱也不再给你!” 听到李世民这般声色俱厉的呵斥,青雀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手中的小说藏于身后,眼睛余光瞥见李治面前的小说,也急忙伸手一把收起。 李治原本正沉浸于小说的精彩环节之中,满心期待着下文的发展。 还没等他温情结束接着看呢! 书被李泰如此突兀地收走,他心中不禁“啊”地一声低呼,脸上满是失落。 第207章 高阳丑闻 年关的脚步日益临近,整个大唐今年却未能被这即将到来的佳节氛围所笼罩。 李承乾心中满是忧虑。 虽说地方上的动荡局势在朝廷的努力下已初步稳定,可官员的严重缺失依旧还是问题。 这大唐的江山社稷犹如一艘巨大的航船,在历史的长河中破浪前行,任何变革与进步都需循序渐进,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他期待着蒸汽机能够早日问世。 只要蒸汽机的轰鸣声在大唐的土地上响起,便能带动各行各业蓬勃发展,让百姓们的生活焕然一新。 到那时,田野里的庄稼将迎来丰收的喜悦,工坊中的器具将被高效制造,商业也会随之繁荣昌盛,百姓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每当他的思绪从美好的未来蓝图中抽离,转而想到此时此刻仍在贫困与苦难中苦苦挣扎的大唐百姓。 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容刺痛着他的心。 他们在破败的茅屋中忍受着饥寒交迫,孩子们衣不蔽体,老人们病弱无依。 这一幕幕都是他大军返回的时候看见的。 李承乾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与不安,身为天子,却未能让子民们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这让他如何能心安理得? “陛下!张指挥使求见。”张阿难那清脆而又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响起。 “让他进来!”李承乾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张显怀迈着略显迟疑的步伐缓缓走进两仪殿。 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想说却又不敢说出口。 李承乾瞧着张显怀这副模样,轻轻抬手端起案几上那精致的茶盏,微微吹散热气,轻抿一口。 “怎么了,显怀,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这脸上怎么没点喜气洋洋的笑容啊。” “陛下,出了点事,此事关乎皇家声誉,臣惶恐万分,已将所有知晓此事的锦衣卫全部扣押起来了。 ”张显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 “一切听候陛下发落。” 听到张显怀竟如此果断地扣押了锦衣卫,李承乾心中猛地一沉,他放下茶盏,目光盯着张显怀, 眼神中透露着严肃。 “说吧,显怀,究竟是什么事?” “陛下,是高阳公主的事。” 张显怀的声音更低了。 李承乾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这位高阳公主,自小就娇纵任性,历史上的她背后是否真有谋反的行径,至今尚无定论。 但她与辩机和尚之间那违背伦理道德的私通之事,在李承乾看来,必定是千真万确的。 “接着说。” 李承乾故作不知,实则内心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陛下,高阳公主与会昌寺的和尚有染。” 张显怀小心翼翼地吐出这句话,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与李承乾对视。 “显怀啊,你怕什么啊?又不是朕的八卦之事,皇家颜面与朕的治国理政相比,不过是浮云罢了。” “你先把那些锦衣卫都放出来,让他们出来后务必谨言慎行,不得乱说。” 每人赏一贯钱,作为奖励,就是要这样,不管是谁,都要敢查!” “人家尽心尽力为朕做事,难道就因为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朕就要大开杀戒吗?”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背后都有一个家庭在苦苦支撑,将他们养育成人谈何容易?” “况且,这件事目前看来也并未对大唐的根基造成实质性的危害。” 李承乾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责备,同时也有对下属的体谅与宽容。 “是,陛下!” 张显怀如蒙大赦,眼中闪过敬佩,心中暗自赞叹,陛下果然是心怀天下,仁慈宽厚的明君啊! “事情总归是要妥善处理的,朕换个便装,你也换一身,我们一同前往高阳的府邸走一趟。” 李承乾缓缓起身。 “此事一定要处理得干净利落,切不可惊动房相。他为大唐操劳一生,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朕真心希望他能在晚年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是,陛下!” 李承乾转身步入内室,片刻后,他身着一袭简洁素雅的白衣走了出来。 虽没有龙袍的奢华与威严,却多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洒脱与随性,仿佛一位谪仙人。 张显怀则依旧身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稳有力,紧紧跟在李承乾的身后。 此事的棘手之处,对于李承乾而言,实则并非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的私情本身。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房遗爱。 房遗爱身为房玄龄的次子,按照常理,房家未来的家业传承自是要由长子房遗直来担当。 可房玄龄对这个次子却偏爱有加,正因如此,高阳公主才会被赐婚给房遗爱。 如今高阳公主出了这般丑事,最为难过与难办的当属房相。 房玄龄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李承乾实在不忍心让他因这件事而遭受打击。 高阳府邸,那两扇朱漆大门紧闭。 李承乾看了张显怀一眼,目光交汇间,传递着无声的指令。 张显怀心领神会,立刻快步上前,抬手重重地敲响了大门。 第208章 绿 高阳公主与辩机私通之事原本应该于贞观二十二年才会浮出水面。 此刻却处于乾武元年,从某种特殊的时间线换算而言,亦相当于贞观十六年。 因为锦衣卫这一特殊机构的意外介入,命运的齿轮被悄然拨动,使得这一隐秘之事提早暴露于李承乾的眼前。 细细算来,他们二人暗中缠绵,在历史上至少六个年头。 李承乾思绪瞬间蔓延开来,诸多念头纷至沓来。 高阳公主府那扇朱漆大门缓缓开启,沉重的门轴发出“吱呀”的悠长声响。 张显怀昂首挺胸,大步向前,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那象征着权力的指挥使腰牌,其动作干脆利落,眼神冷峻犀利。 他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低沉而又沉稳,淡淡地吐出几个字:“陛下亲临。” 那语调虽不高亢,却似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那家仆本正满脸疑惑地打量着来人,听到这一声宣告,顿时脸色煞白如纸,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李承乾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透着审视与探究,静静地看了那家仆一眼,那目光犹如实质,令家仆感觉如芒在背。 他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不要声张,高阳人在哪里?” 家仆听闻此言,先是一愣,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措,仿佛大脑瞬间陷入了空白。 他嘴唇微微颤抖,嗫嚅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陛下,高阳公主去礼佛了,每日要用过晚膳后才回府。” 李承乾心中暗自冷笑,对于这明显的谎言却并未点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忙你的去,朕来找房遗爱,朕此乃微服私访。” “今日前来之事,莫要让任何人知晓,可明白了?” “是,陛下!” 家仆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连忙应道,声音里满是惶恐。 “显怀,拿半贯给他。” 李承乾平静地吩咐道。 “是,陛下!” 张显怀迅速解下身后的包裹,伸手在其中摸索了一番,掏出半贯钱,手臂轻轻一挥,那半贯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哐当”一声落在那家仆的面前。 家仆望着地上的钱币,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便如小鸡啄米般不停地磕头,口中高呼:“谢陛下赏赐,谢陛下赏赐!” 李承乾再次微微点头,神色稍显缓和:“起来吧,朕交代你的事情务必牢记于心。” “现在,带朕去找驸马。” “是!陛下!” 房遗爱,此人性情温和且怯懦,恰似那春日里柔弱的柳枝,随风而动,缺乏主见。 平日里,他最大的乐趣便是沉浸于书卷之中,探寻古今智慧,寻求内心的宁静与慰藉。 在大唐,公主的地位尊崇无比,令人仰止。 房遗爱作为房玄龄的次子,本可避开这尚公主的束缚。 可是他却像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糊涂书生,既迂腐又单纯。 当陛下的赐婚旨意降临,他便满心欢喜地认定了高阳公主就是自己此生的唯一真爱,毫不犹豫地接纳了这命运的安排,并且深深地陷入了对高阳公主的爱恋之中。 高阳公主性格强势,行事果敢,难以掌控的。 而房遗爱则自然而然地承继了房玄龄对待感情的那份执着与深情,二人皆是那深陷情网,为情所困的恋爱脑。 对于自己的妻子,房遗爱可谓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无论何事,只要高阳公主有所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尽力满足。 房玄龄之妻出身于八姓望族,虽身份高贵,却也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她对房玄龄一片真心,全心全意地为房府的谋划操劳,可谓是用心良苦。 可房遗爱的情况却全然不同,高阳公主见他性格软弱,易于掌控拿捏,便肆意妄为,毫无顾忌。 几乎每次都是堂而皇之地外出与辩机和尚幽会私通,那行径可谓是明目张胆。 房遗爱即便心中全都明白,却因自身的懦弱与对皇家威严的敬畏,不敢有丝毫声张。 他只能在内心深处不断地自我欺骗,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高阳只是出去虔诚地礼佛了,绝无其他。 毕竟,一旦此事张扬开来,那皇家的颜面将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而他房家的声誉与威望也将毁于一旦,在朝堂之上和民间舆论中都难以立足。 于是,房遗爱也只能独自一人在这深宅大院中,强颜欢笑,在痛苦与无奈中苦中作乐,默默忍受着这份情感上的折磨。 他的房门被缓缓推开,那轻微的“嘎吱”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房遗爱正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本古籍,思绪却不知飘向何方。 听到门响,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触及李承乾的身影,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心跳陡然加快。 随后,他匆忙起身,脚步略显慌乱地疾步上前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承乾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家仆退下。 “显怀,去外面给朕守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张显怀双手抱拳,高声应道:“是陛下!” 李承乾并未让房遗爱起身免礼,房遗爱便只能僵硬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他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满是不安。 过了许久,李承乾才悠悠地说出免礼二字,房遗爱如释重负,身体这才缓缓松懈下来,却仍不敢抬头直视李承乾的目光。 第209章 史上第一绿毛龟 房遗爱这样独特的人物形象着实罕见,真可谓是独树一帜。 纵观古今史书,如他这般被戴上“历史上最强绿毛龟”这一颇具戏谑性称号的人物,实在是难以寻觅。 高阳公主那惊世骇俗之事在历史的上被无情地揭开后,房遗爱所展现出的一系列举动令人匪夷所思。 他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尊严与颜面,一门心思地为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苦苦哀求宽恕,其行为举止与常理背道而驰,实在是让世人为之惊愕。 至于后来那扑朔迷离的谋反之事,由于真相隐匿于重重迷雾之中,难以确切分辨其真伪。 但有一点确凿无疑,那就是在感情方面,他被戴上绿帽之事已然成为既定事实,无可辩驳。 就连一向沉稳内敛的李承乾都不禁被房遗爱这奇特的人物所吸引,用一种充满好奇且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他。 那目光似乎要将房遗爱的内心世界彻底洞察。 房遗爱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承乾投射而来的这道目光,他只感觉喉咙处一阵干涩,下意识地艰难吞咽了几下口水,试图以此来缓解内心深处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紧张与不安情绪。 “陛下,您今日前来,是来找高阳的吗?” 他微微颤抖着嘴唇,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声音中隐隐透露出不易察觉的惶恐。 李承乾神色平静,只是微微轻点了一下头,随后反问道:“高阳去礼佛了吗?” 房遗爱听闻此言,脑袋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般,快速而机械地点动着,急忙回应道:“是的,陛下,高阳她平日最爱礼佛,说是要为太宗皇帝祈福。” 李承乾依旧面容沉静,不动声色地说道:“孝心可嘉。”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房遗爱,房相就连上朝都把你带在身边,让朕允许你旁听,你可不要让房相失望。” 房遗爱一时之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心疑惑地暗自思忖陛下为何突然提及自己的家父,但他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与懈怠,赶忙恭敬地行礼道:“陛下!微臣一定不会让家父失望。” 李承乾微微颔首,随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到书房的主位前,从容地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书桌上那本被翻开的古籍之上。 “很喜欢看书吗?” 他突然打破沉默,出声问道。房遗爱连忙点头,态度诚恳地回答道:“陛下,微臣很喜欢看书。” 李承乾微微抬眸,缓缓说道:“朕抄没那些世家,最为珍贵的并非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而是他们历经岁月精心收集下来的古书。” “如今,那些珍贵的书籍已经在刊印之中,日后你大可前去购置一些回来看。” 房遗爱听闻此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连忙满怀感激地说道:“微臣多谢陛下!” 李承乾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古籍,目光转而聚焦在房遗爱身上,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与深意。 “遗爱啊,最近这段日子和高阳的关系怎么样啊?” 房遗爱听到这个问题,心中猛地一紧,头皮一阵发麻,好似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般。 但事已至此,他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违心地回答道:“公主一直很好,臣与公主心意相通。情投意合,恩爱似漆。” 李承乾原本平静如水的脸色瞬间如同被寒霜覆盖,变得冰冷刺骨,声音也随之变得严厉起来:“房遗爱啊,房遗爱,关系真的这么好。高阳用得着天天去礼佛吗?” “朕问你,你们这一家子,是不是都视朕的锦衣卫如无物啊?” 话语间,李承乾的语气愈发沉重,震得他心神俱颤。房遗爱只觉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请陛下恕罪。” 李承乾并未理会房遗爱的求饶之语,而盯着他,语气森然地反问:“何罪之有啊?说出来给朕听听,朕听过后再决定要不要原谅。” 房遗爱顿时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嘴巴张了几张,却始终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只能在那里吞吞吐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李承乾见状,心中的怒火瞬间蹿升而起,他猛地拿起手上的古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下面房遗爱的脸上狠狠砸去,同时厉声呵斥道:“房遗爱啊,房遗爱,你当真是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房遗爱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吓得一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煞白如纸,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高阳公主与微臣相敬如宾,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李承乾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直视着他,冷冷地说道:“成婚这么多年,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房遗爱,你恨不恨啊?” 房遗爱此刻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只知道不停地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咚咚”的声响,口中念叨着:“微臣不敢!” 第210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会昌寺那被幽篁翠柏环绕的幽静禅房之中。 静谧的氛围被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那炽热且禁忌的情感所惊扰。 高阳公主身着一袭纯白的华丽锦缎衣裳,与这素满是青灯古佛气息的寺庙环境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却也越发彰显出她的高贵与不羁。 她莲步轻移,踏入禅房的瞬间,眼神中便满是炽热的情感与难以抑制的渴望,仿若能将这禅房内的清冷都一并点燃。 辩机一袭僧袍,面容虽显清瘦却依旧难掩那几分俊朗,他站在屋内,双手合十,似在压抑着内心的波澜,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悸动。 “辩机,这每一次的相见都仿若隔了千年之久。” 高阳公主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嗔怨与无尽的眷恋,随后径直扑入辩机的怀中。 辩机的身体微微一僵,双手不自觉地抬起,似是想要推开却又无力抗拒,他低声念道:“公主,此乃佛门净地,你我……” 高阳公主却根本不听,只是将他抱得更紧,“莫要再提,此时此刻,我眼中唯有你。难道你不想我吗?” 辩机和尚轻叹:“想又何用,这情如玩火,终会焚身。” “那便让它烧吧,只要与你一起,我不惧。” 辩机终是缓缓伸出双臂,将高阳公主紧紧拥住。 此时,寺外的诵经声隐隐传来。 禅房内,二人的呼吸逐渐急促,高阳公主抬起头,那娇艳的红唇主动印上了辩机的双唇,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与这热烈的拥吻。 许久之后,唇分,高阳公主微微喘息着说:“你可知道,这些日子见不到你,我心中是何等煎熬。每一刻都似有虫蚁啃噬。” 辩机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深情。 “公主,你我之缘,乃是孽障,恐会招来大祸。我们当尽早了断。” 高阳公主轻轻捂住他的嘴。 “我不在乎,哪怕天谴,我亦要与你相伴。若不能与你相守,这余生不过是行尸走肉。”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僧人路过。 两人瞬间身体紧绷,高阳公主紧张地抓紧辩机的僧袍,辩机则竖起耳朵倾听。 待脚步声远去,高阳公主才松了口气,却又带着一丝刺激的兴奋。 “每次这般提心吊胆,却让我觉得与你更近。” 辩机无奈地摇头。 “你这是何苦。” 但紧接着,他的目光也变得炽热,再次将高阳公主揽入怀中。 高阳公主紧紧依偎在辩机怀中,手指轻轻在他的脸颊上划过。 “辩机,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情景吗?那一日,阳光正好,我踏入这寺庙,一眼便看到了你。” “你站在那树下,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我只觉心跳都乱了节拍。” 辩机和尚微微闭眸,似在回忆。 “公主,那亦是贫僧心中难忘之景。自见你后,贫僧便陷入了无尽的挣扎。” “挣扎?是因为你的身份,还是因为你对我并无真心?” 高阳公主微微仰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虑。 辩机急忙睁开眼,“公主,莫要怀疑。贫僧对你之心,天地可鉴。” “只是这身份,如同鸿沟,难以跨越。” “哼,什么身份,不过是世俗的枷锁。我偏要挣脱。” 高阳公主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叛逆的光芒。 辩机苦笑,“公主虽有此勇气,可这世间众人的眼光,朝廷的律法,又岂是能轻易无视的。” 高阳公主沉默片刻。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就只能这样偷偷摸摸,时刻担忧被发现吗?” 辩机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贫僧不知,只觉此刻与公主相伴,已是罪孽深重。” 过了一会儿,高阳公主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香囊,递到辩机面前。 “这是我亲手绣制,里面装着我发丝一缕,你且收下,见它如见我。” 辩机接过香囊,心中五味杂陈。 “公主,这……” “莫要推辞,这是我的心意。” 高阳公主不容他拒绝。 辩机只好将香囊小心收好,“公主厚爱,贫僧定当珍视。” “只是贫僧觉得对不起房施主啊!” 辩机叹了口气。 高阳公主听到辩机提起房遗爱。 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的手指不断的在辩机身上划着圈圈。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现在不要提他。” “等会再提。” “刺激一些。” 高阳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抖。 辩机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叹了口气。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阿弥陀佛,佛祖在上,辩机现在就要入地狱了!” 高阳的玉手不停的摸着辩机的光头。 娇嗔的说道。 “假正经!” 第211章 晚了 回公主府的马车,缓缓行于长街之上,车内的高阳公主,双颊犹如天边的晚霞,那一抹红晕迟迟未曾褪去。 她朱唇轻咬,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刚那令她心旌摇曳的场景。 回味间,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羞怯与满足交织的神情,仍沉浸在那意乱情迷之中难以自拔。 踏入府门,清脆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未及她平复心绪,一名下人便匆匆赶来,恭敬地行礼后汇报道:“公主,驸马请您前往书房一趟。” 这突如其来的传唤,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高阳公主心中那尚未消散的旖旎情思。 她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不悦,蛾眉轻蹙。 语气中满是厌烦:“驸马找我所为何事?不必多言,我今日无心理会他,让他莫要再痴心妄想。” “哼,今日我心情尚佳,不愿与他多费唇舌,徒生烦恼。” 说完,高阳公主莲步轻移,衣袂飘飘,径直朝着内院走去。 只留下那下人,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书房之中,房遗爱听闻下人的禀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慌乱。 李承乾慵懒地坐在房遗爱的书房座椅之上,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显怀。”李承乾轻声唤道,声音虽不大,却在这寂静的书房中回荡。 张显怀闻声,脚步匆匆自外而入,双手抱拳行礼道:“陛下!” 李承乾并未即刻理会张显怀的参拜,而是将目光投向房遗爱。 良久,才缓缓开口:“朕在此等候多时,也已多次给予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现在,朕有些乏了。” 说完,李承乾缓缓起身,负手而立,踱步向书房之外走去,令房遗爱胆战心惊。 “朕实不愿此事传扬出去,徒惹众人伤心难过,宫闱之内,需得安宁。” 李承乾顿了顿,转头凝视房遗爱。 “你应当知晓朕的意思,明白该如何处置,对否?” 房遗爱如遭雷击,双膝一软。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膝代步,向前挪了数寸,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陛下,求求您大发慈悲,再赐微臣一次机会吧。”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约束公主,保皇家颜面和房府颜面!” 李承乾俯视着跪在脚下的房遗爱,眼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失望,轻叹一声:“现在才知道,晚了。” 他旋即转头,向张显怀下令:“显怀,即刻前往会昌寺,将那辩机给朕带到高阳公主的卧房门口。” “朕要你当着她的面,将其剁成肉泥,以儆效尤。” “日后再派遣十个锦衣卫严密看守公主,令她日后不得踏出公主府半步,幽居府内,思过反省。” “遵命,陛下!” 张显怀微微拱手,领命而去,步伐坚定有力。 房遗爱听闻此令,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面如死灰,疯狂地磕头求饶:“陛下,陛下!求您再开恩一次吧!” “微臣有信心,定能管束好高阳公主,绝不再让此类丑事发生,陛下!” “微臣求求您了,饶过高阳这一次吧。” 李承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厌恶,猛地抬起脚,将脚边的房遗爱一脚踢开,怒喝道:“房遗爱啊,房遗爱,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当真毫无过错?” “你瞧瞧你这副窝囊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男人的骨气与担当?” “若非你这些年来毫无原则地纵容,高阳岂会如此肆意妄为,公然与辩机私通?” “他们二人的丑事,你分明早已知晓,却佯装不知,在一旁装聋作哑,你这般行径,实是令朕失望透顶。” “也罢,你且记着,日后好好管好家中事务,今日之事,务必烂在肚子里,不得与任何人提及半个字,往后的日子,一切照旧,莫要再生事端,可听清楚了?” 李承乾的声音愈发严厉,房遗爱吓得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连忙应道:“陛下,微臣知晓了,微臣定当谨遵圣命。” 李承乾见此,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那背影透着无尽的冷漠,只留下房遗爱瘫倒在地,眼神空洞,仿若失了魂一般。 夜幕如墨,深沉地笼罩着长安城。 南镇抚司的百名锦衣卫,个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在张显怀的亲自率领下,迅速而有序地赶赴会昌寺。 马蹄声在寂静的长街之上回荡,似敲响的丧钟,令人胆寒。 当他们抵达会昌寺,那紧闭的寺门在沉闷的敲门声中缓缓开启。 开门的小和尚揉着惺忪的睡眼,待看清门外那气势汹汹的一队锦衣卫时,顿时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口中连呼“阿弥陀佛”,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 张显怀对此视而不见,面色冷峻。 他身形未动,只是微微抬手,便将这百名锦衣卫如臂使指般分成两队。 一队如狼似虎地冲入寺内,目标明确地朝着会昌寺的账簿存放之处奔去,他们还有一个在暗处的任务。 那就是要在这佛门净地查抄出一间寺庙到底可以隐藏多少人口和土地。 另一队则在他的亲自带领下,脚步匆匆地向着辩机的禅房而去。 此时,禅房中的辩机,因白日所发生的种种事端,心绪烦乱如麻,难以获得片刻的安宁。 他身着素色僧衣,盘坐在蒲团之上,手中紧握着佛珠,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木鱼,那单调而有节奏的敲击声,在这寂静的禅房之中回荡。 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映照着他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他对着面前那庄严的佛祖,满心虔诚地忏悔着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佛祖的救赎。 外面传来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步步踏在他的心尖之上。 辩机心中似有所感,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丝释然。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门外这步伐,他的心反而安心了下来。 他默默起身,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而后缓缓走向禅房之门,仿佛早已预知了自己的命运。 当他轻轻推开禅房的大门,只见禅房外,张显怀率领的锦衣卫已森然的伫立在门口,令人不寒而栗。 第212章 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在那布置精美的卧房之中,高阳公主静坐于雕花铜镜之前,桌上的烛光轻轻摇曳闪烁。 她纤细的手指穿梭于如墨的发丝间,执着一把温润的玉梳,一下又一下地仔细梳理着。 自与辩机相遇相知,她的内心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奇异的活力。 那股子青春灵动的气息竟似悄然回归,平日里的拘束在爱意的滋养下渐渐淡去。 正待她缓缓起身,准备走向一旁柔软的躺床,好好舒缓这一日的疲倦之时,门外的走廊里突兀地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迅速朝着她的房门逼近,紧接着,“砰砰砰”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 一个陌生且低沉浑厚的男声穿透门板,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公主殿下,陛下有旨,还请速速更衣,走出房门。” 高阳公主的心猛地一缩,一阵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 她慌乱地伸手抓取一旁的衣物,手臂微微颤抖,往日的镇定自若早已消失不见。 她匆忙地将华服往身上套,丝绦在腰间胡乱缠绕,玉佩与珠翠也只是随意地挂着,未等穿戴整齐,便踉跄着冲向房门,一把将其推开。 门外一片明亮。一支支燃烧的火把将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那跳跃的火苗映红了她的脸庞,也照亮了眼前令她胆寒的场景。 人群簇拥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辩机和尚,正双膝跪地,低垂着头颅。 高阳公主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他身上,刚要抬腿向前冲去,她的侍女却猛地扑上来,死死拉住她的手臂,带着哭腔喊道:“公主,不要去啊!公主!” 高阳公主顿时怒目圆睁,转头对着侍女就是狠狠两巴掌。 “滚开!你也敢拦我?” 侍女被打得双颊红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吃痛之下,无奈松开了手。 高阳公主刚要再度迈步,两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如两尊门神般横在了她的面前。 “还请公主退下!” 他们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高阳公主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轻轻哼了一声。 随即,她身姿婀娜地扭动起来,瞬间媚态尽显,抬起那白皙的玉手半掩着朱唇,发出一串清脆悦耳却又透着几分凌厉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们?也想要拦我?” “我可是大唐的公主,皇兄难道还敢背负一个杀妹的恶名吗?你们敢动我吗?” “今日若是你们胆敢伤害辩机,那我便与辩机一同赴死。” “就让我那皇兄落得个杀叔杀妹的千古骂名,你们有这个胆量对我动手吗?” 就在此时,房遗爱神色慌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的眼神中满是惊忧虑,直直地望向高阳公主。 “高阳!你要干嘛!不要冲动!”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试图阻止高阳公主的疯狂行径。 高阳公主转头看向房遗爱,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那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直直刺向房遗爱。 她满脸鄙夷地审视着房遗爱,大声呵斥道:“你这个窝囊废,如今竟学会去告状了?我实话告诉你房遗爱,我从来就没瞧得上你,对你只有厌恶,我只钟情于辩机,只有他能给我真正想要的感觉。” “与辩机相比,你简直一文不值,知道吗房遗爱?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何不用你的命去换辩机的命啊!” 高阳公主的声音愈发高亢尖锐,最后竟至声嘶力竭,无情地冲击着房遗爱的内心。 房遗爱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千万把利刃反复切割,痛彻心扉,被自己心爱的人如此唾弃辱骂,他只觉世间再无一丝生趣,身体也摇摇欲坠。 高阳公主看着房遗爱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毫无怜悯之意,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后,又迅速将饱含深情的目光投向辩机。 “小和尚。你别怕。本宫这就来救你。” 辩机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那低沉的诵经声在这喧嚣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小和尚,你为什么不理我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高阳公主见辩机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的焦躁愈发浓烈。 辩机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狂躁不安,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轻轻地投向高阳公主。 看着高阳公主那泪眼汪汪的模样,辩机心中泛起一阵不忍,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波澜,缓缓扭过头去,平静地说道:“公主不必为贫僧费心,贫僧犯了戒律,也知道过错。” “这一切皆是贫僧罪有应得。” “公主您乃陛下的妹妹,陛下定会顾念亲情,不会为难于您。” “贫僧只愿公主日后能与房施主和睦相处,安稳度日。” “阿弥陀佛。” 第213章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听到辩机的话,高阳公主仿若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瞬间沉默了下来。 她的胸脯微微起伏,眼神中满是不甘心。 她莲步轻移,缓缓靠近辩机一些,手指不屑的指向房遗爱。 “小和尚,你且瞧瞧他那副唯唯诺诺,窝囊至极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他有哪一处能与你相较?” “无论是才情风度还是气质,他都远远不及你。” 高阳公主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在夜空中回荡。 “我高阳一生尊贵,怎会陷入与这般窝囊之人相伴的境地?” “这简直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我爱你,辩机,你心中亦是有我的,对不对?” “我们彼此真心相爱,这在世间本应是最美好的事情,又何错之有?” “一切的根源,皆在父皇!他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许配给房遗爱。” “我心中毫无爱意,为何要与一个不喜欢的人共度余生?” “我只渴望能与心爱的人携手,为何就如此之难?”” 言罢,她轻轻将自己如墨的长发捋向两边,那动作似是在展示自己的绝世容颜,又似是在宣泄内心的愤懑。 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展露无遗,可此刻,那美眸中却满是哀怨与倔强。 “罢了,既然这尘世容不下我们的爱情,那我们便一同超脱这生死轮回。” “大不了共赴黄泉,这又有何可怕之处?” “我心甘情愿与你一同赴死。” 高阳公主凝视辩机的眼神里,深情如渊。 辩机只是垂首盘坐于地,双唇紧闭,口中的阿弥陀佛声不绝于耳。 那低沉的佛音,像是从他心底深处发出的悲叹,试图以佛法的无边力量,压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波澜。 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戒律已破,罪孽深重,如今唯有在佛祖的慈悲之下,寻求一丝心灵的解脱。 见辩机仿若置身事外,对自己的深情告白毫无回应,高阳公主心中的怒火瞬间喷发喷发,全数倾洒在不远处的房遗爱身上。 “房遗爱,都是你这卑鄙小人,如那阴沟里的老鼠,偷偷破坏了本宫与辩机之间的美好爱情。” “你究竟是何居心?你是不是见不得本宫幸福?你这无耻之徒,就该早早死去,下十八层地狱!” 她的眼神中满是怨毒与恨意,像是能化作实质的利刃,将房遗爱千刀万剐。 “即便本宫今日命丧于此,化作那游荡世间的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我定要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撕扯下来,嚼碎吞入腹中,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高阳公主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那阴狠的目光犹直直地射向房遗爱。 房遗爱像是被抽走了脊骨,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紧闭,深深叹了口气。 他强忍着内心如刀绞般的剧痛,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颤抖:“高阳,我真的没有去告密,你要相信我……” 此时的高阳公主已被愤怒与绝望蒙蔽了心智,根本听不进他的任何话语,那满心的仇恨如同汹涌的潮水,将理智彻底淹没。 张显怀面色冷峻,冷眼旁观着这一场混乱而又荒诞的闹剧。 他的眼神冰冷,薄唇轻启,冷冷吐出几个字:“来人,奉陛下口谕,将这妖僧辩机当着公主的面剁成肉泥,以儆效尤。” 高阳公主闻听此言,顿时止住了对房遗爱的咒骂,转而将那怨毒的双眸死死地盯在张显怀身上。 “大胆!你竟敢如此放肆!” 她的声音响彻夜空,带着大唐公主的威严与愤怒。 张显怀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你且看看本指挥使敢是不敢?” “都给我拦住公主,务必让她亲眼看着。” “大不了本指挥使今日便舍了这条性命,陪你这个公主一命换一命罢了。” “你的威胁对本指挥使而言,不足为道。” 他的语气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动。 高阳公主听到张显怀的话,并未如众人所料般暴跳如雷,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这笑容令张显怀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公主就不是个正常人,她就是个疯子。 她明知房遗爱对她情深似海,呵护备至,却偏要字字如刀,狠狠刺向他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痛点。 张显怀在锦衣卫的昭狱里历经无数腥风血雨,见过无数像高阳公主一样的疯子。 可那些人,与高阳公主相比,皆因身份地位的悬殊而显得渺小。 高阳公主身为大唐公主,她的疯狂与任性,因那尊贵的身份而被无限放大。 而这种疯子都有一个共同性。 那就是极端。 高阳公主的目光缓缓移向神情低落的房遗爱,那眼神竟奇迹般地变得温柔如水,声音也变得轻柔婉转。 “遗爱啊,你不是一直渴盼与本宫有夫妻之实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着本宫吗?那今日,本宫便遂了你的心愿。” 房遗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震惊。 他死死地盯着高阳公主,仿佛在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高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第214章 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风中,高阳公主的笑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她的内心愤怒与癫狂共舞。 “这世间的礼教,皇家的权谋,全是禁锢我的炼狱枷锁!” “我与辩机的爱情,岂容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能来扑灭的?” “公主的名号?皇家的颜面?不过是臭不可闻的腐尸烂肉。” “我只要我的辩机,他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的双目圆睁,血丝密布。 莲步轻摇,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她的眼眸中竟柔情似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这是一个寒意已经悄然降临的夜晚,冷风如刀。 高阳公主像是被某种疯狂的念头驱使,对这寒冷浑然不觉。 “我要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善者们,那些用所谓规矩编织囚笼的当权者,瞧瞧他们那套把戏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憎!” “哪怕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哪怕被打入无间地狱,受尽折磨,我也绝不回头!” “没人可以阻止本宫,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她伸出那纤细却又带着决绝的双手,开始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缓缓拖下。 精致的锦缎外衣滑落,露出里面的中衣,接着中衣也被褪去,她的肌肤在寒夜中逐渐展露,白皙得近乎刺目。 张显怀目睹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几乎是本能地大声吼道:“所有人,闭目!” 声音中带着些许惊慌。 此刻,想要阻止高阳公主这疯狂的举动已然来不及,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衣物如落叶般纷纷飘落。 很快,她便近乎赤裸地站在众人面前,身体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内心那无法抑制的癫狂在作祟。 “公主!”她身后的侍女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声音中饱含着羞耻与恐惧。 紧接着便紧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入双臂之间,不敢再看这惊世骇俗的场景。 高阳公主嘴角泛起一抹冰冷而又充满嘲讽的冷笑,她扫视着那些紧闭双眼的锦衣卫,大声叫嚷道:“你们锦衣卫不是自恃厉害吗?” “平日里仗着权势作威作福,耀武扬威,现在呢?” “一群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的窝囊废!” “睁开你们那对狗眼啊!” “在我眼里,你们连地上爬行的臭虫蝼蚁都不如。” “连看都不敢看。”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锦衣卫算什么东西啊?” “不过是李承乾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房遗爱早已瘫坐在地,此时他满脸绝望地抬起头,望向那一丝不挂的高阳公主。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无论如何努力,也挤不出一个字来。 高阳公主不屑地瞥了一眼房遗爱,眼中的鄙夷如实质般浓烈:“废物,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吗?”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吗?那你就好好看看啊,怎么现在却像个缩头乌龟,连眼睛都不敢睁了?” “张指挥使,你说呢?” 张显怀紧闭双眼,左手下意识地叉在腰间,右手却如铁钳般紧紧握着绣春刀的刀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高阳公主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那轻微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突然,他的嘴唇上感受到了一抹冰冷潮湿的触感,紧接着,一双玉臂如冰冷的蛇般环上了自己的脖子。 张显怀心中暗叫不好,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涌上心头。 他心中虽惊惶万分,却不敢有丝毫妄动,自己的任何一个举动会被误解为对公主的轻薄,从而招来灭顶之灾。 他镇定下来,迅速地后撤步,与这个疯女人拉开距离。 高阳公主看着不断后退的张显怀,眼中闪过一丝意犹未尽,甚至颇为放肆地舔了舔嘴唇。 “怎么样?张指挥使,你现在算是和我有染了吗?” “杀辩机之前,要不要先把你自己给剁成肉泥啊。” 她兴奋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哪怕周围的寒风如汹涌的潮水般吹打在她近乎赤裸的身躯上,让她瑟瑟发抖,她也毫不顾忌。 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转身,目光锁定在跪在地上的辩机身上。 她的眼神中重新燃起那疯狂的火焰,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伸出手,轻轻却又坚定地将他的头慢慢抱向自己。 “辩机,我来了。” “我只有你了,辩机。” 辩机感受到嘴角传来的那轻柔却又令他心烦意乱的刺痒感,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哀。 他只能低声说道:“公主殿下,还请穿好衣物,贫僧一心求死,希望公主殿下成全。” “求死?”高阳公主再次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执拗与疯狂。 “本宫偏不让你死。” “反正你都要死了,死前再快活一番又何妨呢?” 听着高阳这个疯子的话语,张显怀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如雷般暴喝一声:“你们都在干什么?房遗爱,去把高阳公主带回房间锁起来。” 也正是这一声吼,让房遗爱和门口的侍女从震惊与呆滞中猛地回过神来。 可高阳公主却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她心想,给他们两个胆子,他们敢来阻止自己吗? 房遗爱听到张显怀的话,微微一震,随后不声不响地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无奈,朝着高阳缓缓走去。 高阳满脸不屑地看着走向自己的房遗爱,那神情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似乎并不把他的到来放在心上。反而对着身后的侍女呵斥道:“给本宫滚开!” 第215章 男子气概?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乍响。 高阳公主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瞬间火辣滚烫的脸庞,她的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房遗爱,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震惊:“房遗爱,你敢打我?” 房遗爱脸上被寒霜覆盖,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只是用那冰冷得足以冻彻人心的目光冷冷地看向高阳公主。 还没等高阳公主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房遗爱再次高高扬起手臂,又是一个巴掌如疾风般迅猛地落下。“打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有意见?我是你相公,你如此作贱自己,将我的脸面肆意踩在脚下,我打不得你?” “别说是打你,我现在都想杀了你。” 房遗爱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句冰冷刺骨的话。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当我是什么?我是房玄龄的儿子。知道吗?” “我房遗爱本来也没必要尚公主,便可以将你娶入房府,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尚公主。” “不是我房遗爱怕你,而是我敬你公主的身份,爱你这个人。” “没想到,我的纵容竟然造成了今天这样丢人现眼的情况。” “你与这妖僧苟合,我装作不知,就是为了皇家和房家的颜面。” “你倒好,从偷偷摸摸变成光明正大,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夫君吗?” 房遗爱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挥起手掌,那巴掌裹挟着他满心的愤怒与怨恨,重重地落在高阳的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高阳的嘴角都已经溢出了鲜血,那鲜艳的红色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跪在地上的辩机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不忍。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诚挚地望向房遗爱,“房施主,此事过错都在小僧一人身上,还请房施主不要为难公主殿下。” “小僧愿一死,平复房施主内心怨气。” 辩机的话还没落音,房遗爱便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猛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辩机的嘴上。 此时的房遗爱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文人风度,他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看向倒在地上的辩机。 “老子管教自己的娘子,轮得到你这个妖僧说话吗?” 高阳看到辩机的牙齿都掉了两颗,心中的怒火瞬间不可遏制。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一下子就恶狠狠地扑向房遗爱,双手如利爪般在空中挥舞着。 “房遗爱,你这个畜生,你竟然敢打辩机,我今天要杀了你!杀了你!” 房遗爱看着高阳扑来,不慌不忙地侧身一闪,同时握紧拳头,对着高阳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狠狠的一拳就将她打倒在地。 紧接着,他没有丝毫停顿,蹲下身子,不停的对着她的脸扇着巴掌,每一下都伴随着他愤怒的咆哮:“我让你苟合!我让你给妖僧说话!” “我让你不守妇道!” ……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内回荡,高阳两边的脸颊都已经红肿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房遗爱,眼中燃烧着无尽的仇恨,咬着牙一句话不说。 房遗爱看了看高阳,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高阳的头发,那动作没有丝毫的怜惜。 高阳吃痛,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惨叫,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便被房遗爱如提溜小鸡般一把从地上拉起。 等她反应过来,开始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摆脱房遗爱的揪扯。 她的双手在空中乱抓,双脚也不停地乱蹬。 房遗爱却紧紧地握住她的头发,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还不来帮忙?把公主送回卧房。” 房遗爱头也不回地对着一旁的侍女喊道。 “是,驸马!” 侍女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胆怯。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眼神中满是恐惧,帮着房遗爱一起将高阳拖到了卧房之中。 “房遗爱!你不得好死!” “房遗爱!” 高阳公主的嘴里不停地叫骂着,那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房遗爱将高阳拖到卧房中,见高阳还要冲过来,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前就是一脚将高阳踹翻在地。 高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房遗爱站在她面前,微微喘着粗气,“是我对你太过放纵了。” “陛下说的对,我确实没有男子气概。” “高阳,你看着吧。你就在房里,给老子听着那个妖僧是怎么被老子活剐的。” 听到房遗爱的话,高阳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不要,不要,我错了,不要杀辩机。”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房遗爱我求求你了!” 高阳公主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断地向房遗爱恳求着。 “去把衣服穿上。” 房遗爱面无表情地说道。高阳听到房遗爱的话,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马听话地拼命点头。 “好,我现在就去穿衣服。” “遗爱,你可千万不要杀辩机啊!” 第216章 剁成肉泥 夜幕笼罩之下,庭院中一片死寂,唯有寒风吹过。 高阳公主在卧房内慌乱地穿好衣服,她的手不住地颤抖,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迟缓而艰难,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敢落下,生怕这会再度激怒房遗爱。 房遗爱见高阳穿好衣服,这才走出卧房,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径直走向张显怀,压低声音说道:“张指挥使,公主已经穿好衣物。” “还请张指挥使派人将公主押送出来,防止公主有什么过激举动。” “今日,让大家看我的笑话了。” 房遗爱无奈的对着张显怀笑了笑。 他看向辩机,眼中流露出狠戾。 “我定要让那妖僧付出惨痛至极的代价。” 张显怀微微一怔,默默点头,招来两名锦衣卫,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两名锦衣卫迅速朝着高阳公主的卧房奔去。 等到高阳公主被两名锦衣卫押出,连嘴里都垫了口塞,防止她咬舌后。 房遗爱这才转而面向张显怀,伸出手,客气的说道。 “张指挥使,借你的绣春刀一用。” 张显怀犹豫了一下,心中暗叹一声,缓缓抽出腰间的绣春刀,递到房遗爱手中。 房遗爱紧紧握住绣春刀,那刀柄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感觉到了一阵畅快。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辩机。 此时的辩机依旧跪在地上,他面容平静,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似在默默诵经。 房遗爱一步步走近辩机,他的脚步轻快。带着一种决然。 平日里,他连鸡都未曾宰杀过,可此刻,他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他站在辩机面前,心中思绪万千,愤怒、耻辱、嫉妒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你这秃驴,本应六根清净,却为何要涉足我与高阳的生活?” “是你,让我成为众人的笑柄,让房家蒙羞,让我对高阳的爱沦为一场闹剧。” “我敬她、爱她,百般容忍她的任性,可她却将我的真心弃如敝履,与你暗中缠绵。”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仇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今日,我便要让你为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代价。” 他高高举起绣春刀,那刀身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高阳公主看着这一幕,心中涌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口不能言。 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悲鸣。 想要挣脱,却被身后的两名锦衣卫死死押住,无法动弹。 房遗爱仿若未闻,他双手紧握着绣春刀,猛地朝着辩机的肩膀刺去。 辩机的身体微微一震,眉头轻轻皱起,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房遗爱抽出刀,鲜血溅落在地上。 高阳公主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瞪大,她拼命挣扎着。 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当第一刀落下,看到辩机的鲜血溅出,房遗爱心中不禁一阵颤栗,但那复仇的快感随即如藤蔓般迅速在心底蔓延开来。 “这就是你勾引高阳的下场,你以为能安然无恙吗?”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挥动着绣春刀,每一次切割都伴随着心中怨恨的释放,了。 “你凭什么得到高阳的爱?你不过是一个和尚,一个应该远离尘世情爱之人,却蛊惑了她的心智,让她背叛我,背叛我们的婚姻。” 辩机痛苦的颤抖和微弱的呻吟,房遗爱心中竟涌起一丝扭曲的得意。 “你也会痛吗?你在与高阳苟合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我要让你在痛苦中死去!” 在刀起刀落间,房遗爱逐渐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他只专注于眼前的“复仇”。 将一切都抛诸脑后,满心只想着如何让辩机承受更多的痛苦,以慰藉自己那破碎不堪的心灵和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尊严。 他用刀在辩机的胸膛上划开一道道口子,鲜血如泉涌般喷出,辩机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但他始终没有向房遗爱求饶。 “房施主……莫要为难公主……” 辩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听到辩机的话,房遗爱心头怒火更甚 刀子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每一刀落下,辩机的身体逐渐变得残破不堪。 高阳公主呜呜声逐渐变成了绝望的哭泣,她的身体开始发软,眼前的景象让她几近崩溃。 终于,在房遗爱最后一刀落下时,辩机的身体瘫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有了动静。 高阳公主看到辩机倒下,只觉眼前一黑,心中一阵剧痛,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再也发不出声音,随后整个人昏了过去。两名锦衣卫见状,缓缓松开了手。 房遗爱站在原地,手中的绣春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片血水。 他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辩机和昏过去的高阳公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他觉得自己终于为自己所遭受的耻辱报了仇,为家族挽回了颜面。 报仇结束的房遗爱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软了。 张显怀看到这一幕,默默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房遗爱的肩膀 随后他捡起地上的绣春刀,面色冷峻,大声喝道:“奉陛下令。把这妖僧剁成肉泥!” “是!”锦衣卫们齐声回应。 刹那间,一把把绣春刀高高举起,然后如雨点般落下,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切割声,辩机的尸体血肉飞溅,那惨烈的场景让人不忍直视。 第217章 闲谈 “怎么了,陛下,今夜睡不着吗?” 甘露殿内,烛火摇曳。 苏芷微微隆起的肚子在这朦胧的光线中更添几分母性的柔美。 她轻蹙着眉头,有些担忧地看着辗转反侧的李承乾。 李承乾的脸上写满了烦忧,他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无事,你肚子里有孩子,不要动了胎气,早些休息吧。” “朕只是有些担忧,怕天下的百姓受苦。” 苏芷缓缓靠在李承乾的怀里,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她仰起头,满眼天真地说道:“陛下,天下在陛下的治理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李承乾的信任。 李承乾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并未反驳苏芷。 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淡淡地说道:“灵犀儿,这天下治理起来,没有那么简单,就连朕都有些心力交瘁。” 天下百姓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无一不是他需要操心之事。 苏芷伸出手,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李承乾的胸膛,试图给他一些慰藉。 “陛下不必担忧,臣妾相信你。”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夜风吹过琴弦。 顿了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陛下,臣妾上次和你说的填充后宫之事,画像都给陛下送过去了。” “怎么不见陛下回复?” “陛下是不想纳妃子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微微歪着头,等待着李承乾的回答。 李承乾听到苏芷的话,下意识地将她搂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灵犀儿,朕现在事情太多,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烦心。” “朕之前虽然答应过你,但朕纳妃之事还是再等等吧。” “这可能与朕心中的国策有背,如今天下百姓尚不能丰衣足食,朕又哪来的心思纳妃子。” 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奈,身为天子,他的婚姻早已不仅仅是个人的情感之事,更关乎着朝廷的稳定,天下的大局。 听到李承乾的话,苏芷心中泛起一丝自责,她轻轻朝李承乾靠了靠,柔声道:“可是陛下,臣妾也无法夜夜陪伴陛下啊。” “现在臣妾怀孕了,就算臣妾不怀孕,每月也会来月事。” “到时候陛下晚上寂寞了怎么办?”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谈及这私密之事,虽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对李承乾的关心。 李承乾轻轻握住苏芷那柔若无骨的小手。 “朕不会的。”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苏芷身上,而后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问道:“灵犀儿,现在民间女子来月事了,都是怎么解决的?” 听到李承乾突然这么问,苏芷不禁有些惊讶,她眨了眨眼睛,带着些许调侃地说道:“陛下堂堂天子,难道还关心女子的事?” 李承乾轻轻把玩着苏芷的小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什么男子女子,大唐百姓不都是朕的子民?朕关心子民的生活起居,自是分内之事。” 苏芷微微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陛下,据臣妾所知,民间女子大多数使用的是月事带。” 李承乾微微皱起眉头,好奇地问道:“月事带一般都是怎么使用的?” 他虽知晓月事带之名,却对其具体用法知之甚少,此刻在这寂静的夜里,与心爱的女子探讨这民间之事,竟也有几分别样的温馨。 苏芷咬了咬下唇,努力回忆着,说道:“臣妾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月事带也分好坏,稍微富有点的人家,会填充棉花。” “如果家里比较贫穷,用的大多是草木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这些都是她从旁处听闻而来。 听到苏芷这有些不确定的回答,李承乾有些惊讶,他挑了挑眉毛,追问道:“那灵犀儿你用的什么?” 苏芷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小声说道:“陛下,我从小用的都是纸张。” “达官贵人家女子用的一般都是蚕丝带,中间用的是软纸。” “比起棉花和草木灰要干净不少。” 李承乾听着苏芷的讲述,眼前一亮,心中暗自惊叹,没想到大唐在这些细微之处都已经有了如此多样的发展。 他在心中默默梳理着这些信息,对民间女子的生活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待心中差不多明白后,他轻轻拍了拍苏芷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而后便抱着苏芷,在这宁静的甘露殿内,很快睡了过去。 第218章 天将举鼎倾亡兆 太史局内,气氛十分沉闷。 李淳风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眼神有些散漫地看着面前的袁天罡。 只见袁天罡,每日晨起之后,像是被那眼前的鼎勾去了魂魄,什么事情都搁置一旁,只是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这尊古鼎,眉头紧锁。 每天晨起站到入睡,也不嫌累的慌。 李淳风从怀中掏出一颗奶糖,放入嘴中,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稍稍驱散了些心中的无聊。 他咂咂嘴,开口调侃道:“李老头,你天天盯着这个鼎,莫不是能从中瞧出什么稀世珍宝的奥秘,还是能看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门道来?” 自这鼎被陛下下令送到太史局存放之后,袁天罡的面容就仿若被阴霾笼罩,那眉头便再也未曾舒展过。 袁天罡从思绪中被唤醒,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幽深地瞥了一眼李淳风,悠悠说道:“徒儿,你来近前看看这鼎,你可有什么独特的发现?” “谁是你徒儿?”李淳风小声嘟囔了一句,话语中虽带着几分不情愿,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朝着那鼎踱步而去。 他站在鼎前,目光上下打量,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尊古鼎。此鼎乃是九鼎之一,这一点确凿无疑,然而令人头疼的是,究竟它是九鼎之中的哪一尊,却无从知晓。 岁月的长河早已将关于九鼎的详细记载冲刷得残缺不全,仅留下只言片语的模糊线索。 李淳风凝视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探究的冲动,他决定运用奇门八卦之术,结合天象之理,来推演这眼前古鼎所蕴含的秘密。 起初,他神色还算淡然,眼神中透着一丝自信与从容,双手在空中轻轻比划,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与天地神灵沟通,探寻那隐藏在鼎中的神秘信息。 随着推演的深入,他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那原本轻松的神情渐渐被紧张与不安所取代。 到了后来,他的脸色更是变得煞白,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一缕鲜血竟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滴落在地上。 袁天罡见状,心中大惊,急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李淳风的手臂,打断了他的推演。 “你这傻小子!为师不是早与你说过吗?” “卦不可算尽,人不能胜天。” “你为何如此莽撞,竟用自己的寿数随意乱算?” 袁天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与焦急。 李淳风却仿若未闻袁天罡的苛责,他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那鼎,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转过头,望向袁天罡,声音颤抖地问道:“李老头,刚刚算出来的……都是真的吗?” 袁天罡面色凝重,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悲凉与无奈。 “天将举鼎倾亡兆,唐赴穷途困厄忧。” “徒儿啊,这卦象显示,我大唐恐有亡国之危啊!” 袁天罡的声音低沉而悲戚。 李淳风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他望着袁天罡,急切地说道:“老李头,你怎么能把这卦象轻易说出口?” “你难道不知这是犯忌讳的吗?你不想活啦?” 袁天罡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无妨,此乃定卦,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袁天罡一生擅长看相,当年他为武媚娘看相之时,便曾断言:“龙睛凤颈,贵之极也。若是女,当为天子。” 可随着当今陛下登基上位,武媚娘的面相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原本预示着帝王之命的面相渐渐演变成了贵不可言的臣相,这表明武媚娘日后虽不能成为九五之尊,但仍可位极人臣。 那往昔的卦象并非定数,尚有变数与转机,而如今这关于大唐命运的卦象,却是答案已然浮现,无论世人如何挣扎与努力,都无法改变那既定的最终结局。 “老李头,那如今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将此事禀告给陛下?” 李淳风稍作镇定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去和陛下说!” 袁天罡再次摇头,伸手紧紧拉住欲要行动的李淳风。 “你莫要冲动,你若前去告知陛下,恐怕明日便会暴毙而亡。” “此事由为师去慢慢引导陛下便是。” “我等术师虽无力逆天改命,但让吾主知晓事情的真相,亦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为师以自身道行慢慢周旋引导,料想也不会折损太多。” “放心吧,淳风,你且帮我去找一下我的官服,我们太史局许久未曾上朝,明日,我也去那朝堂之上凑凑热闹。” 李淳风听闻袁天罡如此安排,心中虽仍有担忧,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李头,那我便与你同去!” 第219章 百姓睡了吗?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微光如轻纱般缓缓拂过皇宫的琉璃瓦。 两仪殿内的烛火在宫女和宦官们的轻声细语与匆忙脚步中被一个个熄灭。 那跳动的火苗在风中挣扎摇曳,终是化作一缕缕袅袅青烟,消散于空气中,只留下若有若无的蜡香弥漫在殿内。 张阿难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满含心疼地凝视着李承乾。 只见李承乾面容略显苍白,双眼布满血丝,眼眶下那一圈乌青诉说着无数个日夜的操劳与疲惫。 “陛下,你每日就睡那么点时辰,身体如何扛得住啊!” 张阿难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缓缓抬手,用衣袖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接着说道,“陛下啊,大臣们才七日一朝,尽享悠闲,而陛下却是日夜操劳,无休无止。” “昨夜,陛下这才睡了区区两个半时辰啊!” “连老奴都睡的比陛下久。” “今日还会还要上朝理政!陛下您究竟何时才能有片刻休息之时啊。”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满脸忧虑与关切的张阿难,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中透着无奈,轻声说道:“这又算得了什么,此刻即便让朕安睡,朕亦是难以入眠,心绪难宁。” “唯有当天下百姓皆能于夜晚安然入睡,不再为生计所困,不再为战乱所扰,朕方能心安理得地休憩。”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回案几之上那堆积如山的奏章与文书,随手拿起一份,说道,“对了,这是朕拟定的造船事宜,你即刻派人送往齐太师那里去。” “这些乃朕批阅过的内阁呈上来的奏章,其中有些提议朕未予通过,你让他们重新仔细合计合计。” “后面的是,乃是咸阳的快报,上将军问询朕今年能否前往咸阳过年,朕已应允。” “你差遣显怀寻几个得力之人,快马加鞭,将朕的回信火速送往咸阳。” “此刻已临近上朝时分,让人送碗粥来,朕用过之后便前往太极殿。” “是!陛下!” 张阿难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而后缓缓倒退着退出殿外。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将陛下吩咐的各项事宜一一铭记于心,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心中默默祈愿陛下能稍稍保重龙体,莫要过度劳累。 李承乾独自坐两仪殿之中,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试图舒缓一下久坐的僵硬与疲惫。 他走到窗前,看向窗外那洒下淡淡光辉却并不暖和的太阳。 长时间目不转睛地审阅奏章,他的眼睛一阵酸涩难忍,他用力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几滴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待泪水滑落,这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日复一日,这般长时间地盯着奏章,自己恐怕真要被这繁重的政务熬成近视眼了。 历朝历代的帝王皆需日日批阅奏章,难道他们就不会被这劳神费力之事损害视力,患上近视眼吗? 李承乾心中满是疑惑,但也没有接着乱想下去。 其他的帝王得不得近视眼关他屁事。 自己要是得了近视眼,至少还能给自己配一副眼镜。 他又接着伸了一个懒腰,直至听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他这才罢休。 宫门外,袁天罡的身影悄然出现,瞬间引起了众多老臣的侧目与议论。 在这些老臣眼中,袁天罡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罢了。 若不是太宗皇帝对其深信不疑,格外眷顾,像他这般之人,恐怕早就被驱逐出宫,哪里还能有一个看似尊贵的国师虚衔? 虽说这头衔听起来颇具威严,令人敬畏,可实际上他在朝中并无丝毫实质性的权力,仅仅只能在太史局观观天象,占卜一二。 而且他连个品级都未拥有,正因如此,他上朝亦无人会多加阻拦,不上朝亦不会有人刻意追究。 李淳风紧紧地跟在袁天罡的身后,寸步不离。 两人对于周围投来的或鄙夷、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全然不在意,仿若那些目光不过是虚无的清风,拂面而过,未留丝毫痕迹。 李淳风一路走来,看着大唐这一片繁荣昌盛、蒸蒸日上的景象,心中满是困惑。 大唐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如日中天,怎会有亡国之危? 又究竟会亡于何处? 这眼前的盛世景象与那令人胆寒的卦象形成了鲜明至极的对比,他第一次对自己所学的奇门八卦、天象之术产生了深深的质疑与动摇。 天将举鼎倾亡兆? 那这个天将究竟是何方神圣? 又或是何种隐喻? 李淳风在脑海里苦苦思索,反复琢磨,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觉那答案仿若远在天涯海角,遥不可及。 随着宫门缓缓开启,沉重的朱红色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百官们纷纷整理衣冠,神色肃穆,鱼贯而入。 袁天罡望着那高大宏伟的宫门,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言说。 他带着李淳风,步伐沉稳,不慌不忙地走在了百官队伍的后面,他们的身影在众多官员中显得颇为独特。 第220章 高士廉的举荐 袁天罡身着一袭道袍,衣袂随风轻轻飘动,他缓缓走在通往太极殿的宫道上,内心思绪万千。 当下若去引导陛下知晓那卦象之事,其结果究竟是福泽大唐,还是会成为祸乱之端,实难预料。 虽说卦象已然呈现为定数,可这天地乾坤、世间万象,又岂有绝对一成不变,无法扭转之理? 其间必定存在着某些可以斡旋、能够改变走向的微妙之处。 倘若因为自己冒失鲁莽地将那大唐恐遭覆灭的卦象告知陛下,致使陛下忧心忡忡,进而在施政决策上有所偏差,引发一系列难以控制的连锁反应。 最终导致大唐真的无可挽回地走向灭亡之路,那自己必定会成为大唐的千古罪人,被后世之人唾弃责骂。 可若此刻选择缄口不言,对这关乎大唐国运兴衰的重大卦象秘而不宣,他的内心又怎能安宁? 李淳风一直紧紧跟随在袁天罡身旁,他似乎凭借着两人之间多年的默契以及自身敏锐的洞察力,真感受到了袁天罡内心深处的挣扎。 他微微靠近袁天罡,轻轻伸出手,在袁天罡的背上缓缓拍了几下。 “莫要太过焦虑忧愁,一切皆有上天注定的安排,且放宽心。” 太极殿内,李承乾因近日政务繁忙,时间紧迫异常,没时间再穿繁琐的龙袍了。 他只是在匆匆喝完一碗热粥后,便穿了一件常服在身。 这常服透着几分简约的雅致。 为抵御阵阵寒意,他又在外面加了一件色泽鲜艳的红色袍子。 如今整个长安城内,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百姓,皆知晓陛下对红色极为喜爱。 也正因如此,这红布在市场上的价格一路飙升,已然成为所有布匹中价格最为昂贵的,甚至有价无市,令众多布商趋之若鹜。 李承乾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上,微微挺直了身躯。 目光缓缓扫过殿下那整齐站立、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随后微微伸展了一下自己有些麻木僵硬的小腿。 开口问道:“诸位爱卿,眼见这些日子便要下雪了,无烟煤的筹备供应之事办得如何了?” 魏征闻言,神色恭敬而严肃,向前迈出一步,双手抱拳行礼后,高声答道:“陛下!无烟煤已然顺利供应至大唐各地,若有百姓因家境贫寒而无力购买无烟煤,朝廷亦会秉持着爱民如子之心,免费予以奉送,以助他们安然度过这寒冬腊月。” “只是那煤炉的造价颇高,而朝廷又采取免费赠予之举,以至于到如今,户部在无烟煤一事上仍处于亏损的状态。” “然臣等以为,只要能保百姓温暖过冬,些许亏损亦是值得。” 李承乾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说道:“朕知道了。无妨,只要能熬过今年这个寒冬便好。” “去柔佛的队伍如今可已归来?” 齐先生闻得陛下问询,赶忙上前一步,神色略显激动地回道:“陛下,去往柔佛的队伍现已归来,且比预计时间提早了足足两个月。” “臣在得知消息后,不敢有丝毫懈怠,已迅速派遣快马前去接应,预计十日之内,那三叶树便可送至咸阳。” “好!” 李承乾听闻此消息,脸上顿时露出欣喜。 有了这三叶树,来年工业便可大力推动,这于大唐的发展而言,无疑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契机。 “等队伍归来,朕定要重重赏赐他们。” “裴尚书,卢龙古道修得怎样了?” 裴行检身姿挺拔,面容恭敬,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再有两年,卢龙古道便可修缮完毕,届时将直通高句丽。” “且依照目前的工程进度,明年年中,长安周边的修缮工程便可彻底完善,此后无论是军事调动还是商贸往来,都将更为便捷高效。” 裴行俭话音刚落,高士廉便迫不及待地向前一步,说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李承乾的目光顺势落在高士廉身上,神色平静地说道:“奏。” 高士廉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陛下,您于去年曾吩咐微臣留意那些政绩卓著的地方官员,秉持能者上,庸者下之原则,以便选拔贤能,造福百姓。” “臣今年仔细查阅了各县的年底报表,发现其中政绩最为突出的有两个县。” “一个乃是武媚娘所管控的寿张县,想当初那寿张县贫困潦倒,几近荒芜,然在武媚娘的精心治理下,从一无所有,发展至如今成为当地的富县,百姓安居乐业,实乃不易。” “另一个则是太原县,太原县的县令乃是当时从百姓中推选出来的李有仁。” “此人为官清正廉洁,一心为民,深受百姓爱戴。” “不过,臣今日要举荐的并非李有仁,而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此子虽年幼,却聪慧过人,天赋异禀,正是他凭借着自己非凡的才智,协助李有仁将太原县发展得蒸蒸日上。” “此子于贞观四年出生,如今年方十二,自学成才,过目不忘,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治国方略,皆能领悟于心,在远近皆有神童之美誉。” “臣恳请陛下能够破格录用此人。” 李承乾听到高士廉这般信誓旦旦地举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微微倾身向前,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问道:“这孩子才十二岁,叫什么名字啊?” 高士廉赶忙回道:“回禀陛下,此子名叫狄仁杰,字怀英。” 第221章 争论 朝堂之上,气氛原本庄严肃穆。 当高士廉的话语一出口,刹那间,一片哗然之声骤起,众人皆面露惊愕之色 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高士廉,那可是吏部侍郎,此官职在朝堂之中无需多言,中流砥柱。 肩负着掌管官员升迁的重任,为陛下精心遴选贤才,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与大唐的吏治清明息息相关,进而深刻影响着大唐的国运兴衰,实乃关乎大唐根基的关键要职。 可今日,他这番行径实在令人费解。 众人心中不禁疑惑,他究竟是何意图? 先是举荐了一位女子,这本就已属罕见之事,而当得知所荐之人竟是那武媚娘时,众人的惊愕更是难以言表。 遥想当年,袁天罡那一番预言传播在朝堂之上。 虽说众人大多视袁天罡为江湖骗子,对其言辞不屑一顾。 可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何况只是一女子微不足道的性命? 朝堂之上,他们以此为由,纷纷向李世民施压,言辞恳切,力谏速斩女主武氏,说的像是大唐的江山社稷已然岌岌可危,唯有斩杀此女,方能保太平。 彼时的李世民,正处于意气风发、雄图大展的辉煌时期。 他历经无数次战火硝烟,浴血奋战,方才打下这繁荣昌盛、广袤无垠的大唐天下。 在他心中,这大唐江山是他的荣耀与心血结晶。 如今,却有人告知他,这锦绣江山会被一个黄毛小丫头悄然窃取,这岂是简单的关于是否斩杀武媚娘的决策问题? 这分明是在公然挑战李二的威严,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他那骄傲的脸上。 李二乃一代雄主,拥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又怎会甘心就此罢休? 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与帝王的尊荣,他做出了一个令众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不但未杀武则天,反而因这一风波而对其格外关注,进而临幸了她,还赐名媚娘,武媚娘也由此得以成为武才人。 设想若换做其他寻常帝王,或许真有可能依从群臣之意,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但对于有着雄才伟略、心高气傲的李世民而言,群臣的请求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冒犯,是对他权威的公然质疑。 他们越是反对,他便越是要宠爱武媚娘,就像他和群臣说的那样。 “朕的大唐江山,岂是你们几句进言就能动摇?朕倒要看看,一个女子,究竟如何能够颠覆朕的大唐天下。” 随着李承乾登基上位,武媚娘也渐渐淡出群臣的视野。 没成想今日竟又被提及,且还是由高士廉举荐。 此等情形,瞬间点燃了朝堂中诸多老臣心中的怒火,让他们坐不住了。 尤其是魏征,想当年,便是他与长孙无忌并肩带头,言辞激昂,极力劝谏李世民斩杀武媚娘,以求还天下太平。 那时的他们,怀着对大唐江山的忠诚与忧虑,视武媚娘为潜在的巨大威胁,不遗余力地想要将其铲除。 此刻,魏征心中那股使命感与正义感再次涌起,刚欲挺身而出,欲发一言,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陛下脸上那波澜不惊的脸庞时。 他的心中不禁一凛,又缓缓缩了回去。 当今陛下可比先帝难伺候多了,不容许他人轻易挑衅。 他可不愿去触这个霉头,以免引火烧身。 魏征选择沉默,自然会有他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愤懑,开口驳斥。 礼部尚书谢万全便是其中一位,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激愤的光芒,直接一跃而出。 他大声说道:“陛下,此乃荒谬至极之事!陛下圣恩浩荡,赐商人官身,此虽已属破格之举,然尚可理解。” “但这武媚娘,分明是一妖孽,纵使她在地方上略有政绩,可她毕竟是个女子!” “女子获七品官身已然破坏礼制,此乃千古未有之先例,难道高尚书如今还要向陛下举荐此等妖孽,让她继续高升不成?” “再者,除了女子,竟然还举荐了一个稚童。” “在下请问高尚书,您这是将朝堂视作何物?” “难道朝堂已不再是庄重威严、遵循礼制之地?” “何时起,女子与稚童也能堂而皇之地入朝为官了?” 谢万全的这一番话,犹如一阵狂风,吹进了许多思想古板、墨守成规的老臣们的心中,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点头称是。 他们心中的传统观念历经岁月沉淀,已然根深蒂固,难以轻易接受这等有违礼制之事。 坐在龙椅之上的李承乾,面容沉静,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激烈争论,像是一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儒家礼制自汉武帝起,历经数朝传承,流淌在世人的血脉之中,已然在世人心中深深扎根,犹如参天巨树,其枝叶繁茂,遮天蔽日。 想要撼动它,改变众人的思想观念,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犹如逆水行舟,困难重重。 此时,高士廉并未直接回应谢万全的质问,而是转身朝着李承乾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动作优雅而庄重,随后沉稳说道:“臣行事之准则,但求对大唐有益。” “陛下推行‘能者上,庸者下’之策,臣深以为然。” “故而,臣不论所荐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只要其确有才能,臣便有责任将其推荐给陛下。” “至于是否取用,自是陛下圣裁之事,臣等各司其职,各安其位。” “如此,又何来荒谬之说?” 第222章 定音 朝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谢万全挺直了腰杆,掷地有声地说道:“高尚书,您此前已然宣称我等臣子理应各司其职、各安其位。” “既如此,我身为礼部尚书,对您的逾越礼制行径予以纠正,自是天经地义之事!” 语罢,他目光如炬地瞪了高士廉一眼,鼻腔中重重地哼出一声,表达着他内心的不满。 紧接着,他整了整朝服,如高士廉那般,毕恭毕敬的对着李承乾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大礼,衣袂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微微挑起那英气的眉毛,眼神中透着一丝玩味。 他静静地注视着朝堂上的一切,待那嘈杂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渐渐退去,整个朝堂慢慢恢复了安静,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高尚书给朕举荐了两个人才,一位是女子,另一位则是稚童。” “诸位爱卿,倘若暂且将他们二人的身份搁置一旁,平心而论,大家觉得他们难道就没有资格担当重任吗?”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臣,继续说道,“如今我大唐正值用人之际,最为急需的是什么?乃是人才啊!” “至于那繁文缛节的礼制,朕此刻实在是难以周全顾及。” 说罢,他看向高士廉。 “高尚书,今年便将武媚娘的品级予以拨正吧。” “那寿张县在她的治理之下已经稳定繁荣,如今可给她换一个更为穷苦的县份,也好让她继续施展才华。” 李承乾话锋一转,又道:“至于那狄仁杰,亦是如此。” “授予他八品官衔,虽说他年仅十二岁,但朕相信英雄不问出处,年龄亦非衡量能力的唯一标准。” “朕决定给他一个县令之位,就挑选并州的一处穷县,让他暂行代管。” “你且告知他,只要他能将那县治理得有声有色,朕必定会对他破格提拔,加官进爵。” 高士廉闻听陛下旨意,脸上露出欣然之色,连忙领命谢恩。 朝堂之上那些反对的臣子们,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王珪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一步,眉头紧皱,忧虑地问道:“陛下,如此这般给他们二人升迁,是否太过仓促冒进了?” “武媚娘暂且不提,臣亦认可她确实才能出众,能凭借一己之力将寿张县治理成一方强县,将其从七品官阶拨正,倒也算合情合理。” “可那狄仁杰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十二岁孩童啊,再如何聪慧,终究阅历尚浅,他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在如今这复杂多变的时局之下,臣实在是担心有人蓄意蒙蔽陛下,以达到其不可告人之目的。” 李承乾心中自是明白王珪此番话的弦外之音。想当初陛下刚刚登基继位之时,大肆分封了齐太师、秦如召和张显怀等一干人等。 此三人年纪轻轻却已然位高权重,这一举动引得众多臣子心中暗自不满。 为何这三人如此年轻却能平步青云、身居高位?虽说他们是陛下的亲信,又有从龙之功,但这也难以平息众臣内心的嫉妒。 而此后为此事烦恼不已的,也唯有李承乾自己罢了。 毕竟官职有限,三品以上的高阶官职,大多都已是虚衔,难以再有实质性的封赏。 本以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可谁曾想如今又冒出个狄仁杰。狄仁杰何许人也? 他既与陛下毫无特殊的裙带关系,亦未曾立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功。 陛下却要直接赐予他官身,这让众臣如何能心服口服? 要知道,寻常之人想要在这朝堂之上谋取一个朝廷的官身,可谓是历经千难万险,需得寒窗苦读数十载,再历经层层科考筛选,又或是在地方上积累无数功绩,方才有一线希望。 如今陛下这般轻易地就给狄仁杰封官,到那时,真不知会有多少官员会因此而心生怨恨与不满。 李承乾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珪,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阁老,您无需这般忧心忡忡。” “朕始终秉持着能者上,庸者下的用人之道。朕心意已决,若有哪位爱卿对此不服气,大可上折子呈奏于朕,只要他能有能力去治理好地方,将一方百姓治理得安居乐业,朕同样会对其予以提拔重用。”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退下吧。” “是,陛下!”王珪无奈地应道。 “谢尚书。”李承乾高声唤道。 “陛下,臣在。” 谢万全赶忙出列,神色恭敬。 “今年礼部的元日大典一切从简,朕的宗室皆在咸阳,朕欲前往咸阳与宗室共度元日。” 李承乾的这一决定,瞬间让群臣惊愕得不知所措。 “那元日大典究竟该如何操办,陛下?” 李承乾微微点头,似是已有思量,随即又轻轻摇头。 “一切无需铺张奢华,办得简约朴素些即可。” “朕记得去年我们大唐似乎还未曾回礼,是吧?” “是的,陛下。”谢万全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第223章 臣有话说 李承乾身姿挺拔地端坐在龙椅之中,目光扫视过群臣后,沉稳开口道:“元日大典虽依旧要操办,然形式需有所变革。” “此次大典无需筹备膳食,仅需布置一方场地即可,且将时间定在巳时。” “彼时参与之人不必众多,除了诸位爱卿,再加上那些于基层立下功劳的官员,以及各国前来的使臣便已足够。” “至于诸位,元日便安心于家中与亲人共享团圆美餐吧。” 群臣闻得此言,心中皆涌起一股暖流,纷纷俯身谢恩:“谢陛下隆恩。” 李承乾微微颔首,继而又道:“日后的元日大典,诸位就且当作是朕对你们一年辛勤付出的诚挚表彰。” “夜间的烟花盛景依旧延续,朕知道百姓们对其甚是喜爱与期待。” 谢万全在一旁细细聆听,不禁微微点头。陛下这般安排,委实是一举多得。 朝廷能借此节省一笔不菲的开支,亦未破坏那森严的礼制规范,而官员们也终于能够毫无牵挂地在元日之时于家中陪伴至亲,闲暇之余还可漫步于长安城那繁华的大街小巷,领略市井风情。 毕竟,往昔每年元日都需入宫应酬,实非众人所愿。 如此规划,上午领受陛下恩赐的奖赏,下午便能悠然归家。 “臣已然明晰。”谢万全恭敬地回应道。 李承乾继而将目光落于谢万全身上,和声说道:“今年朕给诸国筹备的回礼已然妥当,不日即将送至礼部,谢尚书无需再为回礼之事忧心,亦不必担忧会失了我大唐颜面。” 谢万全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惊愕地抬起头来。他此前满心以为此后都不会再有回礼之举,未曾料到陛下竟已悄然筹备周全。 只是此刻心中仍满是疑虑,不知这回礼究竟是何物件。 若只是些粗陋廉价之物,恐仍难以在诸国面前保全大唐颜面。李承乾仿若能洞察他内心的思绪,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意:“谢尚书,莫要烦忧,朕不妨径直告知于你,此次朕准备的皆是精美绝伦的琉璃器,其价值堪称连城。” “陛下万万不可!”谢万全瞬间神色大变,不假思索地高声反对道:“陛下,琉璃器珍贵稀有,世间罕有,怎可轻易当作回礼馈赠于那些蕞尔小国?” “他们全然不配拥有如此贵重之物!” “臣宁可陛下此次不送回礼,也绝不能容忍琉璃器落入那些蛮夷之手。” 其言辞之间满是决绝。 李承乾见状,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谢尚书,此事你无需再多过问,只依朕之吩咐行事即可。” “你也可将朕的此番心意透露给他们知晓。” “不过,朕有一项特殊要求,此次朕不要他们的财帛珠玉,朕欲得他们的人口,且只要适龄女子。” “年龄限定在十四岁至三十五岁之间。告知他们,这些女子入我大唐之后,将会成为我大唐的子民。” “谁进献大唐的女子数量越多,所获琉璃器便愈加丰厚。” 众人闻听陛下此语,皆面露诧异之色。略加思索,也能领会陛下此举背后的深意。 然以珍贵无比的琉璃器去换取异族女子,在他们心中,终究觉得此举有些得不偿失。 那些异族女子,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些寻常之人罢了。 “臣谨遵圣命。” 谢万全有气无力地应道。李承乾环顾朝堂,高声询问:“爱卿们可还有其他要事要奏报?若无事,便退朝罢。” 往常此刻,依循惯例自是径直退朝。 可今日情形却有所不同。 只见袁天罡步伐沉稳地向前迈出一步,声如洪钟:“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李承乾不禁微微一怔,面露意外之色。这可是声名赫赫,在历史上都带有神秘神话色彩的袁天罡啊。 不过在这大唐的朝堂之上,似乎群臣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几分超凡脱俗的神秘气质。 “国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你平日甚少上朝,今日上朝,想必是推算出了什么重大之事?” “来,上前细细道来。” 袁天罡依言缓缓走到玉阶之下,垂首静立。 第224章 老臣谢谢陛下信任 朝堂之上,气氛因袁天罡的一句话而瞬间紧张起来。 袁天罡目光坚定地望向李承乾,缓缓开口道:“陛下可还记得那九鼎之一?” 李承乾微微点头,思绪瞬间被拉回那鼎。 这可是堪称国宝中的国宝,是吝大福抄家抄出来的,而后由张显怀星夜兼程送来。 此鼎的出现,曾在朝堂与民间都掀起过不小的波澜,李承乾本还打算于明年借其大做文章,用以收复人心,稳固大唐江山社稷。 “怎么了,那个鼎有什么问题吗?”李承乾凝视着袁天罡,眼中满是探究。 袁天罡身形微微一顿,似是在斟酌言辞,而后毅然决然地说道:“陛下,老臣请求陛下,立即销毁此鼎!” 此语一出,李承乾尚未及回应,朝堂后部的臣子们已然按捺不住,纷纷怒声斥责。 “大胆,袁天罡,你想要迕逆犯上吗?” 一位老臣气得胡须都在微微颤抖,满脸怒容。 “袁天罡,你怎么敢说出这些话?那可是九鼎之一,象征着我大唐的国运与正统,你此举是何居心?” 另一位臣子亦涨红了脸,高声喝道。 一时间,反驳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汹涌的潮水般向袁天罡涌来。 袁天罡却像是置身事外,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垂首姿态,面容沉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 李承乾心中也颇感震惊,他知道臣子们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就连刚刚他的血压都有些上来了。 这就是九鼎的魅力。 九鼎之一,绝非寻常之物,其地位之尊崇,足以力压传国玉玺,乃是镇国神器般的存在,且与王朝更迭的正统性紧密相连。 若此鼎未曾现世,悄然销毁或许无人问津,可如今它已然明晃晃地摆在众人眼前,就如同传国玉玺落入帝王之手,帝王却不传承,反而下令销毁,这等行径,定会被后世史官口诛笔伐,遗臭万年。 李承乾想到此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凝视着下方垂首不语的袁天罡,心中思绪万千。 若放在前世,他定会将这所谓的神器之说视作封建迷信,一笑了之。 可如今,他魂穿成了李承乾,亲身经历了诸多奇异之事,前世坚定的唯物观念在此刻竟有些动摇。 他知道袁天罡这类擅长算命占卜之人,说话往往隐晦,只肯透露一半。 如今袁天罡公然请求销毁此鼎,想必这鼎背后隐藏着足以危及大唐江山的巨大隐患,甚至可能会颠覆大唐的统治根基,所以袁天罡才会不惜在这朝堂之上,说出这般骇人听闻的话语。 李承乾的目光从袁天罡身上移开,瞥见不远处的李淳风,只见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眼神中透着担忧与不安。 见此情形,李承乾心中对自己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 他想起那女主武氏的预言,历史上武媚娘确确实实登上了皇位,成为一代女皇。 袁天罡能精准地推算出此事,可见其本事非凡,他今日之言,绝非无的放矢。 袁天罡依旧低着头,内心却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之中。 自己这番话一旦出口,便如同捅了马蜂窝,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也明白,没有哪位帝王会轻易应允销毁象征着正统的九鼎之一,自己此举极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况且,一旦将缘由明言,不仅自己一生所修之道将毁于一旦,甚至可能会因泄露天机而被透支寿数。 可他身为大唐国师,受皇恩浩荡,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唐陷入危机而坐视不管? 报恩之心与自身安危在他心中激烈地碰撞着,令他痛苦不堪。 “朕允了。” 就在袁天罡内心天人交战之际,一道淡淡的声音自御座传来,瞬间让朝堂安静了下来。 “陛下,老臣知道陛下疑惑,但此鼎……” 袁天罡下意识地开口解释,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满眼震惊地看着李承乾。 “陛下你……”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听清吗?袁爱卿,朕说,朕允了。把那个鼎让人熔了吧。” 李承乾神色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 袁天罡听到李承乾的话,眼眶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哗哗哗地止不住往下流。 “陛下!老臣谢谢陛下。” “谢谢陛下的信任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满是感激。 第225章 掰扯掰扯 朝堂之上,房玄龄面容紧绷,眼中满是焦虑,终于按捺不住,向前踏出一步,高声呼道:“陛下,还请三思啊!”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在这寂静压抑的朝堂之中,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那可是九鼎之一啊! 此鼎是历史长河中沉淀下来的厚重瑰宝,承载着整个天下的气运。 它绝非普通的器物啊! 房玄龄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他实在无法理解,怎能只因袁天罡的一句话,就要将这历经岁月沧桑洗礼的神器销毁呢? 只需稍稍环顾四周,看看群臣那一张张或愤慨,或忧虑,或震惊的面容,便能体会到正统性与人心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何等的关键与重要。 这二者犹如大唐的根基与梁柱,一旦动摇,整个国家都可能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幸好,这鼎现世的时间尚不算漫长,其在民间与朝堂所积聚的影响力还根深蒂固。 倘若假以时日,待其如同传国玉玺一般,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大唐子民的心中,成为凝聚人心,彰显正统的核心标志,那时若要将其销毁,所引发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仅仅是想象一下,便能预见天下将会陷入怎样的混乱与动荡。 或许在销毁此鼎的消息传出的第二天,各地便会流言蜚语漫天飞舞,各种谣言与恶意揣测会迅速蔓延开来。 而到了第三天,怕是就会有人公然站出来指责陛下是暴君,认为如此行径乃是德不配位,完全违背了上天的旨意与百姓的期望。 毕竟,在世人眼中,传国玉玺与这九鼎均是皇权正统的无上象征。 二者兼备,本应是对大唐统治最为有力的加持与保障。 可如今却要自毁这象征着天命所归的神器,房玄龄的心中满是不甘,自己不能无力地旁观! 九鼎失踪于历史之中,历经朝代的更迭变迁与沧海桑田。 如今,竟有一鼎在陛下执政期间重现于世,这在众人看来,无疑是上天降下的祥瑞之兆,是对陛下统治的神圣认可。 它意味着陛下乃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是受到上苍眷顾与庇佑的君主。 若能妥善地利用这一神鼎,假以时日,随着其影响力的不断扩大,必定能够让大唐子民的人心愈发凝聚,对朝廷的忠诚与敬仰也会越来越多。 足以使大唐的统治更加稳固,国家更加繁荣昌盛。 “陛下!三思啊!”房玄龄的这一声高呼,打破了群臣心中的压抑。 在他的带头呼吁之下,群臣们纷纷统一了意见。 无论是咸阳城中那些充满朝气年轻官员,还是那些在官场沉浮多年,临近养老且思想较为保守的老古板。 在这件关乎大唐正统根基的重大事情上,他们竟罕见地达成了高度的统一战线。 一时间,朝堂之上反对的声浪此起彼伏,众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承乾,眼神中满是期待。 希望陛下能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收回成命,能够把这神鼎给保留下来。 袁天罡与李淳风站在一旁,原本听闻陛下同意销毁九鼎之一而稍感欣慰的心情,此刻瞬间被这汹涌澎湃的反对浪潮所淹没。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好消息是陛下对他们的提议给予了认可,可坏消息却是整个朝堂之上,似乎唯有他们三人赞同此举。 袁天罡忧心忡忡地抬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李承乾。 如此众多的朝臣一致反对,即便陛下贵为天子。 可在这众口一词的强大压力下,怕也难以独断乾纲,顺利推行这一决定吧? “陛下……” 袁天罡拱手行礼,刚欲开口劝慰陛下,却被李承乾直接打断。 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威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些苦苦劝慰自己的群臣,掷地有声:“诸位爱卿,且听朕言。” “我大唐的天下并非是依靠传国玉玺才得以建立,而是先有我大唐将士们的浴血奋战,开疆拓土,用他们的热血与生命铸就了这万里江山。” “待得天下平定之后,传国玉玺才到我大唐的手里。” “传国玉玺说白了,也只是一块没用的石头罢了,真正有用的,是我大唐开疆拓土的将士们!” “这鼎亦是如此,如今我大唐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即便这鼎在凝聚民心方面或许存在一定益处,但是国师既然已经郑重提出销毁此鼎之事。” “那么朕相信,此鼎于我大唐而言,必定是祸端而非福祉。” “况且,此祸定然严重到了连国师也因天机不可泄露而不能明言的程度。” “故而,销毁此鼎乃是朕自己的深思熟虑之举,史官只管如实记载便是,朕既已做出决定,便不惧后世之人的任何谩骂评判。” 李承乾微微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再者,你们若是不信袁国师之言,那当年为何又要力劝先帝斩杀女主武氏呢?” “如今在这九鼎之事上,你们怎么又和朕唱起了反调?” 这一番话如同一记重锤,让他们顿时陷入了沉默。 众人听闻此言,顿时哑口无言。他们心中清楚,当年关于女主武氏的预言曾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众人皆对其心存忌惮,认为其可能会危及大唐江山社稷,故而力劝先帝采取行动。 如今陛下旧事重提,他们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袁天罡听到李承乾的话,心中立刻明了陛下的意图,赶忙上前一步,神色严肃,开口说道:“陛下,如今的女主武氏已非昔日可比。” “自陛下上位之后,女主武氏身上已现福泽之气,且日益浓厚,日后必能成为我大唐的一大助力,为我大唐江山社稷贡献非凡力量。” 袁天罡这一番话出口,不少老臣心中暗自恼怒,他们原本还想着继续向陛下进言,心想既然陛下如此相信袁天罡的话而决意毁鼎,那么按照之前对女主武氏的担忧,是不是也应该对其采取行动,将其问斩以绝后患? 可没想到袁天罡这恰到好处的话语,直接将他们心中的想法堵在了喉咙里,让他们有口难言,只能将满心的愤懑深埋心底。 李承乾满意地看了一眼袁天罡,微微点头示意。而后环视朝堂一周,朗声道:“事情就这样定下了,爱卿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退朝了。” 说罢,李承乾静静地坐在龙椅之上,等待群臣的回应。 片刻之后,见无人再出声,李承乾这才缓缓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 李承乾走后,张公公那尖细而悠长的声音才在朝堂之上响起:“退朝!” 群臣们望着陛下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第226章 莫要着相 下朝之后,李淳风急匆匆地从袖中掏出两颗奶糖,迅速地塞入口中,那浓郁的奶香在舌尖散开,稍稍舒缓了他内心紧绷的情绪。 袁天罡目睹他的举动,也默默从怀中摸出一颗奶糖放入嘴里。 “老袁头,说实话,刚刚我都感觉这事是办不成了。” 李淳风心有余悸地说道。 百官群情激愤,纷纷反对销毁九鼎之一的提议,那汹涌的反对浪潮让李淳风一度觉得,即便是陛下,怕也难以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将此事顺利推行。 他当时实在难以想象,陛下究竟要如何应对这一棘手的局面。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陛下竟然成功地将朝堂上的群臣压制下来,使得销毁九鼎的决议得以确定。 不仅如此,袁天罡也因陛下的信任与支持,无需泄露天机便能达成目的,此结果堪称皆大欢喜。 可当他将目光投向袁天罡时,却发现他依旧愁眉不展,满脸的忧虑之色丝毫未减。“老袁头啊,你这是怎么了?事情已然办成了,为何你脸上还愁云密布?” “难道是面瘫了?我听闻若患了面瘫,打上两个巴掌便能恢复正常。” “老袁头,你若是有此需要,尽管唤我,我必定乐意效劳。” 李淳风一边说着,一边满怀期待地摩拳擦掌,准备随时大展身手。 袁天罡狠狠地瞪了李淳风一眼,没好气地呵斥道:“逆徒,休得胡言乱语,滚一边去。我此刻正在此忧心忡忡地思索大事,你却在这儿给我捣乱,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在这给我搞锤子哦?” 李淳风白了他一眼,不满地嘟囔道:“你嗦你操心个啥子嘛。” “陛下不都已经应允了此事,一切皆已尘埃落定,你还有何可担忧的?” 袁天罡深深地看了李淳风一眼,沉重地说道:“你难道忘记了吗?这是个定卦!” “即便眼前的小局能够因人力而有所改变,然而最终的结局却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此乃天命,非人力所能轻易抗衡。” 李淳风轻轻拉了拉袁天罡的衣袖,劝慰道:“老袁头,你且抬头看看周围。” 袁天罡满心疑惑地抬头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此处有何特别之处?” “你看看我大唐的百姓脸上的笑容,一日更比一日灿烂。” 李淳风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踩了踩脚下的道路。 “老袁头,你瞧瞧这条路,如此平坦宽阔,以前,这般景象怕是我连在梦中都不敢想象。” “可如今,它就这般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我实在难以理解,究竟会有何事能够覆灭我大唐这繁荣昌盛的江山。” “所以啊,莫要太过纠结于相术,若一味沉溺其中,最终反而会被相术牵着鼻子走,迷失自我。” “未来之事,并非我们所能掌控,也无需我们过度操心。” “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珍惜当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再者说,即便我大唐真有倾覆之危,我也坚信陛下定有应对之策。” “我们或许无力胜天,但陛下却未必不能。” 李淳风顿了顿,展颜笑道:“行了,老袁头,莫要再愁眉苦脸了。” “我请你去享用一顿美食,也好舒缓一下你这紧绷的神经。” “近来城中新开了许多别具风味的酒楼,待我们用过餐,我再带你去放松一番。” “你啊,整日里神神叨叨地钻研相术,也该歇歇了。” “正所谓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等烦心事,哪需你这般咸吃萝卜淡操心。” 袁天罡听着李淳风的话,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那原本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 李淳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心中有些发毛,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警惕地问道:“老袁头,你这般色眯眯地盯着我作甚?” “我又不是那娇柔的小娘子。” “你该不会是寂寞了太久,想让我带你去那种寻欢作乐的地方消费吧?” 袁天罡闻言,气得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怒喝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没大没小。” “为师是听你刚刚那番话,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味,似有所悟,故而心中欣喜。” “懂了吗?” “既然你要请为师吃饭,那便去醉仙楼吧。” 袁天罡兴致勃勃地说道。 听到醉仙楼三个字,李淳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瞪大了眼睛,高声叫道:“老家伙,你还真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醉仙楼的菜肴价格那般昂贵,岂是我能消费得起的?” “我只请你去王老汉推驴车粗菜馆,那里的驴肉味道鲜美,别具一番风味。” “你若是爱吃便随我去,不爱吃那便罢了!” 说罢,李淳风也不等袁天罡回应,自顾自地朝着王老汉推驴车粗菜馆的方向大步走去。 袁天罡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而后快步跟了上去,只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与淡淡的光影。 第227章 成功啦! 咸阳工业部内。 高大的厂房中,各类器械摆放得略显杂乱,墙壁上挂着的图纸在微弱的光线中轻轻晃动。 “崔总工,崔总工,好消息啊!” 一位工匠满脸通红,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 此时,崔大勇正站在一间摆满各种实验器具和材料样本的研究室中央,周围一群神情专注的研究员们正围绕着一堆形状各异,色泽不一的树脂材料热烈地讨论着。 尽管他们已经在这上面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取得了些许进展,但是心中所期盼的理想成果相比,却依旧有着不小的差距,整个研究室都弥漫着一种略显压抑的气氛。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这里还在做研究呢,要安静!” 崔大勇眉头紧皱,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低声呵斥道。 他的面容略显疲惫和憔悴,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也有些蓬乱,身上那件原本整洁的工作服此刻已沾满了灰尘和污渍。 那名工匠跑得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他丝毫没有将崔大勇的责备放在心上,脸上的兴奋之色依旧浓郁得化不开,大声说道:“崔总工,陛下送的材料运过来了!” “那个叫做橡胶的东西已经通过了初步检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期待。 “崔总工,我敢断定,这材料百分百可以!” 这位经验丰富,在工业部里颇有威望的老工匠如此笃定地打包票,让崔大勇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希望。 崔大勇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活力,原本疲惫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急切。 “快!快带我去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迈动脚步,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在这工业部里,没有谁能比这些工匠们更深刻地领悟蒸汽机所蕴含的巨大潜能。 也没有谁能比他们更清楚一旦这些工业部的机器成功运转起来,将会在大唐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掀起怎样汹涌澎湃,翻天覆地的浪潮。 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无比沉重,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了能够早日将蒸汽机的研究成果转化为实际应用,推动大唐走向一个全新的时代。 他们毅然决然地采取了一项极为大胆冒险的举措——将那些尚未能完全达到投入使用标准的蒸汽机进行了量产。 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最终未能取得成功,将会面临怎样灾难性的后果。 不仅之前所有的心血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化为泡影,甚至可能给大唐的发展进程带来难以估量的阻碍和损失。 但他们依然选择了放手一搏,凭借着内心深处那股炽热的信念和对成功的执着追求,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充满未知与风险的艰难征程。 其实,这些工匠们全然不知,他们偷偷量产蒸汽机的秘密早已被李承乾洞察于心。 李承乾不仅没有对他们的行为加以斥责和阻止,反而暗中提高了他们的研究预算,给予了他们更大的支持和鼓励。 与工匠们相比,李承乾对蒸汽机的未来前景更是充满了坚定不移的信心。 他知道那些工匠们苦苦寻觅却始终未能找到的关键材料,一定存在于世间的某个角落,只是那时候尚未被发现而已。 后来就差最后一步的时候,李承乾光是听他们的描述,就知道需要的是什么东西了。 当崔大勇走进第三研究室,看到那已经制作完成的橡胶模具整齐地排列在工作台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光泽。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眼神中满是激动。 崔大勇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橡胶模具,那模具的质地柔软而富有弹性,触手温凉。 他紧紧地握着模具,转身便快步朝工厂奔去,脚步急切而又坚定。 整个工业部的工人听闻消息,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毫不犹豫地跟在崔大勇身后。 他们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期待,没有一个人愿意错过这即将见证历史的关键时刻。 尽管此前没有人真正见识过橡胶的神奇效果,但这材料是由陛下亲自送来的,而蒸汽机的理念也是陛下所提出的。 在他们心中,陛下的话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金科玉律,既然陛下说这东西可行,那他们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近乎盲目的坚定信念——陛下所言,必定属实! 崔大勇怀着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缓缓地将手中的橡胶套在蒸汽机的汽缸和阀门之上。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而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咽了咽口水,声音略显干涩地说道:“开始第一次实验吧!” 几个工匠相互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鼓励与决心。 他们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齐心协力地将煤炭缓缓倒入锅炉之中。 随着煤炭的投入,锅炉内渐渐燃起火焰,温度迅速升高。 片刻之后,蒸汽机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那声音起初略显沙哑。 紧接着,声音愈发响亮,如同一头愤怒的巨龙在咆哮,强大的声波在整个工业部内回荡。 蒸汽不断的从上方冲起,源源不断。 时间在这轰鸣声中缓缓流逝,一刻钟过去了,蒸汽机的运转依旧稳定,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半个时辰过去了,它依然不知疲倦地工作着,那活塞在汽缸内来回往复运动,带动着各种传动装置有序地运转。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半时辰过去了……蒸汽机依旧持续稳定地运行着。 直到锅炉里的煤炭渐渐燃烧殆尽,火势逐渐减弱,蒸汽机的轰鸣声才慢慢低沉下来,最终停止了运作。 此时,蒸汽机上方那弥漫的白烟也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缓缓地消散在空气中。 众人定睛一看,煤炭已然烧完,而令人惊喜的是,水还有四分之一剩余。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喊道:“成功啦,可以回家了!” 这一声呼喊,瞬间点燃了众人压抑已久的情绪。 整个工业部内顿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那声音中饱含着喜悦,自豪与欣慰。 许多工匠们的眼眶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们历经无数个日夜的辛勤努力,无数次的尝试与失败,此刻终于迎来了成功的曙光。 这意味着大唐即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那是一个充满希望与无限可能的新生! 第228章 未来可期 在那长安皇宫之中,阳光洒在李承乾的御案之上,案上的奏章堆积如山。 蒸汽机成功的消息被咸阳工业部以最为迅捷的方式,选派了最为精悍的锦衣卫,马不停蹄地送往长安,直直地递到了李承乾的御案之上。 李承乾正全神贯注地埋首在那奏章之间,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手中的朱笔在奏章上不停批注。 当他目光一触及那来自咸阳的密函上面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时。 那关于蒸汽机成功运行的喜讯时映入眼帘。 他瞬间激动得难以自制。 全然不顾及帝王的威严仪态,“噌”地一声,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兴奋地大声呼喊:“快,张公公,把齐太师给我叫过来,快点!” 那声音中满是按捺不住的狂喜。 “是!”张阿难连忙应道,他望着李承乾如此兴奋若狂的模样,心中自是知晓此事必定关乎大唐的国运昌盛,当下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李承乾在原地激动地来回踱步,双手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努力尝试着强抑内心那如汹涌澎湃的波涛般激动的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回太师椅之上,重新拿起朱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批阅奏章。 此刻他的思绪却早已如脱缰的野马,奔腾向了远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蒸汽机色样子,以及它可能为大唐带来的无限辉煌与可能。 这段时间,大唐正处于一个极为关键且忙碌异常的历史时期。 大唐广袤无垠的疆土之上,地方治理层面依旧留存着诸多棘手的问题。 许多地方由于往昔长期的动荡,至今尚未能完全从废墟中恢复生机,呈现出一种相对空置与秩序混乱的状态。 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之下,作奸犯科之人自然日益增多。 尽管锦衣卫被赋予了便宜行事之权,可实际上那权力还是受到诸多规章制度的严格限制。 毕竟,满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皆能清晰地洞察到,李承乾对于百姓的珍视与看重程度超乎寻常。 如今犯法之人大多是一些普通的黎民百姓,而依照大唐律法,即使他们犯下了死罪,也绝非当地官员能够擅自裁决定夺的。 按照严谨的大唐律法与制度体系,所有的死刑判决都必须上奏长安,由陛下依据事情的性质大小、严重程度逐一亲自审批定夺。 今年各地的困难与问题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般,不间断地飘落到内阁。 内阁的大臣们时常围坐在一起,面容凝重,为了这些难题绞尽脑汁,仔细斟酌,力求给出切实可行的应对之策与妥善的解决方案,而后再恭恭敬敬地呈递给李承乾做最终的决策裁定。 自从设立了内阁之后,李承乾所承受的繁重压力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减轻,他不必再事无巨细地亲力亲为处理每一件政务。 可是随着大唐的不断发展与变革,其所面临的压力与挑战却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巨大与复杂,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说实话,在处理这些纷繁复杂的政务时,李承乾甚至曾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想要把军机处这一清朝独特的制度给搬出来运用的念头。 尽管清朝乃是由异族统治的王朝,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历经数百年的漫长统治过程中,确实煞费苦心地吸取了历朝历代的诸多宝贵经验教训。 其所采用的政治体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封建王朝制度的集大成者。 但李承乾知道当下并非是改革并推行军机处制度的最佳时机。 大唐后期所面临的主要问题在于宦官专制与藩镇割据,这两大毒瘤曾严重地侵蚀了大唐的根基,削弱了皇权的威严与统治力。 如今,在李承乾的强力整治下,宦官方面的权力已经被大幅度地缩减,他们再也难以像往昔那般肆意妄为。权倾朝野。 而藩镇割据的隐患情况,通过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政策调整与精心部署的军事战略,基本上也已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不会再轻易出现了。 很多时候,李承乾也明白,尽管知晓后世的一些先进卓越的制度与方法,但却不能盲目地生搬硬套,必须要结合当下大唐的现实国情来综合考量权衡。 就比如现在所施行的府兵制,在大唐目前的局势下,它究竟是否好用呢?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因为大唐历经多年的惨烈战乱,人口数量锐减,在这种情况下,府兵制能够有效地整合利用有限的人力物力资源,极大地减少了国家在军事方面的财政压力与沉重负担。 可一旦大唐的人口逐渐增多,社会经济进一步繁荣昌盛发展起来,府兵制的弊端便会逐渐暴露无遗,甚至会变得弊大于利。 毕竟,府兵制度的强弱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皇帝的掌控驾驭能力。 可以这样形象地理解,在府兵制度之下,皇帝就如同是那手握重兵、统领八方的最大军头,掌控着天下的兵马大权。 倘若皇帝的威望与权势不足以压制住下面那些手握重兵,虎视眈眈的将领与军头们,那么天下便极有可能陷入混乱与动荡之中,烽火四起,生灵涂炭。 当下,李承乾正需要借助府兵制来稳定大唐的军事局势,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为大唐的进一步发展奠定坚实的军事基础。 自新政推行的第一年以来,各地百姓的生活已经有了显著的改善与好转。 从年尾与年初所收到的奏章数量对比便能清晰地看出,折子的数量不知道减少了多少,这无疑是地方上矛盾与问题逐渐减少,百姓生活逐渐趋于安定的有力佐证。 今日,按照户部的精心统筹与精确核算,光是财政收入方面的钱财数额便能达到令人咋舌的七千万之巨。 要知道,在李世民在位之时,大唐一年的国库收入也不过仅仅两千万钱而已。 况且今年还花费了大半年的宝贵时间来全力推行这个新政,尚未完全释放出新政的全部潜力与优势。 可以预见,到了明年,随着新政的深入实施与各项经济举措的全面发力,财政收入估计能够再度攀升,创下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 如今,商税已经开始正式征收,国有资源也已经完成了全面而细致的统计工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再加上明年的盐、糖等重要物资的税收收入,届时大唐的财政收入恐怕将会迎来一次井喷式的爆发增长,到时其规模与速度都将令人惊叹不已。 李承乾甚至已经预见到,不出意外的话,长安的国库到了明年恐怕就难以装得下如此庞大的财富储存需求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了一抹自豪的笑容。 到时候一定要把老李拉过来,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所取得的这些辉煌成就。 让他知晓大唐在自己的精心治理下正向着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的新时代大步迈进,让他明白自己的治国方略与宏伟蓝图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 “陛下,臣来了!”齐先生那沉稳的话语突然打断了李承乾的思绪。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目光望向门口,看着那缓缓走来的齐先生,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齐太师,蒸汽机,做出来了!” 第229章 开心的过了头 听到李承乾那满含喜悦与激动的话语,齐先生的身形微微一怔,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喜讯震住了一般。 他的嘴唇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那原本沉稳平静的面容上写满了震惊与怀疑。 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口吻,他缓缓问道:“真的成功了吗?” 那声音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期待与惶恐交织的复杂情绪。 李承乾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中透着无比的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齐先生,成功了!”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我要你帮我!” 说着,李承乾快步走向一旁的书架,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幅陕西道的舆图。 这幅舆图看上去已然有些年头了,纸张微微泛黄,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涂涂改改的痕迹。每一处修改,每一笔标注,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那是当年他们三人,一同围坐在一家客栈,为了大唐的未来,为了制定出能让大唐走向辉煌的国策,而进行的一场场激烈争论的见证。 那时,他们满怀壮志,畅所欲言,各种新奇的想法和宏伟的规划如泉涌般不断涌现。 这一切的美好憧憬却在蒸汽机这一关键环节上遭遇了重重阻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卡住。 后续那些如天马行空般绚丽多彩的设想,也只能无奈地被搁置一旁,失去了付诸实践的机会。 回想起当初之所以会深入探讨蒸汽机这一事物,是因为按照齐先生和吝胖子一贯的思维模式,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和经验。 认为凭借当时所规划的一系列改革举措,已然足以成就一番功盖万世的伟大功绩。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够顺利推行新政,而后大唐便可以沿着这条道路稳步前行。 踏踏实实地发展下去,假以时日,大唐的国力必将攀升至一个令人惊叹骇人的高度。 毕竟,他们的认知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所处历史时代的局限,难以突破那层无形的思想枷锁。 李承乾却截然不同。 他清晰地知晓一个国家究竟该沿着怎样的道路发展,才能真正变得繁荣昌盛。 他那自信满满的模样,那充满信念的神态,深深地感染了齐先生和吝胖子。 哪怕他们二人从未亲眼见过蒸汽机的模样,也依然在李承乾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沉浸于对有了蒸汽机之后大唐未来发展的无限遐想之中。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计划到了推行新政,已经是十分的了不起了。 齐先生原本一直将这些设想当作是不切实际的天马行空的幻想,从未真正奢望过它们能够成为现实。 可是,当李承乾那句“真的成功了”如同一记重锤般砸在他的心间时,齐先生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他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眼眶也渐渐湿润了起来。 “齐太师,你看,接下来我要你去统筹户部,和李炜一起,将长安到咸阳段官道的空地处兴建工厂。” 李承乾的声音将齐先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那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 “明年冬天,要让百姓都能穿得起棉衣。”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决心,那是对改善百姓生活的郑重承诺。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蒸汽机投入农业,提高生产效率。” “接下来我们的目的不只是让百姓吃饱了,还要让他们穿暖。” “明年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周围让百姓们都种棉花吧。” “户部负责统筹种子。无论他们种出多少棉花,朝廷都收了。” “给工业部加钱,让吝胖子加钱,给我批量生产和改进技术!”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在舆图上比划着,那专注的神情绘制着一幅宏伟的蓝图。 李承乾讲得兴致勃勃,当他不经意间抬起头时,却发现齐先生正默默地站在那里,不停地用衣袖抹着眼泪。 他微微一愣,随即轻轻地拍了拍齐先生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老齐,还哭上了?” 在李承乾的记忆中,齐先生一直都是那个沉稳如山,波澜不惊的智者形象,无论面对何种困境与挑战,他都能泰然处之,冷静应对。 这样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齐先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齐先生缓缓抬起头,那双红红的眼睛满含深情地看向李承乾。 “陛下,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人。天下的百姓,有救了啊!”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李承乾听到齐先生的话,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 “我只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罢了,算不得什么最了不起的人。”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追忆与怀念。 “我知道最了不起的人和你有些相似的地方,老齐。” “还有比陛下更厉害的人?” 齐先生有些疑惑地问道,他实在难以想象,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谁能够让李承乾如此推崇备至。 “当然,我也是有老师的。” 李承乾笑着说道,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继承他的遗志罢了。” “那陛下您的老师,和我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齐先生好奇地追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李承乾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卖了个关子。“我不都说了吗,和你一样,你是老师,他也是个老师,不过,他不只是我的老师,也是天下人的老师。”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齐先生更加疑惑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为何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此人?”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先生,眼神中透着一丝深意。 “你以后会见到我的老师的,要是遇见了帮我这个学生问个好。” “可陛下您的老师不是已经……” 齐先生没有接着说下去,就被李承乾肯定的语气打断。 “你会见到了,别忘了老齐。” “不用老是防着我老齐,朕没朋友啦,称孤道寡,何其艰难。” “有些时候,朕也没办法,为了这天下百姓,没有什么不可以死的。” “哪怕是朕,也能死。” “记住我今天的话,等会就是君臣了。” “这不是天子的吩咐,而是一个朋友的嘱托。” 齐先生抬头看了看李承乾的脸。 虽然李承乾面无表情。 可齐先生还是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期待。 无奈的齐先生叹了口气。 “知道了,高明。” “哈哈哈哈哈哈……” 又听到了齐先生这一声熟悉的称呼。 李承乾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 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泪水滑落了。 可能是开心的过头了。 第230章 处理最后事务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雪花在空中肆意飞舞后,轻柔地坠于地面。 宫殿的飞檐翘角、亭台楼阁皆被这茫茫白雪覆盖。 而那若有若无的年味,也随着这雪花的飘落,在空气中渐渐氤氲开来,仿佛在提醒着人们,新春佳节即将来临。 立政殿内,苏芷身着一袭绣着精致花纹的锦缎宫装,隆起的腹部愈发显得她身姿婀娜中又透着母性的温柔。 她莲步轻移,眼神中满是兴奋与期待,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小桃红收拾行装。 “带上带上,小桃红。” 苏芷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肚子,眼神里满是对出行的渴望。 “今日正午咱们便要启程前往咸阳了。” 她微微嘟起红唇,带着些许孩子气地抱怨道。 “在这宫中一待便是许久,实在是憋闷得紧,今日定要出去好好透透气。” 小桃红亦是满脸通红,难掩激动之情,手脚麻利地整理着各类物品。 听到苏芷的话,小桃红赶紧停下手中动作,跑到苏芷身边,扶着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说:“皇后娘娘,我听宫人们私下里议论,那咸阳可是个妙处,热闹非凡,好玩的东西数不胜数!”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奴婢能有此机会,皆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分,方能去往咸阳游玩一番。” 说到此处,小桃红蹲下身子,耳朵轻轻贴在苏芷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一脸关切地说道。 “只是皇后娘娘,您可千万要小心腹中的小胎儿啊!” 苏芷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嗔怪道:“小桃红,这话你都念叨了多少回了,本宫的耳朵都快被你磨出茧子了。” “这孩子估摸还要到三月份才会坠地,无需这般忧心忡忡。” 说着,苏芷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小桃红的额头。 小桃红则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苏芷继续道,“你且安心收拾东西便是。” 她抬眸望向殿外的雪景,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幸得有你在本宫身边相伴,不然在这偌大的宫中,本宫当真不知该如何熬过这孤寂的时光,着实无趣得很。” 小桃红展颜一笑,眉眼弯弯,俏皮地说道:“好啦,娘娘,今日便能去咸阳尽情畅玩了。” “待去到那儿,小桃红定要给您挑选好多好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 小桃红兴奋地跳了一下,像个孩子似的。 苏芷听闻,不禁掩口而笑,笑声如珠落玉盘。 “你这小丫头片子,你哪来的钱财为本宫购置物品?” “本宫早有耳闻,咸阳城中物价颇高,可不是寻常之地。” 小桃红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娘娘,您莫要忘了,奴婢每月所领月俸颇为丰厚,况且奴婢在这世上并无亲人牵挂,唯娘娘您是奴婢的依靠。这些钱若不花销,亦是无处可用。” 苏芷听了她的话,心中微微一酸,目光中满是怜惜,轻轻瞥了她一眼。 “既如此,到了咸阳,你便拿着本宫的月俸一同采买,多购置些好物,也莫要忘了给府里捎带些回去。” “本宫许久未曾与阿耶和阿娘相见,心中甚是挂念。”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思念之情,思绪已飘回了遥远的家中。 小桃红乖巧地点了点头。“知晓了,小姐,奴婢定会为老爷夫人精心挑选物件!” 说着,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娘娘,奴婢老是口误叫错,还请娘娘恕罪。” 苏芷温柔地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小桃红的脸蛋,轻声说道:“无妨,你自幼便伴在本宫身旁,你唤本宫小姐,本宫反倒觉着更为亲昵。” “此后,便称本宫为小姐吧,莫要再拘泥于那生硬的娘娘称谓,显得太过生分。” 小桃红顿时喜上眉梢,欢快地应道:“是!小姐!” …… 太极殿内,李承乾已下令将元日大典安排在巳时开启,至正午便即刻结束,且不安排盛宴款待众人。 所幸,今天的流程还算是轻松。 他一心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完诸多繁杂国务。 此刻最为紧要之事,当属外邦的女性人口事宜。 待百姓生活富足安乐之后,大力鼓励生育必将成为国家兴盛之关键。 就如现今的吐蕃,虽已被大唐的铁骑踏平,然其广袤大地之上依旧是人口稀少,荒芜萧瑟。 大唐自身内部人力尚显匮乏,又怎能奢望大规模地向外开疆拓土? 至于那些异族之人,李承乾心中早有定计,他并不愿过度依仗他们的力量。 他所期盼的,是将这些异族之人逐步汉化,使他们融入大唐的文化与习俗之中。 唯有如此,方能构建一个真正多民族和谐共处,繁荣昌盛的大唐帝国。 仅仅凭借一些在大唐人眼中价值平平的琉璃物件,便成功换来了数量多达至少十五万的外邦女子。 从这一刻起,当这些外邦女子踏入大唐的疆土,她们便将彻底成为大唐的子民,与大唐子民同呼吸,共命运。 李承乾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待大唐国力强盛,蒸蒸日上之时,定要尽快将西域纳入囊中。 那西域之地,乃是种植棉花的上佳之选,日照时长且强度适宜,产出的棉花定能为大唐的纺织业等带来蓬勃生机。 只是当下国家之事千头万绪,需得如攀爬高山一般,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推进。 正如那俗语所云,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第231章 如召没来? 玄武门,这座宫城门户,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显得更加肃穆。 李承乾此次回咸阳之行,关乎着诸多层面的考量与安排,因而绝无可能低调简从。 此番欲回咸阳共度新年佳节之人,阵容颇为可观。 除了那些从咸阳走出来那些朝气蓬勃的一半官员外,还有诸多在朝堂之上历经风雨数十载、已上了年纪的老臣们。 李承乾心怀体恤,特旨恩准他们携带家眷一同踏上这咸阳之旅。 一则是让他们这些老臣,晚年能跟自己的好友在一起,二则是想让他们借此机会审视一番,日后是否有意选择咸阳作为养老安身之所。 房玄龄,这位为大唐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的肱股之臣,自然也在随行之列。 岁月的霜华早已悄然爬上他的双鬓,李承乾目睹他那日渐衰老的面容与略显疲惫的神态。 心中着实不忍。 况且,大唐的朝堂即将在明年迎来一批新的有为之士,新鲜血液的注入将为朝廷带来新的活力。 此时让房玄龄回咸阳与之前的老友们重聚,共话往昔峥嵘岁月,实乃情理之中。 魏征、王珪等这些重臣,也都纷纷响应号召,加入了此次归乡的队伍。 为保朝廷中枢政务在这段时间内能够有条不紊地运转,李承乾精心部署,安排内阁由马周、陈浮生等干练之才暂时值守,以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国务事宜。 而在这诸多安排之中,李承乾还特意为苏芷筹备了一份温情满满的惊喜。 他知道苏芷身处宫廷深处,平日里的生活难免单调乏味,能与她畅所欲言,倾诉衷肠之人,也仅仅只有苏家带来的贴身侍女小桃红而已。 于是,李承乾派人将苏芷的家人接到了车队之中,只待合适的时机,让这份意外可以被苏芷发现。 苏芷与小桃红在立政殿内忙碌而又兴奋地整理着行装,待一切就绪后,在一众宫人的小心簇拥之下,款步缓缓走出立政殿。 此时,鹅毛般的大雪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轻盈地停歇在她们的肩头。 苏芷微微抬起那纤细的玉手,接住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那雪花在她温热的掌心之中,渐渐融化成一滴澄澈的水珠。 她那明亮的双眸中满是对这雪景的喜爱。 “小姐,这雪可真美。” 小桃红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仰起头,任由那大片大片的雪花肆意地落在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脸颊之上。 “是啊,许久未曾这般毫无拘束地赏雪了。” 苏芷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这清冷的空气,只觉心中的烦闷与压抑一扫而空,心情愈发畅快愉悦。 身后的嬷嬷们如临大敌,紧紧地将苏芷围在中间,手中的伞和披风将她遮得密不透风,生怕那飘落的雪花会对她腹中那珍贵的胎儿造成影响。 来到宫门口,一列装饰华丽的马车早已整齐排列。 车夫们见到苏芷前来,赶忙恭敬地行礼。 嬷嬷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苏芷登上那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小桃红也提着裙摆,轻快地紧跟其后。 车内的布置堪称奢华极致,厚厚的锦褥柔软无比,暖炉中燃烧的炭火散发着阵阵宜人的暖意,将外界的严寒彻底隔绝在外,营造出一个温暖舒适的小天地。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那厚厚的雪地,发出轻微而又有节奏的“咯吱”声。 苏芷轻轻掀起车帘一角,眼眸凝望着外面那许久未见的长安城,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 当皇后的车驾缓缓来到玄武门时,早已在此等候的苏亶正坐在自家马车之中。 他听闻外面传来的阵阵动静,缓缓伸出手,轻轻拉开马车的帘子,目光瞬间被那辆散发着尊贵气息的凤辇所吸引。 他的眼神中瞬间闪过慈爱,那里面坐着的,可是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亲生女儿啊! 那是他心中最为牵挂的存在,虽身处宫廷,却时刻牵动着他的心弦。 李承乾并未选择安坐于马车之内,而是身披一件质地厚实的红色锦袍,身姿挺拔地端坐在马背上。 他左顾右盼,发现还有一人没有到达。 “显怀!”李承乾突然高声喊道。 “在!”身后马上的张显怀立即大声应声道。 “如召呢?这个死小子跑哪里去了?” 李承乾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不悦。 听到陛下提及秦如召,张显怀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之色。 “陛下,如召说他抱病,在家来不了了,说今年就不和陛下一起去咸阳了。” “他这身子骨如此年轻,竟还会生病?”李承乾目光幽幽地看向张显怀。 张显怀神色愈发尴尬,在李承乾的注视下,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陛下,如召说他没脸回去见咸阳的父老乡亲。”李承乾听闻,先是一愣,然后骂了一句。 “没出息的东西,马上派两个人去给朕把他叫出来。” 李承乾语气不容置疑。 “和他说,他不来,我们这么多人等着他!” “是!陛下!” 张显怀领命,立刻转身安排人手去传唤秦如召,心中只盼他能速速赶来,这小子陛下给他的脸有点大了。 第232章 君恩似海 锦衣卫指挥同知赵轩与千户骆清泉的身影在这严寒中显得格外匆忙,二人神色凝重。 翻身下马后就脚步匆匆,径直朝着秦如召那规模不大却别具一格的将军府奔去。 秦如召的将军府,虽无奢华的装饰与宏大的规模,却处处透着一股质朴与亲民之感。 他不喜繁文缛节,连仆人都未曾雇佣,偌大的府邸中,往来忙碌的皆是些从长安城各个角落汇聚而来的穷苦百姓。 这些百姓们,为了生计,每日来到此处,帮忙整理府邸,洒扫庭除。 而秦如召,心怀仁慈,每晚都会亲手为他们结清当日的工钱。 这份公道与善良,让百姓们对他敬重有加,彼此相处,宛如家人一般融洽自在。 赵轩和骆清泉那急促的脚步声踏入将军府,府内原本正专心做事的百姓们顿时被惊得停下了手中活计,面露惶恐之色。 赵轩见状,急忙双手抱拳,高声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找秦将军,事出紧急,惊扰到诸位,实非我愿,还望各位莫要惊慌。” 言罢,便心急如焚地快步向内院跑去。 骆清泉则微微缓了口气,从怀中摸索出一袋铜板,轻轻放在窗沿之上,脸上带着歉意说道:“各位,抱歉了。” “新年新气象嘛,这袋铜板虽数量不多,却是我的一点心意,大伙分一下,权当讨个彩头。” 说罢,也匆匆随着赵轩的脚步向内而去,只留下一众百姓在原地,不明所以。 秦如召此时正在后院专注练武,他手中长枪仿若蛟龙出海,在他的奋力挥舞之下,不断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呼啸之声。 大冬天里,他光着上身,那古铜色的肌肤上青筋暴起,精壮的身躯傲然挺立在雪地之中,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花肆意飘落在他的肌肤之上,却浑然不觉寒冷。 他的神色专注,浑身散发着阵阵热气,豆大的汗液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每一次长枪的挥舞,都倾注了他全部的力量。 …… “秦哥啊,秦哥,别练了!” 赵轩那匆忙焦急的声音从外面开始传来。 秦如召动作猛地一顿,心中满是疑惑,抬眼便看到从外面匆匆赶来的赵轩。 “赵轩?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跟着陛下一起回咸阳了吗?” 秦如召话刚落音,骆清泉也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哎呦,我的秦哥啊,你在这里搞什么啊!” 骆清泉满脸急切。 “快走快走,跟我们去咸阳。” “陛下,说了,你要是不去,所有人一起等你啊!” 秦如召一听,顿时直接愣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陛下……在等我?” “是啊,秦哥,快点吧,玄武门,好多人都在等你啊,陛下和皇后,房相和齐先生,都在啊,我的祖宗秦哥!” 骆清泉赶忙说道。 秦如召一听,心中瞬间慌了神,不及多想,直接就朝着府门外冲去。 那股子急切劲儿,真是谁也比不了。 赵轩和骆清泉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秦如召的马平日里就养在府里,此刻他如一阵疾风般直接翻身上马,那马儿受了惊,顿时一声长嘶。 紧接着,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赵轩和骆清泉伸手欲拉,却哪里拉得住。 “秦哥他没穿衣服啊!”骆清泉惊呼道。 “走,我们把他的衣服带上,再出发!” 赵轩应了一声,二人点了点头,迅速行动起来。 秦如召一马当先,骑着马在长安城的街道上狂奔,马蹄扬起阵阵雪尘。 所经之处,百姓们纷纷侧目避让,皆被这风驰电掣的场景惊到。 长安城是有马道的,也会冲撞到行人。 但是大家都好奇啊,这么冷的天,一个小伙子光着膀子策马。 这估计得被官府抓进去了吧? 当众那啥? 秦如召的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陛下身边。 李承乾坐在马上,忽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下意识地朝后面看了看。 待看清来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中暗忖。 这死小子,真的是改不了的毛病,做点事情如此冲动。 秦如召满心惶恐地策马来到李承乾面前,随后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动作间却难掩一丝狼狈。 紧接着,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陛下!末将来了!” 李承乾目光淡淡地看了秦如召一眼,旋即翻身下马,缓缓走到他面前,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得了了,都敢糊弄朕了。” 秦如召闻言,赶忙低下头。 “陛下,末将不敢,只是……” 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终是没有再说下去。 “你衣服呢?” 李承乾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圈,问道。 秦如召这才如梦初醒,反应了过来,自己来的太过匆忙,竟然连衣服也未曾穿上。 一时间,他满脸涨红,嗫嚅道:“陛下,我……” 他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到一物携风而来,砸在了自己身上。 李承乾脱下了身上的锦袍,轻轻丢在了秦如召的头上,语气中带着关切:“这么冷的天,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造,先披上,去齐太师的马车里换个棉衣。” “到了咸阳朕再和你算账!” 秦如召缓缓抬起头,看着手中陛下的锦袍,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良久,才低声应道:“是!陛下!” 第233章 叔来了啊! 咸阳城近些日子大街小巷处处弥漫着令人心潮澎湃的热闹气息。 城中不论男女老少,每个人的面容之上皆毫无例外地展露着激动难抑的神色。 这般热闹非凡的景象,并非是因为新年的即将到来而被点燃,实则是源于咸阳日报所刊载的一则足以震撼整个大唐的重大消息——蒸汽机研发成功了! 加上又和过年凑到了一起,百姓们哪里还忍得住! 刚开始听闻此讯,所有工匠的亲眷们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仿若癫狂了一般,发了疯似地冲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用那最为热烈而真挚的拥抱,紧紧拥住每一个来往的路人。 似是唯有这般,才能将内心深处那满溢的喜悦与自豪尽情地宣泄而出。 他们家有工匠!他们研究出了蒸汽机!他们不是废物。 就连平日里大唐功臣疗养院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也都纷纷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不由自主地走出那宁静的庭院,融入到这一片欢腾的海洋之中,尽情地沉浸在这份举世同庆的欢快气氛里。 虽然他们也搞不清楚。 这蒸汽机到底是个什么。 但是人老了本来就喜欢热闹。 外面这种场景哪里还忍得住。 管他庆祝什么,先庆祝就对了!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个出了扫盲班以后,就基本没回来过,天天都在足浴店里按摩。 整个咸阳城的酒楼,在这几日更是呈现出一片前所未有的盛景。 从清晨直至深夜,店内皆是人声鼎沸,喧闹非凡,座无虚席。 哪怕是那些富甲一方,平日里挥金如土的豪商巨贾。 如今面对这酒楼的满堂宾客,也只能望“座”兴叹,空有万贯家财,却也无法在这一时半刻订到哪怕一个小小的位置。 李世民手持那份报道蒸汽机的报纸,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研读。 他那深邃的眼眸此刻满是疑惑与惊叹交织的复杂神色。 这所谓的蒸汽机他绞尽脑汁,却始终难以理解,这看似寻常无奇的物件到底是何种神奇的造物,为何竟能够拥有那般不可思议的伟力? 足以实现日后让所有大唐百姓都有温暖的棉衣蔽体,都能每餐饱腹果腹的宏伟蓝图。 越是苦苦思索,他心中那团想要亲眼目睹蒸汽机真实模样的感觉就愈发强烈。 只是,他身为大唐上任话事人,若为了此事而去劳烦自己的儿子,自是觉得极为失了颜面。 好在,他手中持有那象征着特权的卡——黑金令。 对于这咸阳城中究竟谁的话语最具分量、最能一锤定音,李二自是心如明镜。 那温如初在这咸阳城里,显然是难以掀起什么波澜,说不上什么有影响力的话。 而能真正在这咸阳城中呼风唤雨的唯有那个胖子。 李世民怀带着令牌,朝着乾宇掌商会总部大步流星而去。 …… 吝胖子这些日子可着实忙得晕头转向,不可开交。 抄家所获的巨额钱财,这一运送过程竟是持续了长达半年之久,却仍未见尽头。 世家之富,其丰厚程度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饶是吝胖子这般深谙财富之道的人,此刻面对这如山似海的财富,都不禁感到有些心惊胆战。 他那原本宽敞无比的宝库,如今早已被各类奇珍异宝塞得水泄不通,连一丝多余的空隙都难以寻觅。 无奈之下,他只能匆匆下令,接着再建造新的宝库,以安置这些源源不断而来的宝物。 可即便是如此,这些珍贵无比的东西放置在外面,依旧让他难以安心。 单是那些精美绝伦的文玩字画,就已经快要将他那偌大的卧房堆积成一座小山丘了。 有时候,财富多得超乎想象,竟也成了一种甜蜜的负担,瞧着这满屋子琳琅满目的财宝,吝胖子满心都是忧愁,不住地长吁短叹。 “会长会长!”商会里一个年轻的员工神色慌张,脚步急促地匆匆跑来。 “干什么!慢一点!毛手毛脚的!” 吝胖子眉头紧皱,大声呵斥道。 “若是踩坏了一样东西,你就准备给我打一辈子工吧!” “再过一个时辰,陛下就要来了,欢迎仪式都准备好了吗?” 吝胖子紧接着焦急地问道。 林开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会长,都已经安排好了!乃是最高规格!不过,有贵客来找你啊!” “会长!” 听到贵客二字,吝胖子下意识地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什么贵客?除了陛下,我这里哪有什么贵客,那个姓齐的若是敢来,我定要将他打出去!” 说到此处,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补充道:“对了,陛下来了那个姓齐的肯定也会跟着,给我把商会看死了,绝对不要让他进来!” 吝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得意洋洋地晃着他那肥胖的脑袋。 “知道了,会长!只是下面的贵客可是拿着黑金令啊!” 听到黑金令这三个字,吝胖子瞬间呆若木鸡,整个人都懵了。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黑金令在咸阳城的特权,持令者想买什么便能买什么,而且所有的消费都由乾宇商会全权买单。 陛下早就已经和他郑重地说过,他的黑金令给了他阿耶。 如此一来,那么陛下的阿耶…… 想到此处,吝胖子猛地抬手,狠狠地给了林开一个爆栗,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他娘的不早点和老子说!” “怎么能让咱叔在楼下苦苦等着!快快!准备赔礼,赔礼!我记得叔叔喜欢字画,速速搬两箱最珍贵的字画下来,动作麻利点!” “我现在就下去亲自接待,若是不麻溜点,我扣你工资我告诉你!” 说完,吝胖子心急如焚,全然不顾自己那肥胖的身躯和往日的威严,连滚带爬地朝着楼下奔去。 作为黑金令的持有者,李世民这次来到咸阳以后第一次踏入乾宇商会。 而作为这商会中最至高无上的尊贵会员,大厅一楼那装饰奢华的套房已经专门为他一个人开放。 第234章 叔很高兴,叔罩着你! 李世民自登基以来,一生克勤克俭,心怀天下苍生,将精力与心血皆倾注于大唐的治理之上。 在长安皇宫之中,他的生活虽尊贵却不奢靡,衣食住行皆遵循简约之道,时刻以身作则,为臣民树立楷模。 主要还是因为魏征那个老东西! 直至来到咸阳之后,或许是因环境变迁,又或许是心境有了些许转变,才开始略微尝试享受生活的乐趣。 李世民一生见多识广,历经无数风雨波澜,可如今,他依旧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惊。 当他踏入乾宇商会,出示黑金令之后,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请他稍作等候。 李世民自来到咸阳后,时常与市井百姓往来交流。 等上片刻对他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于是,他神态安然地寻了一处坐下,耐心等待着。 可李世民委实未曾料到,他才刚刚落座不久,那小姑娘便再次前来,轻声告知他套房已然准备妥当。 一时间,李世民不禁有些发懵,满心疑惑。 什么套房? 我此番前来分明是为了找那个胖子的,怎会突然冒出个套房之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让李世民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也是这一趟才让他真切地领略到了这乾宇商会的非同凡响。 在小姑娘的引领下,李世民来到了那位于商会最深处的套房。 刚一踏入,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他抬眼望去,屋内的火炉显然是刚刚从别处搬移而来,炉中的炭火正熊熊燃烧,散发出炽热的温度,这才使得整个房间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暖和宜人。 脚下,地上铺设着的乃是柔软至极的羊毛毯,那羊毛细腻而浓密,脚感舒适得让人几乎不忍踏足。 李世民心中略作思量,出于对这精美之物的爱惜,最终还是缓缓脱下鞋子,方踏入其中。 进入屋内之后,李世民的第一反应便是惊叹于此处的奢华无度。 这简直是富可敌国,有钱到了难以想象的境地。 目光所及之处,屋内所有的木质家具,竟然清一色皆是珍贵无比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 就连李世民这般阅历丰富之人,也皆是生平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众多且品质上乘的金丝楠木齐聚一堂。 每一张桌子的垫脚之处,皆是用熠熠生辉的金片精心压制而成。 而最为离谱、令人咋舌的当属那张茶桌,其竟然是由一整块硕大的玉石雕琢而成,浑然天成,毫无拼接的痕迹,那温润的质感与独特的纹理,前所未见。 一旁的琉璃柜子里,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水,酒液在琉璃的映衬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他才刚刚坐下,一群身着精致服饰的服务员便悄然而至,动作轻盈而熟练地将热气腾腾的茶水端至他的面前。 紧接着,一道道精致可口的小吃也如流水般被依次呈上,摆满了整张桌子。 李世民的目光仍在屋内四处游走,打量着其他的摆设装饰。 象牙雕琢而成的棋子,温润洁白。 金丝编织而成的窗帘,闪烁着迷人的金光。 眼前的这一切,让李世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这般奢华的景象,恐怕就连皇宫都难以与之媲美。 难道承乾此前在咸阳一直过的都是如此纸醉金迷的日子吗? 一念及此,李世民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沉思之色,随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叔啊,叔啊,招待不周,请多包涵啊!” 就在李世民沉浸于思绪之中时,吝胖子那洪亮而独特的声音陡然从门外传来,人还未现身,声音却已经响彻整个房间。 紧接着,便见他那肥胖的身躯连滚带爬地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叔啊!好久不见啊,我可太想你了!”吝胖子满脸堆笑,眼中却透着一丝狡黠。 李世民微微皱了皱眉头,面露疑惑之色,手指轻轻指向自己,问道:“你叫我叔?” 吝胖子见状,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就您这么一个叔叔啊!” 李世民凝视着面前这个行为乖张的胖子,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 这胖子实在是太过无,明明知道朕的身份! 我即便如今不再是陛下,好歹也是个太上皇,再怎样也曾是威名赫赫的天策上将。 眼前这个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承乾又是如何忍受得了他这般肆意妄为的? “你这胖子,你如果在我手底下当官,我一定……” 李世民的话尚未说完,吝胖子却仿佛未闻一般,突然心急火燎地转身跑了出去。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心中满是愤懑。 这是什么意思?我话才说一半竟敢转身离开? 他正欲发火之时,却见吝胖子满头大汗地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来人,给我搭把手!” 吝胖子高声呼喊着,随即有两名侍从迅速上前,三人齐心协力将箱子搬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满心恼怒,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眼旁观,想要看看这个胖子究竟意欲何为。 “叔啊!这是我给你的赔礼,还希望叔能原谅小侄的无礼!” 吝胖子谄媚地笑着说道,随手就将箱子给打开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侄……” 李世民的话语刚脱口而出一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箱子里的那些字画所吸引。 只见箱内的字画皆是稀世珍品,每一幅都散发着浓郁的艺术魅力,那笔墨神韵,纸张质地以及岁月沉淀的痕迹,无一不让人心动神摇。 李世民的心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后面那半句话便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半晌未能说出。 我一生酷爱字画,费尽心力收藏了一辈子,却也不过仅有寥寥几件拿得出手的佳作。 这个胖子一出手竟然便是满满一箱。 谁家好人给字画给一箱啊?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方才的恼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意与亲切。 “贤侄,这箱子东西是给我的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与兴奋。 吝胖子看着李世民,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叔!还有一箱!他们还在搬过来!” 听闻吝胖子此言,李世民哪里还顾得上计较其他,满心欢喜地起身,上前一把搂住吝胖子的肩膀。 热情地说道:“有你这样的好侄子,叔很高兴。” “以后若是被人欺负了,报叔的名字,叔罩着你!” 第235章 李二的疑惑 “叔,太客气了,这都是我这个当侄子的应该做的!” 吝胖子微微眯起那本就不大的眼睛,脸上的肉随着笑容堆砌起来,挤出深深的法令纹。 那模样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憨态可掬。 李世民目光落在吝胖子那张圆滚滚的脸上,不知为何,越看心中越是满意。 “没想到,我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有你这样的好贤侄!”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转到旁边那两箱子字画之上,眼中的喜爱之色毫不掩饰地露于言表。 吝胖子自然是注意到了李世民的喜爱,了然于心。 “叔你要是喜欢,侄儿以后再给你送,这间套房也归叔了,以后在咸阳没事,叔常来玩啊。” 吝胖子咧开嘴,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牙齿,那笑容愈发灿烂。 李世民听到吝胖子这豪爽至极的话语,心中不禁微微颤动。 在这世间,谁能不渴望拥有一个出手阔绰的朋友呢? 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片刻的感慨后,便迅速稳住心神,记起了前来此处的重要目的。 “侄儿啊,叔有些事想问你。” 李世民微微坐正身子,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 “叔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侄儿只要能办到,一定去办!” 吝胖子胸脯拍得震天响。 李世民轻轻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许,说道:“贤侄啊,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叔在这报纸上看到这蒸汽机,想去亲眼看一看到底是个什么物件,你看麻不麻烦?” 一听李世民想要去看蒸汽机,吝大福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快速反应过来,提高了声调应道:“叔,这算什么事啊?” “但叔,今天不行,等会陛下要来了,侄儿要去接驾,明天带着叔行吗?” 李世民微微点头。 “那就有劳贤侄了。” 说罢,端起精致的茶盏,轻抿一口热茶,感受着那茶香在舌尖散开。 片刻后,他放下茶盏,话风一转,再次开口道:“贤侄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棉花这个东西能保暖的啊?” 听到李世民这句话,吝大福原本松弛的神情瞬间紧绷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件事可是属于小机密了,绝不能轻易透露。 哪怕眼前这人是陛下的老头子也不行。 算不上自己人。 吝胖子眼珠快速转动几下后,他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开始了他的老本行。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叔啊,无意间发现的,那时候有人送了陛下一朵花,陛下觉得好看,就养起来了,那时候也没想到有这种效果。” 吝大福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表面的热气。 而后小啜一口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李世民紧紧盯着吝大福的眼睛。 这胖子看似憨厚老实,人畜无害,不想应对起关键问题来却如此滴水不漏,真真是心黑得一塌糊涂。 可即便满心不甘,此刻也不好再强行追问,只得把这份疑惑暂且深埋心底。 吝胖子则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地喝着手里的茶。 “贤侄啊,那既然这样,叔就先走一步了,等会承乾要来,肯定很热闹。” “叔那两个女儿还在家里,放心不下,肯定要我带着她们去凑热闹。” 李世民起身后,吝胖子立马跟着他一起起身。 “叔啊,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吧,正好把这两个箱子也一起带上。” 吝胖子满脸真诚的说道。 李世民看着李胖子点了点头。 “好,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了,那叔就却之不恭了。” 吝胖子立马摇头。 “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这都是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应该做的,你想要什么,派人来和侄儿打个招呼就是。” “好好好,叔不会客气的。” 李世民笑着说道。 “那叔我送送你。” 第236章 凑热闹 李世民带着那两箱子字画,意气风发地回到家中。 一路上心中满是愉悦。 刚踏入府邸大门,他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吩咐侍从:“速将这两箱子书画妥善收好,万不可有丝毫损伤。” 等到他空下来,一定要全神贯注地细细品味,逐幅慢慢欣赏。 今日正值元日,这是旧岁与新年交替的特殊时刻,整个府邸都被装点得焕然一新,处处洋溢着浓郁的喜庆气息。 李明达和李季明两位可爱的小公主,身着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色喜庆服饰,精致的刺绣与华美的配饰相得益彰,更显得她们娇俏动人。 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像是春日里熟透的苹果,让人看了心生无限怜爱。 李世民瞧见她们这副模样,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爱之情。 “阿耶,你回来了啊!” “阿耶!我好想你!” 两个乖女儿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她们一看见李世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便如两只欢快的小鹿般飞奔而来,一人紧紧抱住李世民的一条大腿,小脑袋在他的腿上蹭来蹭去。 李世民慈爱地弯下腰,伸出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两个女儿乌黑柔顺的头发,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轻声说道:“阿耶不是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吗?” “只是出去处理些许事务,自然会很快归来。” “我而且阿耶还应允了你们,要一同去凑你们皇兄前来的热闹呢。” “你们的皇兄此次当真回到咸阳来过年了,只是不知长安那边如今是何种景象,诸多事宜是否都已安排妥当?” 李世民刚想要深入思索长安的状况,思绪却被李季明那急切的声音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阿耶,不要想了!快带我们出去玩啦!皇兄要来了哦!” “是啊,阿耶,快带着我们出去玩吧!” 看着两个女儿这般撒娇卖萌的模样,李世民只觉得心情大好。 哪里还忍心拒绝她们这小小的请求,当下便爽朗地笑道:“好,走,阿耶这就带你们一同出去游玩!” 孙嬷嬷在一旁瞧见这一幕,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今日她外出之时,亲眼目睹了外面那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景象。 李世民独自一人带着两位小公主出去,她着实难以放心。 于是,孙嬷嬷赶忙走上前去,满脸关切地说道:“老爷,今日外面人潮汹涌,热闹非凡,老身陪您一同出去可好?” “如此一来,也能有个照应,老身心里也能踏实些。” 李世民微微摇了摇头,耐心地向她解释道:“放心吧,孙嬷嬷,今日疗养院的新年饭筹备事宜还需你来精心统筹安排。” “诸多琐碎事务皆离不开你这主心骨,你必定是分身乏术,走不开的。” “去把雉奴叫出来吧,让他陪同出去,他年纪稍长,行事也较为沉稳,如此也好照看兕子和阿鸢,大家也能安心些许。” 李治很快便眼神清澈,步伐轻快地走了过来。 他原本早有可以返回皇宫,可他却一直找各种理由拖延在此处。 旁人实在难以体会,对于一个平日里天天清晨四五点钟就得起床去上早课的王爷而言,能够每天毫无拘束地睡到悠悠转醒是何等惬意。 起床之后,还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全然不必遵循宫中那严苛的规矩与作息。 至于回宫? 他才不会回去呢,谁爱回谁回,反正他李治是坚决不愿回去! 这几天听闻李承乾要来,李治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慌乱。 皇兄一向对他要求严格,生怕李承乾此次回长安时,顺便也将他给一并强行抓走。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巧妙地躲避自己的皇兄。 看到李治前来,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略带责备地说道:“你看看你这些天,在这里除了尽情吃喝便是蒙头大睡,再这般懒散下去,迟早会变成青雀那个模样!” “整日只知沉迷于享乐,都胖成什么样子了?毫无节制。” “对了,雉奴,青雀去哪了?怎么不出来和我们一起出去?” 李治眼睛微微睁大,一脸清澈地望着李世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阿耶,四哥都已经离家半个月了。” “皇兄不是让他去修书了嘛?” “此事儿臣记得清清楚楚,四哥这段时间都在专注于修书之事,不曾有片刻懈怠。” 李世民听到李治的话,一时间有些脸红,感慨道:“出去半个月了吗?” “阿耶如今年纪渐长,记忆力愈发不如往昔了,诸多事情都容易遗忘。” “雉奴啊,你可要好好孝敬阿耶,莫要让阿耶再为琐事烦忧。” 李治听闻此言,心中顿时一喜,连忙认真地点头应道:“阿耶,儿知晓了,定会尽心竭力孝敬阿耶。” “不过四哥今天应该就会归来,学院那里也已放假了。” “无妨,青雀未归,你便和阿耶一道去凑凑你皇兄的热闹。” “路上也好照顾一下你这两个妹妹!” 第237章 心是热热的 当李世民带着李治以及李明达和李季明两位小公主悠然行至疗养院门口时,只见尉迟敬德与程咬金满脸笑意,匆忙迎上前来。 程咬金那张大脸笑得格外灿烂,粗糙的大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乐呵呵地说道:“上将军,嘿嘿。” 尉迟敬德则微微昂首,眼中带着期待与恭敬,紧接着开口道:“上将军,我们也才出来,要不要一同去迎接陛下?” 李世民目光随意地扫视一圈,发觉那些前来此地养老的老臣们竟大都汇聚在门口了。 他的视线随后落在尉迟敬德和程咬金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促狭,故意问道:“你们两个不是整日沉醉于足浴之中吗?” “今日怎会舍得出来?” 李世民话音刚落,尉迟敬德便挺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上将军,陛下即将驾临,我等身为臣子,无论如何都理当前来恭迎,此乃大义所在,绝无半分含糊。” 李世民定睛凝视尉迟敬德,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胭脂气息正悠悠地在空气中弥漫,轻轻萦绕在自己的鼻端。 出于逗弄的心思,李世民又凑近程咬金嗅了嗅,旋即满脸不屑地看着他们二人,调侃道:“你们两个啊,岁月不饶人,年纪都这般大了,可莫要在晚年行差踏错,选了个令人不齿的死法!” 程咬金一听这话,顿时急得面红耳赤,大声叫嚷起来:“上将军!您可不能随意冤枉我们啊!” “这是咸阳城,规矩森严,一切皆是素净清明的!” “我等绝无半分逾矩之处,天地可鉴,良心可表啊!” 李世民见他这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微微点头安抚道:“好了,莫要再争执了,既来之则安之,一起走吧!” 程咬金听闻此言,顿时又恢复了那副憨笑模样,应了一声:“好勒上将军!” 此刻,站在后面的李勣、李靖、侯君集等一众将领也纷纷上前,向李世民行礼参拜,众人相互问候寒暄,一时间气氛热闹非凡。 随后,这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一路上欢声笑语,朝着城门口大步走去。 吝胖子早已提前抵达城门口,身姿挺拔地伫立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就只等陛下车驾的到来。 天空中虽然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但咸阳城的地面上却不见一丝积雪。 城中每日都会安排专人负责清扫,每隔一个时辰便会仔细清理一次,以确保道路的整洁通畅。 不仅如此,城内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门口放置两个精致的火炉。 那火炉周围还细心地围上了小巧的栅栏,只因生怕一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在玩耍时不慎撞到火炉之上,发生意外。 如此一来,若是有人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稍感凉意,便可以悠然地站在炉子边上,惬意地驱散寒意。 城楼上早已精心摆放好了满满当当的烟花,只等远远瞧见陛下的车队缓缓出现,便会即刻点燃,以最为隆重盛大的仪式迎接陛下的到来。 城门口的街道上也是一片热闹景象,有些摊位的生意简直火爆到了极点。 就拿最为简单质朴的摊位来说,那些卖开水的小摊位,需要一文铜板才能买到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即便如此,却依旧供不应求。 而那些稍微高档一些,价格贵一点的摊位就会售卖香甜可口的热奶茶。 那装着奶茶的铜壶稳稳地放置在火炉之上,壶中的奶茶不停地翻滚着,发出“咕咚咕咚”的悦耳声响,浓郁的奶香味不受拘束地在人群中肆意飘散开来,引得众人纷纷垂涎。 若是喜爱甜食的顾客,便可让摊主多添加一些糖,尽情享受那甜蜜浓郁的滋味。 若是不喜甜腻的,直接饮用原味奶茶,也能品味到奶茶的醇厚香浓。 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冬腊月里,似乎没有谁能够抗拒得了这样一杯既能暖手又能暖心的热奶茶。 小吃摊的生意更是热闹非凡,尤其是炸串和麻辣烫的摊位前,顾客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头攒动。 那摆在一旁准备制作炸串和麻辣烫的食材,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耗着,摊主们忙得不可开交,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这些摊位也并非毫无秩序地随意聚集在一起。 能够在这种时候还被允许在街道两边摆摊的,要么是在咸阳城里平日里品行端正,表现最为优异的百姓。 要么是那些口碑极佳广受赞誉,零差评的店铺。 每隔两百步设置一个摊子是吝大福的意思,这样的布局极为巧妙,既可以让等待陛下车驾的人群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不至于太过无聊,又能巧妙地促进消费,增加咸阳城的经济收益。 一个迎接陛下车驾的事情,竟也能被咸阳城的老百姓们精心策划,玩出如此多的花样与精彩来。 在这熙熙攘攘的场景之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了。 他们在人群中不停地嬉笑打闹,穿梭奔跑,嘴里还不时地发出清脆的笑声和呼喊声。 有的孩子则紧紧拉着自己家人的手,撒娇道:“给我买那个嘛…求求你了!” 眼睛里满是对那些美食和新奇小玩意儿的渴望。 天很冷,但每个人的心却是热热的。 第238章 入城 在咸阳城的城头之上,吝大福伫立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远方陛下的车驾。 还有那马上李承乾的身影。 “来,准备放烟花!”吝大福中气十足地喊道。 他身旁的侍从们听闻指令,迅速而有序地忙碌起来。 随着长安的车队逐渐临近,那整齐的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 而就在此时,一道道烟花呼啸着冲向那湛蓝的天空,然后猛然炸开,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雪景配烟花,美不胜收。 百姓们原本正沉浸这热闹的氛围内。 那突如其来的烟花声,瞬间吸引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他们的脸上瞬间焕发出惊喜的神情,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们便知晓定是陛下来了。 人群之中,不知是哪位热血满腔的人率先扯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了一声:“陛下万岁!” 这一声呼喊,整个咸阳城的百姓们,纷纷张开嘴巴,齐声高呼起来。 “陛下万岁!” 那声音起初还有些参差不齐,但很快便汇聚成了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声浪,一声接着一声,一浪高过一浪。 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大唐开国团队的众人站在一旁,他们个个都是历经风雨的豪杰。 此时他们彼此相视,目光在交汇的瞬间,皆流露出了动容之色。 那眼神之中,有对陛下的敬畏,有对大唐如今昌盛景象的欣慰,亦有对往昔峥嵘岁月的追忆。 李世民脖子上骑着天真可爱的李季明,小家伙那粉嫩的脸庞上洋溢着兴奋好奇。 他那稚嫩的小手高高举起,奶声奶气却又无比响亮地喊道。 “陛下万岁!” 众人先是一愣,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童真之音所打动,继而纷纷开怀大笑起来。 他们那原本威严的面容上,此刻都绽放出了笑容,也都不由自主地举起手,加入到那呼喊的行列之中。 “陛下万岁!”那声音愈发洪亮,在咸阳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听着咸阳城内那铺天盖地的喊声响起,李承乾身骑墨影,器宇轩昂。 只见他一马当先,引领着队伍向着城中缓缓前行,秦如召和张显怀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咸阳的百姓们看到李承乾策马入城,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他们那一双双质朴而又充满热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承乾,一句句“陛下万岁”喊得愈发慷慨激昂。 李承乾面带微笑,骑在马上,他不停地对着两旁欢呼雀跃的百姓挥手致意。 骑在李世民脖子上的李季明,眼睛突然一亮,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看到了路中间的李承乾,立刻兴奋地摇晃着自己的小手,大声呼喊着:“皇兄!皇兄!看窝,看窝!” 李承乾听到那稚嫩的呼喊声,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当他看到下方那一群熟悉的面孔时,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亲切的笑容,对着他们拱手行礼。 诸位老臣见状,也赶忙一同回礼。 人流如潮水般随着李承乾的前行而涌动。 苏芷身着一袭厚实的长裙,披着她厚实的大氅。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 她缓缓拉开车帘,向外望去,轻声说道:“小桃红,外面可真热闹啊!” 小桃红听闻,也赶忙拉开另一边的车帘,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小姐!你看路两旁还有好多小吃!看起来好好吃啊!” 房玄龄与他的发妻卢淼雨同坐在一辆马车之中。 房玄龄轻轻拉开车帘,在妻子的陪同下看着外面那些满脸朝气,欢呼雀跃的百姓。 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历朝历代,又有哪一朝的百姓能有如今咸阳城百姓这般昂扬的精神面貌呢? 想起这两年来的艰辛努力,如今看到这般景象,他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而坐在一旁的卢淼雨,脸上却带着患得患失的神情。 房玄龄转头看了卢淼雨一眼,目光中带着关切和安慰,轻声说道:“淼雨啊,世家之祸,陛下必除,如今陛下并没有牵连世家旁系,只是追究主系和一些犯法之辈。” “你的家人虽然成了庶民,可至少留有一条性命,又何必整日如此忧愁呢?” “今天是好日子,切莫一副悲戚模样,若是惹得陛下不痛快,可就不好了。” 卢淼雨抬眸看了看房玄龄,微微点头。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性子泼辣,出身范阳卢氏。 平日里,房玄龄在事情上上总是对她百般迁就。 如今听着外面百姓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卢淼雨心中也不禁泛起波澜。 世家,难道真的错了吗? 她缓缓开口说道:“玄龄,妾身知道。” 听到妻子没有和自己耍小性子。 房玄龄脸上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卢淼雨的手,温柔地说道:“得妻如此,深明大义,夫复何求啊?” 第239章 炫耀 魏征端坐在马车之中,面容因外面街道上热闹非凡的场景而被点亮,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他身旁的妻子裴灵萱的手,始终紧紧地挽着魏征的胳膊,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 裴灵萱出身河东裴氏,这裴家在河东一带虽算不得名门望族中的顶尖存在,却也小有名气,是一方小世家。 陛下之前大力整治世家,河东裴氏除了极少数作奸犯科之人被依法严惩,处以死刑外,整体并未遭受太过严重的创伤。 只是遵循陛下的旨意,家族被遣散,权势渐渐散去。 裴灵萱对此却毫不在意,她的至亲早已相继离世,如今的河东裴氏与她之间的情感纽带已然变得极为薄弱,几乎形同陌路。 对于陛下毅然决然铲除世家的举措,裴灵萱心中亦未曾泛起丝毫波澜,更无半分异议。 在她简单而纯粹的心中,只坚定地秉持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信念。 只要是魏征想要去做的事情,无论前方是荆棘密布还是康庄大道,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一路追随,不离不弃。 其余的一切身外之事,在她眼中皆如过眼云烟,轻如鸿毛,根本不值得她去劳神费心。 魏征正悠然自得地透过车窗欣赏着外面的街景,眼神中满是惬意与满足。 可就在不经意间,他的目光突然凝固,眼睛瞬间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惊的景象。 只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他的眼帘,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令他的心头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停一下车!老夫要下去!” 魏征急切的高声呼喊。 裴灵萱听到魏征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眼中顿时充满了疑惑,她微微蹙起眉头,轻声问道:“怎么了,夫君?” 魏征赶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同时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夫人,我看到一个相熟的人,心中实在是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要下去见他一面!” 裴灵萱虽然满心的疑惑不解,但出于对丈夫的信任,还是温柔地嘱咐了一句:“外面人多嘈杂,夫君要千万当心点!” 魏征神色凝重,郑重点头,以示自己知晓。 长长的车队正有序地在道路上缓缓前行,魏征的马车一旦停顿,必然会对后面的队伍造成阻碍。 故而,魏征不敢有丝毫的延误,马车刚刚停稳,他便匆匆忙忙地快步走了下来。 他迈着急促的步伐,眼神中透着焦急与期待,朝着心中那个身影的方向快步走去。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魏征年事已高,步履蹒跚却又神色匆匆,纷纷出于敬重或者怜悯之心主动让出道路,眼神中满是关切。 魏征一路前行,一路不停地向为他让路的众人点头致谢,口中念念有词,如此才在人群中艰难地挤出一条通道,缓缓靠近。 前方不远处,一群人正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他们的每一个背影和声音传入魏征的耳中,眼中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与亲切。 尤其是那个脖子上骑着女孩的背影,更是让他的目光牢牢锁定,久久无法移开。 魏征并未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跟在这群人的身后,悄然无声。 李世民高高地举着活泼可爱的李季明,那小家伙在他的肩头笑得格外灿烂。 李明达则如一只乖巧的小绵羊,静静地在一旁拉着他的衣角。 众人皆满脸笑容,纷纷跟在他的身后。 “兄弟们啊!我们征战杀伐,打了一辈子的仗,又治理国家。历经无数风雨磨难,如今四海升平,也是时候该好好享受享受这太平盛世的恩泽了。” 李世民的声音透着历经沧桑后的感慨。 “明天,我请你们去我侄子那里游玩一番,定要给你们这些老东西啊,好好开开眼界!” 尉迟敬德听到这话,满脸疑惑地挠了挠头。 他自认为与李世民相识多年,对其了如指掌,可却从未听闻李世民有侄子在咸阳之事。 若真有如此亲近之人在此地,以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李世民怎会一直秘而不宣,从未提及。 李世民略带骄傲地瞥了一眼尉迟敬德,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告诉你们,我在我侄子那里所享受的待遇,简直超乎你们的想象。” “我侄子赠予我的字画,皆是世间罕有的珍品,一送便是满满几箱子,那些字画的价值,绝非金银财宝所能衡量。” “都是他的心意啊!” “”不仅如此,他还送了我一间套房,套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众人听闻,皆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不解。 李靖听到那两箱珍贵字画时,已然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难以置信。 李世民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那套房里,所用的木材全是珍贵无比的金丝楠木,奢华至极,甚至连金子在那里都只能沦为垫桌脚的寻常之物。” “还有那好酒啊,满满一柜子,数量多的数都数不清。” “那平日里我们所喝的小白干和我套房里那些酒相比,简直就是粗劣的村酿,根本不值一提!” 众人听到有如此美酒,眼睛皆是一亮。 小白干在他们的心目中就已经排在了第一名! 现在竟然还有好酒? 第240章 魏老头来了 李世民他口若悬河,双目闪烁自信的光芒,一一细数,越说越是兴起。 正说得畅快淋漓,忘乎所以之际,他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缓缓收住话语,这才发现周围一片安静,竟无一人对他的话语有所回应,附和的声音全然消失不见。 没有老兄弟们的捧场,李世民再吹下去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满心狐疑地将视线移向身旁的程咬金。只见程咬金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口哨。 一只粗糙的大手还不停地在乱蓬蓬的脑袋上挠着,眼神却飘忽不定,故意望向街道的另一边,刻意逃避着李世民的目光。 另一旁的尉迟敬德,也是如出一辙,那黑黝黝的脸庞紧绷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街边的某个角落,全然无视李世民的存在。 李世民不禁微微皱眉,心中疑窦丛生,他下意识地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随后猛地一个转身。这突如其来的转身,让他瞬间瞪大了双眼,脱口而出一声惊呼:“卧槽!” 李世民这一转身差点让脖子上的李季明掉下去。 连忙稳住李季明。 李季明却因这突然的动静兴奋得小脸通红,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他那稚嫩的小手不停地在李世民的脑袋上摸索着,嘴里还欢快地叫嚷着:“阿耶!阿耶!这个好玩!窝还要玩!” 魏征正直直的站在他身后。 身着一袭厚实的长袍,面容严肃。 他站定在李世民面前,双手恭敬地抱拳,向着李世民深深地拱了拱手,语调平静地说道:“老臣日夜思念陛下,心中时刻牵挂着陛下,未曾想今日在此处得见陛下,见陛下容光焕发,日子过得这般红火。” “老臣心中甚是欣慰。只是不知老臣这般微末之人,可有资格去讨一杯陛下的酒喝啊?” 李世民听到魏征的话,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轻易开口回应。 他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上的李季明抱下来,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将其递给一旁的程咬金。 这才强作镇定地看向魏征,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略显干涩地说道:“魏爱卿,自然是有的。” 魏征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只是那双眼眸凝视着李世民,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他缓缓开口道:“陛下,刚刚乍见陛下的那一刻,老臣真以为是自己年老体衰,眼睛昏花看错了。” “直至看到周围这些熟悉的老朋友,老臣才敢确定真的是陛下。” “陛下,老臣若没记错的话,按常理而言,现在陛下应该已葬在昭陵了吧?” 李世民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悦,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地反驳道:“朕假死了?不行吗?” 魏征听到这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挺直了腰杆,提高了声音说道:“陛下,老臣斗胆请问,陛下此举可是将这大唐的江山社稷、万千子民视为儿戏?” “陛下能假死,可曾想过长安城之中原本会有多少人因陛下之故要一同赴死殉葬?” “若不是太子殿下英明睿智,及时稳定朝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陛下,您有想过,如此一来,将会有多少忠臣良将因您而无辜丧命吗?” 李世民听着魏征这一番有理有据,义正言辞的质问,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一时间竟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合适的言辞来反驳。 慌乱之中,他匆匆瞥了一眼魏征身后的李勣,眼神中满是求助之意,盼着他能在这尴尬时刻站出来说几句圆场的话。 李勣心领神会地捕捉到了李世民的眼神,他咧开大嘴,哈哈地干笑了几声,试图以笑声打破这如尴尬气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极为卖力。 周围的人都沉浸在这尴尬的氛围里,无人理会他的笑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笑声渐渐变得微弱。 最后,他无奈地停下了笑声,尴尬地将头扭向一旁,眼神中满是无奈。 魏征终究是顾全大局之人,并未当场与李世民争吵起来。 毕竟此处乃是人来人往的街道,此时已有不少百姓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纷纷好奇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魏征看着李世民,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有无限的感慨,他说道:“陛下,一同走吧。” 李世民看了眼魏征,心中虽有百般不愿,但也知道自己理亏,默默地点了点头,一丝愧疚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低声应道:“那就一起走吧。” 就这样,一行人默默地向着疗养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众人皆紧闭双唇,气氛凝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程咬金心里实在憋得难受,好几次想要开口活跃气氛。 他一会儿眉飞色舞地讲起一个自己在路上听闻的笑话,可那笑话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无趣,无人发笑。 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扯起一些街头巷尾的趣事,可众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他的话语毫无反应。 就如同李勣之前的遭遇一样,他越努力活跃气氛,反而越让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最后,程咬金也彻底放弃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于是他干脆和李世民说了一声,然后带着李季明和李明达转身朝着街边的奶茶铺子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去买些热腾腾的奶茶喝,这才是正经事。” 尉迟敬德见此情形,也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几人刚一离开人群,程咬金顿时如释重负,他大声说道:“老黑啊!真吓人啊!魏老头来了!还是出来舒服!” 尉迟敬德深有同感,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第241章 回去揍阿耶 在那凝丝丝压抑的氛围里,即便李季明与李明达尚是天真稚嫩的孩童,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气息。 她们乖巧地待在一旁,全程双唇紧闭,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小孩也是能察觉到大人情绪的。 幸好有程咬金与尉迟敬德的引领,她们这才有机会出来买奶茶。 一旦脱离了那紧绷的气氛,孩子们活泼烂漫的天性便会迅速复苏并肆意张扬起来。 “程叔,黑叔,刚刚那位老人家究竟是谁啊?” 李明达那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声音清脆悦耳。 程咬金无奈地冲着李明达耸了耸宽厚的肩膀,同时摊开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脸上带着几分夸张的无奈神情说道:“小公主啊,日后若是瞧见那位老头,定要远远避开,莫要与他有任何交集。” “我们这些人平日里对他皆是避之不及,此人尤爱寻人麻烦,动辄便对人破口大骂,而你阿耶更是常常成为他数落的对象,被他搅得心烦意乱。” 李明达听闻程咬金的描述,小脸上瞬间浮现出深深的疑惑之色,她微微歪着头,眨动着长长的睫毛,满是不解地喃喃道:“程叔,世间竟有如此胆大之人,敢对我阿耶口出恶言?” 未等程咬金开口回应,尉迟敬德便按捺不住地抢着说道:“那老头的行径可不止于此,他不仅对你阿耶肆意责骂。” “甚至有一回,竟当着众人的面,直指着你阿耶的鼻子,言辞颇为犀利,那场面公主你当时是没看到啊!” 一旁的李季明听到这话,那粉嫩圆润的小嘴高高地嘟起,腮帮子也因气愤而鼓胀起来,活脱脱一只气鼓鼓的小仓鼠。 她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拳头,急切地叫嚷道:“黑叔叔,程叔叔!他这般欺负我阿耶,你们为何不出手相助,狠狠教训他一顿?他定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看着李季明这副天真又气愤的模样,程咬金与尉迟敬德不禁相视而笑。程咬金缓缓蹲下身子,与李季明平视,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耐心地解释道:“小公主啊,莫要仅凭这表面现象便判定他是坏人。” “虽说那老头时常对你阿耶言辞苛刻,但他实则并非恶徒。” “你如今尚年幼,许多事情还无法理解,待你年岁渐长,阅历渐丰,便会知晓其中的缘由了。” 李季明却似根本听不进去,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对程咬金的劝解满心抵触,嘴里嘟囔着:“他都欺负我阿耶了,那他就是坏人!” “窝才不管那些你们大人的道理呢!窝就是要帮我的阿耶!” 尉迟敬德见此情景,赶忙笑着哄道:“好好好,小公主,既然你认定他是坏人,那等回去了,黑叔便为你出气,好好教训他一番。” 李季明的双眼瞬间明亮那眼神中满是对尉迟敬德的崇拜,兴奋地欢呼道:“黑叔!你可真好!阿耶也常常对我嗦,嗦你武艺高强,是世间少有的英雄豪杰!” 尉迟敬德那原本就黝黑的脸庞,此刻竟隐隐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只因肤色暗沉,旁人难以发觉,可程咬金却将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程咬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连忙说道:“小公主!你程叔我也绝非等闲之辈,若要教训那老头,你程叔我能轻松办到。” 李季明听闻,又将目光投向程咬金,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乖巧地说道:“程叔自然也是最厉害的!” 程咬金得意地瞥了尉迟敬德一眼,鼻腔中轻轻哼出一声,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较量意味。 在这四人之中,李明达无疑是最为聪慧懂事的。 她轻轻伸出纤细的小手,温柔地抚摸着李季明的发顶,轻声嗔怪道:“阿鸢,休要胡言乱语。” 随后,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程咬金和尉迟敬德,问道:“程叔,黑叔,那位老人家会不会就是魏征?”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听到李明达准确说出魏征的名字,皆面露惊讶之色,齐声问道:“公主怎会知晓此人?” 李明达微微颔首,又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我也只是听闻过他的名号,却从未有幸得见本人。” “在我幼年之时,母后偶尔会在闲暇时分为我讲述一些故事,其间便常常提及魏征。” “母后曾言,父皇时常会被魏征气得怒火中烧,几近失去理智,每次从朝堂归来,都会怒发冲冠地扬言要将魏征斩首示众,可幸得母后苦口婆心地劝慰,才使得父皇渐渐平息怒火。” “母后还曾多次对夸赞,称魏征乃是一位忠君爱国、刚正不阿的贤臣,是大唐的中流砥柱。” 李季明听闻姐姐的话,不禁仰起头,望向李明达,眼神中带着懵懂与疑惑,问道:“大兕子,母后说过辣个老头是个好人吗?” 李明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没错。” 李季明歪着小脑袋,天真无邪地思索片刻后说道:“那阿耶肯定是做了错事,才会被这个好老头说!” “辣窝们回宫后一起去教训阿耶吧!黑叔,程叔!窝们这就回去,找阿耶算账去!”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被李季明这突如其来的童言无忌惊得愣在当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还是程咬金反应敏捷,脑筋一转,计上心来,笑着逗她道:“若是如此,那奶茶可就没得买咯。” 李季明听闻,微微仰起头,小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短暂思索后,给出了一个极为笃定的答复:“买!莱茶还是要买的!” 第242章 幽庭 李承乾的队伍在吝大福周全的安排之下,顺利地抵达了这座闻名遐迩的幽庭。 这座幽庭的坐落之处堪称绝佳,正正位于咸阳城的心脏地带,其与乾宇商会以及大唐功臣疗养院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 既不过于靠近而显得喧闹,又不会太过偏远而失了便利,成为了一座别具一格的行宫。 吝大福决心修建这座幽庭之时,可谓是倾尽心力,毫不吝啬地花了大把的钱,正儿八经地投入了难以估量的巨大代价。 毕竟,此宫既以“幽庭”为名,那便定要将那曲径通幽的意境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于是,吝大福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差遣众多能工巧匠奔赴大唐的各个角落,精心挑选并小心翼翼地移植来了形形色色,品类繁多的名贵树木与花卉。 傲雪凌霜的松柏,娇艳欲滴的牡丹。 清新淡雅的幽兰,绚烂多姿的海棠。 …… 只要是大唐有的,都汇聚于此。 它们在幽庭之中相互交织,错落有致地生长着,使得这一方天地一年四季都被永不消散的盎然绿意包裹,无论何时踏入,都能感受到那蓬勃的生机扑面而来。 里面珍宝自然不必想,世家有的是。 在这众多的珍宝之中,最为引人注目,堪称镇庭之宝的,当属那从崔家抄没而来的阴沉木貔貅花案。 这阴沉木本就珍贵无比,其质地坚硬如铁,纹理细腻独特,历经岁月的沉淀与洗礼,更显古朴厚重。 而其上所雕刻的貔貅花案更是巧夺天工,貔貅的形态威武霸气,双目圆睁,仰天长啸。 周围是遍布了一些花卉图案,花瓣娇嫩欲滴,花蕊栩栩如生,与貔貅的刚猛相互映衬,刚柔并济,美轮美奂。 这花案被郑重其事地安置在幽庭的入口之处。 但凡有人踏入幽庭,第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被它所吸引。 如此才堪堪配得上陛下! 幽庭之前,李承乾动作潇洒自如,一个翻身下马,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微微抬起头,双眸缓缓扫过这座吝大福为他精心打造的行宫,心中不禁涌起感慨。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吝大福,眼神中带着询问,轻声问道:“如此盛景,这般奢华,花销想必如同流水,定是不小吧?” 吝大福听闻,赶忙谦逊地摇了摇头,脸上堆满了忠诚之色,诚挚地回应道:“陛下,此皆应为陛下效力之事,为了陛下能够拥有一处舒适惬意,彰显皇家威严的休憩之所,一切付出皆是理所应当,草民不敢有丝毫怨言,亦不敢言苦。” 李承乾微微颔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微笑,语气温和地说道:“辛苦了!” 吝大福听到这关切的话语,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承乾继而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张显怀和秦如召。 这二人正值意气风发的大好年华,浑身散发着朝气蓬勃的气息。 李承乾面带微笑,对着他们说道:“你们也都回家去吧,让家中的街坊邻居们都好好看看。有道是‘功成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如今你们为大唐立功,荣耀加身,也该荣归故里,让家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张显怀一听,顿时兴致高昂,满心欢喜地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地说道:“是!陛下!” 秦如召则微微皱眉,神色间略显犹豫,他嘴唇轻抿,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开口。 李承乾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目光看向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回去吧,去看看你的家里人。” “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当有担当,敢作敢当。” “你若是因羞愧而不敢面对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家人,那就更要鼓起勇气去好好地补偿他们。” “你如今代表着朕的脸面,定要明白其中的责任。” 秦如召听到李承乾的这一番教诲,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大声说道:“末将明白!” 李承乾点了点头。 此时,苏芷正站在一旁,满脸皆是惊讶之色。 小桃红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缓缓地走了过去。 苏芷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高声喊道:“阿耶!阿娘!你们怎么也都来了?” 小桃红也乖巧地跟在苏芷身旁,轻声叫道:“老爷,夫人!” 苏亶面带慈爱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缓缓说道:“芷儿啊,是陛下知晓你怀有身孕,特意恩准让我们老两口前来陪伴你。” 苏芷一听,心中满是感激,赶忙回过头去,眼神中饱含深情地看了李承乾一眼。 陈若云则满脸心疼地快步走到苏芷面前,紧紧地握住她那略显冰凉的小手,关切地问道:“芷儿啊,宫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芷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反手握住陈若云的手,温柔地说道:“阿娘,宫里的日子很好,十分悠闲自在,而且宫中人不多,也没有那么多纷繁复杂的弯弯绕绕。” “陛下对我也极为照顾,您和阿耶无需担忧女儿,只需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便是。” 陈若云听到苏芷如此这般的描述,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稍稍放心了一些。 苏芷正欲与家人再多聊上几句,却突然听到自己的阿耶和阿娘齐声高呼了一句“陛下”。 她心中一惊,赶忙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李承乾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苏芷感动不已,眼眶微微泛红,看向李承乾说道:“陛下,臣妾让您如此费心了。” 李承乾轻轻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动作轻柔而细致地为苏芷将身上的大氅紧了紧,轻声说道:“免礼,都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苏亶和陈若云连忙谢恩。 “谢陛下!” 李承乾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愧疚地说道:“是朕对不住你啊。” “外面天寒地冻,你如今腹中怀有孩子,切不可着凉。” “若有什么话想说,待回去泡上一壶热茶,悠悠闲闲地坐在家中慢慢聊。” “这庭子景色宜人,你平日里又喜爱花草,闲暇之时不妨多来逛逛,四处走走。” “朕已为你准备好了笔墨,届时你若是心血来潮想画画,也可以画画解一下烦闷。” 第243章 对喷 大唐功臣疗养院的会议室内,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诸位老臣们皆正襟危坐,却又眼神游离。 只能默默看着李世民与魏征这两位大唐的关键人物激烈对喷。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都习惯了。 “好了!魏征!你究竟是何意?莫非要以下犯上吗?” 李世民龙颜大怒,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已经退位,本想在这疗养院中稍作休憩,享受些许安宁,却仍要遭受魏征这般不留情面的责难。 “老臣有什么错?” 魏征面不改色,声音坚定。 “我现在也不是皇帝了,皇帝现在是承乾。” “可难道我辛劳一生,为这大唐鞠躬尽瘁,如今连片刻的放松享受都成了奢望?” 李世民的话语中满是委屈,那声音竟渐渐有了哽咽之意。 他满心的愤懑交织,思绪飘回到以前自己当皇帝的时候。 当年自己在位之际,魏征便如同一把高悬头顶的利刃,时刻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稍有差池便直言不讳地进谏。 本以为退位之后可逃脱这般紧箍咒,怎料如今这魏征还是如影随形,死死揪住他不放。 他想不通啊! 他真的想不通啊! 他当皇帝的时候魏征追着他喷,现在他都已经当太上皇了。 魏征还是追着他喷。 那他这个太上皇兼天策上将岂不是白当了? “陛下,请你看着老臣!” 魏征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响彻整个会议室。 “你一日是陛下,就永远是陛下!” “哪怕如今是太上皇,亦不可逾越礼制!” “需知日月星辰之下,唯天子独尊,怎能随意弃朕字而用我?” “大唐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最大的危难并非来自外部的敌寇与灾患,而是潜藏于陛下的内心深处。” “陛下此前的所作所为,与退位而弃天下苍生又有何差异?” “陛下心中,可曾真正装着我大唐的百官与天下万民?” 魏征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李世民怒吼而出。 李世民被魏征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得身躯一震 心中那压抑许久的怒火瞬间喷发。 “魏征!你好大的胆子!” “我要……” 他刚要继续质问,却被魏征毫不留情地强势打断。 “请陛下称朕!” 魏征的眼神紧紧盯着李世民,在他眼中,李世民依旧是那个坐在皇位上主宰天下的君主,礼制不可有丝毫懈怠。 李世民怒极反笑,那笑声中满是愤怒。 “好好好!好你个魏征,那朕今日便要好好问问你。” “这天下百姓曾经遭受的诸多磨难,你难道皆要一股脑地扣在朕的头上吗?” “且看看如今,大唐的天下崩溃了吗?” 魏征冷笑一声。 “大唐之所以至今尚未崩溃,那全然是因为当今陛下贤明!” “其睿智与决断远胜于太上皇你!” 听到魏征这般诛心之语,李世民只觉气血上涌,心急如焚。 他愤怒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个宣泄怒火的出口,可是这会议室布置得简洁素雅,竟半天也未看到有什么可供他打砸的物件。 李勣心思机敏,赶忙从一旁寻来一个茶盏,匆匆递到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一把接过,毫不犹豫地将茶盏狠狠砸向地面。 伴随着那清脆而响亮的破碎声,他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魏征说道:“你简直是在胡言乱语!” “什么当今陛下贤明?” “若没有朕当初交付兵权,稳定大局,大唐怕是早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有那冒险铲除世家之举,此等冒险之举,又将大唐放在何地?” “朕当时都准备再打一次天下了!” “他哪里比得上朕!这大唐的江山,是朕一寸一寸打下来的,不是承乾!” “朕自问在位之时,哪点做得不够好?为何要被你魏征如此追着责骂?” “这一骂便是多年,难道还不够吗?如今朕已经退位,你却依旧不肯放过朕!” “朕且问你,你为何不去指责承乾?朕怎从未听闻你对他有过半句微词?” “他身为皇帝,做出的那些逾越礼制之事还少吗?” “为何你这个以直言进谏闻名的臣子却视而不见?朕到底何处招惹到你了?” “魏征?朕不过是想在退位之后享受享受,难道这也有错,也要被你这般辱骂?” 魏征静静地听着李世民这一连串饱含愤怒与委屈的质问,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他缓缓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坚韧而不屈。 “老臣并非有意针对陛下。” “老臣未曾对当今陛下劝诫,乃是因为陛下心中自有分寸,有着长远而周全的规划。” “陛下的施政举措新颖独到,又有齐太师这般贤能之人辅佐左右,还有咸阳一众得力官员从旁协助兜底,一切皆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老臣自然不会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便肆意出去指责陛下。” “老臣但凭事实说话!” “过往陛下每一次决策,皆能使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但倘若有朝一日陛下做出一个令老臣无法理解的决定,致使我大唐国力走向衰落,老臣定然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向陛下进谏!” “此乃老臣的职责所在,绝无丝毫刻意针对陛下之意!” 魏征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半步也不肯退让。 第244章 不准你欺负好老头! 李世民的怒吼声响起:“难道朕的决定你就都能理解吗!” 他那原本英武的面容此刻因盛怒而涨得通红,双眼圆睁,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 魏征却神色安然,缓缓而又笃定地点了点头,语调平稳地说道:“太上皇自登基以来,所有的决策,老臣都能听懂。” “往昔之策,或承旧制,或应时势,皆有脉络可寻。” “唯独当今陛下所提出来的有些政策,老臣愚钝,有些实在是不明白。” “老臣既不明就里,便不敢妄加评议,而且经过岁月沉淀,当今陛下的政策并未显露出差池。” “而太上皇你的政策,老臣只需稍加审视,便能洞察其中利弊,但凡有不利于社稷之处,老臣身为直谏之臣,自当挺身而出,直言不讳,此乃职责所在,老臣何错之有啊?” 李世民被气得浑身战栗,伸出的手指在空中微微晃动,那指尖直直地指向魏征:“好,你说你不是故意针对朕的是不是?” “那朕且问你,朕已经退位,承乾现在成为了天子,你这个老顽固,为何还要对朕纠缠不休?” “你莫不是以为朕如今没了权势,便可肆意拿捏?信不信朕砍了你?” 李世民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停的急促呼吸着。 魏征轻轻地闭上了双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倦意。 “太上皇有权势时,老臣也是如此,陛下又何须为自己找借口呢?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太上皇若要取老臣性命,老臣绝无二话,这些年为大唐鞠躬尽瘁,老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过老臣仍要向太上皇进一言。” “太上皇虽已退位,但血脉相连,您依旧是当今陛下的父皇,您如今这般骄奢的行径,若陛下瞧见了,日后恐会依样效仿。” “待那时,大唐后世之君若有差池,而大唐再无我魏征这般诤臣。” “也决然不会有第二个魏征能如老臣这般直言敢谏,老臣斗胆问一句,陛下又该如何应对?” 魏征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宛如苍松翠柏,虽闭着眼,却似已将生死看透,一副引颈受戮的傲然模样。 李世民怒发冲冠,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与这个该死的老头大打出手。 可理智牢牢地禁锢着他的行动。 这老东西每次都能精准无误地击中要害,让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也没办法对他的话进行反驳。 刹那间,愤怒与无奈在他心中交织缠绕,令他僵立当场,陷入了尴尬之中。 向来李世民与魏征便是水火不容,此刻,一众老臣站在一旁,个个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知道魏征的脾性,这还只是魏征稍作争辩,若是他全然放开,言辞如利箭般四射,那他们这些旁人怕是难以幸免,定会被殃及池鱼。 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中,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打破了僵局:“肥来啦,肥来啦。” 只见李季明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手提两杯奶茶,满脸兴奋地从殿外飞奔而入。 紧接着,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带着李明达,身后提着大袋奶茶,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 李季明蹦蹦跳跳地来到魏征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奶茶,奶声奶气地说道:“好老头,喝莱茶。” 魏征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奶茶,不禁微微一怔,有些迟疑地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的?” “是嘟是嘟哦!”李季明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煞是可爱。 李世民瞧见自己平日里视作掌上明珠的孩子,竟将第一杯奶茶递给了魏征,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涩,仿佛被人冷落忽视,委屈之感油然而生。 还未等这委屈蔓延开来,李明达已如小棉袄般贴心地将手中的奶茶递到李世民面前,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阿耶,给你带了奶茶,还热着哦,要趁热喝哦!” 望着李明达手中的奶茶,李世民心中五味杂陈,那原本的委屈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却又在心底深处留下一丝痕迹,他的声音略带哽咽:“谢谢你,兕子。”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手脚麻利地将手中的奶茶分发给众人。 待魏征接过奶茶后,李季明撅起小嘴,小手叉腰,迈着小碎步走到李世民跟前,使劲仰起头,大声说道:“阿耶!不准你欺负好老头!” 第245章 我们也想母后了! 李世民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的看着自己那如小棉袄般贴心的女儿李季明身上,各种情绪相互交织碰撞。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那原本坚毅的面容此刻却因强忍着内心的悲戚而微微颤抖。 他就这样硬撑了许久许久,好像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才好不容易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 “阿耶没有欺负他,都是他来欺负阿耶,知道吗,阿鸢。” 李世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那话语中仍透着酸涩。 李季明那粉嫩的小脸满是疑惑,听到李世民的话,她下意识地嘟起了那如樱桃般的小嘴,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好奇与懵懂,娇声问道:“真嘟吗?” 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可此时的李世民却全然无暇去欣赏女儿的娇俏。 他的内心正进行着一场艰难的斗争,生怕一张嘴,那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情感就会如洪水猛兽般倾泻而出。 于是,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动作僵硬而迟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李明达迈着轻盈的小步缓缓走到李世民身边,她仰起头,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关切。 “阿耶,不要和魏伯伯吵架了,要不你给他道个歉就算了?” 那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银铃在空气中回荡,却在李世民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巨石。 李世民瞬间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那一直被他强压的泪水,此刻像是冲破堤坝的洪流,汹涌而下,怎么也止不住。 “兕子,你……你说让阿耶道歉?”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而又破碎,不敢相信这话竟出自自己年幼女儿之口。 李明达伸出那稚嫩的小手,轻轻地为李世民擦拭着泪水,小手的动作轻柔而缓慢。 “对呀,阿耶,给魏伯伯道歉呗。” 她奶声奶气地说道,眼神中透着认真与执着 “母后说了,如果你和魏伯伯吵架,那么应该都是你错了。” “如果你没错的话,魏伯伯不会和你吵架的。” 李世民听到这番话,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如走马灯般浮现出过往的种种。 “大唐有魏征这样的良臣,是陛下的幸事,难道我不该恭贺吗?” “没有圣君,又怎么会出现诤臣呢?” 那一声声温柔的劝解,那一幕幕共同经历的温馨画面,在这一刻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尽管时光已经悄然流逝了好多年,可那些声音,那些画面却依旧鲜活如初,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啊……啊……啊!” 李世民终于再也无法承受内心那如排山倒海般的情感,大声地痛哭起来。 那哭声悲怆而又凄凉,在会议厅中回荡。 其余老臣们听到李世民的哭声,皆面露忧虑之色,匆忙围了上来。 “陛下!” “上将军!” 众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每一个声音里都饱含着关切。 就连魏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触动,不由自主地上前去,伸出手搀扶住了李世民那微微颤抖的身躯。 李世民泪眼朦胧地看向魏征,缓缓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魏征,朕错了,你能接受朕的歉意吗?” 他的声音微弱却透着诚恳。 魏征赶忙微微躬身,一脸恭敬地回应道:“老臣接受,还望陛下不要伤心难过,保重龙体。” “老臣只是言想言之事,如今陛下假死,若日后陛下寿终正寝,又该如何?” “老臣还是希望陛下可以早日昭告天下,即太上皇。” “老臣有罪,害陛下伤心难过了。” 李世民在尉迟敬德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身体仍在微微抽泣。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魏征,朕的难过不是因为你,而是朕想到了观音婢。”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李明达和李季明身上,眼神中满是思念 “朕是想你们的母后了啊!” 话一出口,那眼泪便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 “魏征啊,你每次把朕气个半死,朕都会想到观音婢的劝解之言。” “朕忍不住啊!” 李世民的声音中带着无奈。 听到李世民提起长孙皇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剩下李世民那轻微的抽噎声。 魏征的眼中也泛起了点点泪花,他紧紧地握着李世民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陛下,珍重啊!” 就在这时,李承乾带着苏芷,身后跟着张显怀、秦如召、秦比武、房玄龄、高士廉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一踏入屋内,便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只见李世民的眼眶红红的,泪水还在脸颊上残留,而其余人都围聚在李世民的身旁,神色凝重。 唯有李明达和李季明朝着李承乾跑了过来,那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皇兄,皇兄。” 她们一边跑一边呼喊着,跑到李承乾跟前,一人抱住李承乾的一只大腿,再次痛哭了起来。 “皇兄,我们也想母后了!” 第246章 过年咯! 在会议厅之中,李承乾与李世民端坐在主位之上。 众人皆安静地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轻嗅着那袅袅升腾的香甜气息,小口小口的嗦着奶茶暖生气。 尉迟敬德与程咬金将一杯杯奶茶发到各位的手里。 可惜他们所购置的奶茶数量难以满足众人所需。 主要是陛下现在来了,他们也没有想到。 程咬金脸上有些尴尬,嘟囔着:“哎呀,都怪俺们想得不够周全。” 苏芷见状,旋即轻声对身旁的小桃红吩咐道:“你即刻带人出去,再多买些奶茶回来。” 寒冬腊月,凛冽的冷风在屋外呼啸而过,外面大雪铺天盖地。 在这屋内,熊熊燃烧的炉火正欢快地跳跃着,暖意融融。 大家围坐在一起,惬意地谈天说地,手中紧握着那杯热奶茶,这一杯小小的饮品,便足以抵御外界的严寒,沉浸在这片刻的温馨之中。 李世民将半杯那香甜无比的热奶茶饮尽,只觉一股暖流自喉咙直落腹中,进而蔓延至全身。 刚刚的伤心难过也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人总要向前看的。 李承乾微微坐直身子,地扫视全场。 “好了,诸位爱卿,明日便是乾武二年了。” “朕今天是来和你们一起过年的。” “等今晚开宴之后,大家定要尽情享用美食,好好地乐上一乐!” 大唐功臣疗养院之中,有一座极为宽敞大气的宴会厅。 宴会厅乃是李承乾尚为太子之时,精心筹划建造而成。 其初衷便是在新年这般重要的喜庆节日里,能够将众人汇聚于此,共享欢乐,使节日氛围更为浓烈。 往日在太子府时期,此地所宴请之人,皆是李承乾自己的心腹与得力班底,咸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甚至还包括一些家境孤苦,独自生活的百姓。。 而今年,却是大唐众多权贵首次齐聚于这一方天地。 苏芷仪态端庄地坐在李承乾的身旁,李世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身上,便再也难以移开。 苏芷那微微隆起的腹中,极有可能孕育着大唐未来的天子,是这大唐帝国的继承人。 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李世民对苏芷肚子里孩子的关切程度,远超在场的任何人。 今日的菜肴无需苏嬷嬷费心劳力地外出采买,皆是由乾宇商会悉心筹备并运送而来。 其菜品的味道之鲜美、食材的新鲜程度,自是无需多言。 众人皆知“乾宇出品,必属精品”这句在大唐广为流传的赞誉之词,此刻更是有了深切的体会。 李世民缓缓举起酒杯,那酒杯在灯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周围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庞,感慨万千地说道:“诸位,这杯酒,朕敬咱们这群老家伙又艰难地熬过了一年。” “瞧瞧如今这大唐的天下,已然是年轻人崭露头角的时候了,咱们这些老家伙,也确实到了该退位让贤,将位置交予后人的时候了。” “来,我带头,大家一起干一杯!” “新年新气象,乾武二年,大唐万岁!” “来,朕先干为敬,大家同饮此杯!” 言罢,他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滴在他那华服之上。 众人见状,齐声高呼:“新年新气象,乾武二年,大唐万岁!”随后纷纷举起酒杯,效仿李世民一饮而尽。 刹那间,酒杯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饮罢,众人面面相觑,旋即都不由自主地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那笑声在厅内回荡,久久不散。 此时,厅外皆是些吃饱喝足的孩童在嬉笑奔跑、尽情游玩。 李承乾此前特意吩咐工匠制作了许多精巧别致的小烟花,在他看来,过年若是没有烟花绽放于夜空之中,总归是少了些浓郁的年味。 李明达和李季明两位小公主望着厅外那绚丽多彩的烟花,眼中满是按捺不住的渴望与期待。 她们偷偷地瞥了李世民一眼,李季明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轻声道:“阿耶,窝已经吃饱了,想去外面玩烟花。” 李明达在一旁也连连点头,目光中满是祈求。 李世民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她们面前那尚有不少食物的碗碟之上,佯嗔道:“你们这才吃了多少?再吃些许,待填饱肚子再出去玩。” 李明达听闻,急忙向李承乾投去求救的目光,娇声道:“皇兄……”那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李承乾见此情景,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微笑着向李世民求情:“父皇,今日元日,乃是难得的佳节,就让她们出去玩吧。孩子们平日里拘束,难得有此欢乐之时。” 李世民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罢了罢了,老咯,如今儿子都能当家作主了,哈哈哈哈。” 言罢,他又看向周围的老臣们,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 程咬金见机行事,赶忙开口道:“上将军,您就允了两位小公主出去玩吧。” “您瞧,咱们这些老家伙,带带孙子便罢了。” “我那孙女也在外面玩呢,饭也没吃多少。” 李世民略作思索,终于点头应允:“去吧。” 李季明和李明达如获大赦,欢呼雀跃道:“谢谢阿耶!” 两人似两只欢快的小鸟,飞一般地奔出了大厅。 房玄龄捋了捋胡须,笑着对身旁的魏征说道:“老魏,你看这新年之际,一片祥和,真乃大唐之福啊。” 魏征点头称是:“老房所言极是,君明臣贤,百姓安乐,此乃盛世之象。” “只愿新的一年,大唐能继续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李靖也加入了话题:“想我大唐将士在外戍边,保家卫国,有此太平盛世,也不枉他们辛苦。” 李勣接话道:“正是,新岁当有新作为,我等还需为陛下出谋划策,助力大唐更上一层楼。” 高士廉看着厅外的热闹场景,感叹道:“这过年的氛围,真是一年比一年浓,看着孩子们的欢笑,仿佛自己也年轻了几岁。” 侯君集则笑道:“今日且抛开烦恼,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团聚时光,来来来,咱们再共饮一杯。” 说罢,众人纷纷响应,又是一轮欢声笑语,酒杯交错,其乐融融。 第247章 他发现了什么,于是开始记录。 李承乾在这热闹非凡的场景之中,周遭的欢声笑语似汹涌澎湃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他的耳膜。 他的嘴角上扬,绽放出喜悦的笑容,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抹去。 逐渐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在他身旁的苏芷感知到了李承乾情绪的波动。 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目光紧紧地锁在李承乾的脸上。 齐先生呢,也从旁默默地投来一瞥。 李承乾察觉到了苏芷那关切的目光,他轻轻地伸出手,带着安抚,在苏芷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自然的挺直了腰杆,缓缓站起身来。 李承乾站了起来自然让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一下子刚刚热闹的氛围就有些跌了下来。 “齐太师,吝胖子,陪朕出去走走。” 李承乾见气氛有些下降,神态自若地摆了摆手,轻松惬意的笑道道:“没事大家吃好喝好,朕喝多了,出去散步醒醒酒,让父皇陪你们喝,朕出去散些酒气,再回来与你们一醉方休。”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这番言语,先是微微一愣。 但转瞬之间,他那因酒意而微微泛红的脸上,便绽放出开怀的大笑。 他伸出那带着几分酒劲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李承乾,脸上带着调侃说道:“年轻啊,高明,还是年轻啊!” 说完,他轻轻摆了摆手,动作潇洒而随意,示意李承乾自便。 李承乾带着齐先生和吝胖子稳步走到宴会厅外面。 宴会厅外,三人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疗养院地下巧妙地布置了地龙供暖系统,一出门,冷热空气相互碰撞交融,那股冷风便直直地刺向他们,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李承乾抬眼望去,只见疗养院里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正踏着积雪。 毫不在意寒冷的不停的燃放着小烟花,肆意地嬉戏玩闹。 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在这寒冷的空气中跳跃着。 李承乾双手背于身后,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脸上渐渐浮现出如春风拂面般温柔的微笑。 那笑容里满是对眼前美好场景的珍视眷恋,他想要将这一切都深深地镌刻在心底。 齐先生微微向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拱起,行礼之后,轻声问道:“陛下让我们出来,是有事要与我们说吗?” 李承乾微微点头,目光诚挚的看着齐先生,缓缓说道:“老齐,在这太唐,众人皆言阎立本乃是画技最为精湛之人,他的画作闻名遐迩,备受赞誉。” “但是朕知道,你的画技远远超越了阎立本。” “朕曾有幸目睹你作画的风采。” “作画之时,行云流水般顺畅,又快又好,一气呵成,毫无滞涩之感。” “朕今晚心怀一念,想劳烦你一件要事,将刚刚屋内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是众人的欢声笑语,还是那一张张或喜或醉的面容,都如实详尽地画下来,可好?” “还有,你不要忘了把自己也画入其中。” 说完他又迅速转向吝胖子。 “吝胖子,你即刻派人速速送来最好的纸笔颜料,以供老齐尽情施展他的画技。” 吝胖子连忙大声应道:“是陛下!” 随后便急匆匆地转身去安排各项事宜了。 齐先生看着李承乾,眼中带着些许无奈。 轻声问道:“陛下您是突然有所感悟,亦或是察觉到了什么特殊的缘由,所以才想要开始记录这一切吗?” 李承乾再次缓缓点头,眼神中闪过落寞与不舍,他微微仰头,望着那片深邃的天空,缓缓说道:“他们都老了,老齐。” “岁月在他们的面容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如同那凋零的落叶,离我而去,消逝在这茫茫的天地之间。” “朕想要把这一切都用心地记录下来,如此,在日后的岁月里,朕思念他们之时,便能从这画作之中,将这些美好的回忆一一拾起,细细回味。” 齐先生听闻此言,心中犹如被暖流缓缓淌过,涌起一股深深的感动。 他轻轻闭上双眼,微微点头,像是在心中许下一个庄重的承诺,道:“臣明白了,臣定当倾尽毕生之所学,耗尽所有的心血与精力,为陛下绘出一幅足以跨越千年时光,流传后世的绝世佳作。” 李承乾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期待,再次强调道:“一定别忘了把自己画进去,这对朕而言,意义非凡,朕也不需要这幅画流不流传千年,朕不在乎,不过是有所寄情罢了。” 齐先生心中满是感激,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李承乾道:“陛下,臣知晓了。”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神中透着笃定。 “刚刚的一切,都如同深深烙印,刻在了臣的脑海之中,臣会永远铭记陛下的嘱托,记住这难忘的场景,哪怕岁月流转,沧海桑田,也绝不遗忘。” 李承乾上前一步,带着几分亲切信任,轻轻拍了拍齐先生的肩膀,说道:“谢了,老齐。” 齐先生赶忙拱手行礼,神态恭敬,说道:“陛下乃是天子,臣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尽臣子应尽的本分与忠诚罢了。” “何足言谢?” …… 门口那巨大而略显古朴的画板已在众人的忙碌下悄悄徐徐展开。 在这热闹非凡的宴会厅外,齐先生独自站在画板前,他的身影在寒风中略显单薄。 他手中紧握着画笔,行云流水般的开始画眼前的场景。 而屋内的众人,依旧沉浸在那热烈的氛围之中,无人知晓外面正有这样一幅记录着他们的画作即将诞生。 只有那些孩子们,满脸崇拜的看着齐先生不断游走于纸上的画笔。 第248章 吴母问勇 华灯初上,大街小巷皆被璀璨灯火与欢声笑语所填满,喜庆的氛围如浓稠的蜜,弥漫在空气中。 在这一片喧嚣之外,姜来独坐在静谧的屋内,唯有那一点烛火闪烁摇曳,似在与她相伴。 她微微眯起双眼,手中紧握着绣花针,全神贯注地在锦袍上穿梭。 一针又一针,细腻而又坚定,她的整个世界都凝聚在这一方锦缎之上。 外界的万家灯火与她这个孤儿格格不入。 她的心思沉浸于锦袍的绣制之中。 这本已经接近完工的锦袍,因今年的变故,不得不重新加工。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旁边纸张上的一个个名字,那些名字承载着太多的故事与情感,她轻轻拈起锦线,将它们逐一绣于锦袍之上,每一针都饱含着敬意与思念。 身旁放置着一件簇新的棉衣,那是她用自己辛勤工作所得的工资购置而来。 她的眼眸中不时闪过期待,只盼着远方的哥哥能够早日归来,穿上这件满含心意的棉衣。 秦如召,这位大唐的神武卫大将军,此刻身着一袭朴素的便服,向陛下告假后,缓缓踱步于咸阳城的街道。 他的面容略显疲惫,目光掠过那满街的张灯结彩与欢腾人群,却未被这喜乐所感染。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向着自己位于泥鳅巷的家前行。 相比外面繁华热闹、灯火辉煌的大街,泥鳅巷宛如另一个世界。 这里房屋简陋,居住的皆是贫苦人家,微弱的灯光在巷子里若隐若现,使得整个巷子显得幽深而寂静。 秦如召站在巷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他抬步走进巷子,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巷子口的第一户人家——吴大爷和吴大娘的住所。 那座小院,门口仅仅挂着两只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似在发出无声的叹息。 门上空空荡荡,没有那象征喜庆的对联与门神像,一种凄凉与哀伤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唯一的儿子,在那惨烈的松州之战中,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此时,屋内的吴大爷和吴大娘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菜肴,却无人动筷。 吴大爷手中紧握着酒杯,他一饮而尽,又迅速斟满,一杯接着一杯,唯有这烈酒能够暂时麻痹他心中那如刀绞般的悲痛。 吴大娘则坐在一旁,眼神空洞而哀伤,时不时用那粗糙的衣袖擦拭着不断从脸颊滑落的泪水,那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家中大门敞开,煤炉立于两侧,等待着孩子的英魂一起回来过年。 秦如召站在院门外,目睹这一幕,心中被重重一击,一阵难以言喻的绞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抬起那有些沉重的手,带着满心的愧疚与不安,轻轻敲响了吴大爷家那扇陈旧而斑驳的木门。 屋内的老夫妻听到门外的动静,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敏感的弦,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泥鳅巷灯光昏暗,他们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 吴大娘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期待,那是一位母亲对儿子归来的渴望,她轻声问道:“是二牛回来了吗?” 吴大爷看了一眼吴大娘,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奈,他默默将身上的厚衣袍脱下,轻轻披在吴大娘瘦弱的肩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不是启明回来了,应该是小天吧。” “启明回不来了,朝廷的抚恤金还在我们的屋子里呢,老婆子!” 说着说着,吴大爷的原本故作镇定的声音越发哽咽,酒意也在这一刻被悲痛驱散了许多。 他强忍着内心的剧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小天啊!怎么不进来坐坐啊,站在门口做什么?” “大爷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好孩子!” 听到吴大爷的这番话,秦如召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愧疚与自责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双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冰冷的积雪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裤,他却浑然不觉。 他用膝盖艰难地在积雪中向前挪动着,每一寸移动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那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划出一道饱含痛苦与悔恨的痕迹。 他一点点挪到老两口的面前,然后猛地将头磕在地上,额头与冰冷坚硬的地面相撞,发出沉闷而令人心碎的声响。 “对不起,大爷,大娘,我没把二牛带回来啊!我没有啊!” 他的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悲痛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小院里回荡,那哭声中充满了对死去兄弟的愧疚,对老夫妻的自责。 “啊……啊……我秦如召对不起兄弟们啊!” “对不起,对不起!” 秦如召不断地重复着道歉的话语,额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上,每一下都是在叩问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吴大爷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拦住正在磕头的秦如召,紧接着,他的手高高扬起,带着满心的无奈痛心,对着秦如召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天!你这是做什么?” 吴大爷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是陛下的大将军,是大唐的大将军!” “二牛为了大唐战死!理所应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想让我们两个老东西愧疚死吗?” “站起来,老子要你站起来!战场上没有不死人的,老子我还是开皇时期的兵呢,老子也是战场上下来的!” “我那些老伙计,征高句丽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这算什么?” “难道我们这些草民心中就没有家国天下了吗?你是在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吗?” 吴大爷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秦如召,那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对他的期许,他不愿看到秦如召如此消沉自责。 吴大娘快步走上前,将秦如召紧紧地抱在怀里,想用自己的怀抱给予他一丝安慰。 她轻声问道:“小天啊,告诉大娘,二牛在战场上英勇吗?” 第249章 大唐万岁! 在这寒意渐深的大年夜,泥鳅巷被一层浓重的哀伤所笼罩。 今夜成为了泥鳅巷众多百姓的不眠之夜 姜来,也被困于这漫漫无眠长夜之中。 她蜷缩在那略显清冷的屋内,屋子里静谧得可怕。 秦如召在外磕头的声响不断冲击着她的耳膜。那一声声沉闷的撞击,一下接着一下。 一声声道歉让她的心绪不断的来回起伏。 姜来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她几次三番想要冲出去制止秦如召的行为,可看着快要完成的锦袍,她还是没有走出去。 她了解秦如召的性格,直来直往,现在回来了,心里一定特别难受。 哪怕自己出去了,又能说些什么? 现在他也只有这样才能稍减心中的愧疚。 姜来也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煎熬,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于手中那针线之上,不自觉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让针线在布帛间飞速穿梭。 寒冷的空气哪怕点了煤炉也没有暖和多少。 她那本就冻得僵硬的手指,每一次的穿刺与拉扯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因这愈发急促的速度,再加上手指的僵硬。 姜来已经数不清自己的指尖究竟被针尖刺破了多少次。 泥鳅巷里,原本紧闭的门户一扇扇缓缓打开,所有的百姓们都怀着复杂的心情踏出了家门。 秦如召的父母也在人群之中。 他们的目光看向那个泥鳅巷的骄傲。 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神武卫大将军的年轻人。 他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对着这些在别人眼里贱如草芥的刁民,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额头上的伤口鲜血淋漓,刚渗出很快就结成了一片片刺目的血痂。 他像是不知道疲倦与疼痛,依旧重复着磕头的动作。 那伤口一次次不断崩裂。 “起来吧,小天,不要再磕头了。” 秦山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哽咽。 “我们都不怪你!”有乡亲也在一旁轻声附和着。 眼中满是心疼。 他们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将跪在地上的秦如召扶起。 “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伙,没把他们都带回来。” 秦如召的口中,满是愧疚自责的道歉声,显得格外悲怆。 “好了,小天,没人怪你。”一位老者大声地喊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都已经把吐蕃灭了,给他们报仇了!” “他们在天上也不会怪你的!” 众人纷纷出言安慰,那一句句真挚朴实的话语,渐渐温暖着秦如召冰冷的心,让他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屋内,姜来终于在历经几个夜晚的穿针引线后,将手中锦袍的最后一个字完美地缝上。 她疲惫地长舒一口气,脸上却带着一丝欣慰,用力地将线扯断。 随后,她一把抓起锦袍,起身欲往外走。 忙碌了整整一夜的她,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刚刚站起,便觉眼前一黑,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之感袭来。 她慌乱地伸手扶住桌子,待视线慢慢恢复清晰,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后,才脚步略显踉跄地拿着锦袍冲出门去。 “小天哥,小天哥!”姜来清脆的呼喊声在巷子里回荡。 秦如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头猛地一颤。 他知道姜来一直在期盼着自己的哥哥平安归来。 秦如召也从未见过姜来的哥哥,可就在昨天,陛下告知他,姜通便是姜来的哥哥。 那一刻,秦如召满心都是与难以置信,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向姜来启齿这残酷无比的事实,她的哥哥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 陛下已经将对姜来的封赏圣旨交付给了张显怀,一想到姜来得知哥哥死讯后的悲痛欲绝。 秦如召的心中便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不忍与痛楚。 来妹啊来妹,我该如何面对你啊! 姜来手提锦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跑到秦如召的身前。 她微微仰起头,嘴角上扬,露出那甜美的酒窝和尖尖的虎牙。 “小天哥,给你的元日礼物,新年快乐!” 秦如召的目光缓缓落在姜来手中的锦袍上,眼中满是震惊。 他下意识地又多看了一眼。 接着,他缓缓接过锦袍,轻轻将其抖开。瞬间,一个个殉职身亡的士兵发小名字如同一行行沉重的铭文,密密麻麻地缝在锦袍之上。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姜来那纤细手指头上的血迹,心中一阵刺痛,不禁问道:“来妹,你连夜给我缝的吗?你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 姜来却只是笑笑说:“小天哥,不碍事的,这都是小伤。” “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对不起他们。”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让你开心,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让你能好受一些。” 姜来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天哥,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呀,对吧?” “但我想,他们要是看到小天哥你现在这个样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他们的名字都缝在上面了。” “这样,你披着袍子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他们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 秦如召的泪水不断的往下掉落着,他紧紧握住姜来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来妹,你这份心意,我秦如召何德何能啊。” “我本就对不住那些死去的兄弟,如今看到你这样,我这心里……” 姜来反握住秦如召的手,坚定地说:“小天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相信他们的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这袍子上的名字,就是他们还在守护着我们的证明。” 秦如召看着姜来真诚的眼睛,心中万语千言,无法出口。 他只能珍惜眼前之人,带着那些逝去之人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一切都要往前看。 秦如召紧握着姜来的手,久久没有松开,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看着锦袍上的名字,那些熟悉的字迹像是带着昔日战友的温度,他似乎看到了曾经一起玩耍,一起习武,一起憧憬未来的伙伴们。 兄弟们,我秦如召定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 他在心中默默起誓,对姜来的感激与愧疚也更深了一层。 姜来看着秦如召复杂的表情,心里也泛起阵阵涟漪。 她知道,小天哥一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而自己能做的,只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慰藉。 “小天哥,你要振作起来,你是大家的骄傲,也是我们泥鳅巷的骄傲。” 她的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 “可不能让张显怀给比下去!” 姜来笑着对秦如召说道。 这一旁的秦山明和柳芳华看着儿子和姜来,心中满是欣慰。 秦山明看着秦如召。 小天这孩子,虽然这次心里的愧疚差点缓不过来,但身边还有像姜来这样善良懂事的姑娘相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柳芳华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她知道战争带走了太多,但此刻看到姜来的举动,心中又欣慰万分。 人群中,一位老者缓缓走上前,他粗糙的手拍了拍秦如召的肩膀,“小天啊,我们这里没人怪你,但这姑娘的心意你可要好好收着。” “咱们这泥鳅巷的人,都是一家人,不管是走了的,还是留下的。” 秦如召抬起头,看着老者那饱经风霜的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陈伯,我明白,我这条命,是为了大家而活,更是为了那些逝去的兄弟而活。” 姜来把锦袍披在秦如召的身上,整理着衣领,眼神中满是关切。 秦如召穿上锦袍,感觉暖流涌入心田,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温暖,更是来自姜来以及乡亲们的信任与支持所带来的力量。 他扫视着周围的乡亲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没有责备,只有无尽的包容。 在这一刻,整个泥鳅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大家都明白,战争虽有伤痛,但那是为了国家! 为了保护大唐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他们相信陛下,相信秦如召! 秦如召深吸一口气,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这些人在身边,他便有勇气面对一切。 “家里要是没有顶梁柱了,没人给你们养老,那我我就你们的儿子,我来给你们养老!” 秦如召的声音坚定无比,在泥鳅巷中久久回荡。 “小天啊!你啊,就一心一意帮着陛下打天下就好了!” “我们这些人,养老有陛下呢!不用你操心!” “你这一身武艺,可不能埋没了!到时候弄出点大功绩,我们泥鳅巷子的人出去也有面子!” “是啊,你看看如今我们这里房屋被陛下修缮的,以前那都是什么样子的?” “要不是陛下,我们的孩子们哪有机会给大唐立功,恐怕早就被饿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 最后不知道是谁,哭着大喊了一句。 “陛下万岁!大唐万岁!” 一下子所有人都此起彼伏的大喊了起来。 他们心中所有的悲伤,都化作动力,直冲云霄。 第250章 意气风发少年郎 咸阳城的街道上,人群如织,喧闹声此起彼伏。 “张指挥使好!” 一声清脆响亮的招呼率先打破了周遭的嘈杂,那声音中满是尊崇。 “张指挥使好啊!” 紧接着,更多热情洋溢的问候声便纷纷响起。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身着锦衣卫指挥使飞鱼服的张显怀身上。 “瞧瞧人家显怀,果真是年少有为,本事非凡呐!”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满脸钦佩地感叹着,浑浊的眼眸满是赞赏的光芒。 “可不是嘛,年纪轻轻就已深得陛下的赏识器重,此等荣耀,世间能有几人?” 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随声附和,话语里有着羡慕,也有浓浓的敬仰之情。 “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显怀是出自何方宝地,也只有我们咸阳这种钟灵毓秀之地,方能孕育出如此杰出之才!”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扯着嗓子高声叫喊道。 张显怀迈着沉稳的步伐,穿行在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间,往昔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忆起曾经在这些狭窄却充满烟火气的小巷中奔跑嬉戏的模样。 那时的他,青涩稚嫩,或许从未敢奢望有朝一日会以这般威风凛凛的姿态归来,接受众人如潮水般的敬仰与夸赞。 此刻,他深切地领悟到了那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真谛。 周围那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溢美之词,让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自豪感,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这声声夸赞中舒张开来。 踏入家门,屋内早已被欢声笑语所填满。 家中亲眷们齐聚一堂,个个笑得眉眼弯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原本,张显怀满心想着将自己的俸禄留予家人,好让他们的生活能够过得更加宽裕舒适。 毕竟,家中的艰辛不易,尤其是他的阿耶张大山,每日起早贪黑在咸阳城中以卖鱼为生。 即便在这最为繁华的咸阳之地,一年到头拼死拼活,所能赚取的收入能有十五贯便已是极限。 但比起咸阳城外,已经算是三倍收入了。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提及此事时,家人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家中众人皆已得知他即将与文成公主缔结连理的喜讯,让全家人都沉浸在狂喜之中,个个都直呼祖坟冒青烟,这等天大的福分竟降临到自家头上。 遥想当初他荣升锦衣卫指挥使之时,家人虽也为他感到骄傲自豪,但反应却远不及此次这般强烈。 在这些朴实憨厚的老百姓心中,公主那可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尊贵无比,神圣而不可侵犯。 自家一个平凡普通,以卖鱼为生的家庭,竟能有孩子娶到公主为妻,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老天爷大发慈悲,开眼眷顾,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呐! 自家的日子如今也开始慢慢的好起来了,张大山拉着他的手,关切地询问着:“儿啊,你娶媳妇的钱可够?” “若是不够,咱就算砸锅卖铁,也定要为你凑上一些,绝不能让公主殿下受了委屈。” 那真挚质朴的眼神,让张显怀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又夹杂着些许愧疚无奈。 他如今好歹身为陛下的锦衣卫指挥使,俸禄颇为优渥,不给家里补贴家用倒也罢了,又怎可再从家中索取钱财呢? 更何况,即便自己日后遭遇困境,囊中羞涩,自己还有那位声名显赫且富甲一方的老师可以依靠,又何愁无路可走? 在经历了这一番志得意满的体验之后,张显怀的内心开始有些打鼓。 昨晚陛下对他与秦如召所言之事,让他感到有些棘手难办。 姜来,这个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 甚至他对这位姜来学没是印象深刻,毕竟他们曾一同在学院里读书,姜来更是学院里的第一批学生。 在学院的那段时光里,他们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之间的情谊虽谈不上生死之交,但也颇为熟悉。 那时的秦如召,身为众人眼中的“巨力怪”,对姜来的那份特殊情愫,虽未大肆宣扬,却也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那望向姜来的眼神中,总是饱含着炽热的爱意。 而姜来,每当与秦如召目光交汇时,那脸颊上泛起的淡淡红晕,以及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羞涩,分明也昭示着她对秦如召的钟情。 原本,他们二人当时或许只需再向前迈出一小步,轻轻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便能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佳话。 可偏在那一年,陛下颁布了咸阳法令。 法令明文规定,咸阳城之中,唯有年满十八岁以上者方可成婚。 而那时的他们,都尚未成年,仍处于青涩懵懂的年纪。 对于那些低于十八岁便结为夫妻的情况,虽不至于强行拆散,但也有着严格的限制。 他们可以共同居住,但严禁生育子嗣,一旦违反,将会被处以数额巨大的罚款,这对于普通家庭而言,无疑是难以承受的重负。 并且咸阳城内不能有娼妓的出现,只有素的,没有荤的。 严格执行一夫一妻无妾制度。 也正是因为这条法令的颁布,他们二人只能无奈地将那份情感深埋于心底,那层近在咫尺的窗户纸,也只能被无情地压了下来。 虽说如此,可他们平日里相处时那眉眼间的传情达意,那不经意间的温柔互动,又怎能逃过明眼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那股微妙甜蜜的氛围。 提及姜来的哥哥,张显怀也知晓一些相关的情况,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姜来的哥哥竟然就是那个为了赴死的姜通。 这一下他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他心中清楚得很,姜来的心思除了萦绕在秦如召身上之外,其余的便全都系在了她哥哥的身上。 她对哥哥的那份关切上学那时候谁都知道。 如今,陛下将这样一个棘手的任务交予他,让他去对姜来开口说出那件令人为难之事,这可真让他感到左右为难。 想到此处,张显怀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缓缓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长痛不如短痛,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总不能就这样瞒着她一辈子吧?” 张显怀喃喃自语道。 第251章 借钱 当张显怀的脚步缓缓停留在姜来家的门口时,他的目光被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 秦如召正静静地坐在门外那略显粗糙的石墩上,默默地为姜来守护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的身姿挺拔却又透着疲惫。 听到那由远及近的轻微动静,秦如召抬起头,待看清来人是张显怀时,他神情稍稍缓和,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张显怀的身旁。 “你来给陛下传圣旨吗?” 秦如召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都有些干涩了。 张显怀微微点头,目光却在秦如召的额头处停留,那里血肉模糊,周围是一片淤青,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是的,你额头怎么了?昨晚磕了一晚上?”他的话语里带着担忧。 秦如召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满不在乎,这点小伤于他而言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圣旨先别拿出来,晚些时候再说。” 他的眼神望向姜来家那扇紧闭的门,眼神中满是温柔。 “来妹应该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让她睡一个安稳觉再告诉她吧。”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平时她煤炉都不舍得点,我给她买了一些炭。” “明明有钱也不敢花,说是要把钱攒起来,等着我和她成婚用。” 说到此处,秦如召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苦涩而又甜蜜的笑容。 “显怀,你说这大将军,当的窝囊不窝囊?” 张显怀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调侃。 “窝囊?你这个大将军都把吐蕃给亡国灭种了,有什么窝囊的。”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秦如召身上穿着的锦袍。 张显怀不禁张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问道:“小姜给你织的袍子?” 张显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象着姜来一针一线绣制这件袍子的画面。 “小姜估计就是给你绣这件袍子累着了,你看看这上面这么多兄弟的名字,看着眼睛都累了,何况是绣在上面。” “小姜是个好姑娘,如召,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莫要辜负了她。” 秦如召听到张显怀的话,神情变得极为认真,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理所应当。”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前面。 “显怀,我之前很怕过年,很怕回来见到这些乡亲们,现在心里好多了。陛下说的对,我要是不来,一直逃避下去,那才会让乡亲们难受。” 秦如召微微低下头,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挠了挠头。 “还有件事,显怀我想让你帮我一下。” 张显怀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什么事要我帮忙?只要是我能帮到你的。” “显怀啊,我想问你借点钱。”秦如召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张显怀一下子就愣住了,满心疑惑写在脸上,“如召,你的俸禄比我还高,你的钱呢?” 秦如召缓缓伸出手指,指向周围那一座座房屋,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感。 “他们的儿子,因为我去战死沙场,有不少人都是家中独子,老人无人赡养。” “我的俸禄每个月都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可现在我可能要和姜来成婚了,这手头上的钱有些不够,你看你要是手头宽裕的话,能不能先借我点?” 张显怀这才恍然大悟,他知道秦如召的为人,重情重义,心怀百姓。 如今看着秦如召这般境地,他心中不禁泛起同情。 别的先不说,就秦如召现在这经济条件,连一份像样的聘礼都有些难以拿出,家中的积蓄想来也所剩无几。 这便是秦如召内心纠结的根源所在。 姜来本就是个孤儿,在这世间孤苦伶仃,一路走来必定受尽了旁人的冷眼欺负。 如今哥哥也离她而去,更是连个依靠都没有了。 秦如召满心想着聘礼可以多给一点,好让姜来在众人能够开心一点。 让她知道,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他。 全天下的人都欺负姜来,他秦如召可不能再欺负姜来了。 他要让姜来,不后悔嫁给他这个决定。 第252章 这不是齐先生嘛! 张显怀静静地聆听着秦如召的言语,随后轻轻颌首,语气真挚地说道:“待返回长安之后,我府中尚存有两百贯钱财,你且先拿去应急使用吧。” 秦如召闻得此言,眸中满是震惊,轻声惊问道:“竟有如此之多?你自身难道便无需用度了吗?况且你不也即将面临成婚大事?” 张显怀微微摊开双手,脸上带着从容之色,耐心解释道:“于我而言,并无过多妨碍,相较之下,我的状况稍显顺遂。” “聘礼一事,吝老师已然为我妥善筹备妥当,至于后续若有其他花销之处,大可以凭借自身信誉转借些许。” “而你目前的情形,聘礼尚且未曾有着落,不过在我看来,你实不必为此事过度烦忧。” “你只需向陛下坦诚相告,陛下定会为你筹备聘礼。” “陛下对你的眷顾,谁不知道啊?无可非议之事。” 秦如召听闻张显怀这番言语,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坚定,决然道:“此乃我个人的终身大事,又怎可轻易去劳烦陛下。” 张显怀见状,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虽有责怪之意,却也饱含着对其脾性的熟知包容,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你这倔强的性子,真是一头倔驴。” 此时,疗养院内,处处弥漫着新年那欢快愉悦的浓郁氛围。 李承乾独自一人静静的伫立在那幅年夜饭的画前,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画作之上,久久凝视,过了许久许久,才出了声:“不错,老齐,你费心了。” 画上几乎将那天所有人的推杯换盏全部记录在哪,就连外面玩耍的那些小孩子,也都被画了出来。 齐先生刚欲开口回应,张显怀便神色匆匆地从外面一路小跑着进来,脚步急切,见到李承乾后,赶忙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陛下。” 李承乾微微转头,目光落在张显怀身上,轻声问道:“何事如此匆忙?所交办之事可都已经办妥?” 张显怀轻轻摇了摇头,神色略显踌躇,小心翼翼地回禀道:“陛下,臣尚未给姜来传旨。” “如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之时,即将与姜来成婚,他们二人如今皆已适龄,只是其中有些事臣不好说。”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打趣道:“究竟是不好说,还是说不好?朕觉得你说的很好。”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什么也没说。” “罢了,朕已然知晓,那圣旨便无需再行传递,即刻销毁即可,朕亲自前往走一趟便是了。” 张显怀一听陛下这般言语,脸上顿时瞬间绽放出灿烂笑容,满心欢喜地谢恩道:“谢陛下隆恩!陛下圣明。” 李承乾接着说道:“好了,你那点心底的小算盘,大可直接与朕明言便是。” “对了,你顺路前去找寻一下吝胖子,告知他如召即将成婚之事,至于聘礼相关事宜,他心中自当有数。” 张显怀连忙领命:“是!陛下,臣即刻便去寻找老师!” 李承乾又吩咐道:“好,且去做好相关准备,明日朕等便需返回长安,宫中诸多事务亟待处理。” “是,陛下!”张显怀兴高采烈地迅速转身,如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齐先生望着那远去的张显怀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几分宠溺欣慰交织的笑意,微微摇头叹道:“显怀这孩子心性纯善质朴,待人真诚热忱,如召这孩子性子却太过执拗倔强,脑筋难以灵活周转,以后这性子怕是要吃大亏的。” 李承乾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感慨道:“如召自幼便是这般倔强不屈的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过有朕在,谁能让他吃大亏?” “老齐,且随朕一同走这一趟吧。” “是,陛下。” 李承乾与齐先生二人悄然换好一套简洁质朴的便装,步伐悠然的朝着那久违的泥鳅巷缓缓前行。 泥鳅巷,于他们而言,是一处承载着不少回忆的特殊之地,他们已经许久未曾涉足其间。 此地正是当年李承乾与齐先生初次相遇的地方。 当年,这里曾是咸阳城内声名远扬的最为穷困潦倒的角落,四周皆是破旧不堪的屋舍,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谁能料想到在这样一个看似毫无生机与希望的穷巷之中,竟会悠悠地传出那清脆悦耳、充满希望的朗朗读书声? 李承乾当年便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读书声深深吸引 从而结识了齐先生。 岁月悠悠,如白驹过隙,这些年泥鳅巷历经风雨洗礼,却也迎来了巨大变化。 曾经那泥泞不堪,坑洼不平的地面,已经被平整光滑的水泥所覆盖,行人走在其上,再不必担忧深陷泥沼。 两侧那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房屋,也都得到了精心的修缮与维护,如今皆已焕然一新。 巷子里的人家,门口皆挂红白之物。 红的因新年的喜庆而挂,寓意着对新一年的美好憧憬与期盼。 白的是为了祭奠在去年那场战事中英勇无畏,为国捐躯的家中儿郎。 今日天空中洒下几缕柔和的阳光,虽不算炽热浓烈,却也给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些许暖意。 不少居民纷纷搬出小木马扎,穿着厚厚的棉衣里,坐在自家院子里,感受着这仅有一丝温暖的阳光。 李承乾与齐先生缓缓走进巷子,李承乾并未引起众人过多的侧目关注。 可齐先生那儒雅不凡独特气质,当时就让泥鳅巷这些百姓记在了心里。 一位晒太阳的大娘偶然间抬眼瞧见齐先生,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猛地用手拍了拍大腿,兴奋地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这不是齐先生嘛!” 第253章 是你们的功劳啊 在泥鳅巷子里,大娘一声响亮的“齐先生”,瞬间穿透了每一户人家的墙壁。 原本附近沉浸在各自琐事中的百姓们,纷纷抬起头来。 紧接着,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迅速地挪动脚步,起身朝着声音的源头涌去,不多时,便齐齐地凑到了齐先生的面前。 这泥鳅巷子,以前不过是咸阳城内一个毫不起眼的微小存在,房屋破旧,道路泥泞。 李承乾自然难以常临此地。 他的面容对于这里的百姓而言,朦胧而模糊。 齐先生却截然不同。 在这个读书认字比钱财还要珍贵的年代,齐先生身为读书之人,本可在繁华之地谋求更好的发展,却选择踏入他们这贫穷的泥鳅巷。 并且在这个贫苦破落的地方,坚守了整整五年,默默耕耘,教导周围的孩子们读书认字。 泥鳅巷哪家的孩子未曾在他的教诲下读书认字? 又有哪家的孩子未曾因他的耐心关爱,而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 若不是当年泥鳅巷的孩子大多数都在齐先生的教导学到了一点知识。 又怎么有机会去陛下创立的学院呢? 又怎么会有秦如召来带他们的孩子进入军中,建功立业呢? 正因如此,齐先生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百姓们的心底。 齐先生的归来,驱散了巷子里长久以来的平淡与寂静。 百姓们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热情。 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率先开口,眼神中满是关切:“齐先生啊,您这是用过餐了没?若还饿着肚子,可一定要到我家吃上一顿。” “虽说都是些家常便饭,还请先生不要嫌弃啊!” 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也颤巍巍地说道:“齐先生呐,您这许久未归,今日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特意回来的啊!我们泥鳅巷永远欢迎先生你的到来啊?” 一个小老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急切地问道:“齐先生,我们都听闻您在外面闯出了大名堂,是不是如今已经成为了咱们大唐的太师啦?那可真是光宗耀祖啊!” 更有一位老者,激动得声音都微微颤抖,高呼道:“齐先生好,陛下好,有先生这般贤德之人教化百姓,又有陛下圣明领导,我大唐必定蒸蒸日上,威震四方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内心深处对齐先生的思念。 齐先生置身于这百姓的热情之中,脸上始终挂着那如暖阳般和煦的笑容。 他微微颔首,一一回应着百姓们提出的形形色色的问题,无论是琐碎的家常问候,还是对他个人成就的好奇探寻,他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厌烦不耐。 就在这热闹非凡的时刻,人群中渐渐有几缕目光,缓缓地移到了齐先生身旁那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身上。 由于李承乾此前前来泥鳅巷的次数寥寥无几,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他仅仅在记忆中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痕迹。 众人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面容似曾相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于是,人群后方开始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大伙都在努力地在脑海中翻找着关于这个年轻人的记忆碎片,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疑惑。 一位老人家,他猛地抬起手,用力地一拍自己那饱经风霜的脑袋,随后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这是太子殿下啊!” 这一声呼喊,瞬间激起千层浪。 “太子殿下,原来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就是当今陛下!”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如梦初醒,呼喊声此起彼伏。 听到“陛下来了”这四个字,站在最前排的几位百姓,身体下意识地一震,双腿本能地弯曲,就要行那叩拜之礼。 李承乾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抬起,阻拦住了众人的动作。 他的眼神中透着对百姓的深切关怀,声音有力地说道:“乡亲们,都免礼。” “忘记朕说的话了吗?百姓见官员不跪,朕要你们站起来!” “朕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这些繁文缛节,而是另有要事。” “正好大伙都在,那朕就顺带了解大家伙平日里的生活状况。” “朝廷发放的抚恤金,是否都如数,顺利地发到了各位的手中?” “每个月的补贴,官府有没有按时差人送达?” “这些钱财,是否足够支撑家庭的各项开销?” “你们都不必有所顾虑,如实告知朕便是。” 你们要知道,你们都是我大唐的功勋家庭,你们的孩子,怀着满腔热血奔赴疆场,他们的英勇无畏与壮烈牺牲,已经与我大唐融为一体。” “从今往后,他们的名字将永远地镌刻在大唐英雄纪念碑上,他们的功绩,将永远在我的大唐历史上,与国同体!” “所以,倘若日后你们遭遇任何困难,都可毫无畏惧地向朝廷提出,朕定会竭尽全力,为大家排忧解难。” 李承乾的这一番肺腑之言,缓缓地流淌进了每一位百姓的心田。 让他们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暖烘烘的热流。 “陛下啊!都好!” “陛下,我们都好啊!” “陛下不要为了我们这些乡巴佬如此费心,我们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百姓们纷纷激动地回应着,每一个声音都饱含着感激。 那质朴真挚的情感,仿佛能透过声音触摸得到。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地在人群中移动,最终停留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大娘身上。 只见大娘的家门口,那一方白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无声地诉说着哀伤悲痛。 李承乾轻声问道:“大娘,你家里还剩几口人啊?” 大娘微微抬起头,脸上带着历经沧桑后的豁达,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陛下,俺家如今就只剩下我这孤老婆子一个人了。” “俺家那老头子,早年身患重病,可俺们穷苦人家,哪有什么钱去请大夫抓药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病死,早早地就去了。” “俺那小子,去年打仗,又死在了战场上。” “有出息着呢!听小天说,那是陛下的最厉害的军队,三千营,俺这脸上有光着呢!” “俺的女儿呢,也早早地嫁了出去,自那以后,到现在也没什么音信了。” “不过陛下,俺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强太多了。” “陛下没来之前啊,吃了上顿没下顿,整天为了一口吃食发愁。” “可如今,每天都能吃上饱饭,兜里的钱也足够花销,甚至还有些结余。” “俺有时候觉着心里空落落的,没啥劲头的时候,还能到街上去逛逛,看到啥喜欢的物件,就能买下来,想吃啥好吃的,也不用再犹豫。” “可惜了,俺老头和儿子没享受到这一切,要是他们能看到就好了。” “这一切啊!都是陛下您的大恩大德啊。” 李承乾静静地听着大娘的讲述。 他的脸上,原本的温和渐渐被深沉所取代,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他的眼眶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眼中出现了泪光。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大娘,不是朕的功劳,是你家儿子的功劳,是你们所有百姓的功劳啊!” 第254章 人要向前看 天色渐晚,秦如召依旧坚守在姜来家门口。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满是疲惫,身躯也在微微摇晃,已然困乏到了极点。 他坐在那石墩上,背微微佝偻着,全身的力气都被这无尽的困意抽离。 脑袋不受控制地随着困意一点一点地晃动z 他的父母让他早点回家休息。 秦如召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拒绝了。 此时要是回家沉沉睡去,晚上必定会精力过剩难以成眠,次日的公务又怎能允许他有丝毫差池? 他决不能因一时的贪睡而耽误了陛下的事。 况且,在这姜来家门口,即便只是默默守候,于他而言,也是与心上人更近了一步,让他倍感慰藉。 姜来为了赶制那件锦袍,日夜操劳,不知熬过了多少个孤寂漫长的夜晚。 那锦袍之上,一针一线皆凝聚着她的心血。 绣着的不仅是牺牲将士的英名,更是她对自己的一片赤诚心意。 想到此处,秦如召的手缓缓地抚上那件锦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一个个名字。 巷子里传来的嘈杂声,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直至李承乾与齐先生在一众乡亲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秦如召这才猛地惊醒,匆忙站起身来,慌乱之中双手抱拳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惊讶:“陛下,齐太师,你们怎么来了?” 李承乾抬眼望去,目光落在秦如召的额头上,不禁微微皱眉,满是心疼,轻声唤道:“过来。” 秦如召不敢有丝毫怠慢,低着头,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到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缓缓伸出手,轻轻贴上秦如召的脸颊,那触感冰冰凉凉,让他心头一紧。 随即,他的目光又落在秦如召额头上那带着乌青血印之处,声音低沉地问道:“昨晚一晚上没睡吧?” 秦如召默默点头,低声应道:“是,陛下!” 李承乾又关切地问:“疼吗?” 秦如召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不疼,陛下。” 李承乾微微一怔,反问道:“不疼?” 说罢,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在那血印上重重一按,再次问道:“疼吗?” 秦如召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却仍倔强地回道:“不疼。” 李承乾见他这般逞强,有些被气笑了。 这嘴是真的硬啊。 一旁的齐先生见势不妙,急忙在旁拼命使眼色。 秦如召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说道:“陛下,疼!” 李承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告诫道:“知道疼了就好,以后切不可再如此莽撞冲动,定要谋定而后动,不打无把握之仗。明白吗?” 秦如召赶忙点头,诚恳地回应:“陛下,我知道了。” 李承乾目光四处搜寻,开口问道:“姜来呢?” 秦如召连忙答道:“陛下,姜来为我绣了一条锦袍,其上所绣皆是牺牲将士的英名。” “她这几日日夜赶工,未曾好好休息,此刻还在沉睡之中,末将便在此门口守护。” 李承乾听他这般诉说,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锦袍上,仔细端详许久,微微点头赞叹:“她倒是用心良苦。” 略作停顿后,又道:“既然还在睡觉,那等她醒了叫她来见朕吧。” “还有,此处无需你再守着,速速回家休息。” “莫要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就肆意挥霍身体,等你年老体衰时,定会追悔莫及。” “回家好好睡一觉。” “不用那么愧疚,你这种方法,也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了。” “人要往前看。” 秦如召听到这番话,身形微微一滞,面露犹豫之色,不过还是很快点头应道:“是,陛下!”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姜来那扇屋门缓缓打开,她身着一袭素衣,面容略显憔悴,莲步轻移走了出来。 对着李承乾和齐先生施了一个万福礼,轻声说道:“民女见过陛下,见过齐先生。” 李承乾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在姜来身上停留,看着她出落得愈发温婉动人,不禁笑着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岁月雕琢,昔日那个如同小煤球般的女娃,如今竟已长成这般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如召啊,这般佳人相伴,可是你的福分,日后定不可辜负了人家。” 秦如召闻听此言,立刻挺直腰杆,目光坚定地回应道:“是!” 姜来的面色略显苍白,那是睡眠不足留下的痕迹,她轻声说道:“陛下言重了,外面寒风凛冽,民女家中尚算暖和。” “陛下若是不嫌弃民女家中寒酸简陋,还请陛下移步屋内详谈。” 第255章 义女 姜来的几间房屋都是新建的。 屋瓦泛着温润的光泽,屋内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各类用品应有尽有,尽显生活的安稳。 只是姜来一贯秉持着节俭度日的习性,即便在这寒冷的时节,对于煤块,她也总是舍不得多添一把,常常只是让那炉火勉强维持着一丝暖意,以熬过漫长的寒冷。 李承乾与齐先生的到访,姜来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她故作镇定赶忙走到角落,用火钳轻轻夹起平日里一直未舍得启用的炭块,缓缓走向家中那两个略显清冷的炉子。 她微微弓着身子,先将一块炭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炉子中,随后熟练地拨动着火钳,火星开始在炭块间闪烁跳跃,渐渐引燃了周围的炭。 紧接着,她又移步至另一个炉子旁,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就在这忙碌的间隙,她的眼眶却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滚落。 待两个炉子都被点燃,熊熊火焰欢快地燃烧起来,屋内的温度也缓缓上升,驱散了萦绕许久的寒意。 姜来缓缓直起身,用那略显粗糙的袖子,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她努力牵动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将目光投向李承乾,轻声说道:“陛下,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秦如召在一旁看着姜来这般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满是疼惜,急忙快步上前,伸出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李承乾见状,微微低头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如何措辞。 一旁的齐先生刚欲开口打破这凝重的寂静,便被李承乾轻轻抬手制止。 李承乾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朕来说吧,姜来,来,坐在朕的面前来。” 姜来点了点头,在秦如召的搀扶下,缓缓移步,坐到了李承乾的对面。 李承乾凝视着姜来,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与怜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幼便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也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姑娘。” “你哥哥姜通,更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心怀壮志,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义无反顾的为朕把差事办好了。” “如今……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他在最后时刻,心中所念皆是你,与朕郑重嘱托,定要朕好好照顾于你。” “姜通在朕交付的重任面前,从未有过丝毫懈怠,皆是以最大的能力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他的功绩与情义,朕都铭记于心。” “姜来…你……节哀顺变吧。” 姜来听闻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本就略显苍白的面容瞬间如纸一般毫无血色,身体也微微摇晃起来。 她缓缓闭上双眸,尽管在陛下到来之时,心中便已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对自己哥哥可能遭遇的不测有了些许猜疑。 可当这事实真切地从李承乾口中说出时,她仍觉如遭雷击,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之感涌上心头,令她几欲昏厥。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从她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肆意流淌。 秦如召见状,毫不犹豫地将姜来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手臂轻轻环绕着她,另一只手则温柔地在她后背轻轻拍打着。 “姜来啊,莫要哭泣,你还有如召在你身边,还有朕的庇佑。” “你自幼便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朕都明白。” 姜来在秦如召的怀中,听着李承乾的话,张了张嘴,想要回应,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能发出微弱的气息声,无法成言。 她满心悲戚,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以此来传达自己对陛下话语的感激。 李承乾看着姜来的模样,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朕知晓你与如召即将成婚,这是一件值得欢庆之事。” “明日你便随朕一道回长安吧,朕决意收你为义女,赐予你咸阳公主封号,且将你的婚期与显怀定在同一日,如此安排,两个公主一同出嫁,也算是朕对你与如召的一份心意与祝福。” 姜来在秦如召的怀里,努力尝试了数次,喉咙里才艰难地挤出一丝声音:“民女拜谢陛下。” 李承乾微微颔首,随后缓缓站起身来。 他知道此刻事情已经交代清楚,自己若继续留在此处,只会让姜来在悲伤之中愈发压抑痛苦。 他目光转向秦如召,轻声叮嘱道:“好好安慰一下姜来,朕先行离去,你也莫要忘了早些回去休憩。” 秦如召恭敬地应道:“是,陛下!” 直至李承乾与齐先生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两人的眼前,姜来才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 那抽泣声起初尚还微弱,只是肩膀微微颤抖,而后愈发强烈,哭声中饱含着对失去亲人的痛苦。 最后,她声嘶力竭,将心中所有的哀伤与痛苦都随着这哭声宣泄而出。 第256章 李二的请求 李世民目光深邃地望着李承乾,率先打破了沉默,缓缓开口道:“高明啊,明日就回长安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忐忑和沧桑。 李承乾身姿挺拔,轻点下头,回应道:“是啊,阿耶,明日便会启程返回长安。” “今年诸多事务缠身,且新春将至,后续定会有不少臣僚前来拜年,儿臣着实难以脱身。” 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奈,却也有着身为天子的担当。 李世民听闻,微微垂下眼帘,短暂的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神色凝重地说道:“高明啊,我有两件事想与你好好商谈一番。” 那语气里,带着一些恳求的意味。 李承乾赶忙欠身,态度诚恳:“阿耶您但说无妨,儿臣定当洗耳恭听。” 李世民微微抬起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语调也变得悠远起来:“高明啊,我那些曾经一同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在朝堂上并肩谋划的老伙计们,他们用自己的一生陪伴我走过了无数风雨。” “如今,我想要为他们在这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赐予他们那足以流传千古的美名。”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眼神中满是坚定。 “我想让你帮我设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以此为他们的赫赫功绩作出盖棺定论。” “这一举动,于你而言,也有助于你日后稳固大唐的政权,为天下臣民树立起令人敬仰的榜样。” 李承乾察觉到李世民言语间的一丝吞吐,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问道:“阿耶,这里面想必有长孙无忌吧?” “您可是担忧告知儿臣后,会引得儿臣心生不悦?”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李世民,似要将其心底的想法看穿。 李世民见李承乾自己主动提及,心中那一丝顾虑也随之消散,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饱含着复杂的情感:“辅机虽然犯下了谋逆大罪,可他终究是你的亲舅舅,更是你母后在这世间最为亲近的兄长。” “遥想当年,我若想成就这大唐的霸业,若没有他的智谋与全力辅佐,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故而,无论他犯下何种罪行,在我心底深处,他永远都是我大唐的第一功臣,此等地位,任凭谁也无法轻易撼动。” “当然,高明,倘若你对此心存芥蒂,阿耶也绝不会有半分勉强,毕竟他所行之事……” 李承乾未等李世民说完,便大方地朝着他伸出手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世民不禁一怔,眼中满是疑惑之色:“怎么了?高明?” 李承乾对着李世民俏皮地挑了挑眉头,言语间尽显洒脱:“老李啊,那份精心拟就的名单呢?” “我心里明白,您肯定早已筹备妥当。” “您大可放心,您的儿子绝非那等小肚鸡肠之人。” “阿耶只需将名单交予我,待我回到长安之后,定会即刻安排人手妥善办理一切事宜。” “他们的画像会悬挂于凌烟阁之上,使之成为我大唐千秋万代所敬仰的楷模典范。” 李世民静静地凝视着李承乾,脸上渐渐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自己那修剪整齐的胡须,由衷地赞叹道:“承乾啊,如今的你愈发展现出一位帝王应有的风范与气度了。” 李承乾故作嗔怪地朝着李世民白了一眼,带着几分年少的不羁与 自信说道:“我本就是大唐的天子,帝王之姿自是与生俱来。” 李世民被他这副模样逗得轻声一笑,随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份早已写满名字的名单,郑重地递到李承乾的手中,说道:“都在这里了。” 李承乾双手稳稳地接过,微微颔首示意,看也未看便收入怀中,继而问道:“阿耶,您方才提及的第二件事是?” 李世民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犹豫起来,双唇微张,却又似乎难以启齿:“承乾啊,我是……我只是想问你……”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紧张神秘。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这般纠结的神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亲昵地伸出手臂勾住李世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李啊,您与我乃是血脉相连,骨肉至亲的父子,这世间还有何事是不能坦诚相告的呢?” “难道您还要在儿臣面前遮遮掩掩,有所保留吗?” 李世民听着李承乾的话,心中微微一震,细想之下,自觉确也不该如此,于是便鼓起勇气,将心中长久以来的困惑与担忧一股脑儿地倾诉而出:“承乾啊,恪儿如今究竟去往何处了?” “我往昔曾言,恪儿的果敢英勇颇似于我。可你也知道阿耶的的心意,青雀与恪儿一文一武,皆为大唐的俊才,然而你自始至终都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太子人选,这一点从未有过改变。” “只是如今,我对恪儿的近况全然不知,心中难免忐忑难安啊。” “阿耶知道,你绝非那等会对自家兄弟痛下杀手之人,所以才特来向你询问。” 李承乾见李世民如此坦诚相问,也决定不再隐瞒,他悄然靠近李世民的耳畔,压低声音,将李恪的近况一五一十地细细诉说。 李世民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第257章 吝大福的拜访 李承乾此次归返长安,没有带上皇后苏芷同行。 苏芷怀胎已至待产期,行动不便不说,而且在那宫墙深锁的后宫之中,日子过得烦闷无比。 李承乾出于对苏芷的疼惜。 于是,他将苏芷安置在了幽庭,这里环境清幽宁静,远离纷扰。 不仅如此,李承乾还特意恩准苏芷的家人前来陪伴左右,让她在这特殊时刻能被浓浓的亲情所环绕,心中的不安紧张也可稍稍舒缓。 在幽庭生产,再好不过,加上咸阳医疗现在是大唐之最,李承乾也自然不会古板。 依照宫廷旧制,皇后身系后宫管理之重任,理应常居宫中,不得随意离宫外出。 李承乾又岂是墨守成规之人? 他心中自有定夺。 当下他的后宫冷冷清清,毫无生气,真真是空旷到可以任耗子肆意穿梭其间。 既然后宫已无事务需要打理,又何必强令苏芷回宫? 难道要她回宫去与耗子为伴,去管理那根本不存在的“耗子事务”不成? 令人颇感意外的是,对于李承乾这一打破常规的决定,就连一向以严守礼制,刚正不阿而闻名的魏征,竟也未发一言表示异议。 李承乾此番踏上回长安之路,仅仅带回了房玄龄一个老臣。 原本,李承乾期望能让房玄龄与魏征一同留在咸阳,就此安享晚年。 魏征倒是颇为豁达,欣然应允了这一安排。 他知道自己身体日渐衰弱,精力也大不如前,养老修身方为当下要务。 再者,咸阳之地的医疗条件相较长安而言,确实略胜一筹,于他养病颇为有利。 房玄龄却全然不似魏征那般洒脱。 他一生心系朝堂,忙碌操劳已成习惯,在他心中,能继续为朝廷鞠躬尽瘁,处理那堆积如山的政务,才是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李承乾见房玄龄这般执着坚定,也不忍再行勉强。 毕竟像房玄龄这般将全身心都奉献给朝廷的能臣,一旦让他骤然闲下来,无所事事,他必定会陷入迷茫之中,反而适得其反。 仅仅休憩了三日,房玄龄便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迫不及待地想要重回长安,去批阅那一份份亟待处理的折子。 那朝堂之事,让他片刻也无法释怀。 李承乾的车驾缓缓驶离之后,吝大福便携带着琳琅满目的礼物,满心欢喜地朝着李世民所在的疗养院匆匆赶来。 他那圆滚滚的身躯一路小跑,模样甚是滑稽可笑。 身后跟着一大堆的跟班马车拿着礼物。 正巧此时,魏征刚刚归来,一眼便瞧见门口站着个身形富态,模样看起来不太像正人君子的胖子。 魏征心中不禁起了疑窦,暗自多留了个心眼,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纹丝不动,想要瞧个究竟,看看这胖子究竟是前来拜访何人。 吝大福见魏征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满是疑惑不解。 他并不知晓眼前这位老者乃是何人,只觉得这老头的眼神甚是怪异,仿佛带着不善,一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令他心中隐隐有些发怵。 李世民听闻吝大福前来,心中颇为激动。 此时,众人正围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畅聊以前的赫赫战功与趣事。 简单来说就是吹牛吹的正起劲。 听到吝大福的名字,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皆是一脸茫然,满脸的疑惑之色。 程咬金率先挠了挠头,开口问道:“陛下,这吝大福究竟是何人啊?” “为何我等从未听闻过?” 自从魏征入住此地之后,众人都收敛了许多,再无人敢如往常那般肆意称呼李世民为将军,皆是以对待太上皇的态度相待。 毕竟,谁也不想招惹魏征,到时候被他抓住痛脚,痛骂一顿。 李世民笑着耐心解释道:“老黑,你莫非已经忘却?朕之前不是同你们细细讲过,朕在咸阳有个侄儿,此子极为孝顺,这不,又特意前来看望朕了。” 程咬金这才恍然大悟,眼睛骤亮,忙不迭地说道:“陛下,原来这就是您那个富得流油的侄儿啊?” “不知能否带我们一同前去沾沾光?您上次提及他有诸多美酒,可把我这酒虫都给勾引得蠢蠢欲动了!” 李世民听到这二人的吹捧之语,心中满是自得之意,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摸了摸胡须。 恰逢此时魏征不在场,此等良机,正是他好好显摆一番的绝佳时刻。 看着周围这群老家伙眼中闪烁着的好奇光芒,李世民愈发得意,颇为自豪地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大家便随朕一同去会会朕这乖巧懂事的侄儿吧。” 言罢,便昂首阔步,领头向外走去,众人也纷纷兴致勃勃地跟上,皆想瞧瞧这吝大福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得李世民如此看重与夸赞。 第258章 正是魏征 大唐功臣疗养院,其门禁森严,绝非寻常之地可比拟。 那两扇厚重的大门之前,新设的金吾卫表情冷峻,目不斜视,手中紧握的长戟令人望而远之。 哪怕是吝大福,来到此处也不能有丝毫僭越,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门口耐心静候。 想要踏入这疗养院的门槛,唯有得到里面主人的亲口应允,否则,任你是谁,都只能被拒之门外,当然李承乾不在规矩之内,规矩都是他定的。 李世民身着一袭常服,步伐轻快地走到疗养院的门口。 抬眼望去,瞬间被吝大福身后那堆积如山,琳琅满目的大堆礼物所吸引。 那些礼盒大小不一,却皆装饰精美,或描金绘彩,或镶嵌宝石,散发着奢华的气息。 李世民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嘴巴咧得大大的,几乎都能看见后槽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贤侄啊,你可算来了!” 李世民的声音爽朗亲切,在门口回荡开来。 吝大福见状,赶忙整了整衣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姿态极为谦卑。 口中说道:“叔啊!侄儿一直将答应叔之事牢记于心,怎敢忘怀?侄儿此前承诺要带叔去领略蒸汽机的奇妙之处,今日特来践约。” 李世民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吝大福那肉嘟嘟的肩膀,夸赞道:“不错,贤侄果然诚实守信,真不愧是我李世民的好侄儿!” 话锋一转,又佯装嗔怪道。 “来就来,何必如此破费,带了这么多东西。” “你叔我如今已然退位,已经不在那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了,无需这般奢华。” 说话间,李世民特意提高了音量,那声音在四周扩散开来,似乎是有意要让周围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他的这番言语。 吝大福何等机灵,立刻心领神会,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笑容几乎能滴出蜜来。 他快步凑到李世民跟前,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却又恰到好处地让周围的人能够听清,说道:“叔,在侄儿心中,自始至终唯有一轮璀璨夺目的太阳,那便是您啊!” “您的光辉照亮了侄儿前行的道路,侄儿对您只有两个字!” “忠诚!” 李世民听到吝大福这一番甜言蜜语,心中犹如被春风拂过,愉悦之感油然而生,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说道:“走,走!进去说!莫要在这门口站着了。” 说着,便热情地一把拉住吝大福的胳膊,稍一用力,就想将他往疗养院里面拽去。 “叔,刚刚有一个老头一直凶巴巴地瞪着我!”吝大福嘴巴微微撅起,眼神中满是哀怨,可怜巴巴地说道。 一听到有个老头,李世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问道:“那老头在哪?” 吝大福伸出手指,指向站在大门口角落里的魏征。 李世民顺着吝大福所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只见魏征面色阴沉,已经摆出了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臭脸。 他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李世民走来。 直到走到了李世民的面前,这才不紧不慢地行礼道:“陛下,老臣实在是孤陋寡闻,从未听闻您还有这么一个体态臃肿的侄儿,不知此子从何而来?” 李世民被魏征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一声,试图缓解这略显紧张的气氛,说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朕难道凡事都得向你一一禀报不成?朕也有自己的私事与自由。” 魏征并未回应李世民的话语,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径直朝着后面走去。 他来到吝大福送给李世民的那些箱子面前,将箱子一样一样地打开。 随着箱盖的开启,箱内所藏之物逐一展现在众人眼前,每打开一箱,都会引发众人一阵情不自禁的惊呼。 尤其是侯君集,他本就对这些奇珍异宝颇为喜爱,此刻更是双眼放光,那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这些宝物上,挪不开分毫。 只见箱子里面不仅有散发着古朴厚重气息的古董字画,还有许多颗圆润饱满的珍珠,色彩斑斓的玛瑙,以及那如火焰般鲜艳夺目红珊瑚之类的名贵物品。 这些宝物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让人目不暇接。 最吓人的是,这些东西都是按箱来的。 看完后,魏征缓缓转身,目光直直地看着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说道:“陛下,您的这位侄子可真是出手不凡,一掷千金啊。” 听到魏征这明显带刺的话语,吝大福心中暗自恼怒,他微微眯起眼睛。 思考了起来。 敢如此这般与李世民针锋相对,言语带刺的人,根本无需多费思量,整个大唐上下就唯有魏征一人有此胆量与威望。 对于吝大福而言,李世民的地位举足轻重,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疗养院里的所有功臣们在他心中都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吝大福本就是个精明算计,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他在李承乾那里已经将信任程度刷到了极高的程度。 他此次百般讨好李世民,心中只为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期望能与李世民处好关系。 等李世民以后时机成熟且真相大白于天下登临太上皇之时,他便可邀请李世民成为乾宇商会的代言人。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已经投入了如此之多的财物,自然是要极力护着李世民,不容他人有丝毫冒犯。 想到此处,脸上露出笑容,看向魏征,对着他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地说道:“可是魏相公当面?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魏征看着吝大福这副故作姿态的样子,心中的厌恶之感更盛,不由得冷哼一声,说道:“正是魏征。” 第259章 吝大福的影响力 气氛因魏征的到来而凝重了起来。 吝大福静静伫立,身着一袭华服,衣料上精致的纹理彰显着他非比寻常的身份。 他的面容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可那双眼眸中却透着精明。 听着魏征的话,吝大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层层叠叠地在脸上舒展开来。 “既是魏相公当面,失敬了,小子不才,小小乾宇商会会长而已。”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有力。 “乾宇商会会长。” 魏征不禁轻声喃喃道。 他那原本镇定的面容瞬间有了变化,双眼微微睁大,眼神中满是震惊之色。 紧接着,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地缓和了下来,原本紧绷着的身体也微微放松,回礼道:“原来是吝会长,久仰,久仰。” 那抱拳的双手,显示出他对吝大福的敬重并非虚情假意。 李世民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眼眸中闪过疑惑,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着为何魏征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疑惑归疑惑,他的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暗爽之感。 这可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看见那个平日里总是与自己过不去的魏征这般吃瘪啊! 尽管他并不清楚魏征为什么一听到乾宇商会会长之名就语气变软的缘由,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此刻内心的愉悦。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笑容,那笑容中带着报复后的畅快。 魏征似有察觉地瞟了一眼李世民,对他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神情视而不见。 他知道李世民久在咸阳。 对于朝堂上的运作以及乾宇商会在大唐官场和民间的影响力缺乏足够的了解。 在大唐,乾宇商会的触角延伸到了各个角落。 往小了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小吏,他们的日常生活所需,无论是珍馐美馔,绫罗绸缎,还是日常起居的各类用品,都与乾宇商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连官员们俸禄的增加,以及在节假日时所收到的丰厚礼品,背后都离不开乾宇商会的影子。 往大了说,朝廷如今的主要开销,几乎都靠着乾宇商会的鼎力支持。 那是陛下正儿八经的钱袋子! 户部虽说在今年经过一番努力略有积蓄,可相较于乾宇商会那动辄千万的大手笔投入而言,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 眼前的吝大福,虽无官身,却无疑是大唐当之无愧的财富巨头,是整个大唐行走的经济。 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引发大唐经济的一场风暴,其影响力之大,足以让整个朝堂都为之侧目。 “魏相公言重了,在下一个小小的商会会长,能被魏大人知道已经是荣幸了。” 吝大福微微欠身,谦逊地说道。 “承蒙陛下看的起,认我这个草民为侄儿。这些不过是我这个当晚辈的给叔叔的一点心意罢了,所有的东西都是来源正规,官府登记,交过商税的。” 魏征仔细聆听着吝大福的话,光是吝大福的身份就让他知道这些话所言非虚。 从吝大福那坦然的神情中,他明白这些东西确实是合法合规的,于是便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纠缠。 况且,大福身后站着的可是当今大唐的天子,他绝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给李承乾带来任何麻烦。 想到这里,他再次对着吝大福回了个礼,这一次的回礼,更加的庄重,随后又转身对着李世民行了一个大礼,大礼行毕,他恭敬地说道:“陛下,此次是老臣唐突了,老臣在这里给陛下赔个不是。” 对于李世民而言,看到魏征如此诚恳地服软,他内心的喜悦简直达到了顶点。 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自已。 他极力想要压制住自己那不断上扬的嘴角,试图让自己保持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那满心的欢喜怎么也阻挡不住。 嘴角更是忍不住的翘到了天上。 “魏征啊,言重了哦,朕不怪你!” 李世民强忍着笑意说道,可那声音中还是不自觉地带着愉悦。 魏征微微点头,然后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期待,说道:“陛下,不知这蒸汽机能否带着老臣一同去看看,在朝堂上老臣只是听闻,却从来没有见过实物,不知道老臣能不能斗胆沾一下陛下的光。” 李世民面带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宽容,他转头看向吝大福,语气温和地问道:“贤侄啊,你看行吗?” 吝大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热情:“叔,当然可以,工业部大着呢!多少人都行!” 吝大福这话音刚落,原本还在一旁观望,略有迟疑的众人顿时不再藏着掖着。 程咬金眼睛一亮,脸上带着那标志性的憨笑,厚着脸皮率先开口道:“陛下,也给我们一起带去呗。” 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是啊!陛下!”尉迟敬德也紧跟着程咬金的话语,大声附和着。 就连李明达和李季明这两位小公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路小跑着来到李世民面前。 李明达那粉嫩的小脸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眼睛亮晶晶的,拉着李世民的衣袖撒娇道:“阿耶,我们也要去看!” 李季明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第260章 谁说不能种活? 咸阳工业部中那一台台静静伫立的蒸汽机,正等待着向世人展露它的功能。 对于李世民以及簇拥在他身后的那一行大唐开国功勋们而言,这些蒸汽机的价值,绝非言语所能轻易描绘。 “贤侄,此等奇妙非凡的东西,究竟是怎样获得那所谓动力,从而运转起来的啊?” 李世民那充满好奇的声音率先响起。 他那睿智的眼眸中,此刻却满是疑惑不解。 他身后那些曾随他南征北战、历经无数风雨沧桑的老臣们,亦是个个面面相觑,眉头紧锁。 李季明和李明达这两位小公主,满怀着对新奇事物的无限憧憬。 此刻,她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已经发动起来的蒸汽机上,粉嫩的小嘴不自觉地微微张大,形成了两个可爱的“o”形,久久无法回神。 李世民的视线始终未曾从蒸汽机上冒出的袅袅蒸汽上移开。 就在此时,吝大福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轻轻抬起手臂,微微招了招手。 只见崔大勇带着谦逊的笑意,步伐矫健地走上前来,而后恭恭敬敬地朝着李世民行了一个极为庄重的大礼。 吝大福赶忙面向李世民一行人,详细且有条不紊地介绍道:“叔,这位便是我们咸阳工业部的崔大勇崔总工,这蒸汽机能够有如今这般规模,皆是仰仗他的不懈操劳。” “叔您若是对这蒸汽机存有任何疑问,大可放心地向他问询。” 李世民听闻此言,微微颔了颔首,以示知晓,随即目光投向崔大勇,再次开口问道:“崔总工,这蒸汽机你们究竟是运用何种手段使其运转起来的啊?” 崔大勇微微欠了欠身,不慌不忙地开口解释道:“陛下,您可曾有过目睹热水在釜中剧烈翻腾,直至将壶盖猛然顶起的奇妙景象?” 李世民略作思索,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熟悉的画面,旋即轻轻点了点头,应道:“自然是曾见过的。” “陛下,这蒸汽机的运转之理实则与那壶水烧开的情形大同小异,只不过我们将其规模与体量进行了极大的扩充与提升。 通过大量的水被烧开后产生的磅礴水蒸气之力,以此来取代繁重的人工劳作。 如此一来,日后我大唐的各类生产制造必将产量大幅提升,国力亦会随之蒸蒸日上。 听到崔大勇这般清晰透彻的解说,李世民瞬间恍然大悟,而他身后那些老臣们也纷纷茅塞顿开。 魏征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这台正有力地运转着的蒸汽机,内心钦佩。 不禁脱口而出:“此等构想当真是奇思妙想啊!” “竟能将平日里众人皆司空见惯的平凡事物,以巧夺天工之妙法,转化为我大唐繁荣昌盛的巨大助力。” “实乃了不起,当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崔总工,您受我魏征一拜!” 说完,魏征便神色肃穆地朝着崔大勇行了一个大礼,礼数庄重,尽显敬重。 崔大勇见状,顿时吓得脸色骤变,连忙伸出双手,使劲地左右摆动,惶恐不安地说道:“魏相公,使不得,使不得啊!” “我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工匠,怎敢承受魏相公如此大礼。” 魏征面色依旧淡然平和,波澜不惊地说道:“只要是对我大唐的万千百姓有益之事,不论其身份地位是高贵还是卑贱,皆能受我魏征这一拜。” 崔大勇苦笑着回应道:“魏相公,我等工匠绝不敢有丝毫居功自傲之心。” “实则这蒸汽机的初始构想乃是陛下所提出的。” “若没有陛下的高瞻远瞩,大力支持建立这咸阳工业部,并且提升我们这些工匠的地位与待遇,给予我们施展能力的地方。” “这蒸汽机,哪怕有人心中早有此奇思构想,在重重艰难险阻和资源匮乏的限制之下,也决然难以将其成功造就。” 李世民听到这关键的主意竟然是出自自己儿子之手,不禁微微一怔,随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他整理好了思绪,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开口问道:“崔总工,如今这蒸汽机在实际应用之中,还有哪些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吗?” 崔大勇闻言,稍微停顿了一下,神色略显凝重地说道:“陛下,您也亲眼目睹了,如今在这工业部的仓库之中,尚且存放着众多台已经制造完成的蒸汽机,却皆因缺少一种名为橡胶的特殊材料而无法投入实际使用。” “虽说此次费尽周折已然运回来不少橡胶,但相较于庞大的需求而言,还是远远不够。” “橡胶?”李世民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词汇,尽管他并不知晓橡胶究竟是何种模样。 但出于对蒸汽机未来发展前景以及大唐国力提升的关切,还是紧接着问道:“崔总工,这橡胶产于何方?” “陛下,这橡胶唯有在柔佛周边之地才有,它乃是从一种叫做三叶树的树木之上采集而来。” “此前,虽也曾费尽心力将三叶树的树苗运回来一些,可令人倍感遗憾的是,至今还未能在我大唐的土地上使其成功存活生长。” “或许,只有在柔佛那种独特的气候,土壤等地域环境之下,三叶树才能种的活吧。” 李世民听到此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锐利的亮光。 他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有力地说道:“谁说这三叶树在我大唐的广袤土地上不能种活?” “既如此,那便将柔佛那里变成我大唐的领土不就可以了? 第261章 开科举? 李承乾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宫中。 刚回到长安,便即刻传令,命人速速召集内阁大臣前往两仪殿议事。 待内阁大臣们齐聚两仪殿,李承乾端坐在太师椅之上,率先望向齐先生,开口问道:“齐太师,工厂预计多久可以开始生产?” 齐太师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回应:“陛下,工部如今已将所有心力倾注于工厂之上,日夜兼程,不辞辛劳。” “依目前之进度,预计三个月的时间,当可将工厂建立完毕,之后便可顺利投入生产。” 说到这个,齐先生微微皱眉,神色忧虑,继而又道:“但是现在有一棘手难题,蒸汽机之储备状况尚好,工业部亦持续生产未断。” “可橡胶却极为匮乏,现今所运来的橡胶,仅仅能够满足一百台左右的蒸汽机所需。” “此等状况,实乃燃眉之急,还请陛下尽早定夺,谋划良策。” 李承乾听闻,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调沉稳:“朕知道了。” “那马扎与齐逸风此前行事颇为得力,可堪重任。” “令他们即刻率领五千人马,再度前往柔佛以及堕罗钵底国。” 说至此处,他微微停顿,眼神中闪过决然。 “传朕旨意,告知柔佛等周边诸国,此后但凡有三叶树生长之地,皆为我大唐之国土。” “责令其每年务必将国内所有橡胶尽数上供。” “依其国家大小,明确订出产量份额,若产量有所不足,便令其百姓为朕种植。” “倘若他们胆敢违抗,不愿从命,那便休怪朕兴兵讨伐。” “显怀,此事全权交予你去办理,不得有误。” “是!臣领命。” 张显怀抱拳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李承乾继而将目光转向房玄龄,问道:“地方上现在治安如何了?” 房玄龄赶忙双手捧起奏报,仔细查阅,随后抬头,神色凝重地回禀:“陛下,幸得陛下圣明,地方上的治安已然渐趋稳定。” “但官员的缺失状况依旧未能妥善解决,地方之上若无官员治理,法令便难以推行,致使民众不明政令,恐生诸多乱象。” 言毕,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轻声问道:“陛下今年是否考虑开科举?以便选取一批贤能官员,充实地方治理?” 此语一出,内阁诸位大臣纷纷点头称是,皆表赞同。 就连平日行事洒脱的陈浮生,也觉此举甚为必要。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于房玄龄身上,手指下意识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 片刻的沉默后,他平静地说道:“不开科举,官员还是先从当地百姓推举出来的人中暂行替任。” 王珪面露疑惑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如今我大唐正值用人之际,急需大量官员,为何不开科举啊?” 李承乾看着面前一众大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且猜猜为何朕此刻不开科举?” “若是谁能猜出其中缘由,朕便赏赐他这个月月俸多加两块咸肉,乾宇商会出品的。” 李承乾此问一出,两仪殿内瞬间一片寂静,内阁大臣们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就连睿智多谋如房玄龄,也一时难以揣测圣意。 唯有马周与陈浮生似有所悟,陷入沉思。 马周眉头紧皱,眼神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灵感之光,却又像是雾里看花,难以捉摸透彻。 反倒是年轻气盛的陈浮生,双眸突然一亮,恰似暗夜中划过的璀璨流星。 他兴奋地高声说道:“陛下,您是不是担心世家卷土重来?” 李承乾闻听此言,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到底是知晓民间疾苦之人。” “陈浮生,你且回去后前往户部领取两块咸肉。” 陈浮生本就年轻,不拘小节。 此刻知道自己在内阁中第一个回答出问题,得到赏赐,脸上的笑意瞬间绽放,灿烂而明媚,丝毫未曾加以掩饰。 第262章 思想碰撞 李承乾看着陈浮生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暖意。 在他的眼中,少年虽偶尔会因年少而略显浮躁冲动,可那浑身散发的蓬勃朝气与积极向上的劲头,充满了无限的生机,让人为之欣喜。 也让李承乾愈发坚信,这大唐的未来朝堂之上,需要更多这般鲜活的力量来注入活力。 “浮生开了一个头,诸公想到了什么吗?” 李承乾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目光充满期待地缓缓扫过每一位大臣的面庞。 齐先生在一旁一言不发。 马周本就心思缜密,善于洞察圣意,此刻听了陈浮生之言,豁然开朗。 立刻明白了陛下心底那未言之忧。 他声音沉稳地说道:“陛下,世家才遭大力剿除,如今这天下虽说初现平定之象,但实则尚在风雨飘摇之中。” “此刻若仓促开启科举,以当下之国情民情推断,能有能力在科举榜单之上崭露头角者,恐多为那些世家子弟。” “缘何如此?” “只因寻常百姓终年为了那一口果腹之食而奔波劳碌,田间耕耘,哪有闲暇时光与精力去识字断文,更勿论去精研经史子集,培养那应对科举的应试之能。” “如此一来,陛下与诸公此前为铲除世家势力所历经的无数艰辛恐都将如那镜花水月。 “转瞬即逝,付诸东流,一切努力皆成泡影。” 众人听闻马周这一番剖析,顿时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此前自己从未深入思考过的这一关键要害之处。 李承乾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马周,你回去的时候也去拿两块咸肉。” “谢陛下!” 马周气宇轩昂地拱手谢恩。 他沉稳内敛,不骄不躁。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 “朕自贞观十五年继承这大唐的万里江山,便知肩头责任之重。 “贞观十五年,我大唐的虎狼之师降伏薛延陀,令其俯首称臣。” “又挥师西进,踏平吐蕃。” “两路开战,两路连捷。” “直至乾武一年,朕一举剿灭那妄图操控朝政的世家门阀。” “朕之所为,所求者究竟为何?” “朕之心愿,不过是期望我大唐的万千子民,能够挣脱重重压迫与剥削,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寻得一条生机之路,过上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 “我大唐百姓,历经战火纷飞、灾荒连年的磨难,仅仅是谋求每日的温饱,维持最基本的生存,便已是困难重重。” “读书识字、求取功名,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的奢望。” “若此刻贸然开启科举,无疑是为那些世家子弟大开方便之门,给予他们重新踏入朝堂,掌控大权的绝佳契机。” “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故态复萌,如之前那般相互勾结,抱成一团,形成一股难以遏制的强大势力。” “如此,朕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故而,科举之事,暂且缓行,当务之急,是先让百姓们填饱肚子。” “仓廪实而知礼节,此乃治国安邦之根基所在。” “浮生啊。” 李承乾轻声呼唤了一句,目光投向陈浮生。 陈浮生躬身行礼:“陛下!微臣在!” “科举虽然不急,但是科举的内容改一改,改成我们咸阳的科学,你到时候回咸阳一趟,让学院里先试着出一些卷子。” “是!陛下!”陈浮生领命。 听到陛下要改科举内容,那一个个脸上是真的有些慌了,只有齐先生依旧老神在在。 李承乾看看了诸位内阁大臣。 “朕知道你们心中有疑惑,到时候更改科举内容免不了争论一番,但现在朕还没决定开科举,到时再争论吧。” “是!陛下!” 房玄龄带头回应。 “今日召集诸位爱卿前来,除了国事外,朕还有一些想法。” 李承乾微微顿了顿,目光变得深凝重了起来。 “诸位觉得儒学于我大唐有何益处?” 言罢,李承乾目光扫视着群臣,等待一场精彩绝伦的思想盛宴,一场关乎大唐文化走向与未来根基的深度探讨与思想碰撞。 房玄龄微微低头思索片刻,率先站起身来,神色恭敬。 “陛下,儒学源远流长,传承千载,其蕴含之礼义仁智信等诸多理念,无声无息却又潜移默化地教化民众,使人心向善,民风淳朴。” “于大唐之风化,颇有润色之功。” “能令我大唐子民明辨是非,知礼守节,尊崇秩序,此乃儒学于大唐社会风气之显著益处,不可或缺。” 王珪亦点头称是,补充道:“陛下,儒学之思想,可有力地规范君臣,父子,夫妇等伦理纲常。”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安其位,各司其职,朝堂之上方能秩序井然,政令畅通。” “为君者得以圣明治国,为臣者能够尽忠职守,此乃儒学对大唐根基稳固之不可或缺的助力,是为维系我大唐社稷安稳之关键所在。” 李承乾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语调沉稳。 “诸爱卿所言,虽有其一定道理。” 他站起身来踱步数步。 “但朕观儒学,虽有教化之功,但亦不乏陈腐之弊。” “其过于强调等级差别,仿若一道无形之枷锁,或会束缚百姓之创新思维,使其难以挣脱思想之牢笼,勇于探索未知。” “且诸多繁文缛节,无益于实务之推动,国家之发展,助力颇为有限。” “朕以为,当取儒学之精华,去其糟粕,使其与我大唐当下之发展形势紧密融合,化为推动大唐兴盛之强劲动力,而非成为阻碍前行之桎梏,” “犹如治水之疏导,去其淤塞,方能畅流。” 陈浮生闻听陛下之言,眼睛一亮,赶忙接口道:“陛下圣明,如儒学之学而优则仕一论,虽在一定程度上激励士子奋发进取,可亦有其局限性。” “此观念深入人心,可令诸多才华横溢之士,目光仅聚焦于仕途官场,而忽视百工,农商等诸业之发展。” “若能加以改良,破除这一思想禁锢,或可使大唐人才如繁星璀璨,各展其能,不独仕宦一途,于各行各业皆能涌现出出类拔萃之辈,共同铸就大唐之辉煌。” “犹如繁花盛绽于满园,各有其美。” 李承乾面带赞许之色,看着陈浮生,目光中满是期许:“浮生所言甚是。” 他昂首挺胸,目光远视。 “朕欲将儒学与我大唐当下之发展相融合,令其为大唐兴盛之助力,而非桎梏。” “且朕欲广纳百家之言,不独儒学。” “墨学之工巧技艺,可助我大唐兴百工,强制造。” “法学之律法严明,能使我大唐社会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 “诸般学说,皆可斟酌吸纳,去粗取精,融会贯通,使我大唐文化思想多元并蓄。” “诸卿意下如何?” 一众老臣听完纷纷陷入沉思,或低头皱眉,苦苦思索。 或抚须凝思,权衡利弊。 皆在心中细细思索这一理念对大唐未来走向的深远影响。 两仪殿内,寂静无声。 第263章 亮剑,灭佛 李承乾深邃的目光,缓缓地从一众沉默不语的内阁大臣们身上一一扫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饱含深意的笑容,却并未选择在此时倾诉心中的万千思绪。 此刻思想变革的繁花盛绽尚缺那一缕春风。 时机未到,强行催化只会让希望的种子夭折于冻土。 “诸位爱卿,都先退下吧,今日不过是随心随性地畅聊几句,不必为此劳神忧心,亦不必将朕今日之言搁在心头。” 李承乾的嗓音平和舒缓,轻柔地淌过众人耳畔。 房玄龄率先从沉思中惊醒,他身姿挺拔地起身,双手恭敬地抱拳拱手,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那臣等便先行告退了。” 李承乾微微颔首。 “回去好生休憩,养精蓄锐。” “谢陛下关心。” 内阁大臣们齐声回应,而后秩序井然地依次行礼,缓缓退出大殿。 “齐太师留一下。” 李承乾的这一声传唤,令已经跨过两仪殿大门门槛的房玄龄下意识地回首,瞥了一眼被单独留下的齐先生。 待众人的脚步声渐渐消散。 两仪殿内唯余齐先生与张显怀两人。 李承乾微微叹了口气 “齐太师,果如你先前所言,这思想变革的春风,尚未至劲吹之时。” 齐先生郑重点头:“陛下,莫要心焦,待那全国扫盲的宏伟蓝图圆满绘就,彼时才是陛下龙跃九霄,大展宏图的璀璨佳期。” “嗯。”李承乾轻声应和。 “陛下,您此前吩咐微臣调查佛门诸事,如今已经真相大白。” 张显怀微微顿了顿,神色间难掩愤慨。 “诚如陛下英明所料,如今的佛门,已然堕落为藏污纳垢的渊薮。” “单是那妖僧辩机栖身的会昌寺,其间种种恶行劣迹,便已令人瞠目结舌,深感触目惊心。” “呈上来。” 李承乾的语气中更是带着些许怒意。 “是,陛下!” 张显怀疾步上前,双手将那佛门的情报毕恭毕敬地递至李承乾手中。 李承乾接过情报,那目光紧紧锁住情报上的一行行蝇头小字,面色愈发阴沉。 许久之后,才将情报转手递给齐先生。 待齐先生阅毕,李承乾缓缓启唇:“齐太师,依你之见,当下可是朕涤清佛门的天赐良机?” 齐先生微微摇头,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踌躇:“陛下,如今大唐恰似浴火重生的凤凰,虽有新生之象,却仍百废待兴。” “锦衣卫精锐皆被派往四方,肩负维稳治安,查探舆情等重任,人手匮乏,捉襟见肘,实非开展此等大规模行动的绝佳时机。” 李承乾嘴角浮起冷笑。 “朕已将官员们逾矩兼并的田地一一收缴,未曾料想这寺庙竟也在暗中大肆鲸吞土地,其贪婪之心昭然若揭。” “加之这些僧人竟还坐拥免税特权,此般情形,长此以往,国之根基必被动摇,社稷亦将岌岌可危。” “老齐啊,你应当明白,古往今来,每一个曾经辉煌强盛的王朝走向覆灭的深渊,皆因土地兼并这一祸根作祟。” 齐先生微微颔首,陷入了缅怀,沉声道:“陛下,臣记得您曾提及,土地兼并的祸害。” “是啊,土地乃百姓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大唐盛世的基石,谁敢肆意触碰这条红线,朕定当以雷霆手段予以严惩,绝不姑息。” 李承乾的眼神中透着狠戾。 “显怀。”李承乾提高了声调。 “在!” 张显怀如受军令,瞬间挺直了脊梁,回应道。 “三个月之内,将朕的旨意传达至大唐各地的锦衣卫,今年立秋之日,准时亮剑,展开行动。” “行动代号,灭佛。” 李承乾的声音冰冷刺骨。 “是!”张显怀毫不犹豫地领命。 “这些僧人,若能心怀敬畏,虔诚礼佛,严守清规戒律,在那青灯古佛相伴下一心修禅悟道,朕亦不会无端寻衅滋事,惊扰佛门清净。” “但他们恶行昭彰,实在是罪无可恕。” “那些僧人不必诛杀,全部充作劳工,让他们亲身去体悟百姓生活的艰辛,知晓民生之多艰。” “若是手上有人命的,也同样充做劳工,每天半碗饭,让他们一天休息一个时辰,干到死为止,不干的人,把他们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肥天气。” “也算是为我大唐添砖加瓦了。” 李承乾的话语中满是对佛门堕落的憎恨。 “是!陛下!”张显怀再次高声应答。 “退下吧。” 李承乾轻轻摆了摆手。 张显怀却像是被钉在原地,半晌未曾挪动分毫,欲言又止,眼神中满是纠结。 齐先生见此情形,不禁哑然失笑:“显怀真的是长大了啊,那陛下,臣就先告退了。” 李承乾也露出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温和。 “显怀啊,你无需对齐太师隐瞒,有话直说便是。” 齐先生依旧笑着,摆了摆手,转身缓缓走出了两仪殿。 第264章 齐州密报 齐先生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两仪殿悠长的回廊尽头。 李承乾微微抬眸,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张显怀,声音低沉:“显怀,朕瞧你面色凝重,可是有什么不得不报之事?” 张显怀神色凝重,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略显迟缓。 紧接着,他的手缓缓探入怀中。 须臾,他从中取出一封密报,密报被层层叠叠的纸张包裹。 张显怀双手高高举起,毕恭毕敬地将其呈递给李承乾,同时嘴唇轻启。 “陛下,此乃齐州锦衣卫星夜兼程发来的密报,今晨曙光初现时才刚刚送达京城,臣不敢有丝毫懈怠,即刻前来呈于陛下。” 李承乾微微颔首,他伸出手,轻轻接过密报,修长的手指缓缓展开那写满小字的纸张,目光迅速在字里行间扫视。 片刻之间,只见李承乾的面色陡然变得阴沉如墨。 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瞬间燃起怒火。 他猛地一挥手臂,手掌裹挟着愤怒重重地拍在御案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 “真是胆大包天!” 李承乾怒喝出声,响彻整个两仪殿。 “当朕不敢杀他吗?在朕的大唐江山之下,岂容此等逆臣贼子肆意妄为!” 目睹李承乾这般盛怒模样,张显怀心中虽有畏惧,却仍硬着头皮轻声说道:“陛下,齐州如今尚有两万兵马屯驻,此乃不可小觑之力,若要处置齐王之事,务必深思熟虑,从长计议啊。” 李承乾闻听此言,嘴角浮起冷笑,那笑容中满是轻蔑。 “两万兵马?哼,他李佑岂是那能掌控兵将之人?” “他不过是个只知吃喝玩乐,与小人厮混的纨绔子弟,这般肆意妄为,简直是把我李家的颜面丢尽了!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大唐皇室?” “陛下,那毕竟是齐王,太上皇那边……” 张显怀仍心有顾虑,他知道皇家之事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刻不得不出言提醒李承乾,生怕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日后追悔莫及之事。 李承乾微微摆了摆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无事,你把这封密报,派人原原本本的送到我父皇面前。” “父皇他老人家自会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知晓朕的难处。” 说罢,李承乾稍稍停顿,眼中闪过狠厉。 “传旨,即刻剥夺齐王齐州大都督之职,另择贤能之士前去担当此任,务必保齐州一方安宁,让百姓免受其害。” 李承乾略作思索,脑海中迅速谋划着应对之策,随后继续下令:“让如召即刻率领三千轻骑兵,快马加鞭赶往齐州,定要将那个混账东西带回长安。” “待他归来之后,朕另有旨意,你且先下去告知如召,就说此次他若能顺利完成使命,回来后正好他与你一同成婚。” “朕会为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也算是朕对你们的一番赏赐,愿你们二人能为大唐的未来携手共进。” “是,陛下。”张显怀恭敬地拱手领命,声音中透着喜悦和感激。 “还有,” 李承乾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他目光盯着张显怀。 “齐州的锦衣卫你是如何操练的?显怀,你且告诉朕,朕创立锦衣卫的初衷与目的究竟是什么?” 张显怀赶忙垂首,额头微微沁出冷汗,声音坚定地回应:“监察天下百官,护佑大唐黎民。此乃锦衣卫之使命,臣绝不敢忘。” 李承乾微微点头,神色却并未缓和,紧接着质问道:“李佑这等畜生在齐州胡作非为,当时为何不将其抓捕归案?” “难道就因为他是齐王,便要有所顾忌吗?朕赋予锦衣卫的权力,难道是摆设吗?” 李承乾站起身来,在两仪殿内缓缓踱步。 “再把朕的话,向所有锦衣卫一一重复,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拥有便宜行事之权。” “无论对方是何等身份,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贵,只要其行径伤害到了大唐的百姓,都给朕毫不犹豫地抓起来!” “直接抓来见朕!朕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仗势欺民,破坏朕辛苦构建的太平盛世!” “是!陛下!”张显怀连忙高声应答,声音中透着对天子的敬畏。 “下去办事吧。”李承乾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 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身为帝王的诸多无奈。 待张显怀退下之后,李承乾独自站在两仪殿之中,想到李佑的所作所为,他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凶光。 第265章 取乐 齐州,临淄县。 李佑刻意以一身简约便装掩饰其尊贵身份,手提弓箭,大摇大摆地踏入一家客栈的二楼包间。 昝君谟和梁猛彪二人如影随形,紧紧相随其后,那模样好似忠诚不二的侍从,实则是助纣为虐的恶徒。 “两位,瞧瞧这下方,今日的猎物可真是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啊,还是你们两个脑筋灵光,能想出这等妙法,哈哈哈哈哈哈。” 李佑阔步走到窗边,双手叉腰,眼神中闪烁着扭曲的兴奋光芒,他俯瞰着楼下街道上往来不绝,正为生活奔波的百姓,发出一阵阵轻笑。 他的王府周围早已被他的“狩猎”恶行吓得荒无人烟,百姓们只要远远望见那座奢华的王府,无不胆战心惊,匆忙改道而行。 李佑此生最为痴迷的活动便是打猎,只是他眼中所谓的猎物并非山林间的飞禽走兽,而是这些他眼中手无寸铁的贱民。 昝君谟满脸堆笑,双手不停地来回搓动,那谄媚之态令人作呕。 他高声谄媚道:“殿下箭法超凡入圣,简直有太宗皇帝当年的风范。” “这天下广袤无垠,在殿下眼中,不过是自家的私人牧场,这些贱民不过是殿下随意取乐的猎物罢了。” “能让你殿下找到乐趣,这些贱民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 一旁的梁猛彪眼中隐隐有忧虑之色浮现,他压低声音说道:“齐王殿下,这锦衣卫可不是好惹的,他们耳目众多,手段狠辣,万一……” 李佑听闻梁猛彪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屑的冷笑,嗤之以鼻道:“锦衣卫又能如何?他们还敢对本王动手不成?” “本王可是堂堂齐王,这齐州乃是本王的封地,难道他们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撒野?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佑昂首挺胸,言语间满是傲慢。 他可是这齐州的主宰。 梁猛彪听到李佑这般自信满满的话语,心中虽仍存疑虑,但也暂且将担忧压下。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往事,又紧张兮兮地说道:“齐王殿下,陛下当年可是毫不留情地杀了衡山郡王的!这……” 李佑像看待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一般看向梁猛彪,还未等他开口回应,昝君谟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便抢先响起:“梁猛彪,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 “那衡山郡王不过是区区一个郡王,身份地位,权势威望,哪一点能与我家齐王殿下相提并论?” “二者之间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毫无可比性可言!” 听到昝君谟的话,李佑这才满意地露出笑意,脸色稍显缓和:“昝君谟,梁猛彪,那权万纪多次在本王面前弹劾你们,你们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怨恨吗?” 昝君谟立刻满脸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回禀殿下,权万纪那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在王爷您面前弹劾末将还不够,竟然还妄图奏报朝廷,其居心叵测,分明是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简直是罪大恶极!” 听到昝君谟这番言辞激烈的控诉,李佑的脸上也随之浮现出阴狠的神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今日乃是狩猎的大好日子,暂且莫要提这些烦心事了。” 李佑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转头对昝君谟说道:“昝君谟,本王知道你有闭目而射,应口而中的绝世神技。” “今日,本王亲自挑选猎物,你只管尽情展示你的箭法,若是射得漂亮,本王必定重重有赏。” 昝君谟连忙点头哈腰,脸上洋溢着兴奋。 他伸手从身后抽出那把精铁打造的硬弓,恭敬地说道:“谢殿下!” 李佑饶有兴致地眯着眼睛,目光在人群中肆意搜寻,寻觅着一件能让他获得极致快感的猎物。 就在此时,恰好有一个母亲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缓缓走来。这位母亲面容虽略显憔悴,却难掩青春之色,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男孩子身形瘦小,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眼神中透着些许胆怯。 女孩子则稍显懂事,安静地跟在母亲身旁,目光中带着纯真。 看着这三个人,李佑的脸上瞬间露出狰狞的笑容。 “昝君谟,那一对母子三人,给我先射那个女人的两条腿,将她射倒,等那两个小孩出于本能凑了上去的时候,你便闭眼射,务必要将那个女人一箭穿头而过,让她当场毙命。” “怎么样,如此安排,可有难度?” 昝君谟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嗜杀的光芒:“齐王殿下,容在下先试试。” 说完,昝君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下方的母子三人,便瞬间提起手中硬弓,那动作一气呵成,毫不犹豫地直接一箭射出。 利箭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命中女人大腿。 那女人正走着路,毫无防备,只觉腿部一阵剧痛,瞬间失去支撑,一头倒在了地上,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汩汩流出。 她惊恐地尖叫起来,令人心碎。 两个孩子也被吓得放声大哭,周围的百姓瞬间陷入一片恐慌之中,纷纷四散奔逃。 第266章 哥哥给你们做主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 小女孩那清脆的呼喊声瞬间划破了街道原本的平静。 她先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地一愣,不过或许是年龄稍长而比弟弟多了几分反应。 心急如焚地朝着母亲的方向扑了过去。 稚嫩的小手,用尽全力试图去堵住母亲腿上那不断汩汩流血的伤口,那殷红的鲜血根本不受控制,源源不断地从她纤细的指缝间渗出。 她的眼中此刻已被无助填满,嘴里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娘,娘,你怎么样了?” 小男孩年纪尚小,懵懂天真的他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是看着姐姐和阿娘这般模样,被那氛围所感染,他的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开始大声地哭了起来。 两只小手紧紧地揪着衣角,小小的身躯也开始颤抖不已。 昝君谟在客栈楼上,听着下方传来的凄惨声音,脸上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反倒因为知道自己射中了猎物而张狂大笑起来。 那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他又迅速搭箭拉弓,动作娴熟流畅。 利箭再次精准地射中女人的另一条大腿。 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两个孩子的哭声在这瞬间也愈发响亮,他们的眼睛惊恐地瞪得极大,满满的都是惊悸。 女人强忍着剧痛,心中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自己肯定被那个齐王给盯上了,但作为母亲,她最后的本能便是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跑,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可话还未说完,昝君谟第三箭毫不留情地射出,那箭直直地穿透女人的头颅,女人瞬间没了声响,瘫倒在血泊之中。 昝君谟这才悠然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三发全都按照李佑的指示射中了目标,心中不禁窃喜,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 只盼着能尽快得到李佑的重赏。 李佑站在楼上,兴致盎然地看着两个孩子惊恐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那笑容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他放声大笑道:“这才是本王想要的乐趣,这绝望的眼神,哈哈哈哈。” 说罢,他直接拉弓搭箭,箭头对准了那两个孩子。 此时的他,心中被变态的快感充斥,已经丧失了人性,完全沉浸在这残忍的“狩猎”之中。 小女孩这时候也发现了李佑他们。 看到李佑的动作,似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没有丝毫犹豫,毅然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在弟弟身前。 “小弟,快跑,往后面跑,姐给你挡着!” 她不停的喊着身后的弟弟。 可弟弟却因为害怕,不断的在发抖。 两只手紧紧的捏着姐姐的衣角。 小女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佑,尽管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但眼神中却带着无比坚定的憎恨。 小男孩在姐姐身后,直接紧紧地抱住姐姐,他的哭喊声越来越大,泪水与鼻涕糊满了小脸,小小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李佑看着下方那对姐弟的样子,心中的快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迫不及待地要射出那一箭,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弓弦。 一支羽箭从远处疾驰而来,精准地撞在李佑射出的箭上,两支箭同时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谁?竟敢坏本王的好事!” 李佑愤怒地大吼道。 他的眼神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不停的搜寻着,要将那破坏他“雅兴”的人撕成碎片。 只见一位身着飞鱼服的年轻男子从街巷里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看着地上女人的尸体和两个因为恐惧而发抖的孩子,满脸怒意,眉头紧锁,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客栈下方。 “锦衣卫百户苏瑾。” 他高声自报家门。 苏瑾抬头望向李佑,眼神中满是鄙夷:“齐王殿下,你身为皇室宗亲,却在此草菅人命,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李佑冷哼一声:“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锦衣卫来管,这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瑾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身走到了两个孩子面前。 背对着两个孩子,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李佑三人,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昝君谟见状,想要再次放箭,却被梁猛彪悄悄拉住:“先别冲动,这是锦衣卫,不好惹。” 梁猛彪知道锦衣卫的威名与手段,他可不想轻易招惹这麻烦。 李佑同样也知道。 在齐州,谁都可以杀,但是不能杀锦衣卫。 他们是陛下的脸面。 想到这,李佑恼羞成怒,对着身边的梁猛彪喊道:“叫人给本王拿下他。” 梁猛彪不敢违抗,只得直接一路小跑地下了客栈,去召集人手。 苏瑾并没有理会梁猛彪的举动,而是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轻声说道:“不用怕,哥哥给你们做主!” 第267章 给本王拿下 “你们到这个小巷子里去,走到尽头,在那里等哥哥。” 苏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可他手中紧捏硬弓的手,此时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的目光中有对孩子们的怜惜,又有对眼前这一幕愤怒的克制。 小女孩此时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她那原本满是惊恐的眼眸恢复了些许清明,下意识地看了苏瑾一眼。 听到苏瑾的话,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拉住自己那身体抖如筛糠的弟弟,转身向着小巷深处奔去。 姐弟俩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回响,逐渐远去。 苏瑾缓缓蹲下身子,他的视线落在了面前女人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上。 女人的面容因痛苦不甘而扭曲,双眼圆睁。 那眼神中满是对孩子无尽的牵挂。 苏瑾的嘴角微微颤抖,深深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那手在空中略微停顿。 看着女人额头上的箭矢。 而后轻轻地,带着不忍,将女人的眼睛合上,低声的说道:“这个仇,锦衣卫给你报。” 语毕,他长身而起,握住硬弓,身姿挺拔。 他微微仰头,对上了李佑那满含怨恨的视线。 那视线带着杀意和高高在上的傲慢。 苏瑾的目光却坚定无畏,毫不退缩。 “怎么办,云哥,瑾哥和齐王干起来了。” 一名锦衣卫小校满脸焦急地向楚暮云说着。 楚暮云浓眉一皱,眼中闪过狠厉,小声呵斥道:“废话,还用问,谁他妈敢干我瑾哥,我们就他妈干谁,知道了吗?” 那小校被楚暮云的气势所震慑,却仍有些犹豫,呐呐问道:“齐王也干?” 楚暮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绣春刀。 “干!” 咬了咬牙,坚决的说道:“齐王也干,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张指挥使怪罪下来,我楚暮云扛了。” 说罢,他立刻转头下令:“找个兄弟去把五军营的兄弟请来,再把权长史给请过来。今天的事不能善了。” “齐王这个人瑕眦必报,小心眼得很。” “是!楚百户。” 那手下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梁猛彪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知道齐王对此次事件的愤怒。 在接到命令后,迅速将整个齐王府的五百亲卫全部召集起来。 一时间,街道上脚步声如雷。 五百名齐王亲卫一到现场便迅速有序地散开,呈扇形队列将苏瑾团团围住,犹如群狼环伺,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苏瑾身处包围圈中,脸上毫无惧色。 他身姿挺拔,不慌不忙地将手上的硬弓背在身后,尽显从容。 同时,他的右手轻轻搭在绣春刀的刀柄上,微微眯起的双眸中透露出杀意。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自己这次出头面对的是身份尊贵而且心狠手辣的齐王。 现身前他也和兄弟们坦诚相告,这件事他们不要掺合,毕竟对手是齐王,稍有不慎便可能给锦衣卫带来灭顶之灾。 不管什么事,一旦牵扯到皇家,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们是陛下手中的刀,和皇家对上,对整个锦衣卫都是打击。 没有陛下的许可,锦衣卫不敢动齐王。 但身为锦衣卫,若眼睁睁看着齐王如此虐杀百姓而无动于衷,那锦衣卫的职责与尊严何存? 他心中虽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困境,但却十分坦然。 他想起那两个孩子惊恐的面容,如今他们已安全逃离,自己也算不辱使命,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李佑站在客栈二楼,阴沉沉地俯瞰着被围住的苏瑾,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不由得冷哼一声。 他缓缓从客栈二楼走下,脚步声在木质楼梯上回响。 昝君谟紧随其后。 包围圈中的亲卫们见王爷前来,迅速让出了一条路,李佑叉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站定在苏瑾面前的不远处,寒声说道:“你这个锦衣卫真是好胆,敢来坏我的好事。” “本来在这齐州,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本王虽然不敢当街杀你,但去了本王的王府可就由不得你了。” “给本王将他拿下!” 第268章 锦衣卫何在?在! 李佑狠戾的一声令下,瞬间打破了原本就紧绷到极致的气氛。 齐王的亲卫们个个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一拥而上。 他们手中紧握的各式兵器高高扬起,刚往前迈了那气势汹汹的一步,就听见一声怒喝响起:“大胆!谁敢对锦衣卫动手?” 这声音瞬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楚暮云满脸涨得通红,那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怒气冲冲地瞪着齐王,从巷子里阔步走出。 他一步一步,步伐坚定地走到苏瑾的身边,眼神中满是同生共死的义气,大声说道:“瑾哥,我来了,有什么事,我们兄弟一起扛。” 紧接着,他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满脸愤恨地骂道:“马了各爸子的,齐王算个屁。” 说着,他用力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那唾沫裹挟着他的满腔怒火,“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恶狠狠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李佑,仿佛要将对方千刀万剐一般。 李佑何曾遭遇过这般当面毫不留情的辱骂呀,先是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片刻之后,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显得格外刺耳,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好,真好!敢当街辱骂王爷,你很好!” “这样我就算把你们都杀了!陛下也不好说什么。给我砍死他们!” 他的声音里满是杀意,眼神中更是凶光毕露。 “等会!”楚暮云再次扯着嗓子大喊一声,竟让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有了一瞬的停滞。 李佑眉头微微一皱,心中虽恼怒至极,但也好奇这楚暮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的亲卫停下。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着阴鸷,饶有兴趣地看着楚暮云,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不硬气了?你现在要是跪下磕头,我可以留你们一命,只砍断你们的四肢。哼,这可是本王格外开恩了。” 苏瑾看着身旁的楚暮云,心急如焚。 他眉头紧锁,声音里满是焦急无奈,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和你说了,都别管吗?你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嘛!” 楚暮云坦然地笑了笑,那笑容在这紧张到窒息的氛围里,显得别样的洒脱,全然没把眼前的危机放在心上。 他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绣春刀的刀柄,那刀柄被他攥得咯咯作响,手上的青筋凸起。 左手则重重地搭上了苏瑾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语气坚定地说道:“不来咱们还是锦衣卫吗?咱锦衣卫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陷入险境而不管不顾啊。” “再说,老子忍这个畜生很久了。” 说完,他猛地扭过头,眼神如电般射向李佑,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毫不畏惧地大声骂道:“砍断四肢,真是给你这个齐王的脸了,老子都要死了,死前骂你老子爽。”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配当陛下的弟弟啊?” “你瞧瞧你干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儿,简直是把皇家的脸面丢尽了,真是给陛下蒙羞。” “太宗皇帝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孽子,怕是能从昭陵里跳出来抽死你。” “狗杂种,我呸!” 说着,他又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那口水充满了他的鄙夷。 “好,好!真是太好了!” 李佑听着楚暮云这一句句诛心之语,反而是笑了出来。 只是那笑容,冰冷刺骨,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里,藏着狠辣。 “不要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带回王府,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人胆寒。 听到李佑的话,楚暮云更是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嘲讽。 “你在我们锦衣卫面前说这个?” “关公门前耍大刀。” “你以为你这齐王的名号能唬住谁呢?” “齐王的名号只能吓得住耗子,却吓不住好汉!” “你有什么牌面吗?” “齐王,很了不起吗?” “哼。” “你怕是还不知道老子什么牌面吧?” “在这里给我叫?” “你在狗叫什么啊?” 说着,楚暮云猛地一抽腰间的绣春刀,只听“唰”的一声,那绣春刀瞬间出鞘。 在阳光的照耀下,刀身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他单手握住刀柄,高高举过头顶。 扯着嗓子大喝一声。 “锦衣卫何在!” 这一声怒喝,仿若滚滚雷声,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在!” 一声声“在”从街道的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汇聚在一起,滚滚而来,震耳欲聋。 街道两边高层的建筑上,不断有锦衣卫的身影冒头。 他们如鬼魅般悄然现身,身姿矫健地站在屋顶边缘,手中的弩箭早已搭好。 那箭头直直地地对着齐王的亲卫,只等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 与此同时,五十个锦衣卫从各种小巷子鱼贯而出。 他们的脚步踩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快速的来到楚暮云和苏瑾的身后。 齐刷刷地拔出腰间的绣春刀,那拔刀的瞬间,“唰唰”声不绝于耳。 刀身寒光闪闪,与齐王亲卫对峙着。 一触即发! 第269章 你牛什么? “叫,你怎么不接着叫了?” 楚暮云双眼圆睁,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突。 他对着李佑怒声吼道。 “刚刚不是很能叫吗?老子一个光脚的,还怕你一个穿鞋的?” 边说边剧烈地左右摇晃着身体,不断地对着李佑贴脸开大。 此时的楚暮云,心中被愤怒填满,他想起那些被李佑残杀的百姓,那一幕幕惨状就像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地割扯着他的心。 而当时,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今天也算是借着苏瑾的光,总算能够快意恩仇一番了。 这个畜生作恶多端,不让他血债血偿,还当什么锦衣卫,不如回家种红薯。 苏瑾在一旁,神色有些担忧,他轻轻拉了拉楚暮云的袖子,小声劝道:“暮云,莫要冲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崩莽撞行事。” 楚暮云却仿若未闻,只是狠狠地瞪着李佑,咬牙切齿道:“瑾哥,此贼残害百姓,还计个屁。” “今天不快意恩仇,何以为人?何以为锦衣卫?” 苏瑾见状。 叹了口气。 “那今日便和众兄弟一起快意恩仇吧。” “陛下圣明,自会分辨是非。” “我只知道,今日若不除这恶贼,天理难容!” 说罢,他轻轻甩开苏瑾的手,大喝道:“兄弟们,都给我听好了,把所有的弩箭,都给我对着齐王殿下。” “大家烂命一条,能拖着齐王和我们一起陪葬,赚了!” 听到楚暮云的话,所有屋顶上锦衣卫的弩箭瞬间都直勾勾地朝着李佑。 楚暮云用手指着李佑,满脸愤恨。 “来啊,齐王,你不是很牛吗?” “你再牛一个给我看看?” “除了陛下,还没有人能在我们锦衣卫面前那么牛。” “齐王?什么东西?” 李佑听着楚暮云的怒骂,眼中闪过狠厉之意。 这锦衣卫竟如此大胆,敢公然与本王作对,今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趁着身旁的昝君谟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他拉到身前。 “给本王把他们全杀了!” 李佑的话刚落音,一道道弩箭就直接射在了昝君谟的胸口上。 昝君谟身为一代武将,临死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艰难地开口:“殿下……为何……” 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 他满心不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齐王的挡箭牌,落得如此下场。 听到李佑的话,他的亲卫们也迅速找出了空档,把李佑层层的保护了起来。 梁猛彪看到死去的昝君谟,心底不禁掠过一道寒意,低声咒骂:“这李佑好狠的心!” 随后喊道:“杀!” 齐王的亲卫们人多势众,直接朝着锦衣卫们压了过来。 一时间,刀兵相接,喊杀声震耳欲聋,不断响起。 屋顶上的锦衣卫不断地朝着李佑射着手中的弩箭,负责保护李佑的齐王亲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可很快就又有人补上。 每个锦衣卫的装备不过是十发弩箭而已,见手中的弩箭射完后,他们直接将弩一丢,飞身下楼。 一名锦衣卫落地后,大喝一声:“齐王拿命来!” 便拔出绣春刀朝着李佑冲杀了过去。 “拦住,给本王拦住!” 李佑嘶声喊道。 锦衣卫虽然勇猛无畏,但毕竟人数稀少,不过百人之数。 那足足五倍的人数差距让他们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楚暮云手中绣春刀一挥,寒光闪过,带走了一个齐王亲卫的性命。 他已经连续砍死了三个人,此时手臂微微颤抖,有些接不上力 这般下去,怕是难以支撑,可绝不能退缩。 楚暮云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苏瑾挡住了朝自己砍来的横刀,反手就一刀砍在了对面的脖子上。 鲜血直接喷到了苏瑾的脸上,他也同样喘着粗气,和楚暮云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老楚,后手呢?”苏瑾声音带着疲惫。 楚暮云咧了咧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满是苦涩。 “娘的,后手还在来的路上,先杀吧!有点杀不动了啊,真累。” 苏瑾笑着回应道:“杀不过就死,陛下会替我们报仇的。” 楚暮云大笑着说:“对,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说罢手中绣春刀又带着一道寒光,瞬间带走了一条命。 “四个了,血赚。” “你呢?瑾哥。” 苏瑾喘着粗气道:“三个。” 说完,他猛地发力,一刀直接贯穿了一个朝他冲来的齐王亲卫身体。 “第四个。” 楚暮云瞥见一个齐王亲卫正欲从侧方偷袭苏瑾,他暴喝一声:“瑾哥,小心左侧!” 同时,他奋力将一名靠近的敌人踢开,借力朝着那偷袭之人扑去。 苏瑾闻声,侧身一闪,手中绣春刀顺势在那亲卫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那亲卫吃痛,却仍不死心,挥舞着长刀再次攻来。 楚暮云赶到,与苏瑾形成夹击之势,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楚暮云的刀刺进亲卫的腹部,苏瑾的刀则划过其咽喉,鲜血溅落在他们脚下。 “多谢了,老楚。” 苏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 “咱们兄弟,说什么谢。” 楚暮云喘着粗气道。 “只是这齐王的人多,咱们得想个办法撑到后手到来。” “只能边打边退,找个有利地势了。” 苏瑾提议道。 两人边战边退,楚暮云挥舞着绣春刀,每一次挥动都用尽全身力气,他一边抵挡着亲卫们的攻击,一边寻找着敌人的破绽。 他看到一名亲卫进攻时露出了腋下空当,他瞅准时机,猛地刺出一刀,却被那亲卫侧身躲过。 那亲卫反身一脚踢向楚暮云,楚暮云躲避不及,被踢中胸口,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苏瑾见状,连忙冲过来,挡在楚暮云身前,与那亲卫战在一处。 楚暮云挣扎着起身,再次加入战斗,怒吼道:“今日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第270章 疯狂的齐王 “都给我住手!” 凌岳威怒吼声响起,试图喝止这愈演愈烈的混战。 可此刻双方的人都已被热血与杀意冲昏头脑,杀红了眼的他们,对凌岳威这声饱含制止意味的呼喊,仿若未闻。 喊声根本没能在他们疯狂拼杀的意识中激起一丝涟漪。 刀光剑影依旧疯狂交织,喊杀之声愈发震耳欲聋,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之中,令人作呕。 齐州长史权万纪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大腿,脸上的焦虑之色犹如乌云密布,他冲着凌岳威大声叫嚷道:“凌将军,你快点让他们停下来啊!” “这般毫无节制地厮杀下去,必定会引发难以收拾的局面,对齐州的安稳,对朝廷的声誉,都将造成打击啊!” 权万纪身为齐州长史,维护地方太平乃是职责所在,可如今面对这失控的场景,却感到了一种无力。 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凌岳威这位朝廷派来的军方将领身上。 凌岳威面色凝重,眼神快速扫视着战局。 只见战场上,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受伤与倒地之人不断增多,鲜血已将街道染成一片殷红。 他心中迅速权衡利弊,倘若任由局势继续下去,锦衣卫要吃亏啊。 他当机立断,气运丹田,高声喝道:“兄弟们,锦衣卫执法,有不法之徒公然抗法拒捕。” “给我打!” 随着这一声令下,一个个五军营的将士们迅速做出反应。 他迅速从腰间或背后抽出火器。 在这个制造业尚未达到高度发达水平的时期,火器虽然已经被李承乾应用于军事作战,但其技术的稳定性和可靠性仍存在诸多缺陷。 不少火器在发射之时,出现了哑弹的情况,那原本应该喷射而出的弹丸,却在扳机扣动之后,毫无动静。 他们所配备的火器,相较于专门的神机营手中所使用的那些更为精良的火器而言,在射程、精度以及威力等方面,都明显差上一些。 不过,这些五军营的将士们对此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在他们预先制定的作战策略里,火器的主要用途不过是在战斗开始,为己方增添多一轮的攻击手段罢了,并非完全依赖其来决定战斗的胜负。 一轮火器射击过后,战场上硝烟弥漫,刺鼻的火药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士兵们们迅速将手中的火器收起,转而纷纷掏出弩箭。 他们的动作熟练,眼神冷酷,搭箭,拉弦,瞄准,一气呵成。 弩箭不停的朝着齐王亲卫射了过去。 这一轮齐射,瞬间改变了场上的局势。 原本凭借着人数优势以及初期的勇猛冲击而占据上风的齐王亲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密集弩箭攻击打得阵脚大乱,纷纷倒地或躲避,场上的局面一下子逆转了过来。 锦衣卫们趁势杀了上去。 凌岳威是五军营中一位颇具威望的将领,此次受陛下的亲自委派,与锦衣卫一同肩负起维护齐州治安的重任。 从本质上讲,锦衣卫与他同属朝廷的执法力量。 皆以维护朝廷的威严,保障地方的稳定为使命,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 他们还是同一个大队里的。 在这场混乱的冲突中,他们虽分属不同的编制体系,但目标却是一致的,那就是搞齐王。 一轮弩箭过后,只见五十名身着轻甲的昆仑奴和五十名剽悍的突厥兵率先围了上去。 这些昆仑奴身形魁梧,肌肉贲张,力大无穷。 突厥兵则以骑射见长,虽然此刻身处步战的环境,但他们自幼在马背上练就的战斗技巧与勇猛无畏的精神丝毫未减。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凶狠,锁定了猎物便绝不放手。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口中发出阵阵怒吼,气势汹汹地冲向齐王亲卫。 五军营和神武卫的士兵们紧随其后,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战斗合力。 此时,着甲与不着甲的区别很快就体现了出来。 着甲的士兵能够更加大胆地冲锋陷阵,承受敌方攻击时的损伤也相对较小。 而那些不着甲的齐王亲卫,仅仅只是一瞬间,就陷入了溃败。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场面便被压制住了。 锦衣卫在这场激烈的冲突中死伤惨重,过半的人员或倒在血泊之中,或身负重伤。 原本有序的队伍如今已变得七零八落,地上满是他们的鲜血与残肢,惨不忍睹。 齐王的亲卫也只剩下了八十人左右,且大多都已带伤,士气低落。 而这其中,大部分齐王亲卫都是被凌岳威带来的人干掉的。 士兵和亲卫的差距在这场战斗中展露无遗。 凌岳威带的兵无论是火器的使用,还是弩箭的齐射,以及后续的近身搏斗,都展现出了极高的军事水准。 李佑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双眼死死地盯着凌岳威。 他握着手中的弓箭,嘴角却挤出冷笑,说道:“凌将军真是好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原本以为自己的亲卫能够轻松应对,却没想到凌岳威的介入让局势急转直下。 自己身为亲王,地位尊崇,却屡屡在这个小小的齐州之地受到掣肘。 这明明是自己的封地!自己才是这里的王 而这一切的源头,他都归咎于朝廷的监管以及像权万纪这样的官员。 凌岳威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末将只是奉陛下的命令,维护治安罢了。” “整个大唐都是天子脚下,岂容有人肆意妄为。” 他的语气强硬,毫不畏惧李佑的威胁。 他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朝廷的权威与律法,在面对齐王的挑衅时,绝不能有丝毫退缩。 权万纪缓缓走上前来,自己作为朝廷命官,有责任在此时出面调解,试图让李佑悬崖勒马。 他看着李佑,眼中带着复杂的神情,既有对亲王的尊重,又有对其行为的不满,语重心长地说道:“齐王殿下,收手吧。” “您贵为亲王,当为天下表率,莫要因一时冲动而铸下大错。” “您的一举一动,皆关乎朝廷的颜面与天下百姓的福祉啊。” 李佑听到权万纪的话,心中的怨恨愈发的不可遏制。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权万纪。 就是因为这个老东西,时不时地向朝廷弹劾自己,让他在自己的封地都要束手束脚,无法随心所欲。 李佑强压心中的怒火,脸上却挤出笑容,对着权万纪说道:“来,权长史,你走上来,本王有些话要和你说。” 权万纪微微一愣,心中泛起疑惑。 他不明白李佑在这关键时刻找他有何事,但出于职责和对李佑身份的尊重,他还是朝着李佑走去。 “齐王殿下,有什么事要和老臣说吗?” 他边走边问道。 李佑笑了笑,故作亲切地说道:“权长史再走近一些,那么远,你听不到本王的话。” 权万纪听到李佑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再往前走一些。 他一步一步靠近李佑,直到走到了李佑跟前,这才停了下来。 “有什么话,齐王殿下只说就行了,老臣希望齐王殿下可以知错就改,回王府好好反省。” “您的事情老臣自会上奏陛下,由陛下定夺。” 权万纪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地说道。 李佑听着权万纪的话笑了笑,那笑容中却隐藏着杀意。 他的手偷偷摸摸地摸向了自己胯上的箭袋,缓缓抽出一支箭矢。 眼睛始终盯着权万纪,趁其不备,猛地发力,手中的箭矢直接插到了权万纪的胸口。 “老东西,我让你上奏,我让你上奏。” “你接着上奏啊!” “本王看你还能不能上奏!” 李佑疯狂地怒吼着,手中的箭矢不断地插着权万纪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带着他对权万纪的怨恨。 鲜血很快就浸透了权万纪胸前的衣衫。 “我让你奏,让你奏。” 李佑不知道插了多少下,权万纪这才摇晃着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这一幕直接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众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嘴巴大张着,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没人想到李佑竟然如此疯狂,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把齐州长史给杀了! 这一行为不仅违背了朝廷律法,更是对皇权的公然挑衅,其后果之严重,令人不敢想象。 第271章 收尾 “来人,将齐王殿下送回王府,不得外出,等待陛下定夺!” 凌岳威一声令下,声震四方。 “是!” 五军营的将士们齐声应答,随后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围向李佑,将这位满脸阴沉却又无从发作的齐王紧紧簇拥在中间。 李佑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此刻反抗只是徒劳,只能在士兵的押送下,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待李佑被押送离开后,剩下的那些齐王亲卫以及梁猛彪,目睹着己方的惨败与齐王的被擒,皆已如霜打的茄子般,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他们垂头丧气,眼神中满是不安,手中的武器无力地垂落在地。 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着凌岳威的发落。 凌岳威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副将一眼。 那眼神无需多言,一种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传递。 副将当场会意,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对于这些参与叛乱的齐王亲卫,凌岳威决定施以严惩,以儆效尤。 只见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地向那些亲卫们砍去,一时间,鲜血四溅,场面惨烈无比。 楚暮云搀扶着受伤的苏瑾,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了凌岳威的面前。 楚暮云咧着嘴,露出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说道:“老凌啊,还好你来的早,你再晚来一点点,我和瑾哥估计要被对面砍死了。” “你可真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啊,这恩情,我楚暮云记下了。” 他的话语中虽带着调侃,但眼神中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多谢,老凌。” 苏瑾面容苍白,却仍不忘向凌岳威表达感激之情。 若不是凌岳威及时赶到并扭转战局,今日他们二人以及众多锦衣卫兄弟恐怕都要命丧于此。 凌岳威目光紧紧地盯着楚暮云,表情严肃,说道:“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权万纪死了,这件事肯定是要如实上奏给陛下的。”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要如实的写出来,到时候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他微微顿了顿,皱了皱眉头,继续道:“反正我是感觉你这小子,有点悬。” 楚暮云听到凌岳威这么说,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满不在乎地乐呵起来:“有什么的,我自己都会如实上奏,大不了这颗脑袋不要了呗。” “反正爷们今天心里舒坦,为那些死去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我楚暮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若是因为此事而获罪,那也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他挺直了腰杆,眼神中透着坦然。 苏瑾狠狠地瞪了楚暮云一眼,呵斥道:“闭嘴,别乱说。” “老凌,此事起因在我,若是陛下要怪罪。那就怪罪在我一个人头上就是了。” “我身为锦衣卫的百户,没有管好自己的手下,今日之事,我难辞其咎。” “瑾哥,你这……” 楚暮云还欲争辩,却被凌岳威当场打断:“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不管怎么样陛下都会定夺,先清理现场吧。” “此刻不是争论责任归属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处理好眼前的残局,稳定局势。” 苏瑾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死去的锦衣卫兄弟身上。他们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满身鲜血,死状惨烈。 苏瑾的心中一阵悲痛涌上心头,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这次我们兄弟折损过半啊。” 楚暮云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的哀伤,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死去兄弟的缅怀。 “对了,那两个孩子呢?” 苏瑾抬起头,看着楚暮云问道。 “巷子里待着吧,我让他们在巷子等着,别走动。” “不过瑾哥,我让兄弟问过了,这两个娃是孤儿了。” “都是他们娘拉扯大的,家里当家的病死了,我们怎么安排他们?” 听到楚暮云的话,苏瑾沉默了片刻,思索之后说道:“先给他们一些钱,能够填饱肚子,家里也没个大人,带他们先回家,找两个兄弟先照料着。” “这两个孩子身世可怜,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没人管。” “好,瑾哥。”楚暮云应道。 “你腿受伤了,先找个大夫看看吧?” 楚暮云关切地看着苏瑾,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腿上。 苏瑾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先让大夫照看那些伤的重的兄弟,我这个小伤,不急。这一刀都没砍到骨头,皮外伤。” 说完,他又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楚暮云。 这小子可是对着齐王一顿骂啊,事情肯定是要上奏的,也不知道陛下知道了会不会怪罪。 楚暮云此举虽出于义愤,但在朝廷礼仪和律法面前,却可能被视为大不敬。 第272章 新主人 咸阳幽庭主卧之外,李承乾的身影在回廊间徘徊不定,每一步都带着内心的煎熬。 那回廊的青石板在他的脚下发出急促的声响,似是在应和着他紊乱的心跳。 “承乾,你别走来走去了,你走得让人心烦知不知道。” 李世民的声音中透着不耐,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对李承乾这般失态的不满。 “你现在给我找个地方好好坐着,别动了。” 李承乾闻声顿住脚步,抬眼望向李世民,那眼神里充斥着急切。 “父皇啊,我有些紧张。”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即便是平日里在宫廷中历经诸多风雨,处变不惊的李承乾,在这即将为人父的重大时刻,也彻底乱了分寸。 昨日他尚在两仪殿中批阅奏章,全神贯注地处理着国家大事。 张显怀匆匆而入,带来的消息如瞬间将他的思绪扯离了那朝堂之上的纷争——皇后娘娘即将临盆。 李承乾呆愣片刻后,旋即不假思索地抛下一切,心急如焚地直奔咸阳。 一路之上,他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绝不能错过这个重要时刻。 所幸,当他赶到之时,一切都还来得及,苏芷正在产房内生产。 李世民早已伫立在产房门口,神色凝重,他甚至顾不上带上李季明和李明达,满心满眼都被产房内的苏芷所牵动。 父子二人并肩而立,却都沉浸在各自的忧虑之中。 望着产婆一趟又一趟地将一盆盆热水端进产房,那氤氲的热气仿佛也模糊了李承乾的视线,他的心愈发被揪紧。 在这个医疗条件匮乏的时代,生孩子无疑是一场与死神的较量,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都伴随着母亲巨大的风险,稍有差池便是阴阳两隔的悲剧。 李承乾知道其中的凶险,也难怪他如此坐立难安。 毕竟,这是他跨越两世的轮回,第一次真切地体验到即将成为人父的复杂情感。 那是对新生命的期待,对苏芷安危的担忧,以及对未知的恐惧,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江倒海,令他难以自持。 “老李,怎么这么久啊?当初母后生我也这么久吗?” 李承乾心急如焚,只能试着调侃一下李世民来缓解心中的压力。 可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轻松之意。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无心去计较这略显冒犯的称呼,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 “你母后生你的时候,足足两个时辰。” “现在才一个时辰,不要急。” 他的声音虽故作镇定,可微微颤抖的语调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李承乾听闻此言,心中的焦虑却愈发浓烈。 他虽对生产之事的具体细节知之甚少,但也知道孕妇在分娩过程中极易因体力耗尽而陷入危险境地。 在他的记忆深处,巧克力是补充体力的绝佳之物,可身处这大唐,巧克力是没有的。 不过,李承乾有别的。 “来人,来人!”李承乾提高了声调。 “陛下!”一个小宦官迅速凑上前来,头垂得极低。 “去,去拿点奶糖,让人送进去给娘娘吃!” 李承乾急促地吩咐道,眼神中带着期待。 “是,陛下!”小宦官领命而去,脚步急促,不敢有丝毫懈怠。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承乾直接未雨绸缪,来的时候将孙思邈及其医疗团队召集至幽庭 虽说在这个时代,让男子参与妇人生产之事堪称离经叛道,与世俗观念背道而驰,但李承乾的思想却并未被封建礼教的枷锁所束缚。 在他心中,只要能保得苏芷母子平安,一切手段都值得一试。 他绝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那是他对苏芷的深情,也是对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的责任。 张阿难静静地站在李世民的身后,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李世民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这个跟随了自己一辈子的老奴身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五味杂陈的感慨,轻声说道:“张公公啊,当年观音婢生产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站在朕的身后,我俩一起在外面等着吧?” “那时候,朕还是秦王呢。”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张阿难点了点头,眼神中也透着怀念。 “是啊,陛下。” “时间过的真快啊,岁月不饶人咯。” 李世民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试图用言语来驱散这紧张的氛围。 可他的心高高悬起。 “陛下一如当年。” 张阿难回道。 李承乾一边焦急地揉搓着双手,一边在回廊上来回踱步。 突然,主卧里面的声音陡然增大。 “生了!” “生了!” “是位小皇子啊!” 这一声声呼喊瞬间点燃了众人紧绷的神经。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产房门口。 产房内,刚出生的小皇子被产婆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那小小的身躯在产婆的臂弯中显得尤为脆弱。 产婆轻轻抽打着他的小脚,小皇子的头不安地扭动着,似乎在抗拒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片刻之后,随着“哇”的一声大哭,那声音嘹亮而浑厚有力,似在向天地宣告他的降临。 屋内啼哭的婴儿,是这座天下日后新的主人。 第273章 我们的孩子是最好看的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突兀地响起。 李世民瞬间身子微微颤抖起来,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怔,随后一抹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眉梢,他激动地高呼:“我嫡孙出来了!” 说罢,重重地拍了一下李承乾的肩膀,急切地催促道:“愣着干嘛,你这个蠢蛋,还不快进去。” “让人把我的嫡孙抱出来看看。” 李承乾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击得有些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打开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刚踏入房门,便见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满脸喜气地抱着小皇子匆匆走到李承乾跟前。 其中一个产婆声音充满喜悦地喊道:“陛下!是个小皇子啊!” 另一个产婆也赶忙附和:“看啊,看啊,这小皇子多有力啊!小手小脚不停地挥舞着。”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落在两个产婆手中的孩子身上,只是这一眼,他的心便凉了半截。 那孩子小脸皱巴巴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色,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扁扁的,嘴巴倒是不小,整个模样丑得竟有些像还没开化的猴子。 李承乾心里虽有些失落,但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平静。 他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朕知道了,有赏。” “抱出去给太上皇看看吧,大娘,太上皇的事情,你们回家了可不要嚼舌头!” 李承乾看着两个产婆,脸上带着笑意。 一个产婆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陛下,你这说的什么话。” “陛下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咱咸阳人,哪能忘本?” “能给皇后娘娘接生,是我们的福气啊!” 李承乾微微点头,轻声道:“朕知道了。” 而后,李承乾快步走到床前。 只见苏芷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冒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将枕边都浸湿了一片。 李承乾心疼地接过身边侍女递来的热毛巾,转头对侍女说道:“你先下去吧,朕来。” 侍女恭敬地行礼:“是,陛下。” 李承乾小心翼翼地握着苏芷的手,轻轻用热毛巾擦拭着她额头上的虚汗,温柔地说道:“灵犀儿,你受苦了。” 苏芷虚弱地感受着李承乾手掌传来的温暖,嘴角微微上扬:“陛下,不负陛下众望,臣妾给陛下生了个儿子。” 李承乾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宠溺:“你知道的,朕对男女没什么看法。” “见过孩子了吗?” 李承乾突然问道。 苏芷轻轻点了点头:“见过了。” 李承乾接着追问:“感觉怎么样?” 苏芷听到这个问题,欲言又止。 她心里其实有点想要夸这个孩子,毕竟这是自己历经艰辛才诞下的骨血,可那孩子的模样实在让她难以启齿。 刚生完的时候,她满心期待地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可当那孩子出现在眼前,她真的就只是看了一眼,便被那模样惊到,立马让人拿开了。 苏芷甚至在那一刻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个丑东西竟然是自己生下来的,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难以接受。 如今见到李承乾这么问,她想要违心地夸一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承乾看到苏芷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已然明了。 他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捋了捋苏芷额头上被汗液黏住的头发,而后低头缓缓凑到苏芷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灵犀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的孩子有点丑。” 苏芷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嗔怪地说道:“陛下!你说什么呢!” “臣妾觉得不丑。” “臣妾和陛下的孩子,是最好看的!” 看着苏芷这副傲娇又可爱的样子,李承乾紧紧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好好好,我们的孩子是最好看的。” 第274章 老李啊!我恭喜你发财了! 李世民满怀期待地凝视着被两个产婆小心翼翼抱出来的孩子。 此时的他,脸上早已乐开了花,每一道皱纹里都似乎藏着无尽的喜悦。 孩子已经被产婆们用温热的毛巾悉心打理了一遍,此刻显得格外乖巧。 他静静地躺在襁褓里,双眼紧闭,仿若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之中 那粉嫩的小脸偶尔会随着轻柔的呼吸微微晃动几下脑袋,这憨态可掬的模样,直叫李世民看得心都要化了。 “来,给朕抱抱。” 李世民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声音里满是慈爱与急切。 “是,太上皇。” 抱着孩子的产婆赶忙上前,将襁褓中的婴儿轻轻递到了李世民的怀中。 李世民接过嫡孙的那一刻,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他满心欢喜,只可惜那些老伙计们不在身旁,无法第一时间与他们分享这份喜悦。 略作思索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孙思邈,当下便决定找这位熟悉的神医说道说道。 “孙神医啊,你看看朕的孙子,怎么样啊?”李世民笑盈盈地看向孙思邈。 孙思邈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您这孙子,面色红润,气息平稳,瞧这小模样,以后定是个大胖小子啊!” “那眉眼之间,隐隐透着陛下的风范啊!” 李世民听了孙思邈的夸赞,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大了,仿佛要扯到天上去一般,心中满是得意:“孙神医说的是啊!” “朕的嫡孙,能不像朕吗?” “老张,给这两个产婆拿赏!” 两个产婆闻言,立刻摆手推辞。一个产婆说道:“太上皇,这如何使得!” “陛下会赏赐我们的!” 另一个也赶忙附和:“是啊,太上皇,陛下已经赏赐了我们,哪里好意思再拿太上皇的赏赐。” 李世民看着她们,故作严肃地说道:“说的什么话,他是他,我是我!” “我赏的和他赏的两回事。” “老张,顺带把今日在这里伺候皇后的所有人都赏了!” 言语间尽显财大气粗。 “是,陛下!”老张领命而去。 恰在此时,李承乾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恰好听到了李世民这句犒赏众人的话,忍不住调侃道:“现在这么有钱了?” “老李,我在这里恭喜你发财了!” 李世民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骄傲说道:“怎么?看不得你阿耶有钱?” 如今的李世民确实富起来了,辛苦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晚年才迎来了人生巅峰的起点。 他那贤侄时常送来各种奇珍异宝,皆是难得的好物,一箱箱的小物件堆积如山。 李世民又极为好面子,这几日只要有人能让他满意了,他便大手一挥,赏赐丰厚。 甚至陷入了旁人的阿谀奉承之中,如今就算是魏征想要进谏责骂,他都无需自己动口,自有一众大儒为他辩经,直把魏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李承乾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李世民那满是慈爱几乎要拉丝的眼神,带着些许嫌弃说道:“老李,你的眼神真让我感到恶心。” “而且,你不觉得这小子有点丑吗?” 李世民原本正沉浸在端详嫡孙的喜悦之中,一听李承乾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放你个狗屁!” “你这个逆子懂什么!朕的嫡孙长得多俊啊!你小时候可比他丑多了!” “还好意思说朕的嫡孙!你知不知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要不是看在观音婢的面子上,朕早就给你丢出去了!” 李承乾听着李世民的数落,抿了抿嘴,无奈地说道:“老李啊,你在咸阳别的没学会,嘴上的攻击力倒是变强了。” 说完,李承乾对着李世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调侃他的伶牙俐齿。 第275章 李世民的忧虑 两人唇枪舌剑地互相调侃了好一番,笑声在空气中回荡许久。 忽然,李世民的目光锁定李承乾,那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容渐渐褪去了轻松,转而变得严肃起来。 他先是极其小心地将怀中那正甜甜安睡的嫡孙,稳稳地递交给一旁早已恭敬候着的奶娘,眼神里满是不舍。 接着,他冲着李承乾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来,承乾,阿耶有话要和你好好聊聊。” 李承乾瞧见李世民这般凝重的模样,心里便跟明镜似的,晓得他定是有极为重要之事要与自己倾诉。 当下也不敢怠慢,微微低下头,轻声应道:“好。” 李世民于是领着李承乾,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处极为幽静偏僻的角落。 此处四周静谧得只听见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所发出的沙沙细响, “承乾啊,阿耶有些事情憋在心里许久,今日定要与你说道说道。”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 李承乾点点头,目光专注地望着李世民,说道:“阿耶您但说无妨。” 李世民微微仰起头,眼神中流露出追忆往昔的惆怅,缓缓开口道:“你可知晓当年你阿翁在位时引领我们一众兄弟,起初倒也相安无事,可后来终究还是陷入了兄弟相争的惨烈局面。” “待阿耶我接手这大唐江山,引领你们这一辈时,竟又是重蹈覆辙,同样的兄弟阋墙,同样的骨肉相争。” “有时夜深人静,阿耶常常独自苦思冥想,为何我李氏一族每逢皇位交替之际,总会无可避免地引发这等至亲反目的悲剧呢?” “阿耶反复思量琢磨啊,心想若是当年阿耶能坚定不移地维护你的太子地位,使你稳固不可撼动,再用心将朝堂之上那些威望颇高、经验丰富的老臣们一一拉拢过来,全力打造成为专属于你的坚实班底。” “如此一来,你那些弟弟们即便心中存有一丝对皇位的觊觎之心,在这般强大的阻碍面前,又岂敢轻易有所妄动呢?”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李承乾的眼睛,目光中满是恳切。 李世民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他。 李承乾静静地凝视着李世民,片刻后,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李世民的肩头,沉稳地说道:“阿耶,您设想的倘若真能实现,弟弟们或许确实会因忌惮而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只是阿耶您扪心自问,您当真能毫无猜忌与顾虑地全然放心于我吗?” “您能坦然面对一个手握重权,势力渐长的太子与您一同分享这至高无上的皇权吗?” “如今的您,历经诸多风雨沧桑,或许能够以豁达之心看待,可那时的您,处在那权力的漩涡中心,真的能够做到如此心境平和吗?”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这番犀利且直击要害的话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四周静谧得让人有些压抑,唯有那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似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你在处理家长里短的方面,确实比阿耶做的好多了。” “阿耶杀了自己的骨肉兄弟,你放过了青雀和辅机。” “阿耶这一生,在这方面总是弄得一团乱麻,错漏百出。” “如今这大唐的锦绣山河,万里疆土,终究还是在你手中,由你来支撑起这一片天地了。” “阿耶实在不忍心也不愿意看到我们李家的后世子孙,因阿耶当年玄武门一事所开的恶劣先例,而代代深陷于手足相残的痛苦之中,永无宁日。” “今日阿耶有一事相求于你。”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李世民,问道:“阿耶可是想让我册封太子?” 李世民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稍稍舒缓了一些,眼中也多了几分期许:“正是。若你能应下此事,阿耶便也能稍稍安心了。” “知道了,这孩子会是我大唐的太子,阿耶,你就放心吧。” 听到李承乾这番坚定的承诺,李世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自己当年玄武门之变已经为这大唐的皇位传承埋下了不安定的种子,开了一个极为糟糕的先例。 此刻,他期待着自己的儿子能够以仁德为大唐扭转乾坤,开辟出一条皇位传承稳固有序、兄弟之间和睦相处的康庄大道。 “阿耶,李佑的消息,您看了吗?” 李承乾忽然话题一转,神色平静地问道。 李世民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了。” “李佑如此大错,朕断不会姑息迁就,定不会留他。” 李承乾的声音冷硬,没有丝毫的犹豫。 “把朕的太上皇昭告天下吧,朕来妥善处理李佑之事。” “省得日后旁人借此在您身上无端抹黑,妄图扰乱我大唐根基。” 李承乾微微摇了摇头,神色自信:“阿耶放心,您的儿子现在是这大唐的天,不惧任何恶意抹黑。” 第276章 李璟祐 “你嫡孙的名字还是你来取吧。” 李承乾神色平静的说道。 李世民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随即反问道:“我来取?你不取?” 李承乾微微点头,嘴角勾起浅笑,解释道:“阿耶,你有文采啊,你看看你儿子我的名字。” “李承乾,这三个字里蕴含的期许,从古至今,又有几人名字能与之相比?” “儿子我自愧不如,文采实在有限。” “若是让我来取,恐怕只能取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比如李象之类的,实在难以匹配我大唐皇孙的尊贵身份。” 一听到李承乾嘴里说出“李象”这个名字,李世民顿时皱起眉头,连连摇头,毫不留情地批评道:“什么象不象的,狗屁不通。” “这等名字如何能担当得起我嫡孙的名号?还是我来取吧。” 说罢,李世民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李璟祐,怎么样?” “璟字,高贵不凡,那温润美玉的华彩。” “祐字,则有庇佑、安宁之意,期望他能为我大唐带来祥瑞与和平,使国家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 李承乾认真地听着李世民的阐述,微微歪着头,细细地品味了一番。 随后,他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错啊,老李,不愧是文化人!” “这名字取得甚妙,既有深意,又不失高雅。” “我回去后,就直接让人登记在宗正寺和礼部,也好让这名字正式确定下来,昭示天下。” “好,好!”听到李承乾的话,李世民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对了,承乾啊,别忘了,回头把册封太子的圣旨送来。” “顺带,下一道让朕当太上皇的圣旨,向天下人说明朕为什么要假死就行了。” “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朕要让你当皇帝啊!你日后若能将大唐治理得繁荣昌盛,朕脸上也有光!” 李世民乐呵呵地笑着,眼中闪烁着期待。 李承乾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看着李世民说道:“老李啊,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 “你嫡孙子才刚刚出生,你便如此着急大白太上皇的名号。” “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计划?”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那充满疑虑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佯装生气地说道:“放屁,我有什么计划啊?” “我不过是期待着能等到我大孙子的册封大典开始!” “我想着,到时候我带着他去谒太庙,这也是我作为阿翁的一份心意。” “省得你嫌麻烦,朕一个太上皇去,不也是名正言顺?” “而且,朕还要叫上那些老东西,好好地操办一场盛大的典礼。” “这排场所需的花费,统统由朕来出钱!不需要户部出一分一毫!” “你该干嘛干嘛,无需为此操心!” 说着,李世民还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显示着自己的财力。 李承乾无奈地看了李世民一眼,心里虽然有些想法,但终究还是没有把“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这句话给说出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随你随你,您老开心就行,这么开心怎么来,儿子都依着你。” 李世民如今已步入晚年,或许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尽情享受天伦之乐,再去过多地干涉也没有什么意义。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的话,不由得嘿嘿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得意。 苏芷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慵懒地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咸阳的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借此打发这产后的闲暇时光。 李承乾走进寝宫,看到苏芷正专注于话本,不禁愣了一下,轻声说道:“朕还以为你睡了?生完孩子如此劳累,不睡一会?” 苏芷轻轻摇了摇头,眼睛依然没有离开话本,笑着回答道:“陛下,现在睡不着,这本小说真是太好看了,我定要给他一个好评。” 李承乾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地说道:“看吧你就,一看一个不吱声。” “对了,灵犀儿,父皇已经给我们的孩子取好名字了。” “叫李璟祐,你觉得怎么样?” 生怕苏芷不清楚这名字的由来,李承乾又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刚刚让李世民写下来的名字递给苏芷,说道:“你看,就是这个名字,你觉得好,那朕回去就登记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朕回头让父皇换一个。” 苏芷接过那张纸条,看到“李璟祐”这三个字,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说道:“陛下,臣妾觉得很好诶。” 听着苏芷的话,李承乾叹了口气。 “灵犀儿啊,多看看这些小说,朕以前就是这么把脑子看坏的,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第277章 阴妃 齐州齐王府内。 阴妃心急如焚,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李佑身上,眼中满是忧虑,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佑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如此莽撞行事,非要去与那锦衣卫作对?你难道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李佑却满脸的不耐烦,他烦躁地闭上了双眼,似乎不愿多听阴妃的唠叨,只是敷衍地回应道:“母妃,并非儿臣有意要与锦衣卫过不去。” “儿臣以往一直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次不知为何,那些锦衣卫却突然跳了出来,专门与儿臣作对。” “儿臣乃是堂堂大唐齐王,在自己的封地之上杀几个贱民取乐,又能怎样?” “父皇在位之时,不也未曾对儿臣有过什么斥责吗?” 阴妃听到李佑这等荒唐话语,顿时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闭嘴,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你莫要以为你父皇不知晓你在封地的所作所为,他只是没时间关注你罢了。” “若他真的清楚你如此肆意妄为,定会召你回长安,将你狠狠地抽罚一顿。” “你以为你能一直如此逍遥自在吗?” 阴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说道:“如今的皇帝是李承乾,你可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整个大唐的锦衣卫皆为他的耳目,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你明白吗,佑儿?” “这件事一旦捅到朝堂之上,决然不会像你想象的那般简单轻易就可了结。” 阴妃微微向前靠近李佑,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与急切,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且听母妃的话,老老实实给陛下上一道请罪的折子,而后亲自去给那些被你无辜射死的百姓家人赔礼道歉。” “务必要把明面上的事情做得周全妥当,你毕竟是李承乾的弟弟,他念及兄弟情分,或许未必好意思狠下心来杀你,最多不过是将你幽禁起来,让你闭门思过。” “可你若是继续这般执迷不悟,母妃实在是难以保你周全啊。” 说罢,阴妃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助。 李佑一听阴妃让他向那些百姓道歉,顿时怒火中烧,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他瞪大了眼睛,大声吼道:“母妃,你说什么?” “让我给那些贱民道歉?本王乃是大唐的齐王,太宗皇帝的儿子,身份尊贵无比,凭什么要向几个低贱的百姓低头认错?” “那李承乾若真有本事,就让他来杀我好了,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背负这嗜杀兄弟的千古骂名。” “李泰谋反那般大罪不也没死吗?他又能奈我何?” 阴妃听到李佑这般胡言乱语,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再次怒喝道:“闭嘴!你怎能如此口出狂言?” “你是什么身份,又怎可与魏王相提并论?” “他们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 “而我们呢?我们在这宫中的地位又能如何?” “能比得上长孙姐姐吗?” “李承乾对待李泰手下留情是看在长孙姐姐的份上。” “可对于你,他未必会有半分犹豫。” “母妃也没那么大的脸。” “你难道还不清楚吗,那些世家怎么被灭的,你忘了吗?佑儿?” 阴妃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她绝望地看着李佑 “你就听母妃这一回,老老实实按照母妃所说的去做,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我都将万劫不复啊。” 李佑全然不顾阴妃的苦心劝说,他满脸的不服,大声叫嚷道:“母妃,我受够了!这里是齐州,我是齐王,这是本王的封地。” “本王在自己的地盘上,想做何事便做何事,何须看他人的脸色行事?本王绝不屈服!” 阴妃望着李佑那冥顽不灵的模样,心中悔恨,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己怎会生出如此愚蠢莽撞的儿子? “你不服?你有何不服之处?你不仅肆意妄为,还胆大包天杀了齐州长史权万纪,你可知此事刚传至朝堂,你这蠢材哪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如今这危急时刻,不依靠兄弟间的情分以求自保,你还妄图怎样?” “难道你还想要造反吗?你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就凭你,有何能耐造反?” 阴妃越说越气,她怒视着李佑,最后大声呵斥道:“给本宫滚下去!” 李佑狠狠地瞪了阴妃一眼,那眼神中既有对母亲的不满,又有现在处境的不甘。 他愤愤不平地甩了甩衣袖,大步迈出房门,只留下阴妃独自在屋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第278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世民的后宫妃嫔众多,形形色色。 在长孙皇后之外,四妃九嫔无疑是这后宫之中地位颇为显赫的存在,而婕妤紧随其后,各自在宫闱深处过着自己的生活。 能从这重重宫墙之内的无数女子中脱颖而出,一路攀升至四妃九嫔之位,绝非易事,这些女子个个皆是在尔虞我诈的宫廷斗争中历经了重重考验。 在这红墙黄瓦之下,当真可谓是人均凤凰,每一个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与手段。 长孙皇后在世之时,将这后宫治理得仿若一湾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 众妃嫔们在她的管理与约束之下,虽也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但大体上都能遵循宫规,明面上和睦相处。 当长孙皇后消逝之后,后宫失去了主心骨。 每日,宫闱之中都陷入无比激烈的暗斗。 这战争不见刀光剑影,却充满了勾心斗角与阴谋算计。 直至李世民假死之后,整个朝廷的格局重塑,后宫自然也未能幸免。 按照规矩,这些曾经在宫廷中有着各自地位的四妃九嫔们,按照朝廷安排,她们不得不全部打点行囊,各自被遣散回到了自己儿子或者女儿的封地上。 这其中,阴妃的经历尤为引人注目。 她能够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跻身四妃之列,唯有她自己在无数个孤寂漫长的夜晚,伴着摇曳的烛火,默默地在心底品味。 阴妃的出身着实不佳,甚至比有着特殊身份背景的杨妃还要逊色几分。 她乃是隋朝大将阴世师的女儿,而阴世师曾与李唐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他杀害了李渊的五弟李智云,更为人所唾弃的是,他竟丧心病狂地刨了李渊的祖坟。 这样充满仇恨的家族背景,沉甸甸地压在阴妃那柔弱的肩膀上。 她凭借着自己非凡的手段,在李世民的后宫谋得了一席之地,并且稳稳当当地坐到了现在。 阴妃虽在后宫得势。 却生下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李佑。 阴妃紧紧地皱着眉头,满脸皆是忧虑之色。 李佑或许尚在懵懂无知之中,对如今所处的危险境地浑然不觉。 可阴妃却凭借着多年在宫廷中练就的洞察力将这复杂的局势看得透彻分明。 这一次,以李承乾如今那道德圣人般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李佑的。 坐在皇位之上的李承乾,自其上位以来,所推行的一系列举措,无一不是从百姓的福祉与利益出发,一心想要打造一个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在这样清明且以民为本的朝局风向之下,李佑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逆风而行。 与上面对着干,公然挑衅着李承乾的威严。 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害了齐州长史,这等触犯国法的罪行,在李承乾眼中,李佑等同于亲手为自己踏上了一条绝路,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阴妃心中如同明镜一般,她明白,若李佑肯向李承乾服软求饶,或许凭借着兄弟间那最后一丝血脉亲情,还能尚存一线生机。 无奈之下,阴妃只能强打起精神。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来人。”阴妃微微抬起头,轻声唤道。 “娘娘!”两名侍女闻声,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阴妃面前,低垂着头。 “本宫觉得侧院里那棵柳树太高了,找人砍了吧。” 阴妃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柳树,可她的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与期待。 “是,娘娘。”侍女们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准备安排此事。 此时的齐王府,早已被锦衣卫和五军营的将士们戒严。 他们轮流在王府四周把守,王府周围被封锁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除了每日定时让人送菜进去之外,齐王府的人一个也不许出来。 整个王府弥漫着一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所有人都在这死寂的氛围中静静地等待着陛下的圣旨降临。 是生是死,皆在那一道圣旨之中。 王府内有一棵极为高大的柳树,其繁茂的枝叶有半棵树都伸展到了院子外面。 可今日,当苏瑾路过此地时,他的目光一下子察觉到了异样。 楚暮云看着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的苏瑾,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瑾哥,怎么突然不走了?” 苏瑾微微眯起眼睛,那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警觉,他伸出手指了指王府侧院的外墙,说道:“昨天这里是不是有棵大柳树,我记得柳条都垂到外面不少。” “怎么今天没有了?” 楚暮云顺着苏瑾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答道:“是啊,昨天那院子里是有一棵大柳树啊!” “怎么了,瑾哥?有什么问题吗?” 苏瑾转过头,看了一眼楚暮云,表情凝重地说道:“齐王府都被我们封锁了,王府里的人还有心情砍树吗?” 楚暮云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说道:“说不定他们觉得这棵树不好看呢?” “谁知道呢?砍棵树有啥稀奇的,瑾哥,你就是太疑神疑鬼了!” 苏瑾轻轻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不对,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第279章 我不要造反啊! 在阴弘智(阴妃的哥哥)的府邸之中,他与燕弘信(阴弘智妻子的哥哥)正相对而坐,几案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袅袅茶香升腾而起。 二人看似悠闲地喝着茶水,可那时不时飘向门口的目光,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平静,手底下的眼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汇报:“阴国舅,齐王府的柳树倒了。” 阴弘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 他迅速转头看向燕弘信,口中唤道:“内兄。” 燕弘信眉头紧皱,眼神犀利地扫了一眼前来汇报的眼线,声音低沉地命令道:“都下去吧。” 待下人们如蒙大赦般地退下后,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燕弘信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沉重地开口:“看来阴妃娘娘已经下定决心了。” “只是,妹婿啊,咱们如今手头的兵力实在是太过薄弱。” “就凭这点力量,想要抵挡朝廷的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怕是根本毫无胜算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焦虑地在屋内踱步。 阴弘智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地看向燕弘信,说道:“我们确实难以正面抗衡朝廷的征伐大军,这一点毋庸置疑。” “若朝廷真的决心攻伐齐州,拿下齐州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可你切莫忽略了,我们并非毫无底牌。” “我们暗中筹备已久,还有三千死士效命,他们个个忠心耿耿,皆是可战之士。” “再者,有齐王殿下在,齐州的两万兵马虽受朝廷节制,但齐州都督与你相熟,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也可成为我们手中的关键力量,予以调动。” “如今的局势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陛下绝对不会轻易饶恕齐王殿下的罪行。” “一旦朝廷开始彻查此事,齐王殿下一倒,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我皆是与齐王殿下紧密相连之人,到时候必然会被牵连其中,插翅难逃。”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可选,天下虽广袤无垠,可如今四处皆是朝廷的眼线,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倒不如索性孤注一掷,放手一搏。” “倘若机缘巧合,我们真能成功,齐王殿下得以入主大统,你我便是立下不世之功,那从龙之功带来的地位,将会让我们从此飞黄腾达。” 燕弘信听到“从龙之功”这四个字时,身体下意识地微微一震,眼中闪过渴望。 是啊,从古至今,这从龙之功的巨大诱惑,又有几人能够真正抗拒? 哪怕心里清楚地知道,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可万一,只是那万中无一的万一,真的成功了呢?那便是一步登天,彻底改变命运。 阴弘智紧紧盯着燕弘信的眼睛。 再次劝说道:“内兄,与其在此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朝廷清理我们,不如鼓起勇气奋起一搏,说不定还能为自己,为家族拼出一条生路。” 其实,他们两人心底都清楚,自李佑那冲动鲁莽地当街斩杀权万纪之后,李佑的命运已经注定是死路一条。 他们这些与李佑利益相关之人,此刻就像是被同一根绳索紧紧捆绑在一起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佑若死,朝廷必定会顺藤摸瓜,对他们展开清算,他们绝无可能独善其身。 燕弘信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之中。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最终还是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点齐人马!” 言罢,他整了整衣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在齐王府内,李佑满心的愤懑无处宣泄,只能借着摔砸屋内的各种物件来释放内心的压抑。名贵的瓷器破碎声,桌椅的倒地声不断响起。 他的房门被缓缓推开,阴妃身着华丽无比,绣满精美花纹的盛装,端着双手,冷冷地凝视着屋内一片狼藉的景象和那正在疯狂发泄的李佑。 “你在此处打砸又有何用?” 阴妃呵斥道。 “去把你的藩王服穿上。” 李佑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望向阴妃,满脸的不解溢于言表:“母妃,穿藩王服做甚?” “我素来不喜穿那服饰,穿着极为不自在。” “还有,母妃您今日为何穿得如此隆重?难道是府里的戒严已经解除了?” 想到此处,李佑眼中骤然一亮,眼神中瞬间燃起了希望,他急忙快步走到阴妃面前。 阴妃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悲哀,缓缓闭上双眸,深深地叹了口气。 突然,她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朝着李佑挥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李佑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看着自己的母妃,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下意识地捂着脸,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李佑啊,李佑,都已然到了这般危急时刻,你却依旧懵懂不清,搞不清楚状况。” “你怎会是李世民的儿子?” “如今所有人,皆因你而陷入绝境,即将把性命豁出去,唯有你这蠢货,尚不知大祸临头。你还天真地以为李承乾会放过你吗?” “即便你认为李承乾会因杀弟而背负骂名,可你有无想过你手底下那些官员的心思?” “你若身死,他们谁能逃脱朝廷的清算?” “此刻,去把你的藩王服穿好,我们反了!” 阴妃说完,再不多看李佑一眼,径直扭头快步离去,那身姿虽依旧婀娜,却透着冷意,衣袂飘飘之间,带着悲壮。 只留下李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造反?母妃,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不要造反啊!母妃!”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助,在这空旷的屋内回荡。 第280章 因果循环 “瑾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楚暮云看着苏瑾,见他神色凝重,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不安,不由得自己也担忧了起来。 苏瑾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院墙,缓缓说道:“这砍倒的柳树更像是一种信号。” “暮云,你说阴弘智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苏瑾转而看向楚暮云,眼神中带着思索。 楚暮云听到苏瑾提起阴弘智,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关于此人的种种信息,不禁开始沉思。“阴弘智手底下还有三千死士,我们在齐州的兄弟数量太少。” “我已经将情况上报,但目前还没有惊动他们。” “瑾哥你的意思是……阴弘智要狗急跳墙?” 苏瑾微微点头,表情严肃,果断下令:“暮云,去,通知齐州所有县的锦衣卫和兵马全部来临淄县集合。” “好,瑾哥。”楚暮云毫不犹豫地应道。 “我去叫凌将军小心,齐州毕竟是齐王的封地,他们的势力在这里根深蒂固,务必要小心。” 苏瑾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准备行动。 “知道了,瑾哥,你就放心吧!” 楚暮云说完,便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远方。 两仪殿内,李承乾身着龙袍,端坐在御案前,手中的正写着拟关于立太子和为太上皇复名的圣旨,却又微微停顿,似在思索着什么。 房玄龄通报过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陛下。”房玄龄恭敬地行礼。 李承乾轻轻点头示意。房玄龄看了一眼李承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陛下,老臣有一事不明,如今太子殿下和皇后都在咸阳,于理不合啊!” “不知什么时候会到长安呢?” 房玄龄的眼神中带着忧虑,他实在是担心这不合规矩之事会引发朝廷内外的风波。 皇后娘娘昨日诞子的消息如一阵风般,短短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朝阳。 李承乾回来后兴冲冲地对着百官说要封太子,可关键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还滞留于咸阳。 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按常理自当坐镇长安,引领朝纲,为天下表率。 陛下又不是先帝,让太子殿下呆在咸阳干嘛? 若是此次太子殿下在咸阳长大,日后历朝历代恐都会有样学样,如此一来,这皇家规制、朝廷礼仪岂不紊乱? 影响实在是恶劣。 所以房玄龄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将问题提出来,先和陛下商议,不然上朝时陛下面对群臣的质疑,压力必定巨大。 听到房玄龄的话,李承乾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房相你是自己人。” “朕也就说实话了。” “是朕不想带回来吗?” “房相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是朕你带得回来吗?” 房玄龄听到这话,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这……”字。 李承乾接着说道:“朕也知道这样不好,太上皇非要将太子留在咸阳,说现在年纪小,等长大一点再送回长安,你让朕怎么去反驳?” “皇后昨日诞子,身体虚弱,不可舟车劳顿,朕让她先休养三个月再回长安。” “但是太子,朕就不敢保证了!” “魏阁老不是也在长安吗?他劝不住陛下吗?”房玄龄问道。 李承乾沉默了,心中满是苦涩。 魏征是开口相劝了,可那些老臣们收了太上皇的好处,一个个都被打点得服服帖帖。 他们都觉得让太上皇带带太子殿下并无不妥。 李承乾自己在思想上也感觉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从亲情的角度看,也就相当于哥哥带孙子。 可放在这礼仪繁复的皇家,却是有着诸多隐患。 李承乾想起回来的时候李世民说的话。 “嫡孙,是不会让你带去长安的!朕要亲自教导。 “朝堂,你来搞定!” 还絮絮叨叨地说起当年让自己在长安时,顶着多大的压力,如今让你也承担一些就不行了? 想到这,李承乾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心中暗叹,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第281章 影秘卫 燕弘信拖着双腿,缓缓走回的府邸。 他的身影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拉出一道长长的的影子。 他的脊梁微微弯曲,面容沉重,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思绪如同乱麻。 回府途中,市井的喧嚣隔绝在外,他耳中唯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踏入府邸大门,妻子林韵已在正厅等候多时。 她一袭素色罗裙,眼神中却透着些许不安。 见燕弘信归来,她莲步轻移,迅速指挥着下人们退下,那动作优雅却带着坚决之意。 待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林韵朱唇轻启,声音轻柔:“情况究竟如何?” 燕弘信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林韵交汇,那眼神中复杂的情感似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阴弘智那贼子竟妄图谋反,还妄图指使我去调两万齐州兵。” “那三千死士皆是我一手招募,他们唯我马首是瞻。” “如今,将此消息传递上去吧。” “告知影官,齐州这场风波即将平息,齐王不过是蚍蜉撼树,绝无可能得逞。” “口令便是,影秘卫出,暗夜伏诛。” 林韵微微颔首。 她凝视着燕弘信,再次轻声问道:“夫君,你当真已思虑周全?此等抉择,关乎身家性命,关乎社稷安危。” 燕弘信挺了挺胸膛。 “陛下对我恩深似海,犹如再造之恩。我燕弘信堂堂男儿,怎可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林韵望着眼前的夫君,心中五味杂陈。 她本是咸阳城中一名平凡女子,却因命运的捉弄成为了影秘卫,成为了那隐藏在黑暗中为陛下做事的死士。 她知道自己背负的使命,时刻提醒着她:若燕弘信有丝毫叛逆之心,便要毫不犹豫地将其铲除。” 此刻,看着燕弘信那坚定的神情,她心中有些不忍,她试探了他一辈子。 直到刚刚,还在试探。 看燕弘信到底会不会效忠于陛下,他的心到底有没有动摇。 多年的夫妻情分,那些同甘共苦的日日夜夜,怎能轻易割舍。 她悄悄将藏于袖中的匕首往深处藏了藏,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夫君,那我这便去将情报传递出去,愿君平安无事。” 燕弘信望着林韵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惆怅,继而轻轻叹了口气。 妻不知夫,夫不知妻啊! 阴弘智在自家府邸的书房中,来回踱步。 他的双手时而紧握,时而松开,心中的焦虑一波接着一波。 “夫君,为何如此焦急不安?” 燕然那温婉的声音轻轻拂过阴弘智紧绷的神经。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缓缓走进书房。 那茶香袅袅升腾。 阴弘智抬眼瞧见燕然,眼中有些惊讶。 但很快松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声音略带疲惫:“然儿,你怎的来了?” “我不是早已吩咐你带着孩子速速离开此地,远离齐州吗?” 燕然微微浅笑。 她轻声说道:“夫君,你独自一人在这府中面对风雨,然儿又怎忍心弃你而去?” “来,喝口热茶,舒缓一下身心吧。” 阴弘智望着燕然那温柔的模样,心中满是感动,他缓缓摇了摇头,伸手接过茶杯,轻抿一口。 一抹疑惑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然儿啊,今日这茶的味道为何有些许甜意?” 说罢,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又自顾自地喃喃说道:“然儿啊,此刻万事俱备,只等你哥哥将那两万兵马调遣过来,届时,我们便只能追随齐王,浪迹天涯,远离大唐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 “然儿啊,我这一生,能有幸得你这般贤良淑德的妻子相伴左右,实乃上天眷顾,是我阴弘智此生最大的福气。” 燕然静静地听着阴弘智的话,她的目光平静如水,缓缓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阴弘智的脸颊,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庞,触感粗糙却又无比熟悉。 她的声音轻柔。 “阴哥,你看你脸上的皱纹又增多了不少。” 阴弘智握住燕然的手,感受着那指尖的温暖,感慨道:“岁月无情,人终会老去,这是世间万物都无法逃脱的命运。” “年轻时,我还是秦王府的冼马,意气风发,以为能在这世间闯出一番大事业。” “可如今,时光匆匆流逝,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燕然的目光微微闪动,直视着阴弘智的眼睛,问道:“夫君,你既然知晓自己曾是秦王府之人,深受秦王之恩,为何如今却要走上这背叛陛下的不归路呢?” 她的视线缓缓移至自己的脚下,不再去看阴弘智的反应。 阴弘智听到燕然的话,双眼瞬间瞪大。 眼中难以置信,他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大声呼喊,质问燕然为何说出这般话。 可是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喉咙仿若被烈火灼烧,疼痛难忍,竟是一个字也无法吐出。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试图缓解那钻心的疼痛。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死死地盯着燕然,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愤怒与绝望。 燕然缓缓抬起头,瞥了一眼痛苦挣扎的阴弘智,她的语调平静,却又透着悲凉:“可惜啊,夫君,若你心中无这谋反的念头,或许我们当真能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但此刻,对不起了,妾身身为影秘卫,唯陛下之命是从,不敢有丝毫违背。” “你安心去吧,我们的孩子,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若是和你一般执迷不悟,他也活不下去。” 燕然虽极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可两行清泪还是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直至阴弘智彻底没了气息,燕然仍不放心,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仔细检查了一下阴弘智的心脉,确定他已身亡,才缓缓站起身来。 她的双腿微微发软,缓缓走出房门,轻轻将房门紧闭,对着门外候着的下人们说道:“老爷要休息了,若无老爷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进去。” 下人们齐声应道:“是!夫人!” 燕然听着下人们的回应,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院子。 在院子的角落,她找出那只养了许久的信鸽,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小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血刃隐秽,护民康途。 她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塞到信鸽的腿上,然后轻轻抚摸着信鸽的羽毛,低声说道:“去吧,将这消息回复上去,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说罢,她双手一扬,信鸽扑棱着翅膀,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 第282章 指天 齐王府内,阴妃身着那许久未曾上身的华丽四妃服饰,端坐在座椅上,身姿看似挺拔,可她的内心慌乱无比。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王府大门,盼望着能瞧见自家哥哥携带着军队来把她救出去。 时间悄然流逝,然而,门外除了锦衣卫,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丝毫的动静。 她满心狐疑,思绪缭乱。 自己的哥哥向来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况且他们事先早已约定好了那隐秘而关键的暗号,柳树倒。 可如今,柳树早已倒下,哥哥却迟迟未现踪迹。 跟在阴妃身后的李佑,身着彰显尊贵身份的藩王服饰。 此刻那精致的服饰也无法掩盖他的倦意。 他双眼无神,嘴巴大张,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接连不断。 “母妃,舅舅是不是不来了?”李佑的声音里带疑惑。 阴妃瞬间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阴妃此时心乱如麻 她知道自己哥哥的实力与手中的筹码,两万兵马在握,三千死士帮衬。 在这齐州之地本应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李承乾的人在齐州不过是寥寥无几,怎么可能对哥哥造成威胁? 难道是有谁在暗中作祟?亦或是哥哥遭遇了什么不可预见的意外? 她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能暂且按捺住满心的焦虑,继续等待那或许会来的消息。 次日清晨,阳光努力地穿透层层薄雾,洒在齐州的大街小巷。 楚暮云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找到了苏瑾。 他不停的喘着粗气,额头也因为炎热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将衣衫都浸湿了大片。 眼神中满是急切。 “瑾哥,出大事了!” 苏瑾看到他这般模样,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暮云,怎么了,是不是齐王谋反了?” 苏瑾强装镇定地问道,可声音里还是不自觉地透露出紧张。 楚暮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不是啊,瑾哥,齐王没谋反,齐王府还是安安静静的。”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阴弘智死了!死在自己的府上,是被毒死的!我已经问过他们府上的下人了,能有这个时间动手的,只有他的妻子燕然!” “而且桌上还放着他谋反的证据!” 苏瑾听闻这一消息,顿时呆若木鸡,脸上写满了困惑。“燕然?燕弘信的妹妹?” 他喃喃自语道,脑海中不断开始推理。 在他的印象里,他们二人乃是夫妻,而且看上去恩爱无比,本应是相濡以沫的关系。 燕弘信又与阴弘智亲如兄弟,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 “失踪了!了无音讯!痕迹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楚暮云的声音再次打破了苏瑾的沉思。 “失踪了?”苏瑾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暮云,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 在这齐州,锦衣卫虽人数不算众多,但眼线遍布各个角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能让人失踪得如此干净利落,这其中的蹊跷绝非寻常。 要么是锦衣卫内部出了叛徒,可他对自己手下的兄弟一直颇为信任,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要么就是有更高级别的人在背后操纵一切,不仅放走了这些人,还利用自己的身份让当时在场的锦衣卫兄弟都闭紧了嘴巴,不敢吐露半个字。 锦衣卫是直属于陛下的,能让锦衣卫闭口不言的人,绝不是官员可以做到的。 只能是同样陛下直属的人。 “对,失踪了!失踪的不仅是燕然,还有她的两个孩子,燕弘信和他的妻子林韵也同时失踪了。” 楚暮云继续说道。 “齐州兵马的兵符和三千死士的死符,全都放在了燕弘信的桌子上。” “齐王已经无力造反了!” 苏瑾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权衡着这莫名其妙的局势。 “瑾哥,你说现在怎么办?” 楚暮云一脸无助地问道,身为锦衣卫的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扑朔迷离的情况。 苏瑾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严肃。 “暮云,从现在开始,你记住,什么也没发生,我们什么也不知道,阴弘智是病死的,死前想要谋反,那些失踪的人也和我们没关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也和这件事没关系,我们没有去查过,我们的职责就是维护齐州治安,封锁齐王府。” “等着秦将军来把齐王带回长安就行了。” 楚暮云虽然满脸的不解,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瑾哥,那其他县的兄弟是不是不用来了?” 苏瑾点了点头。 “是的,让他们都回去维护治安吧。” 楚暮云挠了挠头,带着些许不甘。 “瑾哥,你也知道我不太聪明,能不能透露一点消息,为什么啊?” 苏瑾眯着眼睛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缓缓看向天空,伸出手指往天上指了指 第283章 谈船 两仪殿内,李承乾与齐先生对坐于精美的茶案两侧,悠然品茗。 李承乾身着龙袍,身姿挺拔,面容上透着几分威严,而齐先生则一袭青衫,气质儒雅,举止间尽显从容淡定。 “陛下,如今天下承平,我大唐愈发昌盛,各项产业蓬勃发展。” “纺织厂已经顺利开办,吸引了众多女工投身其中,景象甚是繁荣。” 齐先生微微抬起头,眼中带着欣慰,向李承乾汇报道。 李承乾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微微点头,说道:“朕心甚慰。” “纺织之事,关乎民生冷暖,其意义重大。当前仍面临些许困境,如原料供应方面,棉花产量不足,确是难题。” “恐需待至明年,方能全力开展棉衣制作,以保我大唐子民冬日皆可免受严寒之苦。” 李承乾淡淡的说道。 “陛下圣明,此非一朝一夕之功,需徐徐图之。” “且就当下而言,咸阳与长安之间,虽为我大唐心腹之地,但并非纺织厂长远发展之最佳选址。” “待此处运营成熟,积累足够经验与资源后,可将厂子迁至江南道。” “江南之地,气候温润,物产丰饶,更有蚕丝这等珍贵原料,实乃纺织业之天然良所。” 齐先生侃侃而谈,言语间尽显对大唐未来纺织业布局的深谋远虑。 李承乾手抚下颌,微微沉思,片刻后又道:“所言甚是。” “对了,朕许久没有听到吝胖子关于造船之事的消息,他这一年来在造船一事上进展究竟如何?” 齐先生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缓缓放下手中茶杯,说道:“陛下,此前臣在咸阳时,曾与吝胖子有过一番交谈,他向臣提及了造船计划。” “哦?”李承乾眼中好奇,身体微微前倾 “速速道来。” 在李承乾心中,造船一事关乎大唐水军建设与海上贸易拓展,意义非凡 他知道吝胖子事务繁杂,既要忙于诸多商业经营以充盈国库,又要兼顾各类工程建设,还要仔细核对各种堆积的账单,着实辛苦,所以李承乾也没有催他。 让他自己可以慢慢干。 齐先生笑意更浓,轻轻整了整衣衫,说道:“陛下,当时臣已将相关大概信息记录下来,以备后用。” “不想今日恰能派上用场。” 他说完便在自己的袖口中仔细翻找起来,那模样极为认真。 终于,在一番寻觅之后,他从中抽出一张略微褶皱的宣纸。 “陛下您看,此即当时吝胖子与臣所言的船舰详情。” 齐先生双手将宣纸呈上,恭敬地说道,“他还特意叮嘱臣莫要告知陛下,欲给陛下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如今陛下既然已经问起,臣自当如实禀报,不敢有丝毫隐瞒。” 李承乾接过宣纸,目光落在其上,只见齐先生继续说道:“吝胖子的计划颇为宏大,他打算建造小船两千艘,此船名为星影扁舟。” “其船身小巧精致,长约十米,宽约三米,船体形状扁平,构造简约质朴。” “设有一个简易的船舱,此船靠人力划桨驱动,虽无风力助力之迅猛,然其速度亦颇为可观,每日大概可行进六海里左右。” “其最大的优势在于小巧灵活,可以做护卫之用!” 李承乾仔细聆听,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点头称赞道:“听起来此船颇具特色,甚是不错。那中型船又如何呢?” 齐先生微微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中型船名为凌云逐风舟,计划建造五百艘。” “此船规模较星影扁舟为大,可承载约一百八十人。” “船长约四十米,船宽达十米,船身颇为宽阔。” “其设计精妙,注重多功能,拥有较大的甲板面积,尤为适宜练兵演武。” “将士们可在其上操演阵法,练习兵器,磨砺战斗技艺,为我大唐水军之训练提供了绝佳场地。” “且此船航行性能亦佳,顺风之时,借助风力,航速可达每日十一海里,风驰电掣。” “逆风之际,虽速度有所减缓,也能保持在每日五海里左右,依旧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稳步前行。” 第284章 日月所照,皆是大唐领土! 李承乾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目光温和地看向齐先生。 见齐先生说得口干舌燥,气息略显急促。 “齐太师且稍作休息,饮口茶润润嗓子,朕自行查看便是。” 说着,他轻轻抬手示意齐先生歇一歇。 李承乾对于吝胖子此次的造船计划寄予了极高的期望。 他心中所构想的,绝非仅仅是几艘零散的船只,而是一支能够威震四海,称霸水域的强大舰队,一支独属于大唐的水上雄师! 在他的目光中,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支舰队在碧波之上破浪前行,扬大唐之威于万里海疆。 怀着这般宏伟的憧憬,他的视线径直越过那些中小船只的介绍,直接聚焦于那最为庞大,最具威慑力的乾武巨鲲号。 这乾武巨鲲号能够承载多达一千两百人。 其船身雄伟,长度达七十米,宽度足有二十米。 船体结构采用了最为坚固的设计与工艺,内部精心划分出多个功能各异的区域。 巨大的仓库,专门的淡水储存区域,生活舱室宽敞明亮,床铺桌椅等设施一应俱全。 给予水军将士们相对舒适的休憩环境,使他们在疲惫的航行与战斗之余,能够养精蓄锐。 在正常的航行条件下,当顺风鼓帆之时,每日航速可达十八海里,即便遭遇逆风或是恶劣天气,速度虽有所下降,但仍能维持在每日八海里左右。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这艘船在设计之初,便将稳定性作为重中之重,专门应对远洋航行中那复杂险恶的各种海况,为船上的士兵和物资提供最为坚实的守护。 李承乾知道,在这个时代,能建造出如此规模宏大,功能完备的巨船,是一项极其艰巨的挑战。 大唐的工匠们凭借着智慧,硬是在造船技术的领域开辟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而这样令人惊叹的大船,吝胖子竟计划建造一百艘之多,此等气魄,着实令李承乾也为之震撼。 此外,还有李承乾最为熟悉的龙骧宝船。 此船是咸阳造船工艺的杰出代表,计划建造的数量多达五百艘。 它能够承载八百人,船长五十米,船宽约十五米,船身虽较乾武巨鲲号略小,却也不失雄伟壮观。 船上巧妙地构建了多层建筑,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不仅为船员们提供了充足的休息区域,还设置了专门的瞭望台,指挥舱等重要设施,使整艘船在航行与作战时能够有条不紊地运转。 每日航速能达到十海里,当风力不佳时,船上配备的桨橹便可发挥作用,船速依然能够保持在每日八海里左右 而且它的机动性极佳,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这龙骧宝船背后,有着一段艰辛的历程。 它是乾宇商会最早督造的船型,在当时,造船技术尚不完善,相关资料更是匮乏至极,困难重重。 可是在李承乾的死命令下,也不得不开始建造。 乾宇商会凭借着惊人的钞能力,硬是将它从无到有地打造了出来。 李承乾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当时那高昂的造价,简直是在吝大福身上狠狠地割下一块肉,令其心疼不已。 好在,这艘凝聚着无数心血的船下海之后,并未出现任何重大问题。 从零到一是最难的,从一到二就简单了许多。 这船上所带回来的土豆、玉米、红薯等作物,李承乾原本是一心想要派遣船队远赴美洲,将这些对大唐而言极为珍贵的作物带回来,以改善咸阳百姓的生计,促进农业的发展。 命运的转折总是出人意料。 齐先生迷路了,在南洋的一次偶然探索中,竟幸运地发现了这些作物。 这时阿拉伯人,热衷于满世界闯荡,却也并未真正认识到这些作物的巨大价值,它们在南洋的土地上默默生长,鲜为人知。 就连李承乾都有些懵,这些作物能在南洋被发现,哥伦布都没出生呢,难道阿拉伯人才是最先发现新大陆的吗?(野史,别管,历史也不太真) 当这些作物被带回咸阳之初,由于种植技术的生疏与环境的差异,产量极为稀少。 李承乾见状,果断下令让吝大福在咸阳农业部投入大量的资金与人力,全力开展对这些作物的嫁接,实验与研究工作。 在那漫长的两年半时间里,无数的农技人员日夜奋战在田间地头,反复尝试各种种植方法与技术改良,终于使这些作物的产量逐渐提升,达到了与大唐传统作物相当的水平。 但李承乾并未满足于此,他知道这些作物蕴含着巨大的潜力,于是又继续投入精力与资源,经过三年的精心培育与深入研究。 这才培育出如今高产优质的土豆、玉米、红薯,为咸阳的农业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极大地提高了粮食产量,使咸阳百姓免受饥饿之苦。 此刻,李承乾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造船计划之上。 当看到吝大福一次性要建造如此众多的船只时,饶是他这位大唐天子,也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看向齐先生。“齐太师?你告诉朕,这般大规模的造船计划,恐怕得抽掉乾宇商会一半的钱财吧?” “他吝胖子当真舍得拿出这笔巨资?况且还要在三年之内将这个庞大的舰队打造出来,这可能吗?” 齐先生听到李承乾的话,无奈地撇了撇嘴,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臣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臣对经济之道本就不如吝大福那般精通,实在难以揣测他心中究竟作何打算。” “不过,既然连他都下定决心,而且有此等气魄与胆量,那就且让他放手一试吧。” “毕竟,陛下您此前将世家的诸多钱财皆交予了他,想来以他的能力与手段,应该不至于让乾宇商会轻易垮掉。” 李承乾听了齐先生的话,微微点头。 他心中明白,自己虽给予了吝大福造船的任务,但也未曾料到他会有如此宏大的规划。 不过,他的目光中闪过憧憬 一旦大唐的工业蓬勃发展起来,再拥有这样一支规模庞大,装备精良的舰队,那么大唐的威名必将远播四海 届时,真可谓日月所照,皆为大唐领土! 第285章 买昆仑奴 朝会。 李承乾身着龙袍,端坐在那威严的龙椅之上,面容沉静,他的手轻轻托着下巴,目光专注地听着礼部尚书谢万全的滔滔陈词。 “陛下啊!”谢万全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他微微弓着身子,言辞恳切地说道,“如今各国使臣皆纷纷齐聚,径直找到微臣,讨要一个说法啊!” “陛下您在前年年会上曾郑重宣告,只要谁能成功打下倭国,便可获赐五品官身。” “此令一出,各附属国为表忠心与决心,纷纷倾其国力,清空国库用以建造战船,实指望能在这场征伐中建功立业,获取殊荣。” “然万万没想到,如今船竟被那可恶的草寇抢夺而去!” “微臣实在是智穷力竭,不知该以何种言辞去应对那些使臣的诘问与诉求啊。” 李承乾的目光从谢万全身上缓缓移开,眼神中透着沉思,他并未急于直接回应谢万全的难题,而是转而问道:“倭国那里,那群前去征伐倭国的百姓,至今仍未有任何消息传来吗?” 谢万全听闻,眼珠迅速地转动了几下,似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张显怀见状,向前迈出一步,恭敬地回道:“陛下,至今尚未有消息传来。” 李承乾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朕知道了,莫不是那群百姓与倭人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神色凝重地对谢万全说道:“谢尚书,你且去回复各国使臣,就说是朕的旨意。” “此次船只被抢之事,委实出乎朕的意料,朕亦深感愧疚。” “我大唐作为宗主国,自当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理应赔付他们的损失。” 朝堂之下,站立着的众多官员听闻李承乾这番话,皆面露惊讶之色,彼此间眼神交汇,似在无声地交流着心中的诧异。 在他们的印象中,陛下以往处理事务多是雷厉风行,刚硬果决,甚少如此轻易地做出赔付的承诺。 陛下这是何时转了性子?原本众人皆以为陛下不会给这些附属国任何明确的答复,岂料此次陛下竟如此仁慈宽厚? “让他们把损失都如实详尽地报上来。”李承乾的声音沉稳,接着又道,“李尚书。” 户部尚书李炜闻声,赶忙向前一步,行礼道:“陛下!” “报上来之后,你即刻安排人手从咸阳运琉璃过来,以此补偿给他们。” 李承乾目光直视着李炜。 “但朕有且仅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他们所获之琉璃,绝不可在我大唐境内使用,至于大唐之外的其他地方,朕概不过问。” “谢尚书,你务必如实完整地和他们传达朕的旨意,若日后被朕发现他们胆敢拿琉璃在我大唐境内换取钱财或者物资,休怪朕不讲情面,定当严惩不贷。” “是!陛下!” 谢万全得到了李承乾明确的答复,心中那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 有了陛下这番旨意,接下来那些如苍蝇般烦人的各国使臣总算不会再整日纠缠于自己了。 “显怀,我大唐的百姓如今深陷倭国,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管、弃之不顾。” 李承乾转头对张显怀说道。 “朕记得江南道尚有二十艘龙骧宝船吧?” “是,陛下!”张显怀连忙应道。 “许久未曾让它们出海一展雄风了,此次就派遣李镇涛前去,命他直捣倭国,定要将倭国彻底打下来,全力营救我大唐百姓。” 李承乾的声音高亢,透着威严。 “另外,倭国胆大妄为,竟敢冒犯朕之天威,其罪当诛。” “传令下去,待大军攻克倭国之后,全国之内不留男丁,所有女子全部押送运回大唐,赐予有功将士为奴为妾,以彰其功。” “是,陛下!”张显怀领命退下。 “李尚书!”李承乾再次将目光投向户部尚书李炜。 李炜急忙再次走上前来,行礼道:“陛下!” “李尚书,如今户部库银充盈,朕想也无需再让乾宇商会出资了吧?” 李承乾微微扬起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 李炜赶忙点头,恭敬地回道:“陛下!户部如今已能独挑大梁,足以承担此次出征的各项费用。” 李承乾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继而神色严肃地说道:“不用户部全然挑大梁,朕知晓户部时常与阿拉伯人通商往来。” “朕如今有一要事交托于你,朕命你前去与那些阿拉伯的商人商议购买昆仑奴之事,朕只要身强力壮的男丁,多多益善。” “将他们全部运至倭国,朕自有重大用途。在价格方面,你需尽量节省开支,遵循以往的规矩,要已经阉割好且能够即刻干活的。” “若因数量庞大而难以寻得足够现货,新阉割的昆仑奴亦可行,但价格上务必压低,务必争取到最大的优惠。” 李承乾话音刚落,李炜毫不犹豫,立刻高声应道:“是!陛下!” 第286章 朕的母后啊! 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 “对了,李尚书,除了昆仑奴,新罗婢和菩萨蛮也买一些。” 李承乾的声音在朝堂中回荡,打破了片刻的寂静。 “价格压到最低,朕知道你们都喜欢新罗婢和菩萨蛮。” “除了那些阿拉伯人调教好的,只要新罗女子,和周边蛮国女子,我大唐都可以购买。” “这两年你们干得不错,朕给你们每人封赏一个,但不可为正妻,只可为妾。”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泛起层层涟漪。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惊喜交织的神色。 就连一向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房玄龄,那浓密的白眉也微微跳动了一下。 新罗婢和菩萨蛮在大唐可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其价格昂贵非凡,寻常人家根本不敢奢望。 即便是朝中官员,想要拥有也并非易事。 可如今,陛下竟然如此慷慨大方,直接赏赐。 那些自觉受用不了的大臣们,心中也已开始盘算着将这份恩赏转给自己的孩子。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一时间,朝堂上下高呼之声此起彼伏。 这呼喊声中饱含着他们复杂而又浓烈的情感,既有对物质赏赐的欣喜若狂,又有对陛下恩宠有加的感激涕零。 陛下不仅大幅提高了他们的收入,如今又赏赐美人,这等皇恩浩荡,实在是让他们受宠若惊。 李承乾看着群臣这般激动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然朕是有条件的,你们必须要多生孩子,现在我大唐已经不缺吃的了,朕要增加我大唐的人口。” “你们这些官员自然是养得起的,百姓可就不一定了。” “李尚书,周边各国女子,只要容貌尚可,都可以买下,若是有女子要自愿成为我大唐百姓,和我们长得相差不大者,皆可。” “这些女子都可为我大唐百姓之妾。” “当然昆仑奴那种黑不溜秋的,可不行。” “听懂了吗?” 李承乾这话一出,朝堂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松的笑声。 李炜亦是面带笑意,连忙点头应道:“陛下,臣明白。” “当然那些金发碧眼的女子是可以的,男子就算了。” “此外朕有一件事情要与众位爱卿宣布!” 李承乾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变得严肃而庄重。 来了来了! 听到李承乾这句话,群臣们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们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正的重点,恐怕又是一件足以颠覆传统,挑战礼法之事。 不然陛下这先给甜头的举动,也不会如此之大,为的便是让他们在面对后续之事时,因感恩戴德而不好意思反驳。 “朕让咸阳那里研究了一下,由孙神医带头,发现女子最佳的生育年龄,在十八岁以后。而十八岁以前生育,容易亏空气血。” 李承乾话音刚落,朝堂上便有不少大臣面露愠色,准备站出来据理力争,驳斥陛下这番违背常理的言论。 在他们的观念里,女子早婚早育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关乎家族繁衍与血脉传承,怎能轻易被更改。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李承乾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在龙椅上身体微微颤抖,眼眶渐渐泛红,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摸不着头脑。 房玄龄刚想开口劝解,齐先生却已率先一步向前迈出。 “陛下,因何如此伤心啊?” 众人看到齐太师出面,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平日里,齐先生在朝堂之上总是低调行事,存在感并不强烈。 但凡是他有所举动,说出的话语便如锋利的刀刃,切中要害,让人难以招架。 果然,齐先生这话一说完,李承乾立马哽咽着接上:“齐太师有所不知啊!我母后早逝,可能就是因为太早诞下了朕!” “当时若是能够早些知道,父皇也不必如此伤心,朕也不会没有母后啊!” “朕的母后啊!” 李承乾的声音悲戚而又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龙袍之上,诉说着他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思念与愧疚。 第287章 演技 朝堂之中,李承乾悲戚之态尽显,使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看着李承乾如此模样,齐先生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刹那间,他那向来沉稳的形象全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如孩童般肆意宣泄的嚎啕大哭。 “太后娘娘啊!可惜晚了!一切都晚了!要是早一点知晓生育之险,您老现在必定仍能母仪天下啊!太后娘娘啊!” 齐先生哭得声嘶力竭,身体也随之剧烈颤抖,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着。 齐先生这般失态的行为让所有的咸阳的年轻官员都惊愕得不知所措。 他们大多是在齐先生的悉心调教下成长起来的。 在他们的印象中,齐先生平日里总是庄重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今日却全然不见往昔的威严,如同一个孩子般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还是那个他们熟悉的齐先生吗? 张显怀更是惊得合不拢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齐先生,满脸的难以置信。 房玄龄身旁的陈浮生却极为机灵,他心思一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紧接着也跟着瘫倒在地,扯着嗓子悲呼:“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啊!” 这一哭,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几乎所有咸阳的年轻官员们瞬间心领神会。 他们纷纷效仿,一个个悲痛地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刹那间,朝堂之上哭声此起彼伏。 齐先生边哭边用眼角余光瞥向还傻站着的张显怀,眼神中带着几分催促,快速地向他递去一个“你快哭”的眼神。 张显怀顿时感觉如芒在背,尴尬得满脸通红。 他本就不擅长伪装情感,此刻更是六神无主。 哭吧,实在是有些哭不出。 装吧,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无奈之下,他心一横,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像个耍赖的顽童般不停地翻滚起来,嘴里还大声叫嚷着:“太后娘娘啊!” 他那拙劣的演技,不仅让齐先生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搐,就连朝堂上那些历经风雨,沉稳持重的老臣们也都忍不住暗暗摇头。 这般演技,实在是太过拙劣,简直是破绽百出。 可是此刻朝堂的气氛都已经被烘托到这了。 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势不可挡。 众人皆明白,这已经是大势所趋,即便心中有异议,也无人敢在此时站出来挑明。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 房玄龄目睹这一场景,心中虽对李承乾的做法颇有微词,但也知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他缓缓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无奈,带头哭了起来:“陛下啊!太后娘娘在天之灵,定然不愿看到您如此哀伤。” “老臣以为,陛下此主意虽新,却也不失为有益于大唐之举,理当在我大唐推行。” 房玄龄的声音沙哑。 有了他的表态,其他大臣们也纷纷附和。 “老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一时间,附和之声响彻朝堂。 李承乾听到这一声声附议,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擦拭去眼角的泪花,这才慢慢停止了哭泣。 他的眼眶依旧红肿,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欣慰。 这朝堂上的众人虽大多是在配合他演戏,但只要能达成目的,又何必去计较真心与否呢? 此刻,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在这场戏中,真正入戏的唯有自己。 那对母后的思念,每一次触动都痛彻心扉。 朝堂上的哭喊声渐渐平息,咸阳的年轻官员们纷纷止住悲声。 他们偷偷地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痕,然后依次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衫,努力恢复着往日的端庄形象。 唯有张显怀还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嘴里依旧叫嚷着:“太后娘娘啊!” 他那滑稽的模样,险些让李承乾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承乾赶忙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笑意,大声喝道:“显怀!” 张显怀听到这一声呼喊,如遭电击,瞬间停止了他的“表演”。 他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站起身来,站得笔直,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尴尬。 李承乾无奈地抬手托了托额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伤感,接着说道:“诸位爱卿,自然,女子年满十八周岁方可成婚生子,此规定仅适用于我大唐女子。” “至于他国女子,不在我大唐律法保护之列,诸位爱卿自行斟酌便是。” “另外,房相。” “陛下,老臣在。”房玄龄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应道。 “昭告天下,但凡乾武元年之后出生的孩子,三岁之前,朝廷可为其补贴一半开销。” “三岁之后,所有孩子皆需读书认字,朕会在各地大兴学堂,百姓无需缴纳学费。” “若家中缺少青壮劳力耕种农田,官府将依情派遣昆仑奴前去协助百姓劳作。” “孩子们只需专心读书即可!”李承乾的声音有力,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 他期望通过这些举措,能为大唐培育出更多贤才,增加很多人口,使大唐更加繁荣昌盛。 第288章 免田税 房玄龄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一步,神色忧虑,说道:“陛下,如此一来,朝廷的负担不小啊。” 他似是对这一决策背后的压力有着思考,那紧锁的双眉之间,凝聚着对大唐未来财政走向的重重担忧。 政令可以推行,但不是现在! 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听闻房玄龄之言,目光顺势投向了一旁的李炜。 只见李炜面容沉静,脸上并无丝毫波澜起伏。 李承乾见此情形,心中暗自思量。 在这朝堂之上,没人比户部更能洞悉朝廷所承载的经济压力。 如今,盐铁茶这些攸关国本的重要资源,已然全部被朝廷牢牢把控。加之那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入国库的各种巨额税收,当下的户部早已非往昔可比,其财力之雄厚,足以应对诸多棘手之事。 李承乾的思绪飘向远方,若要大唐的经济进一步腾飞,必须要尽快将倭国纳入版图。 那倭国境内有两座银山,若能成功拿下,便可推动大唐的经济转变为银本位,使大唐在经济领域更上一层高楼。 在李承乾的权衡之中,在经济上比起银的潜在价值,铜虽依旧重要,但其所发挥的作用相较而言已稍显局限。 但是在实用性上,银远不及铜。 银本位之后,可以给国家腾出大量的铜铁出来。 李承乾轻咳一声,那清脆的咳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瞬间吸引了众臣的目光,皆齐齐望向龙椅之上的天子。 “房相不必忧虑,朝廷有这个资本。” “诸公,如今我大唐的问题,不在于别的,而在于人口。” 李承乾的声音雄浑,缓缓扫过每一位臣子的面庞。 “所以朕决定,为了让百姓多生孩子,从今年开始,免除百姓田税五年。” “在这五年的时光里,他们所耕种的土地,无论收获何种作物,皆归他们自己所有。” “至于朝廷所需之粮,可向民间购买,李尚书,你来出一个底价。” 李炜闻言,赶忙恭敬地弯下身子,双手捏着笏板,行礼道:“是,陛下!” 李承乾微微点头,继而说道:“价格不可过低,定要确保粮食的价格不能跌落。” “此外,告知天下百姓,所有的荒地,他们皆可放手开垦,只要开垦有成,地里十年的作物产出,尽归他们所有。” “十年之后,朝廷再行回收,亦会给予百姓相应的补偿。” 此语一出,仿若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朝堂之上激起千层浪。 众官员听闻李承乾的这一番话,皆惊愕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免田税,且百姓开垦荒田竟能获得长达十年的所有权,这般大胆而惠民的举措,别说自大唐开国以来,迄今为止,唯有汉文帝曾经施行过。 此等做法,无疑是朝廷将诸多利益让渡于民。 众臣心中皆明,朝廷若财力不支,无法承受此番压力,那一切便都是枉然,徒留笑柄。 此刻细细盘算下来,大唐如今国力强盛,朝廷的财力足以支撑。 这一认知让众臣们心中澎湃不已,他们意识到,文景之治那辉煌的盛世景象,竟然有望在乾武一朝再次重现人间。 他们像是能够清晰地看到,未来史书之上将会如何浓墨重彩地记载乾武之治。 一个以尚武之风威震四方的时代,竟然奇迹般地缔造出如同文景之治般的太平盛世,这简直是一个更大的贞观之治。 贞观之治,归根结底,便是文治与武功同时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境界。 而如今的乾武朝,依此形势发展下去,说不定还能超越前者,书写更为绚烂的篇章。 这般青史留名的绝佳契机,就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在众臣眼前,没有一个官员能够抗拒其诱惑。 他们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笏板,身姿整齐而庄重,齐齐朝着李承乾行礼,山呼道:“陛下圣明!” 李承乾面露欣慰之色,轻点了点头,说道:“谢尚书,太上皇和太子的事情选个良辰吉日昭告天下吧。” “是,陛下!” 提及太上皇假死之事,刹那间,朝堂之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的朝臣之前乍闻此消息时,第一反应皆是极度震惊,他们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仿佛听闻了天方夜谭一般。 待那最初的震惊稍稍平复之后,众臣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却又觉得似乎也并非那般难以接受。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太上皇在位与否,于如今的朝政大局而言,实则已无太大的实质性区别。 此事所产生影响最为深远的,当属史官群体了。 张阿难已经重新回到太上皇身边服侍。 时常会有小太监神色匆匆地穿梭于宫廷之间,将太上皇的手谕带到史官们的面前,那手谕之上,言辞恳切,命令他们务必用心记载,强调他此次假死并非过错,而是有着莫大的功绩, 要求史官们务必以华丽的辞藻好好地赞美他。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可把史官们给难住了。 陛下此前可是郑重声明过,记载之事一旦确定,绝不容许更改! 史官们内心陷入了权衡,在忠诚与压力之间徘徊许久,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坚守史官的铮铮风骨与职业操守,选择如实记载。 在他们心中,前任帝王的作为与功绩,终究是比不上现任陛下的雄才大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李承乾抬起了身子,屁股都已经离开了那象征着无上权威的龙椅,就在这时。 一位大臣高声喊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第289章 赵福生 李承乾微微仰头,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缓缓地又重新坐了下来,身姿略显沉重。 往常里,每到这个既定的时辰,朝堂之上早已是一片寂静,众臣奏事完毕,皆按部就班地等待退朝,鲜有人会在此时再行上奏。 今日,却突生变故。 “上前说话。” 李承乾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那语调里透着威严与疑惑,探究这打破常规之人究竟会带来何种消息。 “是,陛下!” 那奏报之人恭敬地应答着,迈着略显拘谨的步伐缓缓向前。 此人乃是咸阳农业部的一名官员。 李承乾的目光顺势落在他身上,脑海翻开了一本陈旧的名册,渐渐地浮现出些许关于此人的模糊印象。 此人唤作赵福生,乃是家中长子,模样身形魁梧壮实,犹如一座屹立于田间的小山丘,给人敦实可靠之感。 面庞被那炽热的阳光长时间地烘烤,早已晒得黝黑发亮,常年的劳作让他少年老相,透着一股质朴而纯粹的农家劲儿 一看便知是个地地道道,从泥土里摸爬滚打长大,且带着些许愣头愣脑气质的庄稼汉。 “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李承乾目光平和地问道。 赵福生本是咸阳农业部前来旁听朝会之人,按其官身品秩,仅仅为正七品,依照朝堂严苛的礼法,这般品阶之人原是没有资格参加朝会的。 但是咸阳农业部所司掌之事关乎大唐的民生根本,地位特殊且至关重要,其在诸多政务决策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若细细算来,其职权范围与所产生的影响力,可与六品官员相媲美,故而今日才有此破格的机会站在此处,直面天子圣颜。 “陛下!臣请求陛下,减少土豆的种植,否则接着种下去,对我大唐百害而无一利啊!” 赵福生此言一出,瞬间激起千层浪,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这个平日里在朝堂之上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员。 咸阳之地,现在是年轻才俊辈出之所,官员们大多精明能干,行事雷厉风行,效率颇高。 在诸多崭露头角的人物之中,赵福生毫不起眼,在朝堂之上几乎从未有过引人瞩目的时刻,毫无存在感可言。 而此刻,他第一次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成为了这朝堂之上众人瞩目的焦点。 李承乾微微眯起双眸,凝视着赵福生,眼神中带着探究,心中升起喜悦。 面色平静的问道。 “爱卿何出此言?” “陛下!”赵福生微微垂首,目光虔诚地看向手中的笏板,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满了他多年来在田间地头辛苦耕耘所积累的心得与宝贵发现。 “陛下,微臣没什么大的本事,家中世世代代皆为农民,自幼便跟随长辈在那田间地头摸爬滚打,只懂得与泥土为伴,在那一方方田亩之中耕种之事。” “微臣家中有一块试验田,乃是臣自己亲手一锄一镐开辟打理的。” “自贞观十年起,臣便一直在这块田中进行各类作物种植实验。” “臣曾听闻陛下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此语照亮臣前行的道路,故而臣始终秉持此念,不敢有丝毫懈怠。” “臣在试验田中所用的皆是经过精心挑选与培育的肥田沃土,且每日悉心照料,不敢有半分疏忽。” “贞观十年时,红薯每亩产量可达十五石,那丰硕的成果曾让臣满心欢喜。” “土豆产量为十石,玉米产量大概不到六石。而我大唐原本广泛种植的水稻、小麦、粟等作物,每亩产量不过两石左右。” “陛下,可直至今年,情况却大为不妙。” “在那三块试验田中,除了玉米产量尚算稳定,其他作物产量竟是每年递减。” “红薯的产量如今只剩下八石,而土豆的那块实验地更是惨不忍睹,已然颗粒无收!” “无论臣尝试种植何种作物,皆无法在那片土地上存活。” “农业部每年虽会翻换新的肥土用于种植,却因事务繁杂,对此事并不知晓详情。” “臣此前也曾将此事上奏,想必陛下政务繁忙,尚未得见。臣经多方探究思索,已有结论。” “土豆的那块试验田之所以如此,并非土豆本身的问题,而是因为长期种植土豆,土地已然失去了肥力,变得如同荒地一般贫瘠,毫无生机与活力。” “陛下试想,若是我大唐大规模增加土豆种植面积,那么不出十年,这些土地恐怕都将面临颗粒无收的绝境啊!” 赵福生言辞恳切,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对土地的深情眷恋和对庄稼的深切忧虑,说得情真意切,可谓字字珠玑。 朝堂上的大臣们听闻赵福生这一番话,皆面露惊愕之色,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嗡嗡的低语声在大殿中回荡。 李承乾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上扬,那笑容里藏着对眼前之人的赞赏,看着赵福生说道:“你是不是此前向上汇报过,但是农业部的高层没有人理会你?” “所以你今日无奈之下,不得不在朝堂上提出来,可是如此?” 赵福生微微点头,神色坦然,毫无畏惧与隐瞒之意,应道:“陛下所言极是。” “哈哈哈。”李承乾朗笑出声。 “这个问题正是如今农业部需要全力攻克的难题,农业部那些老臣们,自然是无暇顾及与你这个年轻人细细解释。” “你能发现土地肥力的问题,实属难得,此等敏锐的洞察力与执着的探索精神,正是我大唐所需要的。” “朕今天很高兴,也不升你的官职了,就如同陈浮生一般,入内阁行走吧。” “内阁之中,正需要你这样对农业有深入见解的年轻人,也好一同探讨关乎我大唐农业发展的诸多问题。” “福生,浮生,倒是颇有几分意思。” “退朝吧。”李承乾言罢,满脸笑意地起身,款步退下朝堂。 只留下赵福生一人呆愣在原地,尚未回过神来。 而周围的大臣们也都未曾离去,皆停下脚步,目光在赵福生身上打量着,那眼神里有好奇、有审视、有惊叹 这看似愣里愣气的农家小子,日后说不定当真会成为一位权倾朝野的小阁老啊! 第290章 倭岛现状 倭岛之上,海风呼啸而过,带着刺鼻的血腥。 郁郁葱葱的岛屿上,局面已经彻底地僵持住了。 自他们踏上这片土地起,时光已悄然流逝了整整一年。 吴天岩率领着一众热血儿郎,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奋勇厮杀,每一次冲锋都饱含着对胜利的渴望。 倭国却依旧顽强地挺立着,不肯屈服于他们这些唐人之下。 究其缘由,主要的困境在于兵力太过悬殊,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在这征战的一年里,他们被困于这茫茫倭岛之上,无法上船回大唐寻找补给。 每当夜深人静,士兵们望着那无垠的大海,心中便涌起无尽的迷茫与惶恐,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他们这些人在大唐算是什么身份。 若是能够成功打下倭国,荣耀而归,那他们毫无疑问便是大唐的大功臣,必将名垂青史,受万民敬仰,得朝廷重赏。 他们每天都想着自己衣锦还乡的荣耀场景,亲人们骄傲的笑容,邻里们羡慕的眼神。 可一旦打不下倭国,那他们就会沦为大唐的逃犯,不仅要背负着掠夺的骂名,还要时刻躲避朝廷的追捕,从此在世间再无容身之所。 他们的家人将会因他们而蒙羞。 在这一年里,王天岩的队伍也并非一无所获。 他们刚开始一路奋战,使得倭国的半壁已然沦陷。 从最初踏上这片土地时,那充满残暴的无止尽杀戮,到后来随着战争的推进,队伍里开始不断地减员。 疾病、伤痛与死亡如影随形,曾经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那沉重的伤亡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 王天岩目睹着这一切,心中也在不断地思索与权衡。 终于,他改变了政策,决定用上大唐的老方法——以夷治夷。 得益于王天岩那日益精湛的画饼技术,他用对未来的承诺,编织成一张看似美好的网。 不少倭国的奴隶在他的蛊惑之下,纷纷投向了他们。 这些奴隶们,在战场上反而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他们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与对温饱的渴望,在战场上总是冲得最为凶猛的那一批。 毕竟,相较于在倭国本土时,他们常常食不果腹,连一顿饱饭都难以求得,而如今在王天岩的队伍里,却至少能够吃上一顿饱饭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他们渴望通过战斗,为自己赢得一份生存的权利。 在那略显简陋的营帐之中,王天岩正愁眉苦脸地喝着那狗都不会喝的清酒 借酒消愁,试图排解心中的烦闷。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思绪飘回了遥远的大唐,想起了家中的亲人和那片熟悉的土地。 就在这时,来福兴冲冲地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那脚步声在寂静的营帐内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狗哥,狗哥,来船了,来船了!” 来福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芒。 王天岩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之中,听到来福的话,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期待。 “什么船?哪里来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他害怕这是大唐前来问罪的船队,又在心底暗暗期待着这或许是转机的到来。 来福大口地喘着粗气,缓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狗哥,大唐来的!我们大唐来人了!” 来福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可与来福截然不同的是,王天岩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陛下派兵来了……”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低沉。 来福看着王天岩那忧虑的脸色,心中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狗哥,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这不是好事吗!我们可以把倭国打下来了!” 王天岩苦笑着看向来福,眼神中满是苦涩。 “福啊,要是我们打下了倭国,那确实是好事,可现在还没有打下来,兄弟们的心里本来就不平衡。” “别忘了,我们已经没有钱给他们了,虽然大家都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清楚,我欠着他们呢!” “大家一起背井离乡,在这里苦战了一年。可我们的钱和船是怎么来的,你忘了吗?我们是大唐的逃犯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愧疚,想起兄弟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却可能面临着如此残酷的结局,他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听到王天岩的话,来福那原本兴奋的面容顿时变得面色惨白,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狗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跑吗?要不我们上船跑吧,一辈子不回大唐了!” 来福的声音中带着无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的恐惧。 听到来福这慌乱的话语,王天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糊涂!我等是大唐人,怎能沦为海寇?死,也要死在家里!来福,准备一下,迎接我大唐的军队。” “我们虽然还没打下来,但是对这倭岛已然了如指掌!我们打不下来,不是因为我们不行!而是没有后续!没有兵源。” “若是有足够的人,只需一个月,就能横推倭岛。” “如今既然陛下派人来了,我们就要能帮什么帮什么,到时候回了家,至少能求个功过相抵,要是不能,至少能死在家里。”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身为唐人的骄傲。 王天岩重重地拍了拍来福的肩膀,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福,后悔吗?” 来福坚定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笑容。 “狗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主意是我想的,有什么后悔的,倒是害了狗哥你!”他的声音虽然带着颤抖,可却充满了坚定。 “这辈子到这也算值了!总比天天种地种一辈子好!我就喜欢在海上的感觉!” 在这生死未卜的时刻,来福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第291章 大唐水师 在那片碧波无垠的大海之上,整整二十艘雄伟壮观的龙骧宝船浩浩荡荡地朝着倭国的方向缓缓驶来。 宝船的船身皆以坚韧的木材打造而成,船舷高耸,船头尖锐。 船帆在强劲的海风推送下,鼓胀得如同一面面巨大的天幕,猎猎作响,为船只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 船上,整整齐齐地驻扎着一万五千人的精锐水军。 他们气宇轩昂,个个精神抖擞,眼神中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渴望。 这些水军将士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江东子弟。 那里河网密布,水流湍急,独特的地理环境让他们从小便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也练就了他们非凡的水性。 无论是在波涛汹涌的江河之中,还是在变幻莫测的大海之上,他们都能如鱼得水,行动自如。 此外,还有一千名负责船体维护的工人,他们皆是经验丰富的能工巧匠。 在航行途中,他们忙碌于船舷,甲板与船舱之间,仔细检查着每一块木板是否有松动,每一根绳索是否有磨损,每一处连接处是否有缝隙。 以确保船只在这航行过程中始终保持最佳状态,万无一失。 李镇涛,这位承蒙陛下恩宠,被赐李姓的水师大都督,傲然屹立于主船头。 他身上那一袭黑色披挂,质地精良。 海风呼啸而过,吹拂着他的披挂与衣袂,猎猎作响,更增添了他那与生俱来的英武豪迈之气。 年纪轻轻肩负起统领水师的重任,他脸上没有丝毫稚嫩与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睿智。 远远眺望,看到了远方倭国的轮廓。 “涛哥,前方就是倭国了!” 一名水军士兵匆匆跑来,神色喜悦地向李镇涛汇报。 李镇涛微微颔首。 “我不是说过了吗?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是,大都督!” 李镇涛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内心却不禁泛起涟漪。 自接到陛下的命令开始,整个水师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几乎是在一天之间便全面动员起来。 每一名水军将士都兴奋得难以自已,那种渴望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冲动如潮水般在他们体内汹涌澎湃。 毕竟,陛下已经许久未曾动用他们水师了,长久的等待,让他们内心的斗志几近压抑到了极限。 如今,终于盼来了这期待已久的出征机会,怎能不让他们心潮难平。 李镇涛所率领的这一万五千人水军,与吴天岩那群由普通百姓临时聚集起来的民兵相比,可谓有着天壤之别。 每一个水兵都着甲,选用的是上等的精铁,经过反复锤炼、淬火等多道工序,不仅坚韧异常,而且轻便灵活 他们手持的武器,也并非普通的兵刃,而是清一色的精制唐横刀,这些唐横刀刃口锋利无比,在打造工艺上更是精益求精。 不少高级的军官配备了火铳,这火铳不是五军营使用的那种已经略显落后的淘汰版,而是与神机营所使用的一模一样的最新款火铳。 其制作工艺极为复杂,融合了大唐最先进的冶炼,铸造与机械技术,不仅威力巨大,能够在远距离对敌人造成致命的打击,了。 射程也是远超寻常火铳,而且在稳定性方面更是表现卓越,不易出现卡壳等故障。 与此同时,在倭岛的码头之上,不少大唐的百姓听闻有船队驶来,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汇聚于此。 他们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沧桑。 这些百姓们背井离乡,在这倭岛之上已经度过了整整一年,饱受思乡之苦的折磨。 他们曾无数次在梦中回到故乡,见到亲人,醒来却只能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当他们远远望见那海平面上逐渐靠近的舰队,那熟悉的大唐旗帜在风中高高飘扬,那熟悉的大唐气质扑面而来。 心中那根紧绷了许久的思乡之弦被猛然拨动。 他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纷纷双膝跪地,双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饱含着他们对家乡的深深思念、对亲人的无尽牵挂,以及对王师到来的殷切期盼。 他们还以为大唐已经不要他们这些犯错的孩子了! 吴天岩带着来福也匆匆赶到了岸边,望着那渐行渐近的大唐水师,他的眼眶不禁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那一艘艘高大的宝船,那一面面迎风飘扬的大唐旗帜,是他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如今终于真切地出现在眼前,让他怎能不感慨万千,心潮涌动。 当船缓缓靠岸,巨大的船身撞击在码头的木桩上,发出沉闷而又震撼人心的声响。 一个又一个的水军在李镇涛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沿着船舷放下的踏板,稳步下船。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落地有声,每一步都彰显出大唐水军严明的纪律和训练有素的军事素养。 吴天岩带着来福连忙快步上前迎接。 李镇涛的目光落在吴天岩等人身上,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惊讶。 只见吴天岩等人虽身着朴素的衣衫,却难掩身上那股历经战火洗礼后的坚毅气质。 “你们就是那伙来打倭国的百姓?”李镇涛的声音中带着探究。 吴天岩听到李镇涛的话,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微微低下头。 “这位将军,正是我们这伙贼寇。” 他的话语中带着自嘲与苦涩,毕竟,他们在这倭岛之上征战一年,身份却始终尴尬,既不是被认可的正规军,又无法彻底摆脱大唐的影响,心中的迷茫又有谁知。 听到吴天岩的话,李镇涛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豪迈,在海边回荡。 “何必妄自菲薄?你们敢这么干,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反正,本将军看得起你们!”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的钦佩。 在他看来,这些百姓虽无正规军的编制与训练,但能在这异国他乡坚持战斗一年之久,其中的勇气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如今情况怎么样了?”李镇涛收敛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将军,如今倭国已经和我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战况胶着,但是将军一来,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倭国可破!” 吴天岩挺直胸膛,信心满满地说道。他的心中对大唐水师充满了期待。 李镇涛摆了摆手,微微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那么难。” 他的目光深邃。 对这场战事有着更深层次的思考与谋划。 “我大概知道了,之前陛下不派我们来打,是因为怕我们杀不完这倭岛上的人,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的倭国土地,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战略布局。 他转过头,有些赞赏地看着吴天岩。 “打完倭国,有没有想法,带着你的兄弟们来我的手下讨饭吃?” 他的话语中带着招揽之意,在他看来,吴天岩等人虽为百姓出身,但在战场上历经磨练,已具备了优秀士兵的潜质,若能将其纳入麾下,必能增强水师的实力。 听到李镇涛的话,吴天岩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将军此话当真?”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那是对未来的憧憬。 李镇涛坚定地点了点头,“一个农民,能在倭国打了一年多,了不起。” 他再次看向吴天岩,目光中多了几分敬重。 “这些倭寇虽然是野人之流,可是熟悉海情,若是他们刚开始就阻拦你们上岸,怕是不会形成这样的局面。” 这场战争的胜利并非易事,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变数。 “不过现在,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第292章 倭人在哪,指个方向! “不需要,不需要。” 李镇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且略带神秘的笑容,声音沉稳而有力地说道。 “不需要什么?将军” 吴天岩眉头轻皱,眼中满是疑惑,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镇涛。 “本将军说,不需要半个月,一天之内,倭人服诛。” 李镇涛昂首挺立,话语坚定。 语气中透露出他那无与伦比的自信与霸气。 听着李镇涛这般令人咋舌的豪言壮语,吴天岩和来福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劝阻之意。 吴天岩向前一步,神色凝重,言辞恳切地说道:“将军,不可小觑倭人啊!这次倭人实力虽然孱弱,可他们极为狡黠难缠,耐性极强啊!” “在这的一年里,我们与他们多次短兵相接,每一次交锋都犹如陷入泥潭,艰难万分。” “他们擅长利用海域隐匿身形,借助辽阔的大海与我们周旋,常常趁我们不备,坐船绕到我们后面发动突袭,让我们防不胜防,屡屡深陷困境。” 李镇涛却依旧笑容满面,他伸出宽厚有力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吴天岩的肩膀上。 “本将军说,一天,那就是一天。”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让人难以捉摸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次本将军带了二十艘龙骧宝船,这里只有十艘,你猜猜另外十艘在哪里?” 听到这话,吴天岩和来福不禁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了深深的不解。 他们的脑海中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出这另外十艘宝船究竟被李镇涛隐匿于何方。 “本将军收到的消息,倭国那个倭王,距离海边很近是吗?” 李镇涛目光紧紧锁住吴天岩的双眼,想要从中洞察出更多关于倭人的情报。 吴天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的,将军,倭国人都喜欢沿海居住,这样适合他们打鱼生存。” “他们以海为生,对这片海域的每一处暗礁,每一股洋流都了如指掌,熟悉程度远超我们。” “而且,他们还有许多的小船,这些小船经常沿着倭国海岸穿梭绕行。” “我们要是占据优势,他们也会迅速退到海上,凭借小船的灵活轻便,我们就算上了船,全力追赶也难以追上!” “这些小船在他们手中行动敏捷,速度极快,在浅海区域肆意穿梭,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却又无可奈何。” 听到吴天岩的话,李镇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笑容仿佛是在嘲笑倭人的雕虫小技。 “好,做的很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提高音量说道。 “本将军现在只问你一件事,倭人在哪,你给本将军指一个方向。” “那就是大功一件。” 听到李镇涛的话,吴天岩的眼中更加难以置信。 难道将军仅凭这十艘船就能在一天之内剿灭倭人? 这怎么可能?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但在将军的威严之下,他还是缓缓地伸出颤抖的手,手臂在空中略显僵硬地朝着远方指了一下。 “将军,倭人都聚集在那一片地方,我们的赤色旗帜后面。” “不远吧?”李镇涛问道。 “不远将军。”吴天岩回答说道。 李镇涛微微点头,而后潇洒地挥了挥手。 一名动作敏捷的士兵,如敏捷的猿猴般迅速攀爬至龙骧宝船那一根最高船杆上。 那船杆在海风的猛烈吹拂下微微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士兵却如履平地,毫无惧色。 他熟练地从腰间取出望远镜,紧紧贴在眼前,仔细地观察着远方。 此时的倭人现在只是占据了倭岛的一处,倭岛他们都还未探索完,尚处于刚开化的奴隶制阶段,社会发展程度极为低下,建筑简陋,防御松散。 那个士兵透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那赤色旗子后面错落有致的房屋,那一片片简陋的建筑参差不齐地分布着。 隐隐还能看到倭人在其间忙碌穿梭的身影,他们或扛着渔具,或手持简陋的武器。 士兵对着李镇涛快速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已经精准地发现目标。 李镇涛再次点头,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 船上的旗兵们个个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他们迅速地打起了令旗。 那令旗在海风的呼啸下呼呼作响。 四周的十艘龙骧宝船在令旗的指挥下,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靠了过去。 它们逐渐调整着船身的位置,将一侧船舷精准地对准了倭人的聚集地。 此时,吴天岩和来福惊讶地发现,一艘艘宝船的船舷上,一个个黑黝黝的东西缓缓伸出。 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它们整齐划一地对准了倭人的聚集地。 吴天岩和来福满心疑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吴天岩壮着胆子,开口问道:“将军,这是何物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与好奇,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事物的敬畏。 李镇涛目光坚定地望着那倭人聚集地,微微眯着眼睛。 “这是乾武大炮,知道吗?工业部耗费无数心血与精力,精心打造了一百门,让我们拉到这里来试试威力。” 他的语气中带着自豪与炫耀。 “每一门炮只能射两次,不然上面的铁就爆了。” “贵着呢!” “将军,什么是乾武大炮啊?” 两人眼中的疑惑更甚,他们发现这将军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们有些听不懂。 这些新奇的事物和陌生的词汇,让他们感觉自己是不是和时代脱轨了。 李镇涛不慌不忙地拿出腰间的火铳。 他微微抬手,对着天上直接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看到没,这个叫做隧发火铳,不用点火。” “之前用的都是点火的,大炮就是这个东西叠加起来。” “老子也不怎么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耸耸肩。 自己无法更详尽地解释让他感到懊恼。 “这个过年没见过烟花吧?”李镇涛突然说道。 吴天岩和来福互相看了看,不明白李镇涛什么意思。 但出于对将军的敬畏,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没有看过。” “没看过就好啊,今日本将军带你们看看烟花,也解一下你们的思乡之苦。” 李镇涛嘴角勾起笑容,大声喝道,“传我将令,目标倭人,开炮!” “开炮!”“开炮!”一个个水军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令旗不停的挥舞着。 还没等吴天岩他们反应过来,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便轰然响起。 那声音犹如万千雷霆同时炸响,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 紧接着,倭人的聚集地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弥漫。 那一片区域瞬间化为炼狱,房屋被掀翻,人群被抛飞,哭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宛若天罚! 第293章 秋风起了,灭佛! 只是须臾之间,时光便如细沙从指尖悄然流逝。 夏天那炽热的气息已渐渐式微,眨眼的短暂功夫,它便即将与人们挥手作别。 明日,立秋的节气便会翩然而至,那意味着暑热将慢慢散去,凉爽的秋风会逐渐拂遍大地。 李承乾静静地端坐在两仪殿的太师椅上,他的身姿看似放松,实则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微微仰着头,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殿顶那华丽的藻井,思绪飘向了远方。 也许是在思索着即将到来的季节更替会给大唐带来怎样的影响,又或许是在为诸多国事而劳心费神。 张显怀则身姿笔挺,屹立在御案之前。 他面容肃穆,双手规矩地垂放在身体两侧,眼睛始终谦卑地低垂着,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等待着李承乾的垂询。 “显怀啊,秋风要起了,灭佛吧。” 李承乾的声音平静。 他的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一件寻常琐事,可这背后却隐藏着对国家宗教格局与民生社稷的深远考量。 “是,陛下!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张显怀毫不犹豫地回应,声音干脆利落。 只等陛下一声令下,便可雷厉风行地付诸行动。 李承乾轻轻颔了颔首,那轻微的动作是对张显怀办事得力的一种无声赞许。 “如召也快回来了吧?”他的眼神中不经意地流露出关切。 张显怀再次坚定地点头。 “陛下,半个月,秦将军就回来了。” 他的回答笃定。 “好,等他回来,你把灭佛的事情处理完了。” “朕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 李承乾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如春日暖阳。 既有对臣子的体恤,也有对即将举行的婚礼的期待。 在这纷繁复杂的国事之中,两个孩子的喜事也成为了他心中一抹难得的慰藉。 听到李承乾的话,张显怀的眼中瞬间绽放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光芒。 “谢陛下!”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那感激之情几乎要溢出眼眶。 这一场由帝王亲自主持的婚礼,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无上的荣耀,是一生之中最为珍贵的时刻。 看着张显怀那激动不已的模样,李承乾不禁哑然失笑。 “已经等不及了吧?婚礼你是想在咸阳办呢还是长安办?” 他的话语中带着亲切的调侃,像是一位父亲在与儿子打趣,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 让原本高高在上的帝王形象瞬间多了几分亲和。 张显怀微微低下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眼神诚挚地说道:“陛下,你说在哪里办就在哪里办。” 他的回答简洁而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你啊!” 李承乾笑着伸出手指,佯装嗔怒地指着张显怀笑骂道。 “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虽是责备之语,可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去咸阳办吧,朕也好去看看太上皇,看看皇后和太子。”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思念,尽管身为帝王,日理万机,可内心深处对家人的牵挂却从未消减。 在这天子威严的背后,他亦是一个有着血有肉,渴望家庭温暖的凡人。 “是!陛下!咸阳办还热闹一点呢!大家都在咸阳!” 张显怀兴奋地说道,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承乾微微点头,转而关切地问道:“长乐公主的身体好些了吗?” 他的语气中有些忐忑。 长乐公主的健康状况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重石。 “陛下,长乐公主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现在没问题了,臣已经差人把长乐公主和长孙公子都送到咸阳了。” 张显怀赶忙详细地回答道 “孙神医说,长乐公主的病症不是风疾所致,而是气疾。” “幸好陛下早就让长乐公主年年做检查,不然拖到现在还不好说呢!” 他的话语中全是陛下远见卓识的钦佩。 听到张显怀的话,李承乾沉默了片刻。 无论是气疾还是风疾,在这个医疗水平相对落后的时代,都难以找到根治的良方。 曾经,长孙皇后便是被气疾无情地夺去了生命,即便有孙思邈这样医术精湛的神医,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起到延缓寿命的作用,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 如今,自己的兄弟姐妹能够早早地接受检查与治疗,相较于前人,无疑是幸运的,活到李世民那个年纪或许并非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终究只是取得的些许喘息之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解决问题。 唯一让他这几日忧心忡忡的是,按照历史的轨迹,今年便是魏征的最后一年了,也是长乐公主的最后一年。 或许是因为自幼起,李承乾便对魏征这个直言敢谏的老头怀有一份特殊的敬重,他的心中始终为魏征的健康状况保留着一块特殊的角落。 令人庆幸的是,今年直至此刻,魏征的身体尚未出现明显的不适症状。 若能再熬过两年,凭借现有的医疗条件与悉心照料,或许情况会有所好转。 可两年之后,又有谁能准确地预测命运的走向呢? 毕竟,大唐的医疗进展一直如蜗牛爬行般缓慢。 究其根源,理论上的知识虽已积累了一定的厚度,诸多医学典籍与智者的研究成果为医学发展奠定了基础,然而实践的机会却寥寥无几。 大唐不像后世那般拥有丰富的医疗资源、先进的实验设备与众多的病例可供深入研究与探索 现在也没有充足的死囚来用于医学实验与大胆尝试,这无疑成为了制约医疗进步的巨大瓶颈。 想到此处,李承乾缓缓地将目光投向张显怀。 “显怀啊,等镇涛过来,让他们多从倭岛运些倭人来,男女老少都要,送到咸阳医学院去,让那些学医的练练手。”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在这个时代,为了推动医学的进步,他不得不采取一些在常人看来或许有些残忍与不近人情的手段。 这是为了大唐的长远发展,为了无数子民的福祉,哪怕背负骂名,他也在所不惜。 “是,陛下,臣遵旨。” 第294章 玄奘 长安城内寺如星,巷陌街衢遍佛铃。暮鼓晨钟惊宿鸟,香烟袅袅绕梁亭。 大唐疆域辽阔,寺庙数量众多,可究竟有几何,恐唯有那心怀天下的李承乾略知一二。 据锦衣卫并不完全的统计所示,仅在长安这一方天地,僧寺便多达八十六所,尼寺亦有三十所。 放眼望去,佛寺星罗棋布,几乎遍布每一个里坊,成为了长安城中独特而又显眼的存在。 高祖李渊在位之际,曾颁下旨意,京城仅留存三座寺庙,而其余天下各州,亦只许各留一所,旨在控制佛教之规模,使其不致过度扩张。 待李渊退位为太上皇之后,李世民当政之时,也不知是否因心底那难以言说的叛逆之意,竟大力推崇佛教,兴佛之举盛行。 在短短十年的光阴里,寺庙如雨后春笋般,于大唐的山川大地间纷纷涌现,呈遍地开花之势。 可叹的是,这些看似神圣的寺庙背后,却隐藏着诸多见不得人的黑暗勾当。 它们不仅暗中藏匿了大量人口,使许多百姓莫名失踪,深陷其中,还肆意侵吞着肥沃的良田,致使无数农人失去了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流离失所,生活陷入绝境。 更为甚者,在那不见天日的寺庙深处,竟有不少人面兽心之徒,干着逼良为娼的无耻行径,将无辜女子的清白与尊严践踏于脚下。 还有那采生折枝的惨绝人寰之举,以活人来满足其邪恶、迷信的私欲,或是引起香客的同情心,实在令人发指,人神共愤。 李承乾自年初起,便强抑心中的怒火,默默等待着最佳时机。 他的目的,便是要让那遍布全大唐的锦衣卫,在恰当之时,如利刃出鞘,一次性将这些藏污纳垢的寺庙彻底清查,还大唐一片清明。 整个大唐范围内的寺庙数量,依锦衣卫所呈之情报,已经超过了四千两百所。 在这样一个劳动力极度匮乏的时代,这些僧人竟似有通天彻地之能,在如此短暂的时光内,兴建起如此众多的寺庙。 其背后究竟运用了何种手段,是强征民夫,还是巧取豪夺,自是不言而喻,众人心中皆有答案。 长安城内,锦衣卫指挥使张显怀一身英武之气,神色冷峻,亲自率领着麾下的精锐之士。 南北镇府司全体出动,气氛凝重而肃杀。 他们迅速而有序地封锁了外城那十二道高大雄伟的城门,严禁任何人随意进出,将这长安城变成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让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无处遁形。 长安的百姓们,对于锦衣卫的行动早已见怪不怪。 在他们心中,不管朝中那些官员在背地里如何对锦衣卫咬牙切齿,如何暗中咒骂,可锦衣卫对待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却是关怀备至,真心实意。 平日里,若有百姓在路途之中遭遇困难,急需援助之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并非是去寻求官府的帮助,而是径直奔向锦衣卫。 只因锦衣卫办事效率极高,雷厉风行,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他们最为有效的帮助,而且态度和蔼可亲,毫无官架子,让百姓们倍感温暖。 “瞧,这锦衣卫又有大动作了!此次也不知是哪家倒霉蛋要被收拾了。” 周吴站在街边,望着那威风凛凛的锦衣卫队伍,轻声叹道。 “周兄,你莫要多管闲事,能被锦衣卫盯上的,哪会是什么好货色啊?” 一旁的友人王福赶忙出言劝慰,眼神中带着几分敬畏。 “我滴个神啊!今日这长安的锦衣卫怕是倾巢而出了吧?怎会有如此众多之人?” 赵六满脸惊诧地叫嚷起来,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看来此番定不是什么小事啊!” 郑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感叹道,目光中透着凝重。 这时,人群里的刘老汉好奇地问:“李百户,你们这是要去哪座寺庙啊?” 被称为李百户的锦衣卫笑了笑却并未回答。旁边的年轻后生陈生笑嘻嘻地说:“刘爷爷,管他去哪,肯定是有大坏蛋要被揪出来了,咱跟着看就行。” “这方向是会昌寺啊!平日里看着都好好的,难道真有啥见不得人的?” 钱婶子疑惑地嘟囔着。 孙大娘接话道:“这可难说,咱也不知道那些个和尚背地里都干啥。不过锦衣卫肯定不会弄错,咱就等着看好戏吧。” 一群群原本正忙碌于卖菜、遛弯等琐事的长安百姓,此刻见这架势,本还有诸多事务要待处理,却也在这时候放下了手中之事。 他们满心好奇,成群结队地紧紧跟在了锦衣卫的身后。 毕竟,吃瓜乃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在他们心中,做生意或许可以留待明日再去践行,可这眼前的热闹若是错过,那可就再难有机会了。 张显怀见此情形,并未下令驱赶这些跟在身后的百姓。 相反,他的心中还涌起喜悦,在他看来,这正是百姓信任锦衣卫的绝佳表现。 若是放在前几年,又哪有如此众多的百姓敢这般在官员面前肆意凑热闹啊。 此次张显怀所要查抄的目标,正是那在长安颇具声名的会昌寺。 此刻,他的其他兄弟皆已依照他的吩咐,奔赴其他各处寺庙。 会昌寺在长安的名气由来已久。 早在唐高祖武德元年,会昌寺便于金城坊拔地而起,其前身乃是隋海陵王贺若谊的豪华宅第。 在过往的岁月里,会昌寺作为极为重要的佛教文化场所,曾对佛教文化于长安的广泛传播与蓬勃发展起到了极为关键的推动作用。 这里曾吸引了无数信徒与文人墨客纷至沓来,他们在此交流佛法心得,探讨诗词歌赋,那热闹非凡的场景,进一步将会昌寺的影响力不断扩大,使其声名远扬。 最为关键的缘由还并非于此。 那曾在会昌寺中修行的妖僧辩机和尚,其师父可是大有来头。 此人别说是在大唐境内,即便是在后世,亦是声名赫赫,如雷贯耳。 他便是那西行取经,归来后著述经典的玄奘大师。 或许正是因为这层特殊的关联,才致使李承乾特意下令,要让张显怀亲自前来查抄会昌寺。 而事实上,会昌寺也的确并非清白无辜,其背后隐藏的黑暗勾当,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境地。 第295章 只懂小乘佛法 张显怀率领着一群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将会昌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脚步铿锵,那股森然的气势仿佛要将这佛门圣地的祥和之气彻底碾碎。 寺内,玄奘法师正于经堂之中为僧众们讲经说法,闻得外面的喧嚣嘈杂,心中一凛,赶忙起身,率领着一众僧人快步而出。 他步伐虽快却不失沉稳,僧袍随风轻轻飘动。 来到寺门之前,玄奘法师双手缓缓合十,那修长的手指交错相扣,口中念出的“阿弥陀佛”四字真言,声音低沉而醇厚。 他向世人宣告着佛门的清正慈悲,也试图以此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平和地望向张显怀,轻声问道:“这位施主,不知为何要带兵包围这佛门清净之地?” 张显怀那一身绣着独特纹路的飞鱼服摆随着秋风飘荡。 他右手随意地搭在绣春刀的刀柄之上,嘴唇轻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锦衣卫抓人不需要道理。” 玄奘法师听闻此言,不解的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有无奈,有坦然,也有几分对这无理说辞的洞察。 他身形轻盈地往旁边一侧,让开身位,说道:“那就请张指挥使自便吧。” 此时,周围早已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百姓,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满脸疑惑地说道:“锦衣卫是不是搞错了哟?这会昌寺向来都是安宁祥和之地啊。” “这会昌寺我来过好些次嘞,这玄奘法师人可好啦!每次见到我们都会耐心地讲些佛理,还经常施粥救济那些穷苦之人呢。” 一位挎着菜篮子的妇人附和着,眼神里满是对玄奘法师的敬重。 “是啊,我听闻这玄奘法师还一直接济孤儿,把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怎么会突然被锦衣卫围了呢?” 一个年轻后生也忍不住凑上前去,大声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玄奘法师对百姓们的议论充耳未闻,面容平静如水,只是双手始终紧紧合十,口中的“阿弥陀佛”声连绵不绝。 见张显怀站在原地许久未曾有进一步的动作,玄奘法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次开口说道:“张指挥使,为何不进?” 他顿了顿,眼神中透着一种执着。 “贫僧只是觉得万事万物皆有其内在的理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凡事总归是要讲一个理字。” “张指挥使若今日要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这些僧人全部押入大狱,我们也毫无反抗之力。但贫僧坚信,这世间定然还是有公道存在的!” 张显怀听到玄奘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搐,旋即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冷笑。 “公道?你这秃驴也敢和本指挥使论公道。”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那眼神直直刺向玄奘。 “玄奘,你或许自身确实清白,可你又知晓多少背后之事?” “你只能在那经书中钻研小乘佛经,却对这近在咫尺的大乘佛法视而不见。” “本指挥使既然率人前来,自然不会毫无凭证。” “你纵然问心无愧,可你身后这些僧人呢?你的弟子辩机呢?他难道也能坦坦荡荡?” 他越说声音越高亢。 “你身为会昌寺的住持,却未能好好管理寺中事务,致使这佛门净地滋生诸多罪恶,你才是这会昌寺最大的祸根。” “既然你要论是非公道,且今日又有这许多百姓在此见证,本指挥使也不屑于仗势欺人。那就请你这个会昌寺的住持耐心地再等等吧。” 玄奘法师听到张显怀的话,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一一扫过自己门下的那些僧人。 只见僧人们个个都低垂着头,有的甚至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竟无一人有勇气与他对视。 那一双双躲闪的眼睛,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看到这般情形,玄奘法师心中一阵悲凉,他又看向张显怀那直视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中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无奈地微微低下头,再次念起:“阿弥陀佛。” 张显怀横刀站在最前方,表情冷峻,静静地等待着关键证据的到来。 而会昌寺的那些僧人们,脸上早已爬满了慌乱的神色,有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打湿了脚下的青砖。 有的眼神游离不定,失了魂一般,似乎连他们自己都在这一瞬间迷失了,不清楚曾经在这看似圣洁的寺庙里究竟做下了多少恶事。 “张指挥使,来了,人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如潮水般往两旁退去,瞬间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只见一个面容被丝巾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身姿婀娜,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煞气。 她走到张显怀的身边,恭敬地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轻声说道:“张指挥使。” 张显怀微微点头示意,目光中带着期许,说道:“有什么冤屈就说吧。” 女子轻轻点头,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恶狠狠地看向会昌寺的那些和尚,而后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一个名叫释明的僧人身上,大声说道:“释明,还记得我吗?” 那个叫做释明的僧人看到这个女子,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心头一阵慌乱。 他强自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说道:“你是谁,我乃出家之人!怎会认得你这女子!” 第296章 不死不休 那女子听到释明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中全是凄厉。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却又透着无尽的坚韧。 “释明秃贼,你这恶贯满盈之徒,怕是早已将那些罪恶行径抛诸脑后,可被你残害的女子们,却在地狱中挣扎至今。” 她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刺向那妄图狡辩的释明。 “你在这佛门净地,竟干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 “借送子观音之名,行那卑鄙龌龊的勾当。那一杯杯被下了迷药的香茶,便是多少良家女子噩梦的开端。” “她们本怀着虔诚之心前来求子,却被你这恶贼轻薄!” 女子的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眼前的释明焚烧殆尽。 “那些稍有反抗的烈性女子,在与你们抗争时,你们不但毫无愧疚,反而联合世家,动用权势,将她们的希望彻底碾碎,让她们告状无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忆起那段痛苦的过往,女子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仇恨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贞观五年,在送子观音殿的禅室里,你玷污了我的清白。” “我拖着脏身回到家中,向夫君哭诉。” “我夫君他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当即决定来找你们争论。” “可谁能料到,他这一去,便再也没能回来。” “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伙贼人残忍地打死。我为他收尸,而那帮丧心病狂的贼人,竟然又来轻薄于我。” “此等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她缓缓地伸手,拿下脸上那遮挡多年的纱布。 阳光洒在她那满是疤痕的脸上,那些疤痕犹如狰狞的蜈蚣,爬满了她原本秀美的面容,让人触目惊心。 “那伙贼人之中,多数是光头,那分明就是你们寺庙中的恶僧,只有两个带头发的,不是你们指使,我那夫君岂会被活活打死!?” 女子的声音几近嘶哑。 “我苟延残喘至今,那就是为夫君报仇雪恨。” “张指挥使,还请您为小女子做主啊!” 言罢,她转身朝着张显怀,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那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是她多年来痛苦与仇恨的宣泄。 张显怀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扶起女子,“姑娘快快起身,显怀不过是在履行职责,此等大礼,实不敢受。” 他转头,目光射向释明,威严地喝道:“来人呐,将这恶僧释明拿下,绝不能让他逃脱法网!” 释明和尚此时才如梦初醒,妄图趁乱逃跑。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他先是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便往人群中冲去,那慌乱的脚步和狼狈的模样,与他平日里那副道貌岸然的形象截然不同。 被锦衣卫包围,又岂是他能轻易逃脱的。 只见几个身手敏捷的锦衣卫迅速将他围了起来。 释明还想挣扎,却被锦衣卫们三两下就制住,双臂被牢牢地扭到身后,押了起来。 张显怀看着眼前这位饱受磨难的女子,眼中闪过敬佩。 “本指挥使知道你心中的仇恨,长安城内受难的女子众多,可唯有你有此等勇气站出来揭露这罪恶。” “你放心,此人会被押回昭狱,接受应有的惩处。” “本指挥使特许你亲自动刑,以泄心头之恨,若有不懂之处,自会有人悉心教导于你。” 女子听到这话,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的嘴唇颤抖着,喃喃道:“谢谢陛下,谢谢张指挥使。”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啊!” 她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解脱后的癫狂,她紧紧地跟在那两个押送释明的锦衣卫后面,生怕一跟丢,这复仇的机会就会消失不见。 周围的百姓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许多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们心中不禁联想到自己家中之事。 自己的妻子也曾在会昌寺求子,而后不久便有了身孕。 此刻,种种疑虑笼罩在他们心头。 “这些秃驴真该千刀万剐啊!” 一个彪形大汉愤怒地吼道,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是啊!谁能想到,他们平日里装得一副慈悲为怀,道貌岸然的模样,实则全是披着人皮的狗咂钟。” 一位老者拄着拐杖,气得浑身发抖,不停地用拐杖跺着地。 “呸!什么狗,我看他们连狗都不如,说他们是狗,都委屈了我家忠心耿耿的大黄!” 一个年轻后生也跟着骂道,眼中满是鄙夷与愤怒。 张显怀微微转头,看向玄奘。 “玄奘法师,你是要我锦衣卫出示证据吗?” 他的声音带着挑衅。 “还是你要和本指挥使讲什么疑罪从无?” “若你真想要证据,本指挥使只需一声令下,便能找来更多受害者。” “按大唐律令,受害者三人以上便可定罪,这一点,法师不会不知吧?” 玄奘法师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张显怀的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口中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张显怀看着玄奘,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轻蔑。 “还有呢,玄奘法师,别急。” 就在此时,后面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这次来的并非一人,而是一群百姓。 他们都是长安附近村子里的村民,被会昌寺的恶行害得苦不堪言。 村民中,锦衣卫选出了五十个代表,他们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来。 会昌寺侵吞百姓良田之事,早已被朝廷察觉。 早在最初,李承乾就知晓了其中的内幕。 对于这些遭受苦难的百姓,朝廷重新为他们划分了良田,而这一切的布局,都是为了今日能够彻底揭露会昌寺的罪恶,以儆效尤。 要知道,这仅仅是会昌寺一家的恶行,整个长安周边,众多村落都深受其害,许多寺庙都有类似的劣迹,如今佛门的种种乱象,已到了不得不整治的地步。 “张指挥使,张指挥使!” 村民们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带着急切。 “我等来了!” “我等都来了!” 第297章 千刀万剐 “张指挥使啊!”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用他那干枯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会昌寺的僧众,声泪俱下地高呼道,“就是这群秃驴,就是这群秃驴啊!” 霸占了我们村子里的田地!” 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涕泪横流,眼中燃烧着怒火。 “还说是什么买!五十文买一亩地啊!这简直就是强取豪夺,我们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上春种秋收,那是我们的命根子,他们怎么能如此肆意践踏我们的生计!” “我们告到官府!” 一个面容黝黑的年轻后生紧接着愤怒地咆哮起来,他的额头青筋暴起,脖颈涨得通红。 “当时那狗官和我们说,按照律法这算是买卖,不算是侵占!” “这简直是颠倒黑白,我们的冤屈何处可申,我们的公道谁来主持!我们都没地方可以说理啊!” “要不是陛下!我们活都活不下去”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眼中全是悲愤。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以前心中的怨恨,那声声控诉将会昌寺这群僧人的丑恶嘴脸毫无保留地全部暴露了出来。 玄奘原本正端坐在一旁,双眼紧闭,沉浸在自己的禅定世界里,口中念念有词。 听着下方百姓们那饱含愤怒的痛诉,他的身躯猛地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原本平静祥和的眼眸中,此刻却充满了震惊,痛苦与难以置信。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凝重地看着下面那群满脸愤怒与哀伤的百姓,心中犹五味杂陈。 片刻之后,玄奘对着这群百姓缓缓跪在了地上,他的动作略显迟缓,却又无比坚定。 双手合十,那合十的双手因内心的痛苦而微微颤抖,他不断地念着佛经,声音起初低沉而缓慢,渐渐地变得急促而慌乱,似在祈求着佛祖的原谅,又似在为自己,为寺庙所犯下的罪孽进行深刻的忏悔。 张显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看着玄奘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眉头紧皱,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心中愤懑。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绣春刀的刀柄,那刀柄被他握得咯咯作响。 最后一群受害者被带了上来。原本还嘈杂喧闹、议论纷纷的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声和受害者们微弱的呜咽声在空气中弥漫。 这些孩子是陛下刚上位时,经常在街边乞讨的残疾孩子。 这里只是一小批,而这一小批孩子的收益,竟然都是归会昌寺的。 这些孩子锦衣卫都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每一个都不是长安本地的孩子,大多数都是从其他偏远的地方拐来的。 他们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与野兽无异。 他们的舌头统一的被割掉了一小截,那残缺的舌头处,伤口早已愈合,却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无声地诉说着他们曾经遭受的非人的虐待。 男孩女孩都有,有的被割了耳朵,耳根处那狰狞的伤口早已结痂,却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有的被活生生折断手脚,那扭曲变形的四肢以怪异的姿势耷拉着,惨不忍睹。 又有的被挖了两个眼珠子,空洞的眼窝深陷在脸上,仿佛两个无尽的黑洞,令人毛骨悚然,将双腿扭成麻花的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除了博取路人的同情外,最重要的是,以前的大唐,有些达官贵人竟有着这种扭曲的喜好,喜欢这些猎奇的东西,从而催生出了如此惨无人道的罪恶交易。 整整三十二个孩子,呈现出各种不同的扭曲样子,那场景如同人间炼狱,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感到灵魂的震颤。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以往他们在路上经常能见到一个两个这样的残疾孩子,看他们可怜还会给两个铜板,心中满是怜悯与同情。 可谁能想到,天子脚下,这些僧人竟然敢干出这种十恶不赦的勾当! 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盯着会昌寺的僧侣。 那眼神能穿透他们的身体,直抵灵魂深处,要将他们千刀万剐,要将他们剥皮抽筋,方能解心头之恨。 玄奘看到这些孩子竟然是出自会昌寺的手笔,他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嘴唇微微颤抖,再也念不了他的佛了。 他的心中绝望,这哪里是什么佛门清净地,这简直就是阿鼻地狱啊!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那群弟子,胸口不断地起伏,气息急促而紊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显怀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玄奘,大乘佛法就在眼前,你要拜的不是你的佛,而是众生。” 他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陛下将此种行为,定性为采生折割,此罪重于略人罪。” “凡采生折割人者,凌迟处死,抄家。” “侵吞土地者,一亩以下杖六十,三亩加一等。” “残害妇女者杖一百,强者各加一等,即杖一百零五等,折伤者,各加斗折伤罪一等。” “数罪并罚。” 他顿了顿,提高了声音。 “陛下口谕,将会昌寺犯僧千刀万剐,当街行刑,以儆效尤。” “受害者可亲自动手或将要求告知锦衣卫,以舒心中怨气!” 张显怀的话刚落音,身后的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好!”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的脸上洋溢着激动。 “就该这么杀!” 众人纷纷附和,那声音如同雷鸣,在天地间回响。 第298章 希望? 两仪殿内,烛光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不定。 张显怀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殿中,他的身姿不再挺拔,往日的精气神儿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颓废。 他缓缓走到李承乾面前,恭敬的行礼,而后挺身,声音沙哑地开始汇报情况。 “陛下,会昌寺的那些秃驴皆已伏法,再不能为祸人间。” 他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脚下的金砖上,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只是……”这轻轻的二字,却似有千钧之重。 李承乾本在专注地审阅着手中的奏章,听闻此语,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疑惑,随即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张显怀。 “只是什么?” 那声音冷冽。 张显怀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陛下,那个女子报仇雪恨之后,选择了自尽。” 他的话语中带着难以名状的哀伤。 李承乾微微一愣,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他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大仇得报,快哉!与其在这世间痛苦地苟延残喘,不如一死了之,从此解脱。” “于她而言,这或许是桩好事,无需过度悲伤。” 他的眼神中透着历经沧桑后的豁达淡漠。 张显怀默默点头,心中虽有疑虑,却不敢多言。 “是,陛下。” “只是那些孩子,都……” 他欲言又止,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笑容,那笑容里有冷峻,有释然。 “你是不是觉得朕太过狠毒,连那些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张显怀如遭雷击,赶忙拱手,身体微微前倾,诚惶诚恐地说道:“陛下,臣不敢!” 李承乾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显怀啊,那些孩子,他们的人生已经被摧毁,再也无法正常成长,你可明白?”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踱步于两仪殿之中。 “朝廷虽有能力一直供养他们,可这些年,他们在痛苦与折磨中挣扎,一个接一个地在绝望中逝去。你可曾见过他们展露笑颜?” “他们的世界早已崩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恐惧,这个世界于他们而言,已不是人间乐土,而是阿鼻地狱。” “与其让他们继续在这炼狱般的痛苦中煎熬,不如赐予他们解脱。” “他们的仇,朕已经替他们报了。” “显怀,你如今也不年轻了,朕今日便告诉你,有时候,杀伐决断,也是一种慈悲为怀。” 张显怀似懂非懂地轻轻点头,那迷茫的眼神中仍残留着困惑。 “陛下,秦将军快到长安了。” 李承乾眼中闪过了然。 “如召要回来了啊?” 那声音中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柔和。 “是陛下!” “太极殿门口的柱子,立好了吗?” 李承乾追问,眼神中透着迫不及待。 “陛下,已经完工了。”张显怀恭敬地回答。 听到这个消息,李承乾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做得好。” 随即他的面容变得生硬了起来。 “显怀,你即刻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如召,命他直接将齐王押到这太极殿门口。” “给朕牢牢地捆到那根柱子上,朕要让众人都看看,欺压百姓的下场!” “通知百官,明日不必上朝,何时齐王抵达,何时再开启朝会!” 他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是,陛下!” “另外,去把太上皇请来。”李承乾又补充了一句,那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张显怀领命,脚步匆匆,不敢有丝毫懈怠。 …… 长安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李佑身着那沾满污渍与褶皱的藩王服,被重兵押送着。 他的面容扭曲,双眼通红,嘴里不停地叫骂着:“你们这些人真是狗胆包天,太上皇尚在人世,你们怎敢如此对待本王?” 待本王到了长安,等陛下赦免了本王,你们一个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咱们走着瞧。”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在空旷的道路上远远传开。 齐王被囚,整个齐王府的人都被锁上了沉重的链条,连成一串,在士兵的押送下,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长安前行。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脚步踉跄,仿佛一群走向屠宰场的羔羊。 阴妃坐在那辆专门为她准备的马车里,她身为四妃之一,名分颇高。 秦如召念及她的特殊身份,毕竟是太上皇的妃子,并未加以刁难,还是给予了她应有的尊重与待遇,安排了一辆马车供她乘坐。 对于李佑的谩骂,随军将士们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实在难以理解这个愚蠢至极的家伙怎会是太上皇的儿子。 他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谋反大逆不道,当街残忍杀害朝廷命官,还肆意虐杀无辜百姓。 每一条罪行都足以让他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辈子都无法翻身。 也幸好他有着藩王的身份,否则依照大唐律法,莫说是他自身,便是九族都难以保全。 众人实在想不通,都已经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了,他为何还能如此有恃无恐,笃定自己能够逃脱严惩。 相较于李佑的张狂与暴躁,阴妃就显得安静许多。 她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如今想要扭转乾坤,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机会。 那就是李世民开口求情。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她,在听闻太上皇只是假死的消息后,心中便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大唐以孝治国,极为看重孝道,只要李世民肯为他们母子说上一句话,李承乾顾及孝道与名声,应该不会赶尽杀绝。 李佑无论如何,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身为母亲,除了拼尽全力保全他,已别无选择。 那隐藏在心底的母爱与求生欲,让她在这绝望的境地下,仍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第299章 朕,只是太上皇! 李世民在陈浮生的陪同下,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阔别一年的长安。 他的身影略显寂寥,却依旧难掩那与生俱来的帝王气场,目光如炬,似在探寻着这座都城在他离去后的每一丝变化。 眼前的长安与他离去时相比,经历了一场华丽的蜕变,发生了令人惊叹的翻天覆地之变。 且不说那令人目不暇接的各类先进设施,仅是瞧着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的那股子蓬勃朝气,便足以让李世民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 那股朝气,恰似曾经咸阳百姓所展现出的精气神,人人昂首挺胸,眼神中闪烁着自信与希望的光芒,仿佛皆具备了成龙成凤之姿,真可谓人人如龙! 李世民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大唐的每一寸土地都能被这般朝气所笼罩,真正实现人人如龙的辉煌盛世。 若真有那一日,他作为李承乾的父亲,可就当真沾了儿子的光,成为千古一帝之父,这又何尝不是一段佳话? 念及此处,他的胸膛不自觉地微微起伏,心中豪情如汹涌波涛,激荡澎湃。 毕竟,从古至今,哪一位帝王不心怀渴望,期望亲眼目睹自己治下的子民个个生机勃发,活力无限? 只是这治国理政之路漫漫且艰辛,要达成这般宏伟愿景,又谈何容易? 其间的艰难险阻,犹如崇山峻岭横亘在前,令人望而却步。 “太上皇,入宫吧,有什么需要的,微臣立刻去办!” 陈浮生在一旁身姿笔挺,神色恭敬至极,言语间满是谦卑。 他面容年轻而富有朝气,双眸明亮而灵动,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活力。 这一路行程之中,李世民有意对他进行了一番深入的考验。 不曾想,这年轻人不仅朝气蓬勃,在面对诸多复杂事务时,皆能侃侃而谈,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与深刻的思考。 有些观点与视角,甚至让李世民都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赞叹其新颖与独特。 “朕没什么要准备的,入宫吧,好久没回来了,朕还以为这辈子回不来了。” 李世民微微仰头,目光中透着一丝对往昔经历的唏嘘。 “你这个后生不错,朕会和承乾说说,给你再提一提。” 他的话语中带着对晚辈的赏识与期许,预示着陈浮生即将平步青云。 陈浮生一听,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双手连连摆手,神色慌张不已,“太上皇啊!您可千万别,小子现在已经是内阁行走了,大家都笑称我是小阁老。” “以后啊,位高权重着!” “您在这么一提,小子怕人头不保啊!” 他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模样既有着对自身处境的清醒认知,又带着几分年轻人独有的诙谐,让人忍俊不禁。 李世民见状,不禁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哑然失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这个小滑头,难不成朕还弄巧成拙了?” “太上皇,微臣不敢!”陈浮生连忙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躬身说道,态度极为恭顺。 “走吧,入宫了!”李世民大手一挥,率先迈动步伐,陈浮生则亦步亦趋,一脸恭敬地紧紧跟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与逾越。 太极殿外,此次朝会打破常规,竟未在太极殿内举行,而是设于殿外的广场之上。 广场的石砖之上,矗立着一根粗壮而结实的柱子,齐王李佑被绳索紧紧地捆绑在其上,他面色涨红,双眼圆睁,布满血丝,不停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那束缚着他的绳索,嘴里还不时地发出愤怒的咆哮。 李承乾面色平静,命人搬来一把华丽而威严的太师椅,稳稳地坐在了正中间,令人敬畏。 两侧文武百官皆垂首肃立,心中暗自揣测陛下今日此举究竟有何深意,然而惧于君威,却无人敢多言半句,只能在心中默默思索。 阴妃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她不停地甩动着纤细的手臂,妄图将拉住自己的侍女扯开,以便能冲向李佑身边。 那两名侍女面露难色,死死拽住阴妃,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不可啊!” “不可过去啊!” 她们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心中皆在思索,陛下到底要如何导演这一出大戏?这其中又蕴含着怎样的深意? 气氛随着李世民的到来瞬间被推至高潮。他身着一袭简约而不失大气的便服,步伐沉稳而从容,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尖之上,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陈浮生一脸肃穆,紧紧跟随着他,眼神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不敢有丝毫大意。 朝堂上那些老臣们瞧见李世民,眼中皆泛起了激动的泪花,他们强忍着内心的波澜,直到李世民走近,才纷纷躬身行礼,而后声嘶力竭、激动万分地大喊着:“太上皇万岁!” 那声音响彻云霄,饱含着他们对李世民的思念,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岁月的沧桑。 李世民面带微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多礼。 阴妃瞧见李世民,像是在黑暗中望见了一丝曙光,她瞅准侍女一时疏忽的间隙,猛地挣脱了她们的束缚。 不顾一切地冲到李世民的脚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大腿,泣不成声地哭诉道:“陛下啊!臣妾想你啊!臣妾就知道你还活着啊!” 她的哭声凄厉,令人动容。 “陛下,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救救佑儿吧!” 她的眼神中满是哀求,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世民的身上,期望他能念及父子之情,夫妾之谊,出手搭救。 李世民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李承乾。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从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李世民顿时脸色一沉,扭头冷冷地看向脚下的阴妃,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将她一脚踹开,声音冰冷:“不分尊卑,这天下只有一个陛下,现在就坐在那里。” “朕,只是太上皇!” 第300章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李世民的话语直直地刺进了阴妃的心窝,刹那间,绝望如潮水般在她的眼眸中泛滥开来。 “陛下!陛下!您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啊!” 她那悲戚的呼喊声中满是惊恐。 “陛下,佑儿可是您的亲生血脉,您怎能忍心?” 李世民仿若未闻,眼神似寒潭般深不见底,他仅仅是冷漠地朝阴妃投去一瞥,那目光仿若冰刀,割得阴妃的心隐隐作痛。 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向着李承乾所在之处大步迈去。 李承乾远远瞧见李世民的身影,赶忙从太师椅上起身,态度恭谨,“父皇,您请上座。” 李世民微微颔首,神色间透着威严。 几个小宦官连忙手脚麻利地搬来一把太师椅,放置的位置稍稍靠前于李世民的座椅。 李世民目光轻扫,手臂缓缓伸出,那动作带着笃定,将那把椅子稳稳地拉到与自己平齐之处。 李承乾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恭敬的浅笑。 “谢父皇。” 言罢,他并未落坐,而是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朝着秦如召走去。 “如召,朕的腰带置于何处?” 秦如召闻言,立即双手捧起那腰带,小心翼翼地递向李承乾。 此腰带绝非寻常织物可比,它乃是大唐皇帝礼器之上的重要配饰,平日深藏于宫闱之中,仅供众人远远观赏。 其材质选用金铜精心锻造而成,触手冰凉且颇具重量,其上精心镌刻着象征天地万象的日月星辰,以及寓意祥瑞的山龙华虫,每一处纹路皆彰显着皇家至高无上的威严。 李承乾从秦如召手中接过腰带,轻轻向上一抖,刹那间,腰带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之声,那声音在广场上扩散,敲响了某种不祥的前奏。 他高高提起腰带,任由那厚重的金铜腰带沿着地面缓缓拖行,与青砖摩擦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拖拉之音。 当他途经阴妃身畔时,脚步略微一顿,侧转头颅,冰冷彻骨的眼神注视着阴妃,那眼神中毫无怜悯之意。 几乎是同时,数十个小宦官迅速围聚过来,紧紧地拽住阴妃,阴妃奋力挣扎,泪水与呼喊交织在一起。 “陛下,陛下,您切不可这般,他是您的亲弟弟啊!” “陛下,本宫求您了!” “求求您开恩呐,陛下!” 她的哭喊声愈发凄厉,声声泣血,李承乾却似铁石心肠,面容冷峻依旧,拖着腰带走至李佑面前。 李佑抬眼凝视着李承乾,一时间竟觉有些晕眩,恍惚间,他在李承乾身上看到了李世民那令人敬畏的影子,同样的威严,同样的不容侵犯。 但他心中仍存倔强与不甘,死死地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你难道妄图当着父皇的面将我置于死地吗?” “你可有此胆量?你难道不惧史书会记下你这残暴恶行,令你遗臭万年?” 他的声音虽带着颤抖,却依旧强装镇定。 然而,话音未落,李承乾猛然挥动臂膀,手中的腰带带着呼呼风声,狠狠抽落在李佑身上。 这一击力量惊人,李佑瞬间呆愣,起初身体竟毫无知觉。 片刻之后,仿若有千万根利针同时刺入体内,剧痛如汹涌波涛般袭来,他的整个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折磨。 尚未等他从这剧痛中缓过神来,李承乾的腰带再度如狂风暴雨般落下。 李佑心中的恐惧终于如决堤洪水般彻底爆发。 “陛下,莫要再打了!陛下!”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不,皇兄,臣弟已然知错,皇兄,臣弟此后绝不再犯,您将臣弟囚禁于王府吧,如同对待李泰那般,求求您了,皇兄!” 他苦苦哀求着,眼神恐惧。 李承乾对他的求饶仿若未闻,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缓,依旧一腰带接着一腰带地无情抽向他。 李佑的衣衫渐渐被鲜血浸染,殷红一片,肋骨处更是清晰地凹陷下去一块,惨不忍睹。 过了片刻,李承乾或许是手臂略感酸麻疲惫,终于缓缓停下手中动作,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已被打得遍体鳞伤,连说话都含糊不清的李佑。 “李佑啊,李佑,朕曾给予你改过之机,是你自己肆意挥霍,毫不珍惜。” “你且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先前那般傲慢无礼,如今却又如此摇尾乞怜,实乃可笑之极。” “再者,李佑啊,你直至此刻都未能领悟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你不是知道自己要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第301章 不是我谋反,是我母妃啊! 李承乾这话一出口,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落在众人的心间,整个广场被一片死寂所笼罩,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众人脸上皆写满了惊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的意图竟如此决绝。 原本,众人都暗自揣测,陛下不过是想做个样子,就像以往处理李泰和长孙无忌时那样。 只是将惩罚的架势摆得十足,可最终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给齐王一点薄惩,以安抚各方。 可是此时,李承乾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分明昭示着他要将齐王置于死地的决心。 在这之前,朝堂上下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李佑的结局大概率会与李泰如出一辙。 李泰因争储之事被幽禁,虽失了自由,却好歹保住了性命。 众人以为李佑也会被软禁在某个偏僻之地,在岁月的消磨中度过余生,如此既惩戒了他的过错,又能维护皇家的颜面和气。 可李承乾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彻底打破了众人的幻想,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在众人头顶聚集。 如今,大唐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正稳步走在发展的康庄大道上。 无论是田间农桑的精耕细作,还是城镇商业的日渐繁荣。 又或者是边疆防线的加固修筑,还是朝堂吏治的清明整肃。 一切都朝着打造一个伟大的“大乾武之治”而努力奋进。 官员们渴望着凭借自己的功绩,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名垂千古。 可李承乾这般血腥残暴的行径,无疑是在这大好的发展局势中埋下了一颗巨大的隐患。 他先是对自己的叔叔痛下杀手,已经在皇室宗亲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如今又要在这太极殿前,将自己的亲弟弟当众抽死。 想当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虽手段果决,但事后也是极力地弥合伤口,稳定朝局。 而李承乾此举,其狠辣程度相较之下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怎能不让众人胆寒。 “陛下,还请饶过齐王殿下吧!” 一位老臣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率先高呼出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哀求。 这一声呼喊,仿佛点燃了导火线,刹那间,文武百官们纷纷响应,呼喊声如潮水般涌来,在广场上不断回荡。 房玄龄,此刻也满脸忧虑地快步走向李承乾,深深地弯腰行礼,他的腰弯得极低,那姿态中满是诚恳。 “陛下,老臣恳请您放过齐王殿下这一次。” 在他心中,齐王纵然犯下大错,可处置的方式千千万万。 可以安排一场看似意外的失足落水,或是传出感染重疾暴病而亡的消息,总之绝不能让他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陛下用如此残忍的方式结束生命。 因为这太极殿前,是大唐权力与威严的核心象征之地,若在此发生这般血腥之事,日后史书之上定会留下难以磨灭的耻辱印记,成为大唐史册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众人正满心疑惑,为何今日负责记录历史的史官们毫无动静时。 却瞧见那些平日里以秉笔直书为己任的史官们,以及记载起居录的官员们,个个表情凝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有的紧咬着手中的笔杆,那笔杆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牙印,在艰难地权衡着什么。 有的则停笔凝思,笔尖悬在纸面之上,久久未曾落下,墨汁在笔尖处缓缓凝聚,欲滴未滴,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犹豫。 奇怪的是,却无一人站出来仗义执言,劝阻李承乾的暴行。 文武百官们在无助之中,无奈地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李世民。 毕竟,论身份地位,李世民虽已退位成为太上皇,但他在位多年所积攒下来的威望仍然令人敬畏,况且他还是陛下的生父,可以使用孝道。 众人皆笃定,只要李世民开口说一句话,李承乾定会顾及父子之情,不会将事情做绝,齐王或许就能保住性命。 于是,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李世民所在之处。 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失所望,只见李世民不知何时已然安然入睡,双眼紧闭,面容平静,甚至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那鼾声在这广场之上显得格外突兀。 这一幕让文武百官瞬间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房玄龄不得不再次挺身而出,他目光坚定地直视着李承乾,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言辞恳切而又直接:“陛下,齐王殿下纵有过错,可他终究是太上皇之子,与您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 “老臣恳请您将晋王幽禁并贬为庶人,以此作为惩戒,以儆效尤即可。” “万望陛下三思,切不可打杀了齐王殿下啊!” 他知道此刻已到了齐王生死攸关的时刻,再去说那些拐弯抹角的话语,无疑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唯有单刀直入,才能让陛下真切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许还有一线机会能够挽救齐王的性命。 李佑听闻房玄龄为自己求情,黯淡无光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他无力的求饶着。 “皇兄,臣弟知错了,臣弟绝无谋反之意,都是母妃蛊惑臣弟,臣弟万死也不敢有此逆心啊!” “求您将臣弟贬为庶人,臣弟愿从此消失在皇兄的视线之中,若要惩处,就处置母妃吧,是她妄图谋反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言辞间满是哀求,希望能以此打动李承乾,求得一线生机。 阴妃听到李佑这番将所有罪责都推诿到自己身上的话语时,身体猛地一震。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也变得空洞。 原本还在拼命挣扎,哭闹不休的她,此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周围的小宦官们见状,也都纷纷松开了原本紧紧拽住她的手,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将阴妃团团围住,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第302章 这就是朕乾武一朝的官员吗? 阴妃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瘫软地跪在地上。 全然不顾及自己太妃那尊贵的身份地位,朝着李承乾恭恭敬敬地磕下了一个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陛下,佑儿是真的对谋反之事毫不知情啊,这所有的谋反谋划皆是本宫一人所为。” “本宫苦心经营多年,本以为能有所成。” “可陛下您英明神武,洞察世间一切。” “轻而易举地就识破了本宫的阴谋,使得本宫的计划还未及掀起波澜,就已宣告失败。” “这全是陛下的圣明之举,阻止了本宫犯下那不可饶恕的大错。” “而佑儿不过是被本宫强行拉入局中的,还请陛下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饶恕佑儿吧,所有的罪责皆由本宫一人承担,任凭陛下处置。” 见李承乾面无表情,毫无回应之意,阴妃咬着下唇,用膝盖艰难地扭转身体,面向李世民的方向。 “太上皇啊!恳请您念在臣妾多年来尽心尽力服侍的情分上,只降罪于臣妾一人吧!” “放佑儿一条生路,让他活下去啊!” 阴妃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 “求求您了,太上皇!佑儿他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言罢,阴妃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直至额头红肿破皮,她便这般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等待着李世民的回应。 李世民却依旧紧闭双眼,对眼前的这一切毫无要理会的迹象。 李承乾的目光先在阴妃身上停留片刻,接着缓缓移向房玄龄,那眼神中带着不满,随后又将在场的文武百官一一扫视而过。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那根象征着皇权威严的金铜腰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隐隐颤抖。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被绑在石柱上,狼狈不堪的李佑身上。 “李佑啊,来,你且老实告诉朕,你错在何处?” 李佑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在听到李承乾的话语后瞬间松懈了些许,眼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喜色。 “皇兄,臣弟错在不该当街斩杀权万纪,臣弟如今已然深刻知晓错了,臣弟发誓绝不再犯!求求皇兄,您就饶恕臣弟这一次吧!” 李承乾冷冷地伸出手指,指向房玄龄。 “房相,你来与朕说说,李佑究竟错在何处?” 房玄龄微微低下头,额前的皱纹因紧锁的眉头而愈发深刻,犹如一道道沟壑,他双唇紧闭,沉默不语。 李承乾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过房玄龄,双手背于身后,那腰带拖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敲击在众人的心间,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冷汗直冒。 他一步步前行,路过一个个文官武将,所到之处,众人皆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有的甚至双腿发软,几欲跌倒。 当他走到礼部郎中梁冀身旁时,脚步戛然而止。 梁冀今年届四十九,身为从五品上的官员,本应处事沉稳。 可此刻在李承乾的注视下,却被恐惧彻底笼罩。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和善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朕还未开口问话呢,你在此处抖个不停,作甚?是不是心中有鬼啊?” 梁冀闻听此言,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尽管此时秋高气爽,天气宜人,可他的额头却冷汗如雨下,滴滴答答地不断坠落在脚下的青砖之上。 “陛下,微……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被陛下天威所摄,天威所摄。”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难以成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李承乾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梁冀,“来,你且与朕讲讲,李佑犯了何罪?” 梁冀紧张得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颤声道:“陛下,正如齐王殿下所言,当街杀死齐州长史。” 李承乾微微皱眉,他紧接着指向梁冀身旁的官员。 那官员见状,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即刻跪了下来。 “陛下,正如齐王殿下所说。” 李承乾的目光又依次看向两边的官员,每指一人,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你说。” 官员们无一敢违抗,纷纷跪地,口中皆是“正如齐王殿下所说”或是“陛下,老臣附议”。 李承乾一连指了十几个官员,他们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头也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惶恐不安地等待着李承乾的下文。 李承乾听着这千篇一律的回答,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蹿了起来,他猛地将手中的腰带狠狠砸向地上的石砖。 那腰带与石砖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如一声惊雷,不少人被吓得直接一激灵,身体下意识地瑟缩。 刹那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齐声高呼:“还请陛下恕罪!” 李承乾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的怒火。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冰冷,缓缓环视着周围跪倒一片的众臣,暴喝道:“看看啊,看看啊!” “这就是朕乾武一朝的官员吗?” “难道朕的乾武一朝,就养了你们这些个酒囊饭袋吗?” 第303章 朕又凭什么要放过你? 在沉闷的氛围中,李承乾的一声“如召,过来!”打破了寂静。 秦如召立即做出反应,他利落地站起身,迅速地来到李承乾跟前。 站定后,他双手恭敬地拱起,头微微低垂,静静等待着李承乾的垂询。 “来,如召,你和这些老前辈们说说,李佑该不该杀?” 李承乾的声音平静,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臣老臣们。 秦如召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应:“陛下!该杀!” 那声音引得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来,咸阳的官员都给朕站起来回话!” 李承乾再次发令。 只见一半原本跪在地上的咸阳年轻官员,齐刷刷地站起身来。 他们眼神中闪烁着年轻的锐气果敢,与那些历经岁月沧桑的老臣完全不同。 意气风发。 “来,你们告诉朕,李佑该不该杀?” 李承乾目直视着这些年轻官员。 “该杀!” 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里满是对李佑必杀的决心,这股强烈的情绪在广场上汹涌澎湃,冲击着每一个角落。 李世民原本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的目光迅速地落在下方明显分成两拨的臣子身上。 一拨是曾伴随自己走过贞观岁月的老臣,他们面容沉稳,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也沉淀了丰富的阅历和深沉的心思。 另一拨则是李承乾的乾武新臣,这些年轻人朝气蓬勃,仿佛初升的朝阳,带着全新的气象和无畏的勇气。 李世民心中微微一动,已经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微妙差异。 李承乾紧接着追问:“来,你们告诉朕,李佑为什么非杀不可?” “欺压百姓!” “欺压百姓!” “欺压百姓!” 年轻官员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声声震耳欲聋。 他们每喊一声,脸上的愤怒便更甚一分。 这一声声怒吼,让不少跪在地上的贞观老臣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们此前在心中暗自揣测过陛下处死齐王可能给出的理由,诸如谋反大罪、斩杀朝廷命官权万纪等,他们想了诸多可能 可是齐王欺压百姓这一点,却从未被他们列入其中。 在他们长久以来的观念里,一个王爷在自己的封地内虐杀几个百姓,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早已成为一种默认的规则,大家都对此习以为常,并未觉得这是足以致死的重大罪行。 李世民听到这些年轻官员的回答,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其中竟夹杂着些许自惭形秽之感。 在他的想法里,李佑本就是罪无可恕、必死无疑之人,即便不是李承乾提及,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涉嫌谋反之人,毕竟谋反在他心中是绝对不可触碰的红线。 他原本笃定李承乾的想法会同自己如出一辙,可如今,儿子给出的答案却大相径庭。 李承乾竟是为了百姓,要将李佑绳之以法,这看似简单的理由背后,实则蕴含着深刻的意义。 真正将“民贵君轻”的理念奉为圭臬。 古往今来,无数帝王都难以企及这一境界,就连他自己,在漫长的帝王生涯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淡忘了这句曾经奉为座右铭的话语。 身为帝王,他不自觉地与百姓渐行渐远,在他的潜意识里,帝王高高在上,与普通百姓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此刻,李承乾的做法与理念,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醒了他沉睡已久的初心。 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恍惚之中,往昔起兵之时发下的宏伟誓言,那些要拯救百姓于水火,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生活的壮志豪情,似乎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模糊,几近遗忘。 他当初起兵,是为了让百姓免受战乱的颠沛流离之苦,一心想要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让百姓都能吃饱穿暖。 可如今,他惊觉自己已经背离了最初的理想,在位时间越长,地位越高,他与百姓之间的距离就越远,与自己曾经的初心也越发疏远。 在他心中,死几个普通百姓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再也难以激起一丝情感的涟漪。 此时,所有的贞观老臣都满脸羞愧地将头低垂,他们同样在内心深处深刻反思,究竟是从何时起,自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曾经的热血和初心都被消磨殆尽。 李承乾听到咸阳年轻官员的回答,脸上的冷意才稍有缓和。 他淡淡地吐出一句:“都起来吧。” “谢陛下!”一众老臣齐声谢恩,缓缓起身,动作中仍带着拘谨不安。 李承乾单手提着那根金铜铸就的腰带。 他缓缓地走到李佑面前,李佑被紧紧地绑在石柱上,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绝望,身体也因害怕而微微颤抖。 “李佑啊,你怎么好意思,让朕放过你呢?” 李承乾的声音冰冷 “朕要是放过你,那那些被你虐杀百姓的公道又该何处寻觅?你可以向朕求情,可那些无辜百姓又能向谁去诉说冤屈呢?” 说到此处,李承乾一阵暴喝,他猛地提高音量,对着李佑怒声吼道:“当时那些百姓苦苦哀求你放过他们,你可曾有过一丝怜悯?可曾放过他们一条生路?” “今日,你求朕放过你,朕又凭什么要放过你?” 话音未落,李承乾双手高高举起腰带,那腰带在阳关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然朝着李佑砸去,腰带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落在李佑身上。 一下又一下,每一次的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飞溅的血花,那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惊悚。 李承乾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他将所有对李佑的憎恶,对百姓的愧疚与责任感,都通过这根腰带宣泄出来。 李佑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抽打下,起初还能发出痛苦的惨叫,可随着打击的持续,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被打得血肉模糊,气息全无。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弥漫开来,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每一个角落,只剩下李承乾那根染血的腰带滴答滴答落下的血珠声。 第304章 孤独的威严 “陛下,别打了,齐王殿下已经死了。” 房玄龄面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他死死地盯着那血腥的场景,汗水浸湿了衣领。 此刻的他,只觉心跳如雷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无尽的惊惶。 李承乾手中高高举起的腰带在空中凝滞,那上面沾染的鲜血顺着纹路缓缓滑落。 他转头看向房玄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中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反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死了啊,死了就好。” 他的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随后提高了声音,喊道:“显怀,显怀!” 张显怀听到呼唤,急忙从人群中快步跑出,脚步略显慌乱,神色间满是敬畏。 他一路小跑来到李承乾面前,微微弯腰,大气都不敢出。 李承乾将手中那根沾满鲜血和肉沫,散发着浓烈血腥气息的腰带递向张显怀。 “显怀啊,让人去洗洗,不用修复,以后说不定还要接着用,别浪费那闲工夫了。” 他的语调平静如水,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平常之事,丝毫不在意那腰带所承载的残暴。 众人听闻此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浑身发冷。 他们的心中被恐惧填满,每个人都在暗自思忖,担忧自己一个不慎,就会触怒陛下,成为下一个被如此惩处的对象。 那无形的压力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整个广场上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陛下。” 张显怀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平稳,接过那根令人胆寒的腰带,目光看着那还在滴血的部分。 李承乾微微低头,动作从容地整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着装。 他轻轻拂去衣摆上溅落的几点血迹,那血迹在他的指尖下轻易地被抹开,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可怕。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地上李佑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语气轻描淡写道。 “显怀,把这里清理干净了。免去李佑齐王封号,贬为庶人,只得火化入土。”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阴妃,脸上依旧带着那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却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 “阴太妃啊,给你儿子收尸吧,收得快一点。” 阴妃呆呆地跪在那里,眼神空洞无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李佑的尸体上,没有哭泣,没有吵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她的身体僵硬,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反应,宛如行尸走肉般沉浸在自己的绝望世界里。 李承乾并未理会阴妃的异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诸位大臣。 他的眼神犀利威严,像是能穿透众人的灵魂,洞察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众爱卿啊,在朕这里,没有大罪,除了你们欺压百姓。” “朕当时没有追究李泰和长孙无忌,不是因为朕仁慈。” “而是他们一心只想夺权,没有残害百姓。” “诸位爱卿,今天要你们在这里看着,朕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 “朕的底线就在这儿!” “谁敢欺压百姓!不管是谁,朕会把你们的皮一点点地剥下来。” “都听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狠狠地震颤在众臣的心间。 李承乾的话音刚落,百官们便纷纷整齐划一地拱手行礼,齐声高呼:“谨遵圣命!” 那声音中带着惶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与李承乾的目光对视。 “显怀,在这,就在这太极殿的面前,给朕立上一块牌子。” “牌子上就给朕写。”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苍难欺。” “以作警示。” 李承乾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盯着张显怀。 “是,陛下!”张显怀连忙应道,声音格外响亮。 李承乾说完,便迈着沉稳的大步朝李世民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气场,让周围的人将头压得更低。 走到李世民面前,他对着依旧坐在太师椅上的父亲拱了拱手,态度恭敬却又让人难以捉摸,“父皇,您不会怪儿臣吧?” 李世民缓缓地咽了咽口水,喉咙滚动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看似恭敬的李承乾,心中五味杂陈。 他突然发觉,自己这个儿子深不见底,他根本看不透。 曾经,他看错了李承乾。 没想到今日,他又看错了。 他完全摸不清他的心思与意图。 “朕不怪你,李佑该死,只是,有些过了。” 李承乾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淡淡地说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事该用重典,以齐王的尊位警戒诸臣。” “连齐王朕都可以当众抽杀,有谁认为自己的官职比齐王还尊贵的,可以站出来试试。” “看朕会不会放过他!” 他的声音有力,明明白白地警告着所有的官员,让众人不敢直视,只能在心中默默敬畏。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疲惫落寞。 “朕累了,高明,浮生啊,送朕回咸阳吧。还是咸阳适合朕啊,朕要带带朕的嫡孙。” 说着,他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身体微微摇晃,脚步虚浮,双手不断地摆着,想要挥去眼前这一切让他心烦意乱的事情。 “朕老了,朕老了!” 李承乾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冷漠地看着李世民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在他的眼中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宫殿的尽头,而他依旧一动不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独自品味着这一场权力和正义的较量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他的身影在这空旷的太极殿前显得孤独而又威严。 第305章 要大婚了啊! 乾武二年九月廿三。 陛下怒惩齐王李佑,以腰带施刑。 阴太妃求情遭拒,房玄龄等相劝无果。 帝以“欺压百姓”定李佑大罪,令显怀处置后事并留腰带示警,对群臣明底线,立牌于殿前。 太上皇称齐王该死但处置略过,帝坚称重典警臣。 事罢,太上皇返咸阳,帝独守,其威尽显,风云之变,史官录之备考。 史官具实书写,遵帝命一字不改。 …… 秋意阑珊,如诗如画的秋天已临近尾声,萧瑟的秋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诉说着季节的更迭。 此时的长安城,大街小巷都被热闹的氛围所笼罩。 张灯结彩的景象随处可见,人们欢声笑语,奔走相告,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若论及热闹非凡的极致之地,当属咸阳城无疑。 在咸阳城这片土地上,秦将军与张指挥使的大婚盛典就在此举办。 这绝非两场寻常的婚礼,它所承载的意义与影响力,远远超越了两对年轻才俊的结合。 值得强调的是,此次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尚公主”模式,而是遵循着明媒正娶的古老礼仪,彰显出一种别样的平等与尊重。 为了让这场婚礼既盛大隆重又充满便利欢乐,吝大福怀精心策划,决定从咸阳启程,前往长安,以最诚挚的心意将两位公主迎娶回咸阳。 就在这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里,却有一人愁云密布。 吝大福,此刻却哭丧着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令人咋舌的数字:“两个人结婚,整整一千二百万钱啊!一千二百万钱啊!” “陛下新婚的用度才一千万钱啊!大唐往昔征战沙场,一场战役耗费也不过三五百万钱!”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啊!你们定要无愧于陛下的浩荡恩德啊!” 他的声音颤抖,几近哽咽,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这笔巨额花费的痛心。 张显怀与秦如召听闻此言,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神中透露出愧疚不安。 张显怀率先打破沉默,语气诚恳地说道:“吝老师,您大可放心,我们必定将陛下的恩德铭记于心,绝不敢有丝毫忘怀!” 秦如召也在一旁用力点头,以示决心:“我也是如此!” 他这场婚礼不仅仅是个人的终身大事,更是关乎国家颜面,君臣情谊的重大事件。 吝大福听着两人掷地有声的承诺,情绪愈发激动,身体微微摇晃,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 “别忘记老师,别忘记老师我啊!” 两位新人闻言,当即恭敬地行礼,身姿挺拔,态度虔诚:“绝不敢忘老师恩德!” 这一拜,拜出了一千二百万钱。 皇宫之内,李承乾面带微笑,悠然自得地观赏着苏芷为两位公主精心筹备婚礼服饰的忙碌场景。 苏芷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焦急地呼喊着:“金翠花钗呢!九个金翠花钗放哪了!” 那声音清脆而急切。 小桃红闻令,匆忙转身,在宫殿内四处寻觅金翠花钗的踪迹。 金翠花钗,作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有着严格的品级规制。 一品为九钿、二品八钿、三品七钿、四品六钿、五品五钿。 而大唐公主出嫁时所佩戴的金翠花钗,与一品命妇相当,尽显尊贵与奢华。 遥想当年苏芷出嫁之时,所戴花钗为十二束,无论是数量还是规模,皆为世间罕有,那是皇后身份的独特标志,璀璨夺目。 此刻,李雪雁与姜来身着华丽的青色翟衣,那翟衣上绣着的翟鸟纹饰,精美绝伦。 她们头戴精致的花钗,花束九束、宝钿九枚、博鬓一双相互映衬,散发出一种雍容华贵,不可方物的气质。 李雪雁自幼生长于江夏王府之中,对这般盛大的场面还算适应,因而神态自若,举止优雅。 姜来却不同,她出身平凡,何曾见过如此众多的人环绕身边,悉心服侍的奢华阵仗。 此刻的她,眼神中透露出紧张惶恐,身体微微颤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按照宫廷惯例,李承乾本不应出现在此处。但李承乾从不拘泥于繁文缛节。 何况近来他与李世民之间产生了些许微妙的隔阂,内心烦闷不已。 值此显怀和如召大婚的喜庆时刻,他渴望借此沾沾喜气,舒缓内心积压的沉重压力。 李承乾见两位公主略显拘谨,轻声安抚道:“都无需紧张,放松些,你们皆是好孩子。” 他的声音柔和温暖,如春日暖阳,洒在人心头。 “是,陛下!”李雪雁和姜来齐声回应,声音中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敬畏。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落在两人身上的青色翟衣上,思绪不禁飘飞。 相较于后世那千篇一律,满是白色的婚服搭配,唐朝这男红女绿的组合,恰似一幅浓墨重彩的古典画卷,更具韵味与风情,更能彰显出婚礼的庄重。 “成婚之后,你们要和睦相处,若那两个混小子胆敢欺负你们,大可来向朕告状,朕定当严惩不贷。” 李承乾调侃着说道。 “谢陛下!”两人赶忙回应,心中对李承乾的关怀充满感激。 “好啦,陛下!您莫要在此处添乱啦!让臣妾来处理即可!” 苏芷微微嗔怪地瞥了李承乾一眼,眼神中却饱含着亲昵。 “好好好,朕便依灵犀儿所言,出去静候佳音。”李承乾笑着打趣,转身缓缓离去。 两位庶出的公主,甚至有一位与李家并无血缘关系的公主能够从皇宫出嫁,此乃无上荣耀。 这荣耀背后所蕴含的价值,或许唯有李道宗能够深刻领悟。 原本,他已经在江夏王府精心筹备一切,满心期待着自己女儿的出嫁大典。 怎料陛下突然决定让公主从宫中出嫁,这一突如其来的恩宠,让李道宗受宠若惊,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当即伏地叩拜,感激涕零地拜谢陛下的浩荡恩德。 从宫中出嫁,其意义直观。 自今日起,这两位公主的娘家,便是陛下。 这一身份的转变,不仅象征着他们公主地位的显著提升,她们的命运,从此将与大唐的荣耀兴衰紧密相连。 第306章 舒坦,舒坦啊! 在这阳光明媚的良辰吉日,张显怀与秦如召二人骑于白马之上,他们身着的一身红袍,红得夺目,红得醉人。 红袍随风轻轻舞动,诉说着这大喜之事。 李世民身着华服,威严之中透着几分慈爱,怀抱着嫡孙,嫡孙那粉嫩的小脸惹人怜爱。 两个老妈子紧紧的跟在李世民的后面,随时准备照顾太子。 他的身旁,两位小女儿一蹦一跳地跟随着。 在一群忠心耿耿的老臣的护卫之下,李世民款步前来,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也想在这喜气洋洋的氛围里给怀里的嫡孙沾染些祥瑞之气。 “阿耶阿耶!成芬了,成芬了!” 李季明兴奋得小脸通红,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在一旁不停地蹦跶着,那雀跃的模样仿佛这喜事是她自家的一般。 李明达站在一旁,她那精致的面容上也绽放出了期盼的光彩,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微微抿起的嘴角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 “是啊,成婚了!”李世民看着自己这两个天真烂漫的女儿,心中满是温情,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同样愉悦的笑容。 如此盛大恢宏的婚礼,其喜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任谁置身其中,都会被这浓烈的喜气所感染,没有人不想在这特殊的时刻分得一些的吉祥如意。 吝大福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颇为突兀,他背着一个看上去极为沉重的黑色包裹,那包裹的带子深深地勒进他的肩膀。 当他的目光捕捉到李世民的身影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急匆匆地朝着李世民的方向凑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叔,叔,好巧啊!侄儿在这!” 李世民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随后连忙转头看向身旁身材魁梧尉迟敬德,高声说道:“老黑,快,快把我的贤侄带过来!” 尉迟敬德微微点头,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艰难地开辟出一条道路,挤了进去。 不多时,他便带着吝大福来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吝大福此时已是气喘吁吁,他抬起粗壮的手臂,擦了擦额头上如豆大的汗珠。 这般凉爽舒适的天气里,他却累得大汗淋漓,那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衫领口,可见那包裹的重量着实不轻。 “贤侄,忙什么呢?背上背的啥?” 李世民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轻声问道。 吝大福微微顿了一下,调整着呼吸,随后缓缓地将背后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只听见一阵沉闷的金属碰撞声传入众人的耳中,那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吝胖子身上的东西,他们就没见过差的! 除了没权力,那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叔啊,今天是侄儿的两个学生成婚,我这个当先生的,于情于理自然是要好好地表示一番心意。” 吝大福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将袋子解开。 当袋子完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牵引着,齐刷刷地看向了袋子里面的东西。 哇!金色传说! 只见袋子里装满了黄澄澄的金子,这些金子并非是寻常的块状或条状,而是被能工巧匠精心打造成了各式各样巧夺天工的小饰品。 在大唐,金银本就是极为稀有珍贵之物,寻常百姓辛苦劳作一生,或许都难以见到。 也唯有吝大福这般财大气粗的人,才能够如此毫无顾忌地背着一袋子黄金在大街之上悠然闲逛。 也就李世民这些日子里也收受了吝大福不少的馈赠,对此已经有了些许的抵抗力,不至于像旁人那般失态。 而他身后的那些老臣们,此刻眼睛都看直了,他们的心跳陡然加快,这袋子里随便一件小饰品,其价值都足够他们安享晚年,奢侈地养老半年时光。 李季明和李明达仰着稚嫩的小脸,眼中的渴望明亮而炽热,眼巴巴地望着吝大福。 “胖哥,我可以要那个小蝴蝶吗?” 晋阳公主李明达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带着软糯与娇嗔,可怜巴巴地说道。 听到姐姐率先开口,李季明也赶忙跟上一句:“胖哥哥,我要那个小马!” 李世民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刚想要教育两个女儿不可随意向旁人讨要东西的念头,吝大福却已经笑眯眯地蹲下身子。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把那个精致的小金蝴蝶和栩栩如生的小金马分别递给了李明达和李季明。 看着两个孩子满心欢喜地将小饰品捧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把玩,吝大福这才抬起头来,脸上挂着那憨厚笑容。 “太上皇,大喜日子,沾沾喜气!” 吝大福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袋中拿出一个又一个的小金饰品,热情地给在座各位老臣都递上一件。 “大家沾沾喜气,沾沾喜气,本来就是要在酒宴上发的,到时候晚辈再给你们发一件!” 听到吝大福这番豪爽大方的话语,在场众人无不眉开眼笑,心中对他的喜爱之情油然而生。 就连魏征也不得不收了一根小金竹子。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不拿岂不是驳人家面子? 再说吃大户,他们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这些日子,基本都已经混熟了。 李世民手中握着一个最大的金老虎,那老虎造型逼真,虎目圆睁,威风凛凛,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个东西是吝大福特地给太子准备的。 李世民一脸满意地看着吝大福。 有这般贴心阔绰的贤侄,可真是上天赐予的莫大福分。 这哪里是在撒金子啊,分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他李世民狠狠地涨足了面子。 第307章 承诺 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秦如召与张显怀的接亲车队便已整备妥当,浩浩荡荡地朝着长安进发。 那一辆辆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马车,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拉车的骏马匹匹高大健壮,毛色油亮。 马鬃随风飘扬,马蹄有力地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车队首尾相连,蜿蜒数里,其壮观之景令人咋舌。 由于此次接亲的路程颇为遥远,来回预计要三趟单程,考虑到诸多因素,尤其是彰显对这场婚礼的重视。 婚礼的举办之地最终确定直接设立在太极殿前。 太极殿,是皇宫中最为庄严肃穆的殿堂之一,平日里只有陛下或者皇子们举行大婚之时,才会用太极殿。 如今,秦如召和张显怀作为大唐开国以来,首次能够在宫中举办婚礼的臣子,无疑是创造了历史。 在大唐的宫廷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引得众人纷纷瞩目,也让其他臣子们心生羡慕。 太极殿前,李承乾身着冕服,挺拔地站在那里,只是那略显局促的举止,显得的不自在。 这一次,他可是依照礼制,正儿八经地和苏芷一样穿戴起了这象征着皇权的冕服。 今日,没有像往常那般使用太师椅,而是郑重其事地令人将太极殿里那尊龙椅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放置在殿前的高台之上。 李承乾头上那顶冕冠,造型精美 冕板高高耸立,前后垂落着旒。 那旒乃是由能工巧匠以五彩丝线精心串起一颗颗色泽温润的玉珠制成。 且在不同的场合,旒的数量有着极为严格的区分,以彰显礼仪的隆重程度。 因今日乃是替臣子主婚,并非最为隆重的祭祀天地等大典,所以李承乾冕冠上的旒只有前后九道。 他的冕服有两套,一套是玄衣,另一套则是纁裳,纁裳的浅红色本应是与这大喜的日子相得益彰。 李承乾起初满心欢喜地打算穿上那纁裳,在他看来,浅红色更能传递出喜庆的氛围,也更契合这臣子成婚的时刻。 可礼部一众大臣们却依据古老的礼仪典制,引经据典,纷纷向李承乾进言,声称纁裳在这种场合并不适宜,若是穿着,可能对新婚之人不太好。 李承乾虽不守规矩。 但听到对新婚之人不好,也就只能依从,穿上那一身玄色冕服。 玄衣之上绣有十二章纹,日、月、星辰交相辉映,山的图案巍峨耸立,龙的身姿矫健蜿蜒,彰显着帝王的尊贵非凡。 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等图案亦是栩栩如生,各自蕴含着深刻的寓意。 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匠人们的心血智慧。 九族严选! 这还是李承乾有生以来第一次穿上这正儿八经的礼服龙袍,那感觉新奇却又浑身不自在,领口的束缚、衣摆的拖沓和配饰的沉重,让他只觉得哪哪都好似被绳索捆绑着。 苏芷同样身着冕服,静静地站在李承乾身旁 她仪态万方,微微抬眸,目光平和地看着下方李道宗等人的谈笑风生。 李承乾轻轻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苏芷,带着些许孩子气的抱怨轻声说道:“灵犀儿,这冕服穿在身上是不是不太舒服?” 苏芷侧过头,美目流转,看了一眼李承乾那略显别扭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轻声说道:“陛下,冕服本就如此,旨在彰显礼仪威严,自然不会如平日里的常服那般舒适自在。” “陛下平日里穿的衣服宽松随性,此刻全身被这冕服紧紧收束了,自然会感觉浑身不自在。” 说到此处,苏芷微微顿了顿,眼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 “不过臣妾倒觉得今日的陛下,看上去……” 李承乾听到此处,好奇心顿起,连忙追问道:“看上去什么?” 苏芷掩着嘴,微微凑近李承乾耳边,吐气如兰,轻轻说道:“俊!” 李承乾一听,顿时笑了出来,带着几分得意说道:“皇后有眼光!” 可转瞬之间,他又想起了那还未到来的接亲之人,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焦急地说道:“那两个混小子怎么还不来,不是说都到了长安了吗?” “朕都快难受死了。” “以后上朝朕非给他们穿小鞋不可!” 那话语虽是带着几分威胁,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并无多少真正的恼怒之意,反倒更像是小孩子在赌气时的嘟囔。 苏芷听到李承乾的话,眼眸中带着几分调侃与笑意,说道:“陛下,你舍得吗!” “这两个可都是你的得力助手。” “臣子在宫里成婚,这是多大的殊荣。” “依臣妾看啊,陛下都已经把他们当孩子养了!” 李承乾听到苏芷的话,心中微微一动,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柔和,带着几分宠溺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苏芷脑后的头发。 “灵犀儿,等他们的婚礼结束,朕就让父皇,带着祐儿去太庙,正式册封皇太子。” “朕这辈子,绝不会负了你和孩子。” 苏芷原本只是在与李承乾打趣,却未曾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般郑重的承诺,心中一阵感动,缓缓抬起头,满眼爱意地凝视着李承乾的下颚,那目光中饱含着深情,轻声说道:“臣妾谢陛下!” 第308章 礼成 “来啦,来啦!良人来啦!” 门口小宦官扯着尖细的嗓子,声音中满是兴奋。 这一声吆喝,原本交头接耳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两位良人的身上。 李承乾与苏芷端坐在上。 身姿挺拔,仪态万千。 他们本就对这场婚礼极为重视,此刻听到良人已至,迅速而又不失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装,然后稳稳落座,神色肃穆。 随着他们的动作,整个现场的氛围愈发凝重起来,一场彰显大唐礼仪的婚礼仪式,就此开始。 瞧那平日里在朝堂之上纵横捭阖,行事果敢决断的张显怀和秦如召,此刻却全然没了往日的豪迈。 他们二人站在远处,许久才迈出第一步,而后那步伐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一段平日里只需片刻便能走完的路,今日在他们的“磨蹭”下,硬是耗费了许久。 李承乾坐在高位之上,远远望着他们那拖沓的模样,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焦急之意。 那眼神中隐隐闪烁着想要立刻起身,亲自将这两个“磨磨蹭蹭”的小子给拽到跟前的冲动,若不是顾及这婚礼的庄重场合,恐怕他早已付诸行动。 好不容易,两人挪了半天,终于挪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他们强自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齐声拱手,高声说道:“臣等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那声音虽然极力保持平稳,但仍能听出其中的紧张。 李承乾微微颔了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都免礼,今天可是你们的大喜日子。” 言罢,他转头看向苏芷,眼神交汇间,传递出一种无声的默契。 “皇后,让新妇上前来吧!” 苏芷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优雅。 她缓缓抬起手中那精致华丽的喜扇,手腕轻轻一抖,喜扇便在空中轻盈地划过三道优美的弧线 每一挥动,都将往后可能会降临的一切霉运统统挥之而去,只留下祥瑞幸福,庇佑着这对新人的未来之路。 喜扇停下,一阵悠扬悦耳的乐器声缓缓响起,那乐声或清脆如珠落玉盘,或婉转似夜莺啼鸣。 李雪雁和姜来身着那高贵的青色婚服,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她们莲步轻移,沿着地上的墨绿毯子,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前走着。 张显怀和秦如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他们的眼神中有惊艳也有痴迷,眼中唯有那两位缓缓走来的佳人。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皆是微微张着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不停地咽着嘴里的口水,那副模样,活脱脱像是两个被勾了魂的痴汉,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 李承乾坐在高位之上,将他们那副失态的模样尽收眼底,看到他们这副“丑态百出”的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调侃。 两个喜婆满脸笑容地将她们各自的新妇按照男左女右的顺序领到了他们的身旁,这婚礼的核心仪式才算是正式开始。 小宦官们训练有素地穿梭在人群之中,手中稳稳地端着一杯杯散发着馥郁香气的美酒,恭敬地给在场众人都分了一杯。 在他们的周围,还有不少提着精美酒壶的小宦官随时待命,准备为宾客们添酒续杯。 李承乾轻轻拿起酒杯,微微晃动着杯中的酒液。 他嘴角上扬,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调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混小子可要悠着点,别领回去,把新妇给领错了!” 这话语一出,那两个脸皮薄,不经逗的小子,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那红晕从脖子迅速蔓延至额头。 苏芷在一旁听着李承乾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嗔怪地喊了一声:“陛下!” 那声音中虽有责备之意,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夫妻间的亲昵。 李承乾听到苏芷的话,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那笑声开怀。 “哈哈,到底还是年轻人。” “好了,快点走完仪式,朕和皇后还等着去咸阳喝你们的喜酒呢!” 听到李承乾的话,两对新人这才如梦初醒,他们赶忙收敛心神,身姿挺拔地站正。 老宦官那沉稳而悠长的一声“礼启”,整个场上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仪式的进行。 “沃盥之礼,洁净手身,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老宦官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两个金色的水盆被小宦官们稳稳地递到了新人的面前。 盆中的清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宛如一面面明亮的镜子,映射着新人那略带紧张又充满期待的面容。 四人缓缓伸出手,将手指轻轻浸入水中,感受着那清凉的触感,在这一瞬间,身心都得到了洗礼。 待双手沾湿后,他们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珠在空中飞溅。 甩掉一切霉运。 “同牢合卺,夫妻同尊卑,从此一体也,共拜高堂!” 老宦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按照常理,张显怀和李雪雁本应拜一旁的李道宗,可在这大唐的礼仪体系中,天地亲君师,陛下和皇后乃是天下所有人的父母。 四人恭敬地拿起酒杯,李承乾和苏芷亦是面带微笑,拿起手中的酒杯。 李承乾目光温和地看着新人。 “朕祝你们白头偕老,多子多福。” “来,干。” 那话语中是对两队新人的期许。 四人齐声回应道:“谢,陛下!” 他们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幸好今日所用之酒并非辛辣浓烈的小白干,而是一种口感泛甜x果香四溢的果酒,否则以李雪雁和姜来两位女子的酒量,此刻怕是难以承受。 “夫妻对拜,相敬如宾!” 老宦官的话再次在场上响起。 两对新人缓缓转过身,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他们的眼中仿佛只有彼此。 彼此的面容在对方的眼中清晰地映照,他们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眼神中却是充满爱意,纷纷有些害羞又满怀期待地看着对方。 随着四人缓缓拱手而拜,他们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定格在这历史的瞬间。 随着老宦官那悠长而庄重的礼成声响起,这意味着这段婚姻在众人的见证下,在陛下和皇后的见证下,正式缔结。 第309章 自己的夫君自己带回去调教! 大唐功臣疗养院内,华灯璀璨,仿若白昼。 雕梁画栋之下,一众宾客围聚于摆满珍馐佳肴的桌案前,推杯换盏,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此刻的张显怀和秦如召已经深陷酒海,被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位性格豪爽的老将轮番劝酒,直灌得二人脚步虚浮,摇摇欲坠。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不知疲倦,他们手持酒盏,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敬酒之举未曾有片刻停歇。 那一杯杯辛辣浓烈的小白干,顺着喉咙直烧入腹中。 在这大唐盛世,婚礼习俗依旧是汉人传统,女子无需遵循旧例在闺房内苦苦守候,而是能够落落大方地与众人同席而坐,共享这婚宴的热闹。 秦如召与张显怀相较而言,秦如召的酒量稍显出众。 此时的张显怀早已被酒精彻底攻陷,眼神迷离恍惚,失了心智,全然没了自己的思绪。 他脚步踉跄地离席外出,呕吐了数次,归来时瘫软在椅上,意识几近模糊。 而秦如召虽还勉强留存一丝清明,却也是强撑着疲惫的身躯。 姜来在其身旁,眼神中满是疼惜,她轻轻拿起一方湿巾,动作轻柔而细致,缓缓地为秦如召擦拭嘴角。 李雪雁平日里瞧着恰似一朵娇柔的花朵,温婉娴静。 然此刻,眼见自己的夫君被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个“老不休”灌酒至如此狼狈境地,她顿时柳眉倒竖。 只见她猛地伸出玉手,用力一拍桌案,那“砰”的一声巨响,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紧接着,她将一只脚高高抬起,稳稳地踩于身旁的椅子之上,而那椅子旁边,正是已然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张显怀。 她英姿飒爽地挺立在那里,高声喝道:“程叔,黑叔!你们两个不厚道!我来和你们喝!” 其声音清脆嘹亮,恰似银铃乍响。 尉迟敬德目睹李雪雁这般护夫心切,气势汹汹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那粗糙而宽厚的大手轻抚着自己圆滚滚的将军肚,仰头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哈哈大笑。 “小雁啊,可不是你程叔黑叔欺负人!是这两个后生晚辈酒量欠佳,你程叔黑叔不过是念及陛下的情谊,帮着你这个小姑娘好好调教调教!” 他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扯着嗓子大声说道,言语间满是调侃之意。 程咬金在一旁亦是笑得前仰后合,那爽朗的笑声与尉迟敬德的笑声相互交织,在这大厅之中回荡不息。 李雪雁听闻这二人的话语,微微扬起那精致的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傲娇,轻哼了一声。 “我自己的夫君,我自会带回去悉心调教!今日我便代我夫君,定要将你们给喝趴下!” 她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引得众人一片哗然,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好!好!不愧是我大唐公主!定要给这两个老不休的喝趴下!” 那起哄叫好之人,皆是在朝堂之上位高权重,德高望重的老臣。 就连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李靖,也被这热烈的氛围所感染,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双手用力鼓掌叫好。 程咬金闻听李雪雁的言语,笑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双眼,眼中闪过惊讶,但更多的却是被激起的好胜之心。 “哈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想怎么个喝法!你程叔黑叔今日便陪你好好较量一番!” 他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豪迈,斗志昂扬。 李雪雁目光坚定地凝视着桌上那一瓶瓶散发着浓烈酒香的小白干,毫不犹豫地说道:“就这般硬喝!我饮一杯,你们亦饮一杯!” 此等简单直接却又充满挑战性的规则一出,众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皆满心期待着这场小女子与老将之间的精彩对决,究竟鹿死谁手,且看这场酒桌上的“较量”。 不远处的李承乾正与几位大臣轻声交谈,忽闻李雪雁这边传来的阵阵喧闹。 他微微转头,目光投向对面的李道宗,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江夏王,可要朕吩咐一声,莫要等会儿让文成公主饮酒过量,致使身体不适?”其话语隐含着对臣子的体恤。 李道宗闻言,赶忙连连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神情。 “陛下,无需担忧,小女平日饮酒便如同饮水一般寻常。” “臣反倒担心,老程和老黑二人难以招架啊!”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在这喧闹的环境中却清晰可闻,话语间透露出对自家女儿酒量的自信。 李世民原本正与身旁几位大臣闲聊,听闻李道宗之言,顿时来了兴致,他微微挺直身躯,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哦?竟如此厉害?”他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惊讶。 李道宗见状,微微抬手捂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皆是本王家教不严之过,家教不严啊,让陛下与诸位见笑了,见笑了!” 他虽是这般言语,但那话语中的欣慰之情却如暗流涌动,难以掩饰。 李承乾聆听着李道宗的话语,反倒轻轻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赞赏之意。 “朕却以为此举颇具女子豪气。江夏王这女儿着实教得极好啊!朕敬你一杯。” 言罢,他端起面前的酒杯。 吝胖子见此情形,赶忙起身,附和道:“陛下,臣亦敬江夏王一杯。” 齐先生见二人皆已站起,自知不便再坐,只得起身说道:“那臣亦敬江夏王一杯,多谢江夏王将如此优秀的女儿许配给陛下和我等二人的学生。” 李道宗见这三人同时向自己敬酒,顿时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姿态放得极低,脸上堆满了感激之色。 “惶恐之至,实乃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端起酒杯,与众人一同饮尽杯中之酒,以表敬意。 第310章 我真的不卖豆腐!!! “哈哈哈哈哈!小女子不胜酒力,程叔、黑叔,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地上了?莫不是困了?” “能喝就站起来喝!不能喝就去你们孙子那一桌!” 李雪雁那清亮的笑声如银铃般回响,话语中虽称自己不胜酒力,可瞧她那模样,哪里有半分醉态。 只见她身姿摇曳,却依旧稳稳地握着一壶小白干,那壶身映着烛光,闪烁着点点光芒。 她旁若无人地小口小口抿着酒液,酒水入喉,眼神中更添几分肆意豪迈,全然不顾及这是在众多大臣面前,倒真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姜来在一旁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小脸吓得煞白。 她本就是个柔弱之人,且实实在在是不胜酒力,此刻眼睁睁看着李雪雁连灌下五壶小白干,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皆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酒场上亦是赫赫有名的海量之人。 可今日,在喝到第三壶的时候,就已双腿打颤,难以支撑身体,不得不狼狈地坐下。 而如今,早已彻底横躺在地上。 程咬金已经沉醉不醒,呼噜声震天动地,那声音在这喧闹的大厅中都格外清晰。 尉迟敬德虽还留存了些许意识,却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意识已然模糊不清。 他迷迷糊糊中听到周围那些老臣对自己的嘲笑,心中不服气却又无力反驳,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缓缓地伸起,竖起了那在咸阳独有的,充满挑衅意味的中指,而后缓缓闭上双眼,也跟着沉沉睡去。 李雪雁将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位酒中豪杰喝趴下之后,大厅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 一群本就爱看热闹且不嫌事大的老臣们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纷纷起哄。 侯君集满脸笑意,手中高举着酒杯,那酒水在杯中荡漾,似要溢出。 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老程,老黑,平日里不是总吹嘘着你们在战场上如何如何英勇无畏,战无不胜吗?怎么今日在这酒桌上,却都成了软脚虾,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这一番话,恰似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浇了一桶油,瞬间又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那笑声此起彼伏,震得大厅的梁柱似乎都在微微颤抖,整个大厅的气氛愈发高涨,喧闹声不绝于耳。 “雁姐姐,别喝了,到时候真醉了可如何是好!” 姜来忍不住轻声劝阻道。 李雪雁转头看着姜来这一脸关切的模样,眼中闪过笑意和感动。 她将手中的小白干顺势往旁边一放,手臂轻轻一抬,便搭上了姜来的肩。 李雪雁已许久未曾这般肆意放纵,若是在贞观时期,她如此豪放不羁的行为定然会被旁人指指点点,落下不少闲言碎语。 可如今乃是乾武时期,风气更为开放包容,对女子的约束更少了,她方能尽情地释放自我,享受这难得的畅快。 “放心吧,来妹,你姐我能喝着呢!这才哪到哪?” 李雪雁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只是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意,宛如天边的云霞,轻轻晕染在她的双颊。 那红意不仅未损她的美貌,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娇艳,眼神中更是透着无比的自信。 借着酒意,李雪雁看着姜来那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勾起了姜来的下巴。 她的眼神中满是喜爱。 “来妹!你好美啊!真的是书里说的‘我见犹怜’啊!” 李雪雁越看越入迷,身体也不自觉地越靠越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呼吸似乎都要交织在一起。 姜来闻着李雪雁身上那混合着酒香的独特气息,心中一阵慌乱,好似有小鹿在乱撞。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靠了靠,试图拉开些距离,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如熟透的樱桃一般诱人。 心跳也陡然加快,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那“噗通噗通”的声音在她自己耳中都格外清晰。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一个人如此亲近,即便对方同为女子,却也让她羞涩不已,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秦如召此时虽还有些许意识,却也迷迷糊糊,仿若置身于云雾之中。 他正好处在下方的位置,不经意间看到了这暧昧的一幕,只觉眼前的场景如梦似幻,不似真实。 “自己果然做梦了。”他喃喃自语了一句,便索性扭头接着睡去。 姜来平日里其实极为讨厌闻到酒味,总觉得刺鼻难闻,比如秦如召身上那浓烈的酒气,让她忍不住微微皱眉,心生些许嫌弃。 可不知为何,李雪雁身上的酒气,却带着一种别样的香甜,让她并不反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舒适。 正在专心吃菜的李承乾,手中的筷子刚夹起一块佳肴,正欲送入口中,抬眼便看到了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惊得他差点将筷子掉落。 他脸色骤变,急忙站起身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脚步匆匆,片刻间便走到李雪雁和姜来的面前,神色紧张,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声喊道:“不准卖豆腐!听到没!” 他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皆不知陛下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是何意。 李雪雁看见李承乾突然前来,酒意瞬间醒了几分,连忙拉着姜来一同向李承乾行礼。 就连李承乾那一桌上的众人也都一脸疑惑,面面相觑,不明白陛下为何会突然如此失态地跑过去。 苏芷更是一头雾水,眉头紧皱,满脸不解地看着这一切。 听见李承乾的话,李雪雁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地问道:“陛下!为什么不能卖豆腐?” 李承乾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其中复杂的缘由,心中焦急万分,却又难以言说,只得随口说道:“朕不管,反正你们都不能卖豆腐。” “可我们不卖豆腐啊?”姜来怯生生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无辜困惑。 李承乾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心中暗自叹息,只觉此事难以言说,又不便当众解释。 “天色不早了,来人啊,把显怀和如召给朕拖回房里去。” “你们赶紧入洞房吧。” 李承乾的话虽然让其他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那些咸阳的年轻官员们却不敢多问,一个个热呵呵地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抬着两人往房里走去。 看到李雪雁和姜来的身影渐渐走远,李承乾这才如释重负地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心中暗自庆幸。 好险啊,差一点点,自己的两个学生莫名其妙打光棍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 第311章 时代变了! 乾武元年,高句丽国内局势风云激荡。 泉盖苏文发动政变。 亲自冲向国王建武所在之处,手起刀落,建武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那些忠诚于国王的大臣们也未能幸免,纷纷惨遭杀害。 政变过后,泉盖苏文彻底掌控了高句丽的军政大权,开始专擅国政。 他的欲望并未就此满足,不久之后,便将矛头指向了新罗,派遣大军浩浩荡荡地向新罗进发。 新罗国小力弱,面对高句丽的强大攻势,根本无力抵抗,无奈之下,只能紧急向大唐求救。 期盼大唐能够出兵相助。 今年,李承乾对外宣称已派遣唐使前往高句丽,试图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期望双方能够摒弃前嫌,握手言和。 对于这唐使究竟是否真的被派出,又或者只是李承乾的一种政治手段,外界无人知晓。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李世民坐在榻上,脸色略显阴沉,带着一丝小脾气地扭着头,对身后站着的李承乾不理不睬。 李承乾则满脸堆着温和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走到李世民身后,轻轻伸出双手,极为熟练地为李世民捏着肩膀,试图以此来化解李世民心中的不满。 “阿耶,您就别生气了,儿臣深知此次行事的确太过鲁莽,完全没有考虑到您老人家的颜面。” 李承乾的声音轻柔且带着愧疚。 “还望阿耶您大人有大量,看在祐儿的份上,能够宽恕儿臣这一次的过错吧。”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这般诚恳服软的话语,心中那股郁结之气也稍稍舒缓了一些,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承乾啊,你莫要嫌阿耶啰嗦。你将阿耶的面子踩在脚下,这其实不过是小事一桩。” “阿耶如今这把年纪了,来到咸阳之后,日子过得倒也舒坦自在,此生从未想过还能有这般安逸的时光。这面子又能值几何?” “阿耶如今已不再是皇帝了。” 李世民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阿耶所担忧的是,承乾,你这般行事,定会与百官离心离德。” “哪怕是你在咸阳的那些学生,长此以往,恐怕日后也不会再与你同心同德啊。” 李承乾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依旧稳稳地为李世民按着肩膀,神色平静地说道:“阿耶,儿臣心中都明白,可儿臣并不惧怕。”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这无畏的言语,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转过头来问道:“为何不怕?”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因为儿臣的身后是万千百姓。” “官员若是离心离德,待儿臣开启民智之后,大可以杀一批再换一批便是。” “儿臣给予了他们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优厚待遇,他们若还敢不依从儿臣的旨意行事,那便是自寻死路,咎由自取。” 李世民听了李承乾这番话,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且自行斟酌处理吧,阿耶也无意再插手政务了。” 李承乾听到李世民此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意。 “阿耶,您近日在咸阳可是觉得有些烦闷无聊了?” 李世民微微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还算凑合吧,过得颇为舒服惬意,怎么了?”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卖了个关子 “年后,我大唐将会有几场大战要打。” “阿耶若是有兴致,不妨带领着我大唐那些功勋们,组织一个观光团。” “届时,儿臣带着你们一同去领略一番我大唐如今的赫赫兵威!” 李世民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兴奋。 “大仗?哪里要打仗了?如今这天下难道还不太平?” 一想到此处,李世民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疑惑。 李承乾轻轻拍了拍李世民的脖子,结束了这一轮按摩,而后缓缓走到李世民对面坐下,开始耐心地解释道:“阿耶,儿臣刚登基之时,那高句丽的泉盖苏文便杀了国王与大臣,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正在全力进攻新罗。” 李世民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怒容,大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篡位谋逆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兴兵作乱,简直是胆大包天!承乾!必须给朕灭掉他们!” 看着李世民这般激动的模样,李承乾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 “阿耶,您且稍安勿躁。” “儿臣定会将他们剿灭,不过是在明年。” “儿臣会发兵出征,到时候阿耶若是觉得无聊,便可带着观光团一同前往,去亲眼见证我大唐是如何将敌国覆灭的。” 李世民听了李承乾的计划,心中不禁有些犹豫,“承乾,这般安排会不会太过自负托大了?” “而且,你派使臣了吗?不先问问吗?” 李承乾看了李世民。 “儿臣对外说是派了,实际上没派,到时候出师有名就行了。” “新罗守不住,一起并入我大唐就行了,省的老是动不动求援。” “还有啊,阿耶,我可不是自负托大。” “儿只是想告诉您。” “时代变了!” 第312章 倭国的银山 寒冬是一位守约的故人,悄然而至。 凛冽的朔风开始在宫墙内外肆意游荡,携带着丝丝寒意,一点点侵蚀着大地的温暖,气温毫不停歇地开始下降。 张显怀与秦如召那场轰动大唐的大婚盛典过后,两个月的时光了无痕迹地消逝在岁月长河之中。 两仪殿内,此刻已经燃起了暖烘烘的煤炉,那通红的煤炭在炉中竭力驱散着殿内的清冷。 李承乾身着常服,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慵懒,双手揣于袖中。 他的对面,齐先生正襟危坐,神色沉稳,而吝大福则略显局促,不时搓动着双手。 吝大福今日是接了陛下的宣召匆匆赶来,心中难免忐忑。 “陛下,这乾武炮造价实在是高得离谱啊!” 吝大福打破了殿内略显沉闷的寂静,话语很是焦虑。 “陛下明鉴,咱们这乾武炮自研发以来,从最初使用的铁砂,一路改进至如今的炮弹,可炮管却始终是个难以攻克的大难题。” “炮管根本无法承受炮弹发射时的冲击力与灼人的高温,往往打不了两发,就损毁严重。” “如此一来,耗费了巨额钱财打造的一门炮,却只能发挥如此微小的作用,实在是亏损巨大啊。” 李承乾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容。 “吝胖子啊,莫要这般小家子气。朕心意已决,此乾武炮必须造上一千门。” “待朕挥师东进,将高句丽与新罗纳入我大唐版图,届时,这花费的钱财一定可以赚回来的!” 吝大福闻得此言,一张圆润的脸庞瞬间皱成一团,那模样恰似霜打的茄子,苦不堪言。“陛下啊,您就高抬贵手,放过草民吧。” “草民此前为造船之事投入的钱财至今尚未回本,如今又要承担这造炮的巨额开支,商会实在是不堪重负,难以支撑如此巨大的压力啊。” 李承乾微微侧首,目光投向身旁的齐先生。 “老齐啊,你且瞧瞧,这胖子又开始急了!” 齐先生心领神会,也是无奈地摇头轻笑,他缓缓起身,踱步至吝大福身旁,伸出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吝大福那厚实的后背 “胖子啊,你莫要如此抠搜。” “陛下与我何时曾让你吃过亏?” “不就是些许造船的钱财么,何必如此挂怀。” “你且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一番,为何李镇涛那小子至今仍滞留于倭岛,迟迟未归?” “陛下又为何不惜重金购置众多昆仑奴,不远万里送往倭岛?” “还有那些倭人,为何被陛下降旨带回大唐,且作为赏赐之物?” “你仔细琢磨琢磨,陛下这般劳心费力,背后究竟所为何事?” 吝大福听闻齐先生的一番话,顿时呆愣住了,他那两颗圆溜溜的小眼珠好似算盘珠子一般,滴溜溜地快速转动起来,脑海中拼命翻找着可能的答案。” 在他的认知里,倭国不过是一个偏远贫瘠的岛国,土地荒芜,资源匮乏,他实在想不出在那片土地上能有何种盈利赚钱的门道。 在大唐,广袤无垠的荒地随处可见,那些荒地了无生机,毫无利用价值,相较之下,倭国更是显得贫瘠而荒凉。 李承乾看着吝大福冥思苦想却不得其解的模样,不慌不忙地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吹散热气,缓缓抿了一口。 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惬意的慰藉。 随后,他轻轻放下茶盏,微微摇了摇头。 “吝胖子啊,朕且如实告知于你,那倭岛上,蕴藏着两座银山,其中的银子多得无穷无尽,开采不完。” “此刻,便有五船银子,正静静地停靠在明州码头,只等你去接收了!” 吝大福乍闻此言,整个人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的双眼瞪得极大,眼里全是震惊。 “什么?两座银山?开采不完的银子?” 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惊愕而不自觉地拔高,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待这一声喊出后,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处的乃是两仪殿,而非自家那可以肆意喧闹的乾宇商会。 一时间,他的脸上涌起一抹尴尬的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挠了挠头,“陛下,失态了,失态了。” 尽管话语中满是歉意,但他的脸上却因激动而泛起一片潮红,那眼中闪烁着的光芒,炽热而明亮。 他紧紧地盯着李承乾,声音微微颤抖。 “陛下,您所言可是真的?” 李承乾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而沉稳。 “君无戏言。” 得到李承乾肯定的答复后,吝大福兴奋得难以自已,他像个孩童般在原地转起了圈,口中念念有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陛下定然不会欺瞒于我。” “实在是难以相信,那小小的倭国,竟然能有如此巨额的财富!” “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啊!” 齐先生见他这般模样,笑着接了一句话:“什么铁矿,铜矿,诸般乱七八糟的矿物,倭国皆有不少,这些东西日后都可为我大唐的兴盛添砖加瓦。” 吝大福听闻此言,转过头望向齐先生,那眼神中满是惊喜。 齐先生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此刻的他,看向齐先生这个讨人嫌的家伙,也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第313章 给爷死! 两人的视线交汇于正兴奋不已的吝胖子身上,见他那手舞足蹈的激动模样,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半分沉稳。 李承乾与齐先生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都被这滑稽又可爱的场景逗乐,不由自主地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将冬天的清冷都冲散了一些。 “吝胖子啊,且先莫要如此忘形,这其中的门道可不像表面这般简单明了。” “朕今日特意将你召至此处,自是有极为关键之事要托付于你,且需你用心聆听,全力操办。” 李承乾敛了敛笑容,神色的有些凝重了起来。 “陛下但说无妨,草民愿效犬马之劳,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与期望!” 此刻的吝大福,因着那倭国银山带来的巨大利益曙光,心中满是豪情壮志。 刚刚的小气现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慷慨激昂的态度,胸膛挺得笔直,眼神中闪烁着豪爽的光芒。 李承乾微微颔首。 “吝胖子,你久经商旅,对我大唐的经济民生定是了如指掌。” “如你所知,现今我大唐境内流通的货币依旧以铜钱为主。” “这铜钱,虽在往年里承担起了交易媒介之责,可是其弊端亦日益凸显。” “且不说那重量,百姓们出行经商,需携带大量铜钱,沉甸甸的钱串挂于腰间,行动极为不便。” “再者,铜钱的铸造数量远远无法满足大唐日益繁荣昌盛的商贸需求,致使我大唐诸多偏远之地,至今仍沿用着那布匹换物之法,这极大地阻碍了经济的流通与发展,长此以往,国之根基也会受到动摇。” 吝大福认真地听着,眉头渐渐拧紧,这货币之事关乎大唐兴衰荣辱,半点马虎不得。 “故而,朕决意推行一项重大变革,此事乃是朕规划中明年大唐发展里的重中之重,关乎社稷民生,不容有丝毫差池。” 李承乾的声音停下,看着吝大福。 “陛下请明示,草民定当全力以赴,肝脑涂地!” 吝大福神情肃穆,一本正经地抱拳行礼,只要倭国的银子够多,他有什么好怕的? “朕欲对我大唐货币体系进行一场变革。” “现今铜钱虽为通用货币,可金银之物,因其贵重稀有、性质稳定,自古以来便被视作交易的上佳媒介。” “朕命你,逐步引导我大唐货币由铜钱向白银转换,以白银作为主要流通货币。待时机成熟,便可大规模收缴民间的铜钱,将这些铜重新熔炼提炼,以充实军备,为我大唐的军事力量提供坚实后盾。” 李承乾目紧紧盯着吝大福。 吝大福听闻此言,思绪飞速运转。 若将铜换为银子,其优势不言而喻。 银子价值高昂,相较于铜更为耐用,不易磨损,且携带轻便,百姓日常交易时只需携带少量银锭或碎银,便可轻松完成交易,无需再为沉甸甸的铜钱所累。 如此一来,铜钱的使用量自会大幅减少,每年用于铸钱的铜料消耗亦会锐减。 民间若广泛采用白银交易,只要白银储备充足,那对于大唐而言,无疑是开启了一扇通往富裕的大门。 经济将在稳定的货币体系支撑下蓬勃发展,物价亦会趋于平稳,不再如往日般大幅波动,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免受物价飞涨或暴跌之苦,社会秩序也自然会更加安定祥和。 思索及此,吝大福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带着疑虑:“陛下,草民心中尚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陛下。” “这倭国的银山,虽说储量颇丰,但真能支撑起我大唐如此浩大的货币变革工程吗?” 李承乾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朗声道:“朕可向你保证,绰绰有余。” “不仅如此,朕已拟定战略,将于明年派遣苏定方将军领军出征,全力收复安西四镇,重新打通那自汉代起便连接东西的丝绸之路。” “一旦丝绸之路重焕生机,我大唐与西域各国乃至更远地域的贸易往来必将更加繁多。” “各种奇珍异宝,技术以及丰富的物资将会源源不断地涌入大唐。” “届时,我大唐的经济必将扶摇直上九万里,彻底扭转当下局势。” “朕有信心,不出两年,大唐百姓皆能过上富庶安康的生活,家家户户仓廪充实,余粮满仓。” “况且如今朝廷大力推行各项基建工程,招工之事日益繁重,所缺者,唯有人口耳。” “待经济繁荣,百姓富足,何愁人口不聚?” 吝大福听闻这一番宏伟壮丽的未来与详尽周全的规划,心中的最后的疑虑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满怀豪情壮志,高声道:“陛下,既如此,那这关乎大唐国运兴衰的大事,便全权交予草民吧!” “草民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事非你莫属不可!” “你与齐先生,犹如朕治国理政之双臂,缺一则举步维艰。” “朕每遇国家大事,能够坦诚相商,出谋划策者,唯你二人而已。” 李承乾的眼神中满是真挚的信任。 那目光似有温度,如春日暖阳,直直照入吝大福的心底,让他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脸上满是感动之色。 李承乾见状,与齐先生眼神交汇,彼此心领神会。 齐先生轻轻挪动脚步,悄然从宽大的衣袖中缓缓取出一份精心拟定的明年基建清单,动作轻盈,生怕惊扰了此刻这充满信任的氛围。 他缓缓移步至吝大福身前,将清单轻轻递到了尚沉浸在感动之中的吝大福面前。 吝大福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起初还未回过神来,待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清单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与项目明细。 瞬间,他的脸色骤变,刚刚还沉浸在感动与壮志豪情中的他,仿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又一次像被点燃的炮仗般跳了起来:“什么?这怎么可能?所需花费怎会如此之巨?陛下,草民是真的囊中羞涩啊!” “之前的各项开支已让草民几乎倾家荡产,如今是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了啊!”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陛下之意啊!” “姓齐的,你这个天杀的,你是不是怂恿了陛下!” “陛下!草民早就说了!这个姓齐的一定是个奸臣!你看他那张脸,就不像好人!” “我今天就帮陛下铲除了他!” “给爷死!” 第314章 朕希望,人人都可功高震主! 两仪殿之中,此刻正上演着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追逐闹剧。 齐先生身形矫健,在殿内左突右闪。 而那体态臃肿的吝胖子则气喘吁吁地在后面紧追不舍,他那肥胖的身躯每挪动一步,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殿门口的宦官们早已惊得呆若木鸡,他们何曾见过在这庄严的两仪殿之中,有人敢如此肆意妄为地你追我赶。 这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是足以触怒龙颜的行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坐在座位之上的李承乾不仅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明亮而又愉悦。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还不时地在一旁指指点点,大声地指导着吝大福如何才能抓住齐先生。 吝大福毕竟耐力有限,他那庞大的身躯在经历了一番折腾后,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只见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呼吸声急促。 片刻之后,他才勉强缓过神来,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草民…请斩这个姓齐的!”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这是我大唐的大奸臣!大奸臣!” 李承乾听到吝大福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当即潇洒地挥了挥手,高声说道:“行啊,来人啊,把齐太师拖下去砍……” 他的话还未完全落下,吝胖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挪到了李承乾的脚边。 他双手紧紧地抱住李承乾的大腿,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急切地说道:“玩笑话,玩笑话,陛下!” 紧接着,他的表情瞬间转为苦相,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哀怨。 “可这要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草民还真不一定能搞得定啊!” 李承乾低头看着吝大福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疼惜。 他微微俯身,轻声说道:“胖子啊,朕也就和你还有老齐说说心里话,这开销,不花不行。如今这大唐,需要花钱的地方数不胜数。” “虽说目前尚有一些钱财,但户部所得之钱,明年还需大量投入到民生建设之中。” “唯有等到大唐的经济蓬勃发展起来,方能形成良性循环,自然就会反哺。” “但你吝大福与他人不同啊!那户部尚书李炜,又怎能和你相提并论呢?” “朕答应你,定会让你成为这天下最为富有的人!你且说说,你现在富不富吧!” 吝大福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李承乾,眼神中带着疑惑,微微点了点头。 李承乾见状,脸上露出豪迈的笑容,继续说道:“你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商人,是皇商啊!” “你的身后站着的是朕!有朕为你撑腰,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不就是一些军工厂,合金工厂,纺织厂,煤炭厂,船厂………” “这些于你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算得了什么!不就是明年那一点点军费吗?吝胖子你大可放心!待朕将高句丽和新罗顺利打下来以后,所获之收益朕直接拨给商会一半。” “如此一来,你又怎会亏到哪里去呢?” 吝胖子听着李承乾的这一番话,心中五味杂陈,他只能无奈地眨巴着他那双小眼睛,努力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李承乾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胖子啊!这才哪到哪啊!” “如今只是在陕西道开办工厂,这不过是一个开端,日后还要将工厂开到全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桌丰盛的大餐,才刚刚上了一道小菜,你就害怕了吗?” “军工厂和合金厂的造价固然是高了一些,可我大唐以武立国,如今锻造的温度又得以提高,这意味着我大唐以后的乾武大炮,威力必将更加强大,数量也绝对不会仅仅只有两发。” “朕向你保证,每一发炮弹发射出去,都可为我大唐带来数十倍,乃至百倍的收益!” 听到陛下都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了,吝大福知道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 他心中明白,若是再继续推诿下去,就显得他有些不懂事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道:“陛下,草民知道了,等草民回去后,就马上开始投入资金。” 听到吝大福终于松口答应,李承乾这才如释重负地展开了笑颜,那笑容之中透着欣慰。 他缓缓扫视了一眼齐先生和吝大福,目光中带着真挚,缓缓说道:“老齐,胖子,你们都知晓朕是一个怎样的人。” “自古至今,多少个帝王,除了太上皇,大多都选择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做法。” “但朕绝不会成为那样的帝王,兔死狗烹之事,朕既做不出来,也永远不会去做。” “你们皆是我大唐的有功之臣,人人都为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 “你们只管放心大胆地为我大唐尽心竭力做事。” “朕由衷地希望,能够看到你们人人功高震主的那一天!” 齐先生和吝大福听到这番肺腑之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们相视一眼,眼中皆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随后,他们二人同时抱拳行礼,齐声高呼:“谢陛下!” 第315章 武将去得,文臣去不得? 咸阳城,李治这段时间一直逗留在咸阳,未曾踏上回长安的路途。 但对于他,李承乾也是有要求的。 他每日清晨都要整理好衣冠,前往咸阳国立大学。 那咸阳国立学院的校园里,建筑庄严肃穆,庭院中绿树成荫,莘莘学子们的学习声此起彼伏。 而李治与一众皇室宗亲们,不论身份如何高贵,只要年满入学之龄,都必须遵循咸阳当地严格的规矩,踏入这所学府接受教育。 而且,入学院者,皆身份平等,地位相当。 他们在大学中研读兵法谋略、治国理政,还有科学等诸多学问,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待多年学业修满毕业,便可以书写自己的简历,详细罗列所学所思与自身志向,上交咸阳厂史府。 温如初会带着这些承载着未来希望的简历,交由内阁大臣们仔细审阅,以便为这些学子们安排适宜的官职与事务,开启他们为大唐效力的征程。 李泰相较之下,虽不用像李治那般每日前往学院上课,可他的任务却比李治困难多了。 他有著书立说的任务,需将大唐的山川地理、人文历史、典章制度等一一梳理记载。 因为实在太忙了,所以常常在学院的宿舍中度过一个个夜晚。 有时候实在太过疲倦,便会和衣而卧 有时也会揉着酸涩的双眼,感慨著书之苦,可心中对这文化传承之事又着实热爱。 之前修括地志之时,李世民虽心怀壮志,却因国库尚不充裕,在经费上极为节俭,每一笔款项都需精打细算,艰难地汇聚起来才得以支撑修志之事。 但如今时过境迁,大唐在皇兄的精心治理下日渐繁荣昌盛,国库满仓。 皇兄对于文化教育和学术之事极为重视,拨款之时极为慷慨,动辄便是五百万钱起步,那雄厚的财力为诸多文化事业提供了坚实的后盾。 李承乾曾言:“大唐可以穷,但再穷不能穷教育!” 此句一出,振聋发聩。 李泰听闻此语,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这句话深深触动了他心底那时常闪烁却又难以捉摸的宏大理想,让他对自己所肩负的著书重任有了更为深刻的认同感。 只能说是,痛并快乐着! 咸阳功臣疗养院,那高大宽阔的大门口,一张崭新的告示被稳稳地张贴着,其上醒目地写着关于明年战地观光团的相关事宜。 这告示的出现,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疗养院的功臣们基本上都会在路过时停下脚步,将目光投向那告示,看上那么两眼。 尉迟敬德与程咬金勾肩搭背地从外面的澡堂归来。 冬天还是要去澡堂子里搓背啊! 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洗浴后的惬意,一路说说笑笑,脚步轻快。 可当他们踏入疗养院大门,一眼便瞧见魏征那清瘦的身影正孤零零地站在那份告示前。 魏征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告示之上,眼神中透着沉思,一遍又一遍地仔细阅读着告示上的每一个字。 程咬金那大大咧咧的性子,看到这一幕不禁好奇心大起。 他甩开与尉迟敬德勾着的手臂,大步流星地走到魏征身旁,伸出粗壮的手指,指着告示,粗声粗气地问道:“魏老头,你一个整日与笔墨纸砚打交道的文官,盯着这玩意儿干啥?” “这战地观光团可是要去危险的边疆战地,路途艰辛遥远,对我们这些在沙场上打滚多年、的武将来说,自是觉得新鲜有趣。” “可这与你平日里的文牍之事可谓天差地别啊!” “对我们来说这打仗的时候居然还能去观战,这事儿可太有趣了!” 魏征微微抬起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先缓缓地看了一眼程咬金那满是疑惑的脸庞,而后又将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尉迟敬德的身上。 魏征轻轻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两位将军自是在沙场上纵横驰骋多年,战功赫赫。” “可叹老夫这一辈子,都被困于朝堂之上,埋首于文案之间,从未有机会亲见我大唐的勇士们在战场上是如何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又是怎样建功立业,扬我国威的壮烈场景。” “老夫心中一直怀着这份深深的遗憾,如今既然有此机会,难道就因为我是文官,便要与之擦肩而过?” “这战场难道就只是你们武将能去?老夫这个文官为何就去不得?” 尉迟敬德听到魏征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心中微微一怔。 他平日里着实不太喜欢这个倔强执拗,总是直言敢谏的小老头。 在整个大唐,谁人不知他尉迟敬德对李世民忠心耿耿,是李世民座下最为忠诚的追随者,甚至被人戏称为第一狗腿子。 可即便心中对魏征的行事风格有所抵触,他却也知道魏征在朝堂之上的份量,对他的刚正不阿和渊博学识还是怀有一份深深的敬重。 尉迟敬德皱了皱眉头,快走几步来到魏征面前,看着他那略显单薄的身躯,语重心长地劝说道:“魏老头,你且看看你这瘦弱的身板,这战场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哪怕陛下说这是观光团,可其中的艰难险阻依旧不容小觑。” “你这般年纪,又没有我们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一旦踏上那沙场之旅,怕是会水土不服,身体也难以承受那恶劣的环境和奔波的辛劳啊!” “我看你还是早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你且瞧瞧,如今那些想去战地观光团的,哪一个不是像我们这般的粗豪武将?哪有文臣涉足其间?” 魏征静静地听着尉迟敬德的话,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透着从容。 他微微欠身,笑着拱了拱手,声音沉稳而有力:“老夫多谢尉迟将军的一番好意与提醒。” “虽说这榜上目前尚无文臣之名,但老夫偏要做那第一个打破常规之人,去战场上走一遭,用我这文官的双眼,去看看那沙场上的风云变幻。” “身为大唐文臣,又有何不可?” 尉迟敬德见魏征这般坚决,知道这小老头一旦认定之事便难以更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魏老头,你这性子,真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既然你已决意要去,那可得提前做好万全准备。” “这可不是去游山玩水,沙场凶险,各种状况层出不穷。” 魏征微笑着点头。 “尉迟将军放心,老夫自会谨慎行事。” “虽无上阵杀敌之勇,却也有洞察世事之明,定不会莽撞。” 程咬金在一旁挠了挠头,哈哈笑道:“罢了罢了,魏老头既有此等气魄,俺老程也佩服。” “说不定你这文官跟着去了,还能有个好名声留到后世,让俺们这些大老粗也跟着沾沾光。” 第316章 有何面目面见陛下和太上皇啊! 疗养院天策府内,静谧之中透着丝丝暖意。 李世民身着一袭华丽锦袍,端坐在主座之上,神色悠然。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一旁的摇篮,只见李璟祐如同粉嫩的团子般躺在其中,正睡得香甜。 李世民眼神一刻也不敢松懈,满是慈爱与专注,时不时轻轻调整一下摇篮的摆动幅度。 李明达和李季明这两个小女儿,此刻正手中紧紧握着精致的奶茶杯,坐在一旁的锦凳上,小嘴一吸一吮,发出轻微的“嗦嗦”声。 那满足的小模样像是世间美味尽在这一杯奶茶之中。 惹人怜爱! 李世民的手中也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那浓郁的奶香与茶香交织在一起,为他的面容添上了几分柔和。 这个冬天,这杯暖暖的奶茶彻底俘获了他的心。 在这严寒的时节里,这奶茶既可以让冰冷的双手瞬间寻得温暖,又能在一口入喉时,驱散寒意。 无论是懵懂天真的孩童,还是历经世事的大人,都难以抗拒它的魅力。 屋内,那熊熊燃烧的煤炭将整个空间烘得燥热而舒适,为了不让空气过于闷热,门缝被稍稍拉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冬日的气息趁机钻了进来,却只是徒劳地在这满室的暖意前败退。 李丽质与长孙冲身着棉袍,恭敬地坐在下位。 李丽质眉如远黛,面若桃花,此时她瞧见李世民惬意地品着奶茶的模样,不禁以袖掩面,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似银铃般清脆:“父皇,您这般悠然地享受着奶茶,瞧着真是愈发年轻有活力了!” 李世民微微侧首,看向李丽质,眼眸中满是笑意,像是春日暖阳下的湖水,波光粼粼。 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昭阳啊,在咸阳的这些时日,你过得可还顺遂?是否觉得此地远胜长安?” 李丽质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惊叹的光芒:“父皇,女儿切实有此感受。” “原本以为长安的繁华已令人心醉,可来到咸阳之后,才知晓世间竟有如此胜境,百姓们安居乐业,街头巷尾洋溢着祥和之气,女儿方觉真正长了见识,大开了眼界。” 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轻轻点头,而后视线缓缓移向长孙冲。 长孙冲自长孙无忌遭遇变故离世后,整个人都垂头丧气。 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消沉。 李世民目睹老友之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楚。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轻唤道:“小冲啊!” 长孙冲猛地从沉思中惊醒,身体微微一震,连忙回应道:“太上皇!” 李世民凝视着他,目光中带着安抚:“好了,莫要再这般失神发呆了,桌上的奶茶都快要凉透了。” “饮上一口,在这寒冬腊月里,或许能让心情舒缓些许。” “这冬日之中,唯有这奶茶堪称佳品,既能暖手驱寒,又能暖身健体,更能慰藉人心,驱散忧愁。” 长孙冲闻言,赶忙双手抱拳,恭敬地拱手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太上皇关怀!”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愈发和蔼:“不必如此拘谨见外,此地并非长安的朝堂,而是咸阳。” “朕如今于你而言,乃是你的岳丈。” “我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无需这般生分客气。” “来,端起奶茶!” 说罢,李世民举起手中的奶茶杯,朝着长孙冲的方向微微一倾,作遥敬之势。 长孙冲急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面前的奶茶杯,那动作谨慎。 他微微抿了一小口,唇齿间瞬间弥漫开奶茶的香甜。 李世民看着长孙冲那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缓慢:“小冲啊,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纠葛,那不过是我们的过往之事,与你们这些晚辈并无瓜葛。” “辅机与朕自幼相识,相伴成长,曾经携手并肩,一同为大唐的江山社稷拼搏奋斗,历经无数风雨磨难,彼此间的情谊深厚无比。” “只是他在晚年之时,或许是被权势迷了心智,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但在朕的心中,他的功绩不可磨灭,他依旧是我大唐顶天立地的功臣,是那无可比拟的第一功臣!” 长孙冲听闻李世民这一番饱含宽容的话语,眼眶瞬间泛红,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他声音颤抖,泣不成声:“太上皇!儿臣绝无他念。” “儿臣只是……只是深感愧疚,无颜面对陛下和太上皇您啊!” “就连面对长乐,儿臣亦是满心惶恐,不敢直视。” “太上皇和陛下对我长孙家的恩情,厚重深沉,儿臣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我父犯下谋反这等弥天大罪,按律例本应株连,儿臣也难幸免,可陛下却宅心仁厚,只降罪于我父一人,此等天恩浩荡,儿臣感激涕零。” “如今我父犯下大错,无颜面再见太上皇与陛下,服毒自尽。” “儿臣身为长孙无忌之子,又怎能有颜面来面见太上皇和陛下啊!” 长孙冲越说越激动,痛哭流涕,难以自持。 李丽质见此情景,心疼不已,急忙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身旁,伸出手轻轻扶住他的手臂,眼中充满了劝慰:“夫君!你这是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啊!” 第317章 夫复何求啊! 李明达眨着聪慧的大眼睛,她虽年幼,却因平日里的耳濡目染与超出年龄的灵慧,能对眼前发生之事有个大概的领会。 而李季明则纯粹得多,她那稚嫩的脸庞上满是迷茫之色。看着众人正惬意地喝着奶茶,却不想长孙冲竟突然悲泣起来,她满心疑惑。 难道是奶茶太苦了才惹得人落泪?带着这份天真的猜疑,她又大胆地喝了一口手中的奶茶,舌尖轻触那温热香甜的液体,确定并无苦涩后,她带着一脸无邪望向李明达,急切地问道:“大兕子,不苦呀!他肿么哭了!” 李明达瞧见李季明这天真烂漫的模样,嘴角泛起一抹浅笑,伸出纤细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瓜,和声说道:“小朋友不会明白的。” 李季明不依不饶,追问道:“那大兕子明白吗?” 李明达微微摇头,轻声应道:“我也不太明白。” 此时,李丽质紧紧搀扶着长孙冲,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 她轻言细语地劝道:“夫君,莫要如此哀伤,真的无人怪罪于你。之前的事情是过眼云烟飘散而去,人当着眼于未来,不能被过去的枷锁束缚。” “日子总归是要一天天地过下去的呀。如今我们身处咸阳,已非长安的是非之地,在这里,不会有人对你投来异样的目光。” “你若心灰意冷,想要远离尘世纷扰,那我便与你一同隐姓埋名,寻一处宁静之所,做一对平凡质朴的百姓夫妻,相伴余生。” “又或者,你可重振精神,凭借自身的才华与坚毅,在这咸阳之地拼搏一番,立下功绩,重塑长孙家昔日的威名。” “无论如何,你父一生的功绩不容磨灭,他为大唐奉献诸多,虽犯过错,但那也是他一生的复杂写照。” “现在,选择权全然在你手中,而我,无论你做出何种抉择,都会始终如一地陪伴在你身侧。” 李丽质直直地凝视着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长孙冲,话语中多了几分鞭策:“我的夫君乃是长孙家的嫡子,是长孙无忌的儿子,你本应继承家族的担当,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绝不该像此刻这般,在地上痛哭流涕,像一个一个怯懦之人!” “倘若你心中确有对陛下和太上皇的亏欠之感,那就应当付诸实际行动去竭力补救,而非仅仅在此悲泣。” “你这般只是哭泣,我丝毫感受不到你的诚意。” 李世民本欲开口劝慰几句,但当他目睹自己的大女儿瞬间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让他意识到女儿已然成长,有了自己独立的思考与处理事情的能力。 于是,他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只是安静地端起奶茶,轻抿一口,作壁上观。 回想起李丽质的成长之路,她自幼便身体孱弱,疾病缠身,一直处于精心疗养的漫长阶段。 幸得李承乾早早有所筹谋与安排,否则,以昭阳那娇弱的体质,恐怕难以熬过岁月的磨砺。 也多亏了咸阳近年来医学的蓬勃兴起与快速发展,为她的康复带来了新的希望。 李世民知道李承乾在医学院里秘密进行着一些鲜为人知的研究。 有一次,他在城中闲逛之时,偶然瞧见几个倭人神情癫狂地从医学院里仓皇逃出。 不过,他们很快便被医学院的守卫人员迅速擒获抓了回去。 因着这起突发事件,李世民特意招来温如初询问详细情形。 温如初随后引领他来到了医学院的地下室。那地下室中的景象,即便是见惯世间百态的李世民,也被深深震撼。 里面的惨烈与恐怖,让他发誓此生绝不再涉足第二次,那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但当他知晓这些倭人的生命能够为大唐的医学研究开启新的大门,能够让许多以往被视为绝症的病症有了治愈的可能时,他的内心起了波澜,心态发生了巨大转变。 在他心中,大唐的子民尊贵无比,而那些异族之人,不过是未开化的蛮夷野人。 况且,他自身深受风疾的长期困扰,虽说目前病情稍有缓解,可他心底渴望能够彻底根除。 他不禁联想到,不仅自己,还有兕子、昭阳以及未来可能患病的众多子孙后代,都迫切需要更为先进有效的医疗保障。 一时间,他甚至冲动地想要亲自奔赴异族之地,将那些异族之人统统抓回来用于医学研究。 不过,当听闻现有的这些倭人足够支撑五年的医学研究用量时,他那激进的想法才渐渐平息,缓缓打消了这个念头。 长孙冲在听到李丽质那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语后,缓缓抬起颤抖的手,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的眼神中燃起了希望和斗志,望向李丽质,感激的说道:“长乐,夫君实在是对不住你。” “方才是夫君失态了,让你见笑。” “但请你放心,夫君此刻已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能有幸娶到你这般聪慧贤良的女子为妻,是我长孙冲此生最大的福泽,夫复何求啊!” 第318章 大唐的残障人士 太极殿内,群臣们身着朝服,头戴官帽,恭敬而拘谨地站在殿下,心中五味杂陈。 陛下灭佛之举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如今已在朝野上下闹得沸沸扬扬。 那可是关乎万千信众的大事,如此庞大且影响深远的行动,陛下竟然直接跳过朝堂上的诸位大臣,指挥锦衣卫前去定罪处理。 这前所未有的行事方式,让这些平日里在朝堂上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臣子们,此刻只觉内心空落落的,失去了在这朝堂之上的立足根本,一种被帝王无情架空的失落在心底肆意蔓延。 李承乾端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面容平静如水,目光却锐利看着下方群臣。 他微微侧目,眼神在群臣中轻轻一扫,最后落在了房玄龄身上。 房玄龄身为朝中重臣,自是心领神会,当下双手紧握着那温润的象牙笏板,步伐沉稳地从队列中缓缓走出。 “陛下,老臣这儿有一份文水县县令狄仁杰所呈上来的折子,” 房玄龄微微躬身行礼,语调不疾不徐,清晰可闻。 “此折子上有陛下的批示,老臣且为诸位同僚简要讲述一番大概内容。” 言罢,他稍稍停顿,抬起头来,目光缓缓地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那眼神中似有深意。 “诸位同僚,大家可曾知晓我大唐如今究竟有多少身体有残障之人?” 此问一出,群臣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 残障之人,在这世间本就风雨中飘摇。 无论身处何方,都难以求得一份安稳的生活。 可今日陛下既然授意房相提及此事,那必然不会是无端之举,其中定是蕴藏着别样的深意。 一时间,整个朝堂鸦雀无声,无人敢贸然站出来说话。 众人心中皆明白,这恐怕是陛下与房相事先商议好的策略,此刻若是站出来回应,那就是不懂眼色,纯粹是自讨没趣。 “房相公,微臣知晓!”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陈浮生挺身而出。 他气宇轩昂,向前迈出一步后,朝着房玄龄恭恭敬敬地欠身行礼,礼数周全,尽显谦卑。 “我大唐如今残障之人,其中包括那些在沙场上为了英勇奋战,不幸身负重伤的老兵,其数量粗略估算已超过五十万户。” 他声音清朗洪亮,振聋发聩。 听到陈浮生的回答,大部分人都震惊了,泱泱大唐竟然有这么多的残障人士? 房玄龄听闻,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浮生所言极是。” “狄仁杰这折子上所阐述的,正是关于我大唐残障人士的保障问题。” “在那文水县之中,残障人士的数量颇为可观,大致估算下来,可能每十个人里,就有一个遭遇此等不幸。” 房玄龄微微叹了口气,神色略显凝重。 “而这些残障之人,他们在我大唐的土地上艰难求生,面临着诸多难以想象的困境,可他们归根结底也是我大唐的子民啊。” 说到此处,房玄龄稍稍提高了声调 “所以狄仁杰建议,我大唐理应提高对这些残障人士的保障力度,比如可以每月为他们发放一定数额的救济金,让他们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所需。” “提供免费的食物,使他们免受饥饿之苦等等。” “当然,具体的实施情况与细则,还是要仰仗陛下圣裁。” 言毕,房玄龄双手高高捧起折子,身体前倾,极为恭敬地微微拱手,而后静静地等待着李承乾的指示。 李承乾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深邃地审视着殿下群臣脸上那形形色色的面容。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众爱卿若有任何疑惑不解之处,尽可畅所欲言,今日咱们君臣便共同商议一番。” 马周站在群臣之中,在听到房玄龄的话后,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心中暗自想着前些日子在长安看到的那些事情。 唐俭满脸忧虑之色。 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 “陛下,如今我大唐各项事务的消耗极为巨大,不断消耗着朝廷的财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真的有如此多的开支,去赡养这些残障人士吗?” 唐俭言辞恳切,眼神之中满是对国家财政状况的关切,迫切地寻求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李承乾神色平静如水,眼神淡淡地转向了李炜。 李炜身为户部尚书,自是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快步从群臣之中站了出来。 “陛下,关于此事,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臣回户部仔细核算之后才能有确切的答复。” 李炜微微顿了顿,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道。 “不过,臣依据目前所掌握的各项数据初步估算,应该是足够的。” 听到李炜这般表态,唐俭心中虽仍有疑虑,但也明白此刻若是再继续争辩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毕竟户部尚书都已经表明了态度,只要朝廷的财力能够支撑,陛下想要推行此事,身为臣子的他们也唯有遵从。 马周此时也已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向前迈出一步,神色严肃。 “陛下,提及这残障人士,老臣近些日子在长安的大街小巷四处走动之时,确实发现有不少残障之人。” “其中,又以盲人居多。” “如今的长安,乃是我大唐的都城,人流量极为庞大,川流不息。” “即便陛下英明,规定了城门入由左,出由右,以规范交通秩序。” “可对于那些失明之人来说,想要在这人来人往的长安城中靠着自己的力量顺利走动,仍是困难重重,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第319章 何为盛世之相?何为强国之证? 马周的脸上带着几分思索后的沉郁,缓声说道:“老臣回府之后,于书斋之中,苦苦思索,然思绪纷杂,直至此刻,仍未寻得一条能护佑这些盲人于长安城中安然栖息,平和度日之妙策。” “长安盛景虽美,于他们而言却似处处荆棘,行路艰难,老臣心忧,却苦无良策,实乃愧疚。” “幸得房相提及此等事宜,驱散老臣心头之迷雾,令臣有所触动,灵犀乍通,诸多思绪纷至沓来。” 马周微微昂首,继而神色凝重,侃侃而言:“老臣冒昧进言,盲人出行,多凭仗拐杖探路,依臣之见,可否于我大唐那平坦坚实的水泥道路之畔,精心筹谋规划,开辟出一条专属盲人行走之幽径。” “此径当独具巧思,路面之上细细雕琢独特纹路,或如山川起伏之脉络,高低错落。” “盲人仅需以手中拐杖轻轻触碰,便能感知路径所在,知晓自身正处于安全无虞之道,可得指引。” 马周稍作停顿,在脑海中勾勒那盲文诞生后的盛景,又道:“我大唐文明璀璨,如繁星耀空,自当泽被苍生,无一遗漏。” “为使盲人亦能深切领略大唐之锦绣风华,典雅礼仪等诸般精妙绝伦之处,理应精心创编盲文。” “盲文既成,使其能与我大唐万千子民同沐文明之光辉,共品文化之醇厚,不再被隔绝于文明世界之外,于孤寂幽暗中独自徘徊。” 言及此处,马周愈发慷慨激昂,神色坚定似铁,言辞铿锵有力:“既为盲人专道,便当如净土般不容侵犯,务须保其畅行无阻。” “故而需明诏天下,严禁任何闲杂人等或物件于其上肆意阻拦。” “且当修订我大唐律法,增入相关条文,以威严纲纪确保此规得以切实践行。” “唯有如此,方能为盲人悉心营造一安全无忧之出行环境,使其于这繁华喧嚣的长安城中,觅得一方专属安宁天地,亦彰显我大唐对万民之慈爱与包容。” 马周毫无保留,将心中所思所想如潮水般滔滔不绝地倾诉而出。 其情真挚深沉,其意拳拳热忱。 李承乾端坐在那龙椅之上,闻得马周这番肺腑之言,不禁微微一怔,旋即眼眸之中流露出惊叹与赞赏交织的复杂神情。 马周之才,果真名不虚传,李承乾那令长安交通有条不紊的“城门入由左,出由右”新规,细说由来,也是从历史上的马周提出的。 乃至后世,尚有诸多传言,认马路之得名,皆因马周之故。 至于马路于前世究竟缘何而生,李承乾虽茫然不知,但是此刻他却知道,自己手握决定马路历史书写的权柄,可使此一创举于青史之上熠熠生辉,传颂千古。 李承乾并未即刻开口,权衡利弊,思索着这一举措背后的意义与可能引发的连锁波澜。 此时,萧瑀与于志宁相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遂双双挺身而出。 于志宁见萧瑀率先举步,赶忙谦逊有礼地躬身行礼,示意请萧瑀先行发声。 萧瑀微微点头,继而转向马周,面色凝重如铅,言辞恳切真挚:“马阁老,且容老夫一言。” “君之所思,虽心怀仁慈善念,可君可曾悉心考量,此等宏大构想若付诸实施,我大唐需额外承受何等沉重之负担?” “单是创编盲文,著书立说之举,其间所需之饱学之士、笔墨纸砚、岁月光阴,耗费之巨,便堪称浩如烟海,无异于令人咋舌。” 萧瑀忧心忡忡,像是预见未来艰难险阻:“待盲文创编既成,朝廷尚需调遣诸多贤能饱学之士,耗费无数时日精力,悉心教导盲人研习。此中艰辛,不言而喻,逆水行舟,困难重重。” “再者,我大唐修筑现有道路,历时两载有余,其间雇佣百姓数以数十万计,耗费钱粮不计其数。” “涓涓细流汇聚成汪洋沧海,如今却欲另起炉灶,重修盲道,老夫以为,君虽有仁慈之心,可此举绝非治国安邦之良策,实乃本末倒置,徒增劳顿,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萧瑀话音刚落,于志宁赶忙附和:“老夫之意,与萧尚书不谋而合。” “此举着实劳民伤财,且即便如马阁老所言,朝廷全力推行此议,但我大唐又能收获何等实利?” “莫非仅为换取一群残障人士之感恩戴德?” 于志宁言辞犀利,直抒胸臆,毫不留情:“彼等盲人,既无法躬耕陇亩,为农桑辛勤贡献心力,犹如折翼之鸟难以翱翔天际,又需朝廷岁岁拨付钱粮,以供其生计。” “如此一来,于我大唐而言,岂不是徒增沉重包袱,有百害而无一益?” “石头投入平静湖面,只会搅乱一池春水,动荡不安。” 言罢,于志宁恭恭敬敬朝李承乾深施一礼,“老臣恳请陛下圣明烛照,审慎斟酌,万勿轻举妄动,以免动摇国本根基。” 李承乾听闻于志宁之言,不禁多打量他几眼。 于志宁者,儒学大家也。 早在李世民尚为秦王之时,便已忝列天策府从事中郎之位,备受倚重。 想当年,李世民曾委以他与魏征重任,悉心督导李承乾学业。 那本流传后世,用以劝谏李承乾之《谏苑》,便是于志宁心血所著。 李承乾默默聆听下方群臣激烈争辩,良久之后,方缓缓开口:“好了,朕听卿等唇枪舌战许久,此刻心中唯存一问,欲询诸爱卿。” “究竟何为盛世之象?又何为强国之证?” 李承乾之声不大,但整个大殿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群臣面面相觑,皆满心狐疑,实难明了。 为何方才尚在激烈争论道路修筑之事,陛下却突兀抛出一貌似风马牛不相及之宏大命题。 第320章 乾武一朝,只与百姓共天下! 李承乾所抛出的这一问题,能身处于这威严朝堂之上的官员,无一不是学富五车且能言善辩之士。 对于盛世与强国的论题,他们自幼便熟读经史子集,皆可凭借满腹经纶滔滔不绝地阐述出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更是不在话下。 可众人心中皆明白,当今陛下与往昔的太上皇截然不同。 陛下思维敏捷,行事风格果敢且富有创新,难以捉摸。 陛下所提出的各类问题,其最终答案往往与众人所熟知的传统认知大相径庭,彻底打破他们一贯秉持的思维定式。 故而此刻,尽管诸位大臣心中都有着各自的见解与答案,却没有一人急于站出来回应,皆因忌惮所言无法契合陛下的心意,从而陷入尴尬窘迫之境,甚至可能触怒龙颜。 见无人应答,李承乾那锐利的目光缓缓地在群臣脸上一一扫过。 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点名:“于爱卿,朕深知你在儒学领域造诣深厚,堪称大家。既如此,那就由你来为朕解答心中的疑惑吧。” 于志宁闻得陛下点其名,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 虽说他并不知晓陛下心中对于此问题的答案究竟有着怎样独特的见解与深意,但他对自己多年来浸淫于儒学经典,尤其是擅长的中庸之道所积累的学识与智慧颇为自信。 自己所秉持的答案皆源自圣人之言,乃是经过千年传承与沉淀的智慧结晶,无论如何,陛下也不能反驳圣人之言吧? 这般思索过后,他赶忙收敛心神,恭敬地向前迈出一步,随后深深地行了一个极为标准且庄重的大礼,以表对陛下的尊崇。 礼毕,他直起身来,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凭借自己深厚的学识底蕴侃侃而谈。 “盛世之相,于儒学而言,乃德润人心,礼义兴邦。” 于志宁语调沉稳有力。 “当君主圣明,臣子贤能之时,方可成就盛世之基。” “君主应以仁厚之品德为天下万民之楷模典范,仿若北极星高悬于天际,恒定不移,而众星皆环绕拱卫,尊崇敬仰。” “君主需广开言路,纳谏如流,犹如大海容纳百川,不拒涓涓细流。” “且应勤于政务,事必躬亲,慈爱黎民百姓,施行政令皆秉持仁爱之心,使恩泽如暖阳普照四海八荒,惠及每一位子民。” “臣子则应恪守本职职责,以道义为行事之准则,廉洁自律,奉公守法。” “正如曾子所云‘吾日三省吾身’,时刻反省自身之言行举止,修身养性,端正己行,全力辅佐君主推行仁政善举,为国家之繁荣昌盛贡献自身之力。” “彼时,万民方能和乐融融,共享太平盛世之福泽。” “于家庭之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妇和顺。” “于邻里之间,则相互亲近友善,互帮互助,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彰显民风之淳朴敦厚。” “秩序之教蓬勃兴起,贤能之才必将涌现。” “士子皆尊崇‘学而优则仕’之理念,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宏伟志向,虔诚尊崇圣贤之学,明晰人伦纲常,知晓礼仪规范,此即为盛世文德昭彰于世之体现。” “再者,仓廪充实,百姓方知礼节。” “衣食丰足,民众始晓荣辱。” “农桑繁荣兴盛,百工安居乐业,商贸往来顺畅无阻,经济繁荣昌盛,民众富庶且崇尚礼仪,此乃盛世坚实之物质根基。” 李承乾静坐于龙椅之上,神色平静如水,专注聆听于志宁之言,微微点头,以示对其阐述的初步认可,继而轻声道:“爱卿且继续说,朕正听着。” 于志宁的话,也让朝堂上的老臣频频点头。 于志宁轻咽口水,润了润略显干涩的喉咙,接着说道:“强国之证,当为文德武功兼而有之,二者相辅相成,如车之两轮,缺一不可。” “法律亦应契合仁义之道,赏善罚恶,公正严明,秉持‘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之原则,全力保障公平正义得以施行,使国法威严深入人心,令百姓信服,无论贵贱,皆敬畏法律,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于武功而论,并非肆意穷兵黩武,而是需拥有足以捍卫家国之强大军威。” “征伐之举需师出有名,为正义而战,此正所谓‘止戈为武’,以战止战,旨在维护大唐之领土完整,彰显国威。” “令四夷来朝,万邦协和,使远方之邦国慕名来服,近处之邻邦心悦诚服,此即为强国之武力表征。” “如瘦虎屹立于山林,百兽皆惧。” 李承乾听完于志宁这一番宏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深意的微笑,缓声道:“朕初登大宝之时便曾言,诸位爱卿所读之书,朕皆已研读。” “而诸位未曾涉猎之书,朕亦有深入探究。朕之学识,并非泛泛。” 言罢,他目光直视于志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质疑。 “于爱卿之儒学高论,乍闻之下颇具道理,锦绣文章,辞藻华丽逻辑严谨。” “但细细思量,却如同空中楼阁,徒有空口白话之嫌,难以落地施行。” 李承乾微微一顿,语气转冷。 “朕且问于爱卿一句。你所言‘万民和乐,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妇和顺,邻里相亲’,此等宏愿虽好,可这万民之中,难道不包括那些身有残障之人吗?” “难道不涵盖我大唐那些处于困苦潦倒之境的穷苦百姓吗?” “他们在你的盛世蓝图之中,又处于何种地位?是否被你所忽视?” 于志宁闻得此言,面色微变,欲言又止。 陛下竟然在驳斥圣人之言! 李承乾却并未停顿,继续说道:“朕知晓诸位爱卿心中所想,也明白你们认为马爱卿之想法乃吃力不讨好之举,认为此举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却难见显著成效。” 李承乾目光扫视全场,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朕今日在此明言,何为盛世之相?那便是以贫困穷苦者之生活境遇为边界。” “自上古至今,世间当真有所谓纯粹之盛世吗?”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先生悄然抬头,深深凝视李承乾一眼,目光中似有复杂神色一闪而过。 李承乾未觉,继续慷慨陈词:“所谓过往之盛世,不过是王侯将相之盛世,绝非天下芸芸众生之盛世,仅仅只是那一小撮权贵之人的盛世罢了。” “大多数之百姓,依旧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为每日能求得一顿饱饭而愁苦忧思,挣扎在生存的边缘。” “如此名不副实之盛世之名,朕嗤之以鼻,既不要,亦不稀罕。” 李承乾言辞愈发激昂。 “只要我大唐仍有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仍有人遭受压迫,被人剥削,辛勤劳作却拿不到应得之工钱。” “那这所谓之乾武盛世,也不过是一个虚假之笑话,徒有其表,毫无实质。” 李承乾转头望向负责记录之史官,神情严肃。 “史官,将朕今日所言如实记载。朕在此立誓,只要我大唐尚有百姓日子过得艰难困苦,那么,谁也不许在史册之上妄记所谓之乾武盛世。” “朕以为,如此虚假之名,实乃我大唐之耻辱!这是朕对大唐百姓的承诺。” “朕只希望,朕乾武一朝的臣子,屁股能和这天下穷苦百姓坐在一起,莫要坐的太高。” “圣人有云,民贵君轻,可多少人当了官员,就不把那些芸芸众生当一回事了?” “朕不管后世如何,但是,你们都给朕记住!” “朕这乾武一朝,是和这天下百姓共天下,而绝非和士大夫共天下” “记住,朕见了百姓,也要互相问好,谁敢给百姓摆你们那些臭官僚的架子,别说朕不给你们留情面。” 史官聆听李承乾这番掷地有声之话语,只觉心中热血沸腾 虽众人皆知陛下的书理想难以实现,触不可及。 但是若连理想都没有,这世间又何必有希望?这生活又何来盼头? 第321章 蛮夷畏威而不畏德!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思索,话语随之顿了顿,在脑海中梳理着言辞。 “至于强国之证。” 他的声音有力。 “征伐之举需师出有名,以战止战,令四夷来朝,万邦协和,使远方之邦国慕名来服,近处之邻邦心悦诚服。” 李承乾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旋即说道:“这个问题,朕找个人来和你们解释。” 紧接着,他中气十足地高呼:“秦如召!” “末将在!”秦如召闻听皇命,瞬间响应。 只见他身姿挺拔,腰间所佩仪剑,一步向前。 “来,你来和朝廷诸公,论一论这儒圣之言。” 李承乾眼神中带着信任,向秦如召示意。 “是,陛下!”秦如召恭敬地抱拳行礼,而后缓缓转身,目光径直投向于志宁。 “于大夫,你所说的话,本将实难认同,料想在场的武将们,应当也无一人会认同吧?” 言罢,他微微侧首,看向自己身旁那一排威风凛凛的武将。 只见武将们个个器宇轩昂,听闻秦如召之言,皆是神情激昂,频频点头。 在他们心中,所谓的以战止战,四夷来朝,不过是文人墨客在书卷中编织的美梦。 这些文人,整日端坐于朝堂之上,或是埋首于书斋之中,何曾亲身体验过战场的残酷与血腥。 战场之上,哪里有什么温文尔雅的周旋,有的只是赤裸裸的你死我活,是生与死的较量。 “圣人之言,乃是于春秋之际所出,彼时所应用之对象,亦不过是华夏子民,于彼时之情境,或尚可采用此种方法。” 秦如召双手背于身后,昂首挺立,侃侃而谈。 “然如今,时代已变,早已是我大唐之盛世。” “自始皇一统华夏,统一度量衡起始,我中原之地与周边之异族,便陷入了不死不休的争斗局面。” “我华夏民族妄图凭借德行去感化那些蛮夷,恕本将难以苟同。”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屑。 “那些蛮夷,生性凶悍,毫无信义可言。” “他们只会在我华夏兵威强盛之时,佯装恭顺,伏低做小,极尽谄媚之态。” “可一旦我华夏兵锋稍有顿挫,他们便会如饥饿难耐的野兽一般,瞬间暴起,在我华夏的壮丽山河之上肆意践踏,妄图啃下一块又一块的肥肉。” “从秦至今,悠悠岁月,历经千载,我华夏对其教化多年,又有何成效?” “于大夫你且扪心自问,这般教化,真的有用吗?” 秦如召的目光紧紧盯着于志宁,要将其心底的想法一一剖析。 于志宁被秦如召这一番犀利的言辞问得哑口无言,他嘴唇微微颤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思索良久,才勉强挤出几句话来:“教化非一朝一夕之功,此乃长久之计,需持之以恒。虽说当下未见成效,但长此以往,假以时日,必定能教化成功,只是现今尚未到功成之时罢了。” 他的声音微弱且底气不足。 听到于志宁的话,朝堂之上的武将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于大夫,你这一番言语,可是将我大唐那些战死沙场的忠勇将士们的赫赫战功,全然归于你们文人的一句教化之功了!” 薛仁贵浓眉倒立,怒目圆睁,满脸皆是鄙夷之色,话语中饱含着对这种言论的不满。 秦如召回首望了一眼薛仁贵,两人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旋即相视一笑。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定方,此时听到于志宁的话语,也按捺不住,开口说道:“于大夫莫非以为那些异族皆是温顺如羔羊,会毫无反抗地任我大唐随意宰割?简直荒谬至极!” “那些异族,分明是一群披着羊皮的恶狼,看似无害,实则暗藏凶险,切不可小觑!” 苏定方目光冷峻如冰,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秦如召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本将以为,蛮夷之族,向来畏威而不畏德。” “所谓的德行教化,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耳旁之风,毫无作用。” “唯有以铁血手段,方能让他们知晓厉害。或可将他们亡国灭种,以绝后患,或可将其打散,分别编入我大唐各地,令其沐浴我汉家文化,历经几代之后,或能使其融入我大唐,不再为患。” “除此之外,实无其他良策。” “于大夫,如今可不是春秋时期那般的情境了,切不可再拘泥于旧法。” 秦如召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而后缓缓退下。 李承乾见状,目光扫过面色不佳的于志宁以及一众神情各异的文臣,他们或面红耳赤,或神色阴沉,显然心中愤懑不已。 李承乾轻咳一声,缓缓开口缓和道:“儒学并非全然无用,只是时代在不断发展进步,吾等需取其精华之处,摒弃其不合时宜之糟粕。” “百家之说,皆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不可片面而论。” “今日且先不争论这个话题了。” 李承乾的这一番话,仿若一阵春风拂过,原本凝固的朝堂气氛,渐渐变得缓和了些许。 他心中暗自叹息,相较那些诸如推行新政、兴修水利等变革而言,这思想上的变革,无疑是最为艰难的。 想要彻底改变这些人从古至今根深蒂固的固执看法,绝非易事,或许唯有等到天下真正太平,海晏河清之时,人们的思想才会更加包容开放,不再如此拘泥于旧有的学说与观念。 第322章 马路,欲亲征高句丽 龙椅之上,李承乾目光扫视全场,而后轻轻开口:“马爱卿。” 马周闻声,赶忙从朝臣队列中站出,双手恭敬地拱起,弯腰行礼,口中高声回应:“老臣在。” 李承乾微微颔首,神色认真地说道:“马爱卿你把你的想法,做一份切实可行的计划,给朕呈上来,此计划需涵盖那些手脚残缺的老卒。” “虽说朝廷每月都定时给予他们补贴,但这还远远不够。” 李承乾的眼神中流露出关怀之意。 “我大唐切不可让这些曾为国家浴血奋战的老卒寒心。“ “除了常规补贴之外,朕决定还要给他们免费安装义肢,让他们能如常人般生活,重拾尊严。” 李承乾坐直了身躯,加重了语气。 “马爱卿,你制定此计划时无需考虑成本之事,这是关乎大唐民心的大业,是细水长流之事,耗费钱粮并无上限。” “朕在此向你承诺,只要是为了此事,朕无有不允。” “你今日提出此建议,功不可没,待计划在内阁和朕这里顺利通过,朕定会给你一份天大的功劳。” 李承乾微微一顿,目光坦然地直视马周。 “朕也不想与你有丝毫隐瞒,坦诚相待。” “你所提议的盲人行走便利之道路,朕思量后将它命名为盲道。” “至于这天下道路,朕也有想法,只要你能将此事圆满功成,朕便让这天下的道路都冠你马姓。” “从此,这道路便叫做马路!” 此等豪言一出,所有人都呆立当场,面露震惊之色。 名留青史,这是多少臣子穷极一生都难以企及的荣耀。 泼天大功就这么几句话到手了?更是如梦幻泡影般可遇而不可求。 就连马周自己也被惊得不知所措,他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一生在朝堂沉浮,历经风雨,却从未想过会得到陛下如此厚重的赏赐。 震惊之余,他当即双膝跪地。 “陛下,此功劳太过巨大,老臣实在受不起啊!” 说完,缓缓将头伏在地上,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李承乾看着马周这般模样,嘴角轻轻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随即站起身来,龙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他稳步从龙台上走下,每一步都迈得沉稳有力。 走到马周面前,他伸出双手,轻轻将马周扶起,语重心长地说道:“马爱卿,此功绝不为过。” “朕要表彰的并非仅仅是你提出盲道这一创举之功,而是朕欲将你树立为天下官员的表率。” “你身为阁老,位高权重,却仍能心系穷苦百姓,不忘百姓疾苦,此等品质实在难能可贵。” “你的为官之道,让朕深感欣慰。” “屁股没坐歪啊,马阁老!” 李承乾扶着马周,缓缓转身,看着朝堂上的一众官员。 “诸位,你们都看到了,日后谁若能真心为民做主,朕绝不会吝啬封赏。朕的朝堂,需要的是能为百姓谋福祉的官员。” “是,陛下!” 朝臣们齐声高呼,一个个眼中都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尤其是文官们。 自己自幼苦读诗书,研习经史子集,所求者不正是在这历史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名垂青史吗? 为民做主,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运用所学,施展才华之事,并非难事。 之前只是因各种缘由,或懈怠,或忽视,并非能力不足而未去做。 但如今,陛下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只要有所作为便能加官进爵,名垂千古,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又有谁会不想奋力一搏呢? “对了,给狄仁杰封赏,官升半级,另赐棉袍一件,布二十匹,咸肉两块,茶叶一罐。” 李承乾转头向房玄龄吩咐道。 “是陛下!”房玄龄恭敬地拱手回应。 李承乾背着手,步伐缓慢而沉稳。 他踱步缓缓走上龙台,回到龙椅之上,他再次正襟危坐,恢复了那威严的帝王之态。 “裴爱卿。” 李承乾目光投向工部尚书裴行俭,眼神中带着询问。 “臣在!”裴行俭迅速从朝臣中走出,恭敬地行礼。 “裴爱卿,我大唐通往高句丽的道路,修缮的状况如何了?” 李承乾目光灼灼。 裴行俭微微欠身,姿态谦卑而有礼。 “陛下,经工部上下齐心协力,日夜赶工,来年三月之前,定可大功告成!”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对了,诸位爱卿,有件事朕未提前与你们商议,但朕心意已决,不容更改。” 李承乾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威严。 “泉盖苏文篡逆高句丽,带兵悍然攻打新罗,竟还胆大包天杀害朕派去的大唐使臣,简直不把我大唐放在眼里。” “此等恶行,朕绝不能容忍。” “明年朕定会定个良辰吉日,亲率大军征伐高句丽,定要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我大唐的天威!” 李承乾这话一出,朝堂之下顿时一片哗然。 累了,真的累了。 如此重大的事情,关乎国家命运与无数将士生死,陛下怎可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说出口? 和谈论家常琐事一般随意! 高句丽,那可是一片被诅咒的不祥之地啊! 昔日隋炀帝三征高句丽,虽有削弱世家的意图,可隋朝也正因这三次大规模的征伐,国力耗尽,民不聊生,彻底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且不论其目的如何,隋炀帝三征皆以失败告终,这是不容置疑的历史事实,而如今陛下竟也要踏上亲征之路,怎能不让众人忧心忡忡,为大唐的未来捏一把汗呢? 第323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朝堂之中,气氛凝重。 此刻,众人的思绪皆被一个至关重要的疑问紧紧缠绕:使臣? 大唐究竟有没有派遣使臣?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礼部尚书谢万全身上。 那目光犹如实质的芒刺,好从他的表情与反应中探寻出这一疑问的真相。 谢万全内心深处却茫然失措。 自己身为礼部尚书,对于派遣使臣这般大事,怎会毫无印象?可眼前的情形却又如此诡谲。 他毕竟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深谙为官之道与应变之术。 转瞬之间,愤怒之色便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且醒目地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众朝臣目睹谢万全这般神情变化,自是纷纷流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在他们的认知里,高句丽不过是大唐周边的一个小国,就算不畏大唐,敬也该有吧? 借他们天大的胆子,也决然不敢轻易对大唐的使臣痛下杀手。 众人心中虽疑窦丛生,可如今人家已然“犯下”杀唐使的大罪,此等奇耻大辱,对于以天朝上国自居的大唐而言,若不出兵讨个公道,大唐的国威必将扫地,颜面更是无处安放。 原本还在心底盘算着如何劝谏陛下莫要出征高句丽的大臣们,此刻也都明智地把到嘴边的劝阻之语生生咽了回去。 李承乾高高在上,将朝堂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见无人站出来反对出兵,心中不禁暗自欣喜。 历史上,李世民欲亲征高句丽之时,朝堂之上大半官员纷纷挺身而出,言辞激烈地加以反对,致使出兵之事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而且那时泉盖苏文并未敢对大唐使者有丝毫冒犯之举。 可如今,自己根本未曾真正派遣使者,却直接宣称使者被杀,那泉盖苏文便是有百口千舌也难以辩解这杀唐使的弥天罪名。 如此一来,至少在出兵这关键的第一步上,已经无人再会加以阻拦。 “陛下,高句丽如此猖獗狂妄,末将请战!” 一员虎背熊腰的武将率先按捺不住。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刹那间,其余武将也纷纷响应,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的斗志昂扬。 刚刚那些文绉绉的长篇大论与讨论,对于这些在沙场上久经沙场的大老粗们来说,听得他们呵欠连天,困意难挡。 可此刻一旦谈及战事,他们立马精神抖擞,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李承乾见状,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有力地叉在腰间,傲然地俯瞰着下面这群纷纷请战的武将们。 “众爱卿切莫急躁。” 他高声说道,同时轻轻招了招手。 “想打仗的,依照老规矩,递请战书到内阁。” “可别像往昔那般,一人几十本,毫无条理。” 每人只需一本,务必在其中详尽阐明要害之处,将你们自身的优势与劣势毫无保留地写出,还有打算如何作战的策略,都一一道明。” “朕自会综合考量,做出最终决定。” “至于具体的作战情况,朕今日也颇为劳累,待朕与内阁细细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李尚书。”李承乾转而呼唤李炜。 李炜赶忙从朝臣队列中站出,恭敬地拱手行礼:“陛下,臣在!” “李爱卿,此次出兵的军费无需从户部支取,你无需为此忧心忡忡。” “朕已安排妥当,全部由乾宇商会出资。” “户部的钱财,需全力为朕用于发展民生大业。” “是,陛下!” 李炜原本听闻要打仗,心里猛地一紧,户部账上已经全部要支出了,钱不太够,陛下又要打仗,这可如何是好。 此刻听闻军费由乾宇商会承担,这才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李承乾正欲开口宣布退朝,唐俭却径直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有一事相求!” 李承乾见唐俭站出,微微顿了顿,说道:“唐爱卿但说无妨。” 唐俭面容凝重,缓缓说道:“陛下,老臣年事已高,精力渐衰,想乞骸骨,前往大唐功臣疗养院里安享晚年,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唐俭今年已然六十四岁,按常理而言,确实到了可以退居疗养院颐养天年的时候。 可问题是,李靖也在疗养院中。 这唐俭此时提出此请求,该不会是冲着李靖去的吧? 李承乾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唐俭,心中暗自揣测。 大唐律例明文规定,六十岁以上的四品以上官员,确有资格进入疗养院。 这规矩乃是李承乾自己亲手定下,他自然不可能自打嘴巴,出尔反尔。 唐俭又不同于魏征,此二人一旦在疗养院中碰面,只怕是会闹个你死我活。 不过一想到李世民也在疗养院中,李承乾稍作沉吟后说道:“朕允了。唐爱卿你且回去收拾收拾行李物件,这几日将手头事务交接完毕,便可前往。” “去了疗养院之后,需秉持平和之心,莫要生事。” “是,陛下!”唐俭面无表情地谢恩。 李承乾望着唐俭,无奈地叹了口气,该如何化解呢? 唐俭与李靖之间的恩怨,若真在疗养院中起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只盼父皇李世民能够镇得住这两位昔日的股肱之臣吧。 这可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唐俭,李承乾都能生撕了李靖。 所以他也没打算劝唐俭。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顺其自然吧! 第324章 唐俭辈何足惜! 寒冬腊月,咸阳的街头一片热闹景象,行人皆裹紧棉衣,四处消费。 李世民,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三人却毫无寒意。 他们相互勾肩搭背,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在回返之路。 三人的衣袍之上,沾染着若有若无的胭脂芬芳。 即便是这严寒的冬日,他们的面庞也泛着淡淡的红潮,双眸中透着未尽的惬意。 程咬金带着满足又略带惋惜的神情,率先开腔道:“太上皇啊,今日这趟出行可全仰仗您的慷慨。” “那家店实在是贵的吓人,俺老程那点微薄的养老金,怕是去不了几次就没了。” “您瞧瞧那店,俺老程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讲究的地方。” “若不是有您财力雄厚,俺恐怕只能望而却步,心中虽有不舍,也只能作罢。” 说罢,他还意犹未尽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他们这一日先是体验了一整套精致讲究的休闲套餐。 踏入那专门的雅间,温热的香汤早已备好,让人瞬间身心舒畅。 他们浸泡其中,感受着技艺娴熟的老师为他们推拿按摩,恰到好处的力度,精准地舒缓着每一处肌肉的酸痛。 接着又惬意地享受了采耳的乐趣,躺在柔软的躺椅上,感受着那丝丝痒痒带来的独特舒爽。 而最让他们陶醉的,莫过于观赏一群身姿婀娜的异域美貌女子翩翩起舞。 那些女子身着华丽的舞衣,随着悠扬的乐声摇曳生姿。 那一场舞,无疑是此次消费的大头所在,仅仅是为了这片刻的欢愉,花费便如流水,但他们却觉得物有所值。 尉迟敬德听着程咬金的感慨,深有同感,不住地点头应和:“咸阳这地方着实是妙啊!” “若不是有太上皇引领,这般享受,我们平日里哪敢想象。” 说到这尉迟敬德竖起大拇指。 “还是太上皇会找地方啊!” 李世民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你看看你们平时都是洗的什么脚,以后啊,那些便宜的都别去了!” 尉迟敬德笑眯眯的说道。 随后又感慨道。 “咱以往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是风餐露宿的日子。” “哪曾想如今能有这般逍遥快活之时。” “只是这花销,真是高得让人有些吃不消。”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却又透着对这种奢靡生活的眷恋。 李世民见两位兄弟这般模样,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他哈哈大笑着说道:“些许花费算得了什么?有朕在此,你们无需担忧费用之事。“ “对朕来说。这点钱财不过是九牛一毛。” “日后只要你们想去,随时都可,朕定会为你们承担一切开销。” “朕如今已退位,无需再操劳国事,唯愿与两位爱卿共享这人间乐事。“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听闻此言,顿时喜上眉梢,赶忙围到李世民身前,满脸谄媚地说道:“如此,便多谢太上皇的隆恩浩荡,臣等感激不尽。” “有太上皇这般厚爱,臣等定当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感激。 自从李季明和李明达被送去学堂求学之后,李世民重获自由。 每日里,他都与程咬金,尉迟敬德二人想玩什么玩什么。 待到玩乐尽兴而归时,他们有时也会一同前往学堂接孩子。 孩子们看到他们,会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学堂里的趣事。 然后放学路上,先买点零食。 接着在集市上挑选些新鲜菜蔬,尽情享受着生活。 正闲庭信步间,程咬金忽然止住脚步,伸出手一把拉住李世民。 李世民脸上瞬间浮现出疑惑之色,轻声问道:“老程,你干嘛?” 程咬金一只手紧紧拽着李世民,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疗养院门口那位正指挥着众人搬运行李的老头。 轻声说道:“太上皇,您且瞧瞧那边,那个老头,您看是不是像极了唐俭那个老东西?”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眼神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李世民与尉迟敬德听闻“唐俭”二字,脸色骤变,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世民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承乾这小子在长安究竟搞什么鬼?” “为何要把唐俭送到此地?唐俭一来,朕这养老日子,怕是要被搅得不得安宁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的种种往事。 遥想当年那场与草原十八部的战事之时,唐俭的遭遇实在令人唏嘘。 那时,唐俭身为鸿胪寺卿,肩负着大唐与突厥谈判的重任,毅然出使突厥。 此行艰难,但为了大唐的和平,他毫不退缩。 在与颉利可汗的谈判桌上,与颉利可汗唇枪舌剑,试图为大唐争取最大的利益。 谁料,李靖竟在此时率兵突袭吐蕃,这一突发状况瞬间打破了谈判桌上的微妙平衡。 唐俭深陷敌营,孤立无援,周围皆是虎视眈眈的突厥士兵。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手底下的亲卫子侄们挺身而出,他们以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防线,拼死抵抗着突厥人的进攻。 同时,他们还忠心耿耿地为唐俭挖了一个地洞,让唐俭可以藏里面。 再加上苏定方及时率援军赶到,唐俭才得以侥幸捡回一命。 可那些舍命护他周全的亲卫子侄们,却无一幸免,皆壮烈牺牲于突厥的弯刀之下。 亲卫们的惨叫声,时时还在唐俭的耳边回荡,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而更令人心寒的是,李靖在见到死里逃生的唐俭时,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唐俭辈何足惜?” 同为大唐元老重臣,唐俭怎能咽下这口恶气? 自此以后,世间对李靖恨意最深之人,非唐俭莫属。 他对李靖的仇恨,甚至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饮其血,食其肉,都不能消解心头那无尽的怨恨。 如今,唐俭的突然出现,让李世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不知道唐俭的到来会给他们如今的平静生活带来怎样的波澜,只觉得之前的恩怨情仇似乎又要重演了。 想起来都让人头皮发麻! 第325章 不可调解的恩怨 唐俭之事犹如一道深深的沟壑,横亘在众人心中。 唐俭若是当时死了,或许一切恩怨都会随着黄土掩埋,无人再去提及那尘封的往事。 可命运弄人,唐俭顽强地存活了下来,而与他一同出使的亲随子侄们却都命丧黄泉,更令人心寒的是那句“唐俭辈何足惜”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唐俭的心窝。 但凡他还有一丝心气,哪怕像疯狗一般,也定要与李靖纠缠到底,毕竟他与李靖之间,除了那赤裸裸的私人恩怨,再无其他纠葛。 说起唐俭与李世民的情谊,那可是由来已久。 他们自幼相识,堪称发小,这份友情在李世民心中,仅次于与长孙无忌的情谊。 岁月里,他们一同经历过无数的风雨,见证着大唐从战火纷飞走向繁荣昌盛。 此刻,李世民在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的陪伴下,强自稳了稳心神,缓缓朝着唐俭所在之处走去。 尽管内心忐忑,但他身为太上皇,仍需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茂约啊,你可算来了,朕真是想死你了!” 李世民的声音从唐俭的身后骤然响起。 唐俭闻声回头,一眼便瞧见了李世民。 他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感慨,更多的则是那深埋心底的恨意。 但他仍迅速地收敛情绪,当即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高呼:“太上皇!” 姿态,礼数,无一不是毕恭毕敬。 哪怕心中满是愤懑,也不敢有丝毫僭越。 李世民见状,努力挤出笑容,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 “茂约啊,无需多礼,都是自己人,朕现在又不管国家大事。”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透着落寞。 “就是领领孙子,带带女儿!” 说罢,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茂约啊,朕告诉你,咸阳好玩的地方太多了,明天朕带你去玩!” 他的话语中带着亲昵,想用这热情来化解唐俭心中的隔阂。 唐俭望着李世民那看似真诚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李世民的“好意”,毕竟在这大唐的天下,哪怕他心中对李靖的仇恨如熊熊烈火,可面对李世民,他也只能暂且将这份恨意深埋,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李世民凝视着唐俭,看着他那略显沧桑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疼。 岁月如刀,在意气风发的唐俭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茂约,你也老了啊!” 那话语中是对岁月无情的感叹。 唐俭洒脱地笑了笑,可那笑容中却透着苦涩。 “陛下,老臣半截身子都已经埋到土里了!只当是离死不远了。”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 “但陛下也知道老臣心中的执念,老臣就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李靖,死在老臣的面前。”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这是他此生唯一的心愿。 “那样,老臣也算是了却心愿了!” 听到唐俭旧事重提,李世民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茂约啊,说起当年那件事,朕其实才是最对不起你的。” 他的眼神愧疚。 “到现在,朕也没有给你一个交代。” 他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你心中的苦,朕心里都明白,也知道你心中对朕也有恨意。” 李世民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唐俭。 “茂约,你是朕手下凌烟阁的功臣,你的功绩不可磨灭,青史会记载你的名字。” “看开一些吧!”他的劝慰声带着无力。 唐俭依旧紧闭双眼,努力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感。 “陛下,血亲替我用筷子挖洞保了老臣一命。”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那惨烈的场景 z“草原十八部一战,我唐家下一代独苗,仅剩二人。” 他的脸上悲伤。 “老臣无颜面对家乡亲友,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四周, “能够葬在咸阳也不错。” 说罢,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打起精神,“太上皇,老臣要去忙了,还望太上皇保重身体。” 李世民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望着唐俭那略显佝偻却依旧挺直脊梁的背影,缓缓朝着疗养院走去。 那背影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故事,在李世民的眼中渐渐模糊。 他知道唐俭心中的仇恨不会轻易消散,而他与唐俭之间的关系,也因为当年的事件变得微妙而复杂。 往日的友情摇摇欲坠。 李世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如今,竟落得这般局面,他心中无奈。 而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不敢轻易出声,这其中的纠葛远非他们所能插手,只能静静地陪着李世民。 第326章 渊盖苏文的野心 新罗边境这片满是疮痍的焦土之上,渊盖苏文身披战甲。 渊盖苏文面色平静,毫无一丝情感的波动。 他双眸中射出的目光冰冷,紧紧地盯着新罗兵在那千疮百孔的城防之后拼死挣扎、负隅顽抗的狼狈模样。 城墙上的新罗士兵们满脸疲惫,却仍在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发出阵阵无力的呐喊,试图阻挡高句丽如潮水般汹涌的攻势。 哪怕是冬日,战场上也弥漫着刺鼻的血腥,那浓郁的血腥味儿如同实质般萦绕在每一个人的鼻尖,令人作呕。 但这一切都无法干扰渊盖苏文那不可动摇的心,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征服新罗,进而实现更为宏大的霸业蓝图。 “大莫离支,情况有些不对劲,新罗那边节节败退,大唐那边竟然还没有一点反应,臣怕有诈啊!” 刘尚宰满脸忧愁之色,那原本光洁的额头此刻眉头紧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的眼神惶恐,四处张望,小心翼翼地向渊盖苏文进言,生怕触怒了这位暴君。 渊盖苏文微微侧目,冰冷的目光瞬间看向刘尚宰,那眼神中有对其怯懦表现的不悦,责怪他的胆小怕事。 他傲慢的抬起头。 “无需担忧,大唐既然不过问,那接着打就是了,即便是他们派出使臣,我高句丽大军也不见得怕了唐军。” 他的声音浑厚,无所畏惧。 刘尚宰却依旧是忧心忡忡,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向前快走几步,凑近渊盖苏文。 他压低声音说道:“大莫离支,现在大唐的新帝手段狠辣,平了薛延陀,灭了吐蕃。” “还将大唐的千年世家付之一炬,大莫离支,您可千万不能小看了他的手段啊!” 他边说边不自觉地搓着双手,手心满是汗水,缓解着内心的紧张。 看着刘尚宰这担惊受怕的样子,渊盖苏文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洪亮,引得周围的士兵都纷纷侧目,战马也在嘶鸣。 “刘尚宰,你现在胆子为什么这么小了?” 他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笑声停歇后,渊盖苏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屑。 “那大唐新帝虽然有些手段,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放心,我心里有数。” “就算是李世民亲自来了,也不能打得赢我高句丽。” “当年杨广三征高句丽,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还不是隋朝覆灭。” “只要大唐的新皇帝脑子没问题,就不会来征伐我高句丽。” “我们只管一心一意把新罗打下来就行了!” 渊盖苏文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野心之光,心中那宏伟的霸业蓝图不断地翻涌跳动。 一头被囚禁许久的野兽,即将肆意咆哮。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对征服与统治的渴望。 新罗在大唐眼里,或许只是一个弹丸之地,加上高句丽也大不到哪里去。 可在渊盖苏文的战略布局里,新罗这块地对于高句丽而言,却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关键。 一旦成功实现半岛统一,便彻底入定,大唐想要处理,就没那么简单了。 日后未必不能凭借此基础,踏上入主中原的逐鹿之路。 新罗作为唐朝在朝鲜半岛的重要盟友,如今遭受高句丽如此大规模的凶猛进犯,已经直接威胁到了唐朝在该地区精心构建的政治与军事平衡格局。 但是,渊盖苏文此刻就是在孤注一掷地赌。 他赌大唐因内部事务缠身,诸如朝堂之上的党派纷争,民生的治理与安抚等诸多繁杂事务,或对新罗的轻视而不会发兵救援。 赌那个新即位的皇帝会因短视,未能看清高句丽此举背后对大唐的潜在威胁,或对比高句丽的战力而不会因为他这一个小小的新罗而大动干戈,得不偿失。 只要这一波能够稳住局势,高句丽便能真正地做到自给自足,进而有足够的资本去谋划更为远大的目标。 看现在这个情况,大唐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像样的使臣都没有派来一个。 如此消极无为的作为让渊盖苏文更加看不起这位大唐的新帝,在他心中,这位新帝简直毫无大局观可言,简直就是一个昏庸之辈。 他甚至揣测,是不是新帝在宫廷权力斗争中夺了李世民的权,才导致如今这般软弱无力的局面。 若是李世民当政,渊盖苏文凭借对李世民卓越大局观的了解,知道他一定会出兵攻伐自己。 不过即便如此,他渊盖苏文也有十足的信心应对,他坚信李世民亲自前来也难以突破高句丽的防线,战胜他的军队。 现在这个新帝的所谓“愚蠢”表现,却更加让渊盖苏文感觉到一种扭曲的愉悦。 他已经看到了高句丽辉煌灿烂的未来,心中暗自期待着有一天,高句丽能够代替大唐,成为这片广袤大地的主宰,君临天下。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高句丽的旗帜飘扬在中原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百姓们纷纷跪地臣服的画面,那是他心中最渴望的场景。 而整个高句丽,没有人能洞悉他这犹如深渊般的野心。 没有!那些碌碌无为的臣子与懵懂无知的百姓,他们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如此宏大而疯狂的目标。 在渊盖苏文眼中,他们全是懦弱之举,只配一辈子在这弹丸小国里苟且偷生,做个平庸的臣民,永远仰望他的伟大。 而他渊盖苏文不一样,他要将高句丽的土地,扩张到最大极限。 只要顺利拿下新罗,再经过十年的修生养息,养精蓄锐,届时便可以让大唐好好见识一下他高句丽不可阻挡的兵锋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大唐在这期间没有打过来。 本来之前还对李世民有所忌惮,现在他是完全放心了。 随着新罗在高句丽的猛烈攻击下一退再退,他越发感觉到机会越来越大,胜利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不出半年,新罗便会彻底沦为高句丽的领土,而这,仅仅只是他伟大征程的第一步。 第327章 狄仁杰 文水县全县最近都在忙着过冬的准备。 “小狄,小狄,快出来,长安来人了!要对你进行封赏呢!” 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兴高采烈地在县衙庭院中呼喊着。 他的声音急切,这陛下的封赏是这小小县城莫大的荣耀,足以让整个文水县都跟着沾光。 这呼喊声引得周围的衙役们纷纷侧目,他们的眼神里也闪烁着期待。 狄仁杰,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天才,原本只是太原县远近闻名的神童。 他自幼便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与悟性,三岁识字,五岁诵诗,对经史子集,诸子百家皆有涉猎,且能融会贯通,提出独到见解。 别人问他,家里买不起书,他怎么会懂这么多。 他只是笑着回了一句。 我不去认字,字自会认我! 这一切当然离不开太原的一位教他的先生。 当别家孩童还在玩闹嬉戏时,狄仁杰已沉浸于书海之中。 高士廉在陛下面前的极力举荐,打破常规,让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得以出任文水县县令。 与其他县县令那堂堂正七品的官身相比,狄仁杰的八品官衔显得有些特殊与格格不入。 众人皆明白,这少年年纪尚小,恰似初升的朝阳,未来有着无限的潜力。 如此年少便踏入大唐官场,获得朝廷正式编制,这等成就,无疑是众人眼中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传奇人物。 百姓们茶余饭后,总会忍不住谈论起这位年少有为的县令,对他寄予了厚望,期望他能为文水县带来不一样的气象。 此刻,听闻朝廷有封赏到来,狄仁杰正于书房内专注整理寒冬的县衙事物。 手中的笔随着思绪飞快游走,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思索着良策。 听到呼喊,他缓缓放下手中之物,清澈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疑惑,轻声问道:“张叔,长安来人了吗?” 被唤作张叔的中年男子,激动地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到狄仁杰身旁,眉飞色舞地说道:“那当然,小狄,人现在就在县衙里等着呢!” 他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继续道:“听说来头很大!是一个天大的大官!小狄你要是表现好!一步登天也说不准啊!” 说话间还不忘用手肘轻轻撞了撞狄仁杰,眼神中满是鼓励,仿佛已经看到狄仁杰平步青云的模样。 狄仁杰只是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并未多言反驳。 在他心中,大多数人看待事物过于浅薄。 仅凭一时好运便妄图平步青云,却忽略了自身实力的积累。 若自身根基不稳,即便侥幸登上高位,终有一日也会如无根之木,在风雨中飘摇坠落。 他只是默默整理了一下那身略显宽大却象征着责任的八品官服,仔细抚平衣角的褶皱,端正头上的官帽,深吸一口气,迈着自信的步伐,出门迎接那来自长安的贵客。 县衙之内,气氛却略显异样。 李淳风厌烦地看着袁天罡,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不解,带着几分埋怨的口吻说道:“老袁啊,我说你这是抽的什么风?” “这封赏之事,向来是礼部职责所在,你为何要揽这闲事?” “这种无聊的事情你也要抢着做?” 李淳风着实无法理解袁天罡的此番举动,在他看来,这纯粹是多此一举。 袁天罡依旧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念念有词,不断嘟囔着要为大唐寻觅那能撑起江山社稷的擎天之柱。 谁料想,这一路寻觅下来,竟来到了这偏远的文水县。 在李淳风眼中,此地不过是穷乡僻壤,能有何惊天动地的人物? 就如同那浅浅池塘,怎可能孕育出翻云覆雨的蛟龙? 他对此自是嗤之以鼻,认为这定是一场徒劳无功的奔波。 李淳风身旁站着一个满脸倔强的小男孩。 这孩子身世可怜,父母早亡,孤苦伶仃,却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坚韧。 袁天罡偶然间与此子相遇,只一眼,凭借其高深莫测的相术,便洞察出这小男孩体内潜藏的大将之才,天煞孤星,且冥冥中似有天意,注定彼此会有此交集。 既是命中注定,袁天罡心生怜悯,便慷慨给予他一些食物,小男孩也不推辞,接过食物后,便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这一路行程,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那紧抿的双唇。透露出内心的倔强,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李淳风看着这孩子,心中莫名地有些不悦,心想自己好心相待,他却摆出这般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就算是个大将之才,没成长起来有什么用? 而且还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 都怪老袁头,非要带这么个麻烦家伙,这鬼地方…… 李淳风心中的抱怨尚未结束,只见狄仁杰已身着八品官服,器宇轩昂地缓缓走来。 他步伐稳健,虽年幼却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大气。 李淳风与袁天罡既是师友,自然也精通相面之术。 当狄仁杰现身的瞬间,李淳风下意识地开始推算其命理。 这一算,却让他大为震惊,心中暗暗惊呼:“夭寿啦,这浅水之地竟真的孕育出一条蛟龙!” 仅仅一眼对视,李淳风便笃定无疑,此子日后必能位极人臣,荣耀与富贵将伴随其一生。 比起那个大将之才,这个实在是太稳了!稳到是个定相! 狄仁杰走进县衙大堂,目光平静地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袁天罡和李淳风身上。 他微微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晚辈狄仁杰,见过二位上使。” 他的声音清脆却不失威严,在大堂内回荡。 袁天罡上下打量着狄仁杰,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说道:“狄县令年少有为,我二人今日前来,乃是奉陛下旨意,对你有所封赏。” “陛下听闻你在文水县的作为,加上你呈上去对于残障人士的救济,颇为赞赏,特命我等前来嘉奖。” 狄仁杰听到自己的意见被陛下采纳了,眼中掠过喜色。 他谦逊地回应道:“多谢陛下隆恩,晚辈不过是尽自己所能,为百姓做些实事,不敢居功。” 李淳风在一旁看着狄仁杰,心中的轻视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好奇。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狄县令如此年少,却能将这文水县治理得井井有条,不知有何秘诀?” 狄仁杰微微一笑,说道:“并无秘诀,只是倾听百姓心声,了解他们的疾苦,以公正之心处理事务,兴修水利,鼓励农桑,重视教育,让百姓安居乐业,县中方能太平。” 袁天罡和李淳风听了,不禁点头称是。袁天罡说道:“狄县令所言极是,治理之道,本就在于此。” “你年纪虽小,却有此等见识,实在难得。” 随后,袁天罡拿出圣旨,宣读了陛下的封赏。 狄仁杰恭敬地接过圣旨,再次行礼谢恩。在这过程中,那个倔强的小男孩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倔强,而是多了一些灵动。 封赏仪式结束后,袁天罡和李淳风并未立刻离去,而是与狄仁杰交谈起来。 他们谈及大唐的局势,天下的治理,狄仁杰皆能侃侃而谈,见解独到,让袁天罡和李淳风越发觉得此子不凡。 (这个小男孩就是李元芳,历史上的李元芳也是虚构的,且和狄仁杰年龄相差较大,这里我直接让他们同岁了,直接让李元芳跟着狄仁杰了。) “元芳,你怎么看?” 第328章 我叫李元芳! 在那模糊而遥远的记忆深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家原本是在哪里,只记得家门口有一棵大榆树。 当他还是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幼童时,他的亲人,在利益的诱惑下,狠心地将他和妹妹当作商品一般出售。 五贯钱,就轻易地决定了他们兄妹俩的命运。 买走他们的,是一群商人。 本来以为要为奴为婢,没想到商人把他们交给了一群戴着面具的的神秘黑袍人。 他们自称影秘卫,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男孩曾经拥有的名字,在经历了这场变故后,也彻底废弃了 影官面无表情地赐予了他一个全新的名字——李元芳,从此,他便叫做这个名字。 随后的七年时光,他被在一座宛如迷宫的地下宫殿里,那里阴暗潮湿,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每一天,他都要接受高强度的训练,这些训练将他塑造成为一个忠诚且高效的影秘卫。 无数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影秘卫的训练强度击垮,但心中对妹妹的那份牵挂,支撑着他熬过了这漫长的七年。 终于,他接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任务——前往文水县,去跟着一个名叫狄仁杰的人。 他的任务简单而明确,那就是紧紧地跟在狄仁杰的身后,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并将所获取的信息及时汇报回去。 李元芳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唯一妹妹,此刻也在影秘卫中。 影秘卫对他们兄妹很好,至少吃得饱穿的暖。 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好日子。 他来到文水县后,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中徘徊了许久许久。 他试图寻找一个自然巧妙的机会,能够让他顺理成章地结识狄仁杰,从而顺利地开展自己的监视任务。 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他寻觅了半天,却始终未能找到这样的契机。 就在他感到有些困难之时,影秘卫传来消息他,朝廷将会派人前来为狄仁杰封赏,于是,他遵从命令,在官道上等待着。 他遇见了袁天罡和李淳风。 这两位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人物,浑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李元芳就这样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他们带到了狄仁杰的面前。 狄仁杰身着一袭县令官服,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淳风身后那个衣衫褴褛李元芳身上。 狄仁杰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不解,他开口问道:“上使,他是?” 李淳风无奈地撇了撇嘴巴,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来的路上捡的一个乞丐,估计是个哑巴,给他吃的,到现在一句感谢的话语都没有。” 听到李淳风的话,李元芳缓缓地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紧接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打破了原本略显尴尬的寂静氛围。袁天罡和李淳风一下子就惊呆了,他们满心狐疑地看着李元芳。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一路上,李元芳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倔强,甚至有些拽拽的神情。 可如今,为何狄仁杰一出现,这小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哭成了泪人? 这小子是不是在故意演戏?是不是想利用狄仁杰的同情心来达到某种目的? 李元芳的这一哭,让狄仁杰看向袁天罡和李淳风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他的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探寻出事情的真相。 片刻之后,狄仁杰眼中的质疑逐渐缓和了下来。 毕竟,袁天罡和李淳风乃是从长安而来的上使,他们身份尊贵,地位显赫,理应不会做出拐卖孩子这种卑劣无耻的事情,更何况还如此光明正大地把孩子带到自己的面前。 或许这孩子之前不哭也不说话,是因为对这两位陌生人缺乏信任。 而自己身上穿着的县令服装,代表着朝廷的公正,这孩子明显是认识的,所以此刻才会在见到自己后,情绪失控,哭了出来。 想必,这孩子定是遭遇了天大的冤屈! 想到这里,狄仁杰的心中涌起怜悯。 他缓缓地走上前去,轻轻地蹲下身子,伸出自己温暖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李元芳因为抽泣而不断起伏的后背,轻声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见李元芳没有答复,狄仁杰并没有气馁,他开始耐心地安慰起来:“现在天下已经承平了,以前的战乱与动荡都不会有了。” “你不必再害怕,以后不会再过苦日子了,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一旁的李淳风刚想要开口说些煞风景的话,却感觉自己的衣袖被袁天罡悄然拉住。 他满脸疑惑地看向袁天罡,袁天罡则用眼神向他示意了一下。 李淳风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起,这小子身上那原本被诅咒的天煞孤星的命格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之色,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袁天罡,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袁天罡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狄仁杰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慰着李元芳,李元芳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之中。 他的哭声回荡在空气中,揪着每一个人的心。 袁天罡见状,微微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狄县令,我看这小子体格健壮,有几分力气,如今这县衙里正缺人手,你不妨将他留下,当作一名护卫吧!” 狄仁杰听了袁天罡的话,心中微微一动。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李元芳。 心中不由的有些疑惑。 “上使,他如此瘦弱,能行吗?” 袁天罡点了点头。 “能行。绝对能行,他都不行的话,没人能行的,只要给他吃饱饭,好好养养身体,以后绝对是你身边的得力助手!” 听到袁天罡的话,狄仁杰也有些摇摆了。 他看向李元芳。 “你愿意在我身边做一名护卫吗?” 听到狄仁杰的话,李元芳抬起头来。 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能吃饱饭就好!” 看着他同意了,要求也不高,狄仁杰也就放下了心来,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 “我叫李元芳。” 第329章 大朝会 元日又要来了。 新的一年又快要开始了。 整个长安城都被一种忙碌的氛围所笼罩。 长安的官员们在各自的衙署中穿梭不停,皆因那各部门的年底汇报总结事宜迫在眉睫。 他们盼着能凭借一份详尽且出色的汇报,为自己赢得更为优渥的年俸,也好在这繁华的京都过上体面的生活。 回首这一年,整个大唐都往着良性发展。 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之前那为温饱而愁苦的神色已渐渐消散。 得益于朝廷精心谋划的五年计划,如今已成功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田野间,谷物饱满,仓廪充实,家家户户终能得以基本的吃饱穿暖。 城市之中,商业焕发。 坊市街巷,人流如织,店铺琳琅满目,各种货品应有尽有。 在这商业兴起的浪潮里,乾宇商会无疑是其中最为耀眼的弄潮儿。 其下诸多工程规模之宏大,令人咋舌。 而在报酬的发放上,乾宇商会更是展现出了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唐境内,白银资源向来稀缺,虽朝廷有一贯钱换一两银子的定规。 可现实市面上,一贯钱兑换一两白银时几乎是不可能的。 往往需耗费两贯钱方能换得一两银子。 乾宇商会独辟蹊径,全然依照朝廷的官方价格,以银子支付工钱。 此举于那些朴实的百姓而言,不亚于天降甘霖,等同于收获了双倍的薪资。 一时间,民间对乾宇商会的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乾宇商会的所有工程,到现在为止,全部都是最快的最好的! 不仅如此,乾宇商会于这一年计划在广袤的大唐疆土之上,广设四百三十二家工厂。 此消息登上大唐日报,引起了百姓们的关注。 要知道,这意味着将有不计其数的百姓能够投身其中,获取新的生计。 以前百姓们大多被束缚在田间地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那片土地上辛勤耕耘,生活的出路似乎唯有“在地里刨食”这一条狭窄的小径。 而如今,乾宇商会所开启的这扇新门,为他们开辟了一条新的路,让他们看到了未来生活的更多可能。 大朝会,这一年之中意义非凡的最后一次朝会,承载着对过去一年的回顾与总结,也孕育着对来年的美好憧憬与展望。 朝堂之上。 户部尚书李炜,身着朝服,手持账册,神色自豪,正滔滔不绝的详细汇报着今年户部的整体情况。 他微微扬起头颅,目光中满是感慨,高声奏道:“陛下,乾武二年我大唐的各种税收加起来总数竟达十万贯有余,此等辉煌成就乃是贞观十五年的五倍之多啊!” “此皆仰仗陛下的圣明领导与诸位大臣的齐心协力,我大唐当真是洪福齐天,国运昌盛!” 其声音雄浑有力,朝堂上的诸位大臣听闻这振奋人心的话语,皆受其感染,胸膛不自觉地高高挺起,脸上洋溢着自豪。 “好,不错。”龙椅之上,李承乾面带微笑,微微点头,对户部所取得的斐然佳绩表达了由衷的赞许。 其话音刚落,工部尚书裴行俭便阔步而出。 裴行俭出身武将,器宇轩昂不凡,虽此刻身着儒雅朝服,却难掩那一身与生俱来的英武之气。 他径直走到朝堂中央,双手抱拳,行礼如仪,随后禀报道:“陛下,工部今年亦是功绩卓著。” “长安东南西北四个商场,已经全部修建完毕。” “此四处商场,设计精巧,规模宏大,布局合理,只待来年开春,便可正式投入运营,届时必将成为长安商业的全新地标。” 裴行俭微微停顿片刻,继而神色更为激昂地说道:“再者,长安城中那些破败不堪的老破小房屋,摇摇欲坠的危房以及年久失修的旧房,已经全部拆除完毕。” “如今,百姓们都欢喜地迁入新的拆迁房。长安百姓们切实感受到了陛下的关爱。” “让臣代为转达!” “还有,陕西道的各类大小路段,全部铺设上了坚固平整的水泥。” “路面极大地便利了交通往来。” “小部分县,已经用上了水泥和青砖,预计五年之内,我大唐所有的县,都可以如此,造福一方百姓。” “陛下去年命工部修建通往高句丽的卢龙古道,此工程浩大艰巨,工部上下一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今,工程进展顺利,预计明年年初便可大功告成。” “且如今,陛下体恤民情,特下旨将薪酬提高到了两倍,卢龙古道周边百姓闻讯,纷纷踊跃前来上工,其热情高涨,干劲十足。” “依此情形推断,真实完工的日期,极有可能比预期还要提前!” 李承乾听闻裴行俭的详细奏报,脸上笑意更浓,眼神温和,开口说道:“裴爱卿,朕虽规定了四个时辰工作制度,但朕也知道工程任务繁重。” “若百姓自愿加班,最多至六个时辰即可,切不可过度劳累百姓。” “务必保证好他们的伙食,且加班之时,当给予三倍的加班费,莫要亏待了那些辛勤劳作的百姓们。” “若工程建设之中还缺钱银,你尽管给朕打报告,朕让李尚书给你批条子,全力支持工程建设!” “谢陛下!”裴行俭闻得此言,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谢恩。 其脸上绽放出笑容,工部往昔何时有过这般畅快淋漓的做事境遇? 以往工部大多精力皆耗费在为陛下修建行宫之类的事务上,虽工程也有其意义,但与如今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那时经费时常短缺,事务亦颇受局限,意义与作为相对有限。 可如今,陛下大力支持,钱财充裕无忧,且所行之事皆能深入民心,深受百姓的爱戴与赞誉。 如此情形之下,整个工部在六部之中的地位仿若发生了天翻地覆之变化,已经成为众人眼中梦寐以求的香饽饽,未来可期,风光无限。 第330章 兵部尚书薛仁贵 裴行俭的话语在朝堂之上余音未落,礼部尚书谢万全便昂首挺胸,迈着自信的步伐站了出来。 他身着朝服,微微扬起头颅,神色中满是得意,高声奏道:“陛下,礼部今年全力在我大唐各县之中大兴学堂。” “臣等广纳贤才,遍请名师,不辞辛劳地推广教育之新风。” “如今,各县学堂之内,那莘莘学子的数量已然逾越百万之巨数!” “此等壮举,实乃我大唐文化繁荣昌盛、教育事业蒸蒸日上的绝佳明证。” “臣坚信,假以时日,这些学子必将成为我大唐的中流砥柱,为我大唐的辉煌传承献出无穷力量,使我大唐之威名远播四海,万邦来朝!” 谢万全的声音激昂慷慨。 一旁的高士廉静静地凝视着面前意气风发的谢万全,眉头轻轻挑起,那细微的动作仿佛蕴含着诸多复杂的思绪。 先是对礼部此举所带来的深远影响的暗自赞许,又在心底默默衡量吏部今年的作为是否能与之相媲美。 片刻之后,高士廉也稳步向前,行了一礼后,沉稳说道:“陛下,吏部今年亦是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 “臣等精心谋划,四处寻访贤能之士,已然将大唐各地方的空缺官员逐一补齐。” “如今地方之上,人才济济,各司其职,政令得以如臂使指。” “陛下圣明,臣等已议定,自明年开始,吏部将正式开启京察之举,加之陛下的锦衣卫明察秋毫,两者相辅相成,定能全面而有效地遏制贪腐之事的滋生,还我大唐官场一片清正廉洁、风清气正之朗朗乾坤。” 高士廉的言辞恳切,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吏部的担当。 刑部尚书张亮站在原地,内心难以平静。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朝堂之上左顾右盼,刑部的政绩相较于其他四部,实在是黯淡无光。 本想着在这朝堂之上尽量隐匿自己的身形,减少不必要的关注,可如今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了,众尚书皆纷纷出列,自豪地汇报各自的功绩。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不为自己也要为刑部的兄弟们着想啊! 他若再继续沉默不语,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过去。 无奈之下,张亮只得强自镇定,硬着头皮缓缓站了出来,微微躬身行礼,声音略显干涩地说道:“陛下,刑部今年虽无惊天动地之伟业,但也全力以赴整肃风气。” “臣等日夜操劳,不辞辛劳,幸得陛下洪福齐天,得以解决案件逾千起。” “且所有罪犯皆谨遵陛下的旨意,全部发往漠北基建,令其以辛勤劳作之功抵偿所犯之罪行,亦算是为漠北的建设添砖加瓦,贡献出一份绵薄之力。” 虽说刑部的政绩并非那般耀眼夺目,但好歹也算中规中矩,并未有所差池,勉强也算交上了一份及格的答卷。 兵部尚书之位依旧空缺着,以前乃是由战功卓著的李靖担任。 李靖因身体抱恙,前往疗养院调养之后,兵部便陷入了一种名存实亡的尴尬困境。 究其缘由,调兵遣将这等关乎国家安危的大权如今皆由陛下亲掌,而统筹粮草这一至关重要的事务又被乾宇商会一力承担。 故而即便兵部尚书之位长时间空悬,却也无人前来填补这一空缺。 但如今形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户部如今财帛充盈,且明年又有征伐高句丽的重大战事在即。 朝堂上下众人皆心如明镜,陛下此番必定要重新安排兵部尚书这一关键要职,以统筹军事要务,确保征伐之战的顺利进行。 李承乾端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目光缓缓扫过下面站着的各位尚书,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今年众爱卿皆干得极为出色,朕心甚慰。传朕旨意,昭告天下,大唐所有官员,年底皆赐予双俸,以嘉奖诸位一年来的辛劳。” “而户部官员因事务劳苦繁重,特赐予三俸。” “李尚书,此事便由你来统筹安排,务必确保俸禄发放准确无误,切勿有所差池。” 李承乾的声音庄重,在朝堂之上回荡,带着对臣子们的嘉许之情。 其话音刚落,文武百官们便纷纷整齐地行礼,齐声高呼:“谢陛下!”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神情,毕竟这平白无故多得了一个月的俸禄,乃是实实在在的恩赏,足以让他们满心欢喜。 “薛仁贵!”李承乾的目光落在薛仁贵的身上。 “末将在!” 薛仁贵闻声,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出,动作干脆利落,双手抱拳行礼。 “李靖老将军已经在疗养院调养身体,而明年朕欲征伐高句丽,如今户部既有充足的钱粮作为支撑,兵部尚书之位自是不可一直空着了。” “朕观你英勇善战,智勇双全,才能出众,今朕便封你为兵部尚书。” “明年征高句丽的具体事项,朕便全权交予你负责。” “你需得全力以赴,精心谋划,若干得好,这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稳稳当当由你坐实。” “但若有差池,那便只能给朕退下来,老老实实继续当你的将军。” 李承乾的眼神中带着期许,也对薛仁贵寄予了厚望,期望他能在未来的战事中为大唐建立赫赫战功。 听到李承乾的这一任命,朝堂之上并未有多少人面露惊讶之色。 毕竟如今整个朝堂的趋势已然在走向年轻化,一个年轻的兵部尚书,相较于已然出现的年轻的神武卫大将军,或者年轻的锦衣卫总指挥使,实在算不得太过令人震惊之事。 众人对此早已渐渐习惯,更何况还有那智谋过人的年轻齐太师在一旁坐镇,似乎任何变数都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 薛仁贵站在原地,心中满是惊喜。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荣升为兵部尚书,这突如其来的恩宠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连忙行大礼谢恩:“末将谢陛下隆恩!陛下如此信任末将,末将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全力以赴筹备征伐高句丽之事,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定让陛下满意!”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秦如召和张显怀站在一旁,看着薛仁贵,眼中满是鼓励之色。 以薛仁贵的能力与为人,相信他定能担此重任,在未来的战事中为大唐建立赫赫战功。 兵部尚书的位置确定之后,礼部尚书谢万全似又想起一事,拱手道:“陛下,今年的元日盛典还要举办吗?去年因陛下去咸阳耽搁,元日盛典未能如期举行。” “而如今,万国使臣皆已齐聚长安,是否仍按惯例在大明宫举办?还请陛下示下。” 李承乾微微沉思片刻,如今大唐国力渐盛,万国来朝,确实应当举办一场盛大的元日盛典以彰显国威,增进与各国的交流。 “今年举办元日盛典吧,依旧在大明宫举行。” “谢爱卿,你且去通知那些小国来使,让他们做好准备,共襄盛举。” 第331章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元日的喜庆氛围轻柔地覆盖在长安城的每一寸土地上。 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城中最欢喜雀跃的当属那些终年辛勤劳作的百姓了。 他们终于能在这阖家团圆的佳节,伴着张灯结彩的盛景,与家人齐聚一堂,共享那满桌热气的团圆饭。 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亲人间的嘘寒问暖、孩童们的嬉笑玩闹。 据户部精心详实的勘查与统计,如今长安城的总人口数量呈现出惊人的增长态势,已经达到了二百三十万之众,足足是贞观十五年时人口规模的两倍有余。 其中,长居长安的外国人数量亦颇为可观,多达三十二万。 这般人口的激增促使长安城开始向周边区域逐步扩建延伸。 一座座崭新的建筑拔地而起,尤其是那东南西北四个大型商场的落成,为长安的繁华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贞观十五年,那时的长安受限于规模与设施,难以容纳如此庞大的人口与商业体量。 今年,更是大唐外交史上璀璨辉煌的一年,多达三百一十二个国家怀着对大唐文明的向往,纷纷派遣使臣跨越奔赴长安学习交流。 这些异国的使者们不仅带来了各自独特的文化、习俗与礼仪,更携来了各种奇珍异宝和别具一格的特产。 那被禁锢在坚固笼子里的狮子,就这么明晃晃的在大街上拉过。 这等来自异域的猛兽对于长安的百姓而言,无疑是极为罕见的奇观。 它作为珍贵的进贡之物,承载着他国对大唐的臣服之心。 每年定期前来的各国商队,更是如同一股股贸易的洪流。 他们的行囊与车队满载着本国最具代表性的好物,无论是精美的手工艺品、珍稀的香料药材,还是独特的服饰织物,皆在长安的集市上一一铺陈开来,引得百姓们竞相围观,啧啧称奇,极大地促进了各国之间的商业繁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不与外国人打交道的长安百姓,便被叫做了乡巴佬。 李承乾与齐先生并肩伫立在宫中高耸的摘星楼上,目光徐徐扫过这热闹喧嚣的长安城。 城中的大街小巷皆被五彩斑斓的花灯装点得如梦如幻,人流如织。 “齐先生,你可曾目睹过这般盛世盛景?” 李承乾的眼眸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声音微微颤抖。 齐先生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惊叹与震撼的神情。 “陛下,此乃臣有生以来首次得见,真可谓是让臣大开眼界,自古盛世之盛字,盛不过臣如今眼中之长安。” 李承乾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将视线悠然投向楼下。 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六军各个神色专注,各司其职,有的全神贯注地指挥着长安城的交通,手势利落,口令清晰,确保每一条道路都畅通无阻,车马行人皆能有序前行 有的一丝不苟地进行着人员与物资的登记工作,手中的笔在簿册上不停游走,记录下每一个进出城的细节。 而锦衣卫目光如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们肩负着维护安全的重任。 在各部门的齐心协力之下,长安城秩序井然,繁荣昌盛。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这大唐的赫赫威名,在这一刻化作了实质,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陛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臣也是生平首次亲见。” 齐先生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对这太平盛世的由衷赞叹。 李承乾凝视着楼下那其乐融融的大唐百姓,以及来自五湖四海,不同肤色服饰的万国使臣,心中感慨万千。 “齐先生,你可知晓,眼前这番场景,日后恐将成为无数人梦寐以求、却在梦中都不敢奢望的画面。” “你我能有幸亲眼目睹,当倍加珍惜。” 齐先生深有同感,频频点头。 “陛下,臣心有一惑,还望陛下解惑。” “齐太师,不必拘谨,但说无妨,朕听着呢!” 李承乾微微侧身,目光诚挚地注视着齐先生。 “陛下,臣以为可削减军饷之开支。太上皇在位时推行的府兵制,乃士兵于战场上凭自身勇力抢夺所得,皆归其所有,并无军饷一说。” “如今陛下沿用府兵制,却额外耗费大量钱财用于支付军饷,臣实难领会陛下此举深意。” 齐先生眼中疑惑。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齐先生,稍作停顿后,和声问道:“齐先生,若你身为我大唐一名普通士兵,于某个静谧的夜晚就寝时,忽觉枕头之下有硬物,好奇之下打开一瞧,竟是二两白银,彼时你心中会作何感想?” 齐先生先是一愣,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随即略加思索,顿时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臣实在愚钝,竟未能领悟陛下深意。” “齐太师,此般景象不正是你昔日所言的盛世之象吗?大唐之强盛,如今不过是初露锋芒,日后必将愈发昌盛,威震四方。” “我大唐欲成就宏图霸业,需汇聚天下英才,吸纳四方人口,此乃根基所在。” 李承乾昂首挺胸,言语间自信满满。 “陛下,臣期待那日的早日降临。” 齐先生恭敬地垂首,眼中闪烁着对大唐未来的憧憬。 “定然会至。”李承乾的语气斩钉截铁。 言罢,他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兴致盎然地说道:“齐太师,你瞧那新建的东南西北四大商场,虽说店面尚未正式开启营业,但是其中的天街却已率先热闹起来。” “朕听闻,那里颇具意趣,而且十分热闹。” “你我不妨前去游览一番,如何?” “陛下既有此雅兴,臣自当陪同陛下前往,共赏这长安新景。” 齐先生欣然应允,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期待之色。 “可要邀约秦将军与张指挥使同往?”齐先生试探性地问道。 李承乾微微摇头,嘴角泛起略带调侃的笑意。 “不必了,他们此刻正值休沐之时,正忙着陪伴家中娇妻,尽享新婚之乐呢。” “朕又怎忍心前去叨扰,且让他们安心陪伴家人吧。” 第332章 回长安啦! 大唐,正值岁末元日时期,一片繁华忙碌之景。 当今陛下筹备元日盛典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长安与咸阳的每一个角落。 在咸阳的疗养院之中,太子李璟祐早早被悉心接回长安,由皇后照看。 李世民,退位之后却依旧在大唐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作为太上皇,肯定是要参加的。 他身旁的老臣们,也因这即将来临的盛典而忙碌非凡,各有各的姿态与行径。 诸多老臣,早已习惯了在长安与咸阳之间往返奔波。 这条道路,见证了大唐的兴衰变迁。 其中,李靖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如今功成身退,只喜欢宅着。 那些玩的花的,比如李某,程某、尉迟某等,就不说了。 无论臣子们性情如何,行事怎样,众人心中皆明白,今年这新年,定是要齐聚长安的。 哪怕是已经在疗养院的老臣,只要身体尚许可,重病不起者自是例外,皆会不辞辛劳奔赴京城。 元日盛典,此乃大唐之盛事,关乎国体颜面,又怎可缺席? 于李世民而言,除了这盛典之事,更有一件对大唐未来至关重要之事需要办理。 他年后需要在太庙,举行一场大典,正式册立李璟祐为大唐太子。 此刻的李璟祐,尚在襁褓之中,咿呀学语,懵懂不知世事。 待到来年,便将满一岁。 此等立储之事,关乎国之根基,关乎社稷之稳定,自是需慎之又慎,不容有半分差池。 咸阳,李明达与李季明两位小公主听闻要回长安的消息,兴奋得难以自持。 她们离开长安已经一年了。 虽然比不上咸阳,但那是生她们养她们的地方。 长安的宫墙殿宇,亭台楼阁时常在梦中浮现,心中对长安的思念澎湃,与日俱增。 加之此时学院恰放寒假,暂脱了那繁重课业的束缚,心中欢愉更甚。 如今可回长安,又是佳节盛典,自是兴奋难抑,恨不能即刻便飞奔至长安城中。 一辆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满载着众人的期待与欢声笑语,自咸阳缓缓启程,沿着宽阔的官道,向着长安浩浩荡荡地驶来。 车内之人,或坐或卧,皆被那车外渐趋热闹的景象所吸引。 众人纷纷好奇地拉开车帘,探出头去,目光在那街道之上逡巡。 只见那长安城中,大街小巷皆是人流如潮。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绸缎庄内,绫罗绸缎色泽鲜艳,质地柔软,引得贵妇们竞相挑选。 酒肆之中,酒香四溢,宾客们猜拳行令,热闹非凡。 茶坊里,茶香袅袅,文人墨客们谈诗论道,好不惬意。 而更令人瞩目的是,往来其间的人群之中,有着众多肤色各异,身着奇装异服之人。 有那高鼻深目的胡人,身着色彩斑斓的服饰,佩戴着奇异的饰品,走动间叮当作响。 也有那来自远方国度,服饰宽大飘逸,头戴独特头巾之人,举手投足间尽显异域风情。 这般形形色色之人汇聚一处,言语不通却又和谐共处,直叫李明达和李季明看得目瞪口呆。 道路两边有不少高鼻梁的西域女子,载歌载舞,打着腰间的锣鼓。 此等景象,于她们而言,实在是不常见到。 李世民端坐在马车之中,神色悠然,手轻轻抚着那修剪整齐的胡须,目光透过车窗,静静地望着那车外热闹非凡的街景。 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遥想自己当年在位之时,长安也是繁华无比,万邦来朝,各国使节、商旅不绝于途。 朱雀大街上,胡商们牵着骆驼,驮着香料、珠宝等奇珍异宝,缓缓前行。 四方馆内,各国使者齐聚一堂,共商邦交大事。 可是如今这外国人之众多,却似远超以往。 抬眼望去,只见那长安城郭,比记忆中更为宏大壮阔。 城内高楼鳞次栉比,街巷纵横交错,更有那新建之亭台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大唐气象。 市井之间,货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百姓安居乐业,笑容满面,好一派盛世景象。 李世民暗自赞叹,真乃了不起之成就。 正想着,忽觉衣袖被轻轻拉扯,李世民回过神来,低头望去,只见李季明那可爱的小脸满是兴奋之色,扯着他的衣袖,娇声唤道:“阿耶阿耶,外面好多外国人啊!好热闹啊!” 李季明如今已入学院就读,受教于诸位咸阳国立学院老师,学得不少东西,知识渐长。 李世民闻得女儿言语,脸上露出慈爱之笑,微微点头应道:“那当然热闹,此乃我大唐之首都,天子脚下,自是天下英才汇聚之地,自然不同凡响。” 李季明却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说道:“那阿耶,我们在课本上学过,长安以前没有如此热闹的!” 李世民闻言,微微一怔,脸上笑容瞬间凝固,旋即又恢复了常态,笑道:“阿鸢,你们课本上所教,恐有不实之处。” “长安以前更是热闹非常,尤其是阿耶在位之时,那番盛景,才是真正的繁华昌盛。” “那是时,街道之上,外国使节多的要死,各国奇珍异宝汇聚于市,那才是万邦来朝的气象。” “如今所见,相较之下,不过马马虎虎,只能及得上阿耶在位时的十分之一罢了。” “只叹你那皇兄,在治国理政之上,尚缺些火候与谋略,到底是比不上阿耶我当年之风采。” 言罢,李世民微微扬起下巴,神色间满是骄傲。 李季明听得父皇这般言语,心中对父皇之崇敬更增几分,不禁连声道:“阿耶好厉害!阿耶好厉害!” 李世民话一出口,忽又想起一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连忙叮嘱道:“阿鸢啊,阿耶今日与你所言,切不可让旁人知晓。” “因阿耶欲要低调行事,不欲张扬。” 李季明歪着头,好奇地问道:“阿耶,为何不能和其他人说啊!阿耶如此厉害,理当让众人皆晓才是。” 李世民一滞,旋即笑道:“你若出去乱说,倘若让你皇兄听闻,他定会心生难过。” “你想,他治理大唐,若被人知晓远不及阿耶当年,定会自觉愧疚,或许还会大哭!” “阿鸢,我想你也不想看见你大皇兄伤心吧!” 李季明听闻,急忙连连摇头,脆声道:“我不想看到大皇兄哭,阿耶,我定然不会说出去的!” 李世民见女儿如此乖巧懂事,满心欢喜,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赞道:“不错,读书果然有用,如今连口齿都伶俐清晰了不少。” “阿鸢真乖!” 一旁的李明达,静静看着父皇与小妹的这番互动,心中暗自腹诽,对父皇这自夸之举颇感无语,面上却也未露分毫,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第333章 赶赴长安!都来! “武县令,快到长安了!路上人越来越多了!真是热闹啊!” 林宇在一旁难抑兴奋,扯着嗓子高声感慨道。 瑞安也在一旁笑着的。 其双眸闪烁着明亮的光彩,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帘外那川流不息的车队与熙攘的人群,脸上惊叹。 武媚娘闻得此言,微微抬手,那纤细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车帘之上,稍一用力,车帘便缓缓拉开。 外界那热闹非凡的场景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宽阔的官道上,一辆辆马车,牛车,驴车相互交错,车轮滚滚。 车上的乘客们有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也有质朴的平民百姓,满脸笑容,彼此热切地交谈着,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 道路两旁,临时搭建的简易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小商贩们扯着嗓子叫卖着各种特色小物件,有精致的手工艺品,香气扑鼻的干粮,还有热气腾腾的茶水。 武媚娘凝视着这一切,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遥想当年,她以青春妙龄踏入那朱墙环绕的皇宫,被太宗皇帝临幸成为一名才人。 初入宫时,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才情与美貌定能在宫中崭露头角。 而后命运急转直下,她被贬至感业寺。 直至陛下特赦,凭借着捐赠珍贵药材的善举,她获得了七品官身,自此踏上了仕途之路。 一路走来,她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坚韧不拔的毅力,在地方治理上兢兢业业,政绩斐然,终成备受赞誉的十佳县令。 如今,更是承蒙陛下特许,得以前往长安参加盛大隆重的元日盛典。 武媚娘缓缓闭上双眸。 长安,皇宫,我武媚娘又走回来了。 过往的种种皆成为她前行路上的磨刀石,磨砺出她如今坚韧不拔的心志。 而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在宫廷争斗中仰人鼻息的女子,她要用自己的真才实干,在这大唐的朝堂之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向着那权力的巅峰迈进,定要位极人臣,让天下人皆对她武媚娘刮目相看。 在另一辆马车之中,袁天罡和李淳风相对而坐。 这两位皆是声名远扬之人,此时却如寻常百姓般大眼瞪小眼,彼此的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都默默无言。 狄仁杰和李元芳毕竟年少,尽管平日里他们行事作风相较于同龄人显得成熟稳重,可终究难脱孩子的那份纯真。 自踏入陕西道开始,他们便兴奋得难以自持,脑袋几乎未曾探回车内片刻。 狄仁杰原本还在心中纠结,自己身为十佳县令,此次前往长安参加盛典,究竟该以何种方式前往才最为妥当。 虽说他们县在他的精心治理下如今已渐渐走上正轨,可一想到购置与使用马车所需的花费巨大,一向节俭质朴的他便觉心疼不舍。 恰逢袁天罡和李淳风前来,狄仁杰灵机一动,索性搭了这趟顺风车,此刻心中正乐滋滋的。 李淳风这一路上,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李元芳身上。 在他看来,狄仁杰好歹身为县令,有其官职在身,身份地位与常人不同。 而李元芳这小子,本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儿,机缘巧合之下成为护卫,竟能跟着狄仁杰一同来到长安。 这等命运的巨大转变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且这李元芳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在李淳风眼中,全然不似个好人。 他时不时流露出那犀利的眼神,以及周身散发的那股凌厉的气息,总让人觉得他不对劲。 只可惜,如今他与狄仁杰情谊深厚,已经是心连心的状态,自己就算心中有所疑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将这份疑虑深埋心底。 “热闹啊,你有没有感觉,这长安比以前还要热闹得多啊?” 袁天罡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人群与繁华的景象,不禁微微眯起双眼,深深感慨道。 李淳风也随之将视线投向车外,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片刻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何止是热闹得多啊!我在长安多年,以往所见之景与今日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般繁华盛象,实乃前所未有,真不知如今长安是如何发展得这般昌盛。” “算你们两个小子运气好!” 此时,狄仁杰和李元芳已然将半个身子都探到了马车外面。 什么都能让他们感觉到新奇。 地上那平整坚实的水泥道路。 道路两旁整齐排列的树木。 四周悬挂的花灯,造型各异,色彩斑斓。 还有那雄伟壮丽的长安城正缓缓地展现在他们眼前,城墙绵延数里,犹如一条沉睡的巨龙横卧在大地之上。 狄仁杰和李元芳皆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李淳风看着这两人如痴如醉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骄傲:“怎么样,这就是长安城,见到世面了吧?” 他的这声询问并未得到回应。 狄仁杰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那长安城楼之上,眼中满是炽热的光芒。 好大,好宏伟!在这一刻,狄仁杰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之感,这自豪并非仅仅源于眼前的壮丽景色,更是源于他对大唐的深深热爱与归属感。 他觉得自己是属于长安城的,这座伟大的城市将会是他施展抱负的地方。 他却不知,每一个来到长安城的人,都会被这座城市独特的魅力所吸引,都会在心底生出一种自己属于长安的强烈共鸣。 在这里,他们的的梦想才能生根发芽。 第334章 看相的年轻人 长安城中,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喧嚣之声不绝于耳。 在这繁华都市的一隅,有一家生意兴隆的酒肆,店内宾客满座,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一位身着朴素麻衣的年轻人正安然坐在酒肆的角落里,他的面容虽显青涩,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洒脱。 桌上摆放着的那壶小白干,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年轻人轻轻端起酒杯,送至唇边,那酒液缓缓流入口腔,刹那间,一股强烈而辛辣的味道如汹涌的波涛般席卷而来,这是他此前从未领略过的独特口感。 “爽!”他情不自禁地高声呼喊,声音中充满了对这新奇味觉体验的享受。 随后,他微微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嘴里残留的每一丝酒味,那辛辣的余韵在舌尖上跳跃、缠绕,久久不肯散去。 “小二,再上一壶小白干!” 年轻人兴致勃勃地大声吆喝着,那声音清脆,瞬间穿透了店内的嘈杂,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 “来了,客官!” 店小二赶忙回应,脚步匆匆地朝着年轻人所在的方向赶来。 今日的酒肆格外忙碌,城中的热闹集会吸引了众多往来的商旅与游人,使得这家店的生意异常火爆。 桌子一张接着一张地被不同的客人占用,店小二们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各个桌位之间,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尽管此时正值寒冬,寒风在外面肆虐,可店内的小二却热得满头大汗。 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又或许是长时间的劳累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店小二在奔跑的过程中,一个不留神,脚下突然被一张桌脚绊了一下。 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伴随着他倒地的声响,胸口处挂着的那几壶准备给客人送去的小白干也一同摔落在地,只听“哗啦”一阵脆响,酒壶瞬间破碎,里面的酒液四溅开来。 不少还溅到了年轻人的衣服上,在那原本干净的麻衣上晕染出一片片不规则的深色污渍。 周围的酒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酒杯,将目光投向了摔倒在地的店小二。 有几个性格豪爽的大哥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酒盏,快步走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将店小二从地上搀扶起来。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大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众人皆以这样的话语来慰藉小二,希望能为他驱散这小小的厄运。 店小二站起身来,满脸涨得通红,既有摔倒后的窘迫,又有对客人的愧疚。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客官,实在对不住啊。您看这事儿闹的,都是我不好。” “这样,您的小白干我请了,衣服上溅到的酒液您开个价,我一定赔偿!” 年轻人听到小二的这番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算了,不怪你,是老天爷今天不让我喝酒了啊!你这小二,为人如此客气,我看你今天要发财!”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刚刚发生的小插曲不过是生活中的一段有趣插曲罢了,同时,那话语中又带着一种笃定,让人不禁对他的话产生了几分好奇。 周围的一些酒客听到年轻人的话,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小子,你嘴上那点毛都还没长齐呢,也学别人看相吗?哈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中充满了调侃,显然并未将年轻人的话当真。 年轻人却丝毫不在意众人的嘲笑,反而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怎么,年纪轻就不能看相了吗?说不定我有真本事呢?”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自信,那明亮的目光在告诉众人,他并非在信口胡诌。 “真本事?” 这时,又有人带着惊讶的语气出声道。 “难不成你还和袁国师学了两招?” 此语一出,众人的好奇心更盛,纷纷围拢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那我倒要看看你学的怎么样!” “伙计,这小子说你今天会发财,我凑个乐子,看看你今天会不会发财,这小子说的准不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整个酒肆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年轻人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小二,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虽然年纪轻,但是看相,从来没看错过。” “我说你今天会发财,你今天就会发财。”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的话产生了几分敬畏之心。 小二也是个极为机灵聪慧的人,他心里清楚此刻店内正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无暇多顾。 于是只能拱手向年轻人行了个礼,说道:“这位客官,那在下就承您吉言了,店里实在太忙,我就不能陪着客官了。” “客官赔偿的问题就去楼下柜台,等会送的酒一会儿就上!” 年轻人见小二要走,连忙起身叫住了他。 “等等!” 小二回过头来,满脸疑惑。 “客官,您还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说了你今天会发财,那就一定是有财运的!”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腰上的钱袋子,从中拿出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 年轻人手臂轻轻一扬,那金子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朝着小二飞去。 小二下意识地连忙伸手接住,待他打开手掌心定睛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给我的?”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神色淡然。 “就是给你的,你看,你这不是发财了,各位,小子算的准不准啊?” 听到年轻人的话,再看到他如此出手阔绰,周围的食客们纷纷拍起了手。 “准,真的准!” 众人的赞叹声此起彼伏,他们被年轻人的大气所折服,也为小二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到兴奋不已。 一时间,酒肆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众人皆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之中。 年轻人看着众人的反应,脸上笑意更浓,他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大步流星地朝着酒肆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在众人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第335章 麻衣神相 隋末年间,天下大乱,局势动荡不安,却有一位相师声名远扬,人皆称其为麻衣神相。 他的相术神乎其神,而其一生中最为传颂的事迹,便是为李渊看相。 史世良与李渊相遇之时,他细细地审视着李渊的面容与骨骼。 许久之后,史世良对李渊说道:“公骨法非常,必为人主,愿自爱,勿忘鄙言。” 李渊乍闻此语,心中激荡。 此前,他或许只是在乱世中求生存,谋发展,然而史世良的这一番断言,却深埋进他心底,滋生出无尽的野心。 此后,在次子李世民那雄才大略的推动下,以及刘文静的智谋辅佐,李渊深思熟虑后,决定与突厥可汗结成联盟。 于是,烽火连天,战鼓齐鸣,李渊统领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攻破长安的大门,之后李渊登基称帝,一个崭新的大唐王朝就此在历史的长河中崛起。 李渊称帝之后,心怀感恩,念及史世良的相术之功,便想让他入朝为官,为大唐的江山社稷贡献力量。 然而,史世良只是微微摇头,对着李渊缓缓说道:“陛下,臣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所剩时日无几。” “臣此生尚有一心愿未了,那便是寻觅一位可传承衣钵的徒弟。” “待臣倾囊相授之后,让其前来大唐效力,以报陛下之恩。” 李渊见他言辞恳切,目光坚定,心中虽有不舍,但也被他的执着所打动,于是没有再勉强。 略作思索后,李渊解下了系在腰间的随身玉佩,上面雕琢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锦鲤。 李渊将玉佩递到史世良手中,郑重说道:“此乃朕的贴身之物,颇具灵性。” “若有朝一日,你的徒弟来到大唐,只要出示此信物,大唐定会赐予他官职,让他得以施展才华,为朕分忧。” 时光悠悠流转,张玄微自幼年起便跟随史世良踏上了周游列国的漫长旅途。 师徒二人的足迹遍布了大江南北的每一寸土地,他们目睹了世间百态,看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与辛酸疾苦。 无论是百姓在战争的阴影下艰难求生,家园破败,亲人离散,还是在灾荒肆虐、饿殍遍野的灾区,人们在饥饿与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 又或是达官贵人纸醉金迷,而底层百姓却在贫困与压迫下苟延残喘。 他们都一一亲身经历,这些景象深深地烙印在张玄微的心中,让他对世间的功名利禄渐渐产生了一种淡漠之情。 尤其是大唐,尽管在李世民的统治下已逐步走向繁荣昌盛,可底层百姓的艰辛依旧无处不在。 所以,起初在张玄微的心中,从未有过踏入仕途,为官从政的想法。 在他看来,与其是身处朝堂之上,被权力所束缚,还不如纵情于江湖之远,享受那无拘无束的自在逍遥 这一切都不过是生命的不同表象,本质上并无太大区别。 倒不如独自一人,远离尘世的纷扰,随心随性地生活在这天地之间。 可自新帝登基上位之后,大唐迎来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 张玄微默默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两年来大唐发生的点点滴滴变化。 新帝推行了一系列开明的政策,轻徭薄赋,鼓励农桑,使得百姓的生活日益富足,粮仓充实,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整饬吏治,严惩贪官污吏,让官场的风气为之一清,政治清明,政令得以顺利施行。 重视文化教育,广纳贤才,于是四方学子云集长安,文化艺术如繁花绽放,呈现出一片蓬勃发展的繁荣景象。 大街小巷中,孩童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空中,商人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原本荒芜贫瘠的土地如今都种满了绿油油的庄稼,农舍上升起的袅袅炊烟,这是太平盛世的最美画卷。 处处洋溢着生机。 这一幕幕震撼人心的盛世景象,逐渐点燃了张玄微内心深处那份沉寂已久的使命感。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仅仅做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他要投身于这伟大的时代变革之中,用自己的力量为百姓出一份力。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途。 张玄微漫步在长安的街道上,心中感慨万千。 此次前来长安,为朝廷出力只是他的首要目标。 而另一个重要目标,则是为麻衣一派,以及自己敬重的师父好好地正一正名。 在相术的江湖里,麻衣一派虽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与独特的相术技艺,可近年来却被天相一派的光芒所掩盖。 尤其是袁天罡和李淳风,他们二人凭借着对星象大势的精准推算以及在相术上的卓越才能,声名远扬,威震天下,备受世人的敬仰与赞誉。 可张玄微的心中却充满了无比坚定的自信,他坚信自己的相术绝对不会逊色于袁天罡和李淳风中的任何一人。 论及看相之术,麻衣一派有着独到的秘诀与悠久的传承,其对人物面相,骨相细致入微的观察与精准无误的判断,远远超过天相一派。 只是在观星象,测大势方面,张玄微也不得不坦诚地承认自己确实比不上那两位。 但他并未因此而气馁,在这千年难遇的大盛之世,自己定能凭借相术的一技之长,为麻衣一派正名! 正值这难得一见的大盛之世,大唐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元日盛典。 张玄微心中明白,这样的盛典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相较于普通之人,他们这些精通相术的人,拥有一双能够洞察世间万物本质的慧眼。 他缓缓地踱步在长安的街道上,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路人。 只见这里的每一个人,皆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带福祥之气。 这等景象,在张玄微多年来的游历生涯中,是在其他地方极难见到的。 这满街的福祥之相,是上苍对大唐盛世的由衷眷顾,也似乎预示着这些人日后都能过上安稳幸福的好日子。 张玄微面带微笑,心中满是喜悦,他尽情地感受着这长安城的人声鼎沸,体会着这盛世独有的魅力。 就在这时,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身着大唐官服,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神情严肃的衙役,所到之处,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多数人都被那女子的绝世容颜所倾倒,只见她眉如远黛,目若星子,唇红齿白,肌肤胜雪,美的不可方物,令人心醉神迷。 再加上那一身彰显身份地位的大唐七品官服,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豪迈之气,简直让不少男人心中都泛起了层层涟漪,痒痒的难以抑制。 周围的女子们则是满脸崇拜地看着这个身着官服的女子。 在大唐,女官并非没有,只是大多都是职位较低的吏员。 像这种身着正七品官服的女官,几乎是凤毛麟角,难得一见。 说实话,在长安这繁华之地,官员众多,你在街上随便丢块石头,都有可能砸到一个正七品的官员。 但是女子为官!这可就极为罕见了啊! 张玄微也被这独特的景象所吸引,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个女子身上,目不转睛。 武媚娘带着人路过张玄微时,敏锐地感受到了那炽热而略显无礼的目光,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秀眉。 而她身后的林宇和瑞安,更是立刻察觉到了张玄微的失态。 他们平日里跟随武媚娘左右,对那些在街头偷偷摸摸看两眼的人早已见惯,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看见美的东西,不由自主地多看两眼实属正常。 但像张玄微这种一直盯着,目不转睛,甚至还流露出想要跟着看的神情的色中饿鬼。 他们却是第一次看见。 心中不禁暗自腹诽:不愧是长安,当真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第336章 你在这里处理政务吧! 李玄微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紧紧地黏在武媚娘的身上。 他的眼神专注,全然不是因世俗所谓的美貌而失神。 于相师的境界而言,并非如凡人那般,美女也不过是红粉骷髅而已。 他们所探寻的是更为内在的奥秘。 毕竟,常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在相师的认知里,乃是圭臬。 李玄微身为麻衣一派的相师,其相术传承独具一格。 与天相一派侧重于观气不同,麻衣之术首要便是剖析骨相,那是一个人骨骼架构所蕴含的先天与后天的信息汇聚之处,其次才会对皮相加以考量,最后才轮到气相。 此刻,武媚娘在他的眼睛之下,其骨相所展露的轮廓与线条,虽散发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可那绝不是平凡之人所应具备的骨相特征。 在他的感知里,那分明是一种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相! 且并非是蛟龙之属,而是尊贵威严到极致的真龙之相! 这一发现,让他的思绪陷入了极度的惊愕之中。 想他在长安这等天子脚下,形形色色的人物,各种各样的面相早已见惯,可这真龙之相的出现,让他无法平静。 这可是帝王之相啊!一个女子竟有此等面相,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深深的困惑。 若她命中注定会成为帝王,那当下正襟危坐在太极殿中,主宰着天下苍生命运的那位又该当何论? 李玄微的目光在武媚娘身上反复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虽说武媚娘此刻呈现出的是龙相,然而那本该缭绕周身、彰显威严的龙气却已呈现出飘散的态势。 在相师的古老智慧里,气这种微妙的存在往往只能反映当下一时的状况,犹如天空中的浮云,变幻无常。 谁也难以断言日后这龙气不会再度凝聚,如同风云际会,重铸辉煌。 李玄微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他不敢声张,只是将这一震撼性的发现烙印在心底,暗自盘算着,待日后有幸面见陛下之时,定要将今日这经历详尽无遗地汇报上去。 望着武媚娘那渐行渐远的婀娜背影,李玄微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 …… 李世民刚一踏入这片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宫闱之地,心中那股对嫡孙的思念之情再也难以抑制,驱使着他径直朝着李承乾所在之处匆匆而去。 距离那隆重的元日盛典仅仅只剩下三日的短暂时光。 两仪殿内,李世民双手悠然地背于身后,迈着那标志性的沉稳步伐,缓缓踱步而入。 李承乾正与户部尚书李炜正在一场关于过年时给朝中官员发放年终奖的讨论之中。 张阿难则满脸恭敬地紧紧跟在李世民的身后,他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往日在这两仪殿中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暗自感慨自己又一次踏入了这两仪殿之内。 李炜不经意间抬眼,瞥见李世民那威严的身影踏入殿中,顿时神色一凛,连忙起身,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太上皇。” 李世民微微颔首,神色平静,轻声说道:“免礼吧,李爱卿,你这是在忙些什么呢?” “回禀太上皇,微臣正在和陛下统计给官员们年底发放的年终奖数额,此事关乎众多官员的福祉与朝廷的恩赏制度,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世民看似随意地伸出手,拿起御案之上摆放的报表,目光在那密密麻麻的数据上轻轻一扫,口中不置可否地赞道:“不错,不错!” 李承乾见此情形,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御案,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我说老李啊,这般闲适的日子你不在长安城中与你的那些老兄弟们四处闲逛,逍遥自在,跑到我这两仪殿来做什么?” “莫不是闲来无事,突发奇想,想要帮我处理这繁琐的政务?” 说着,他竟真的站起身来,作势要将屁股从太师椅上挪开。 李世民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直接破口大骂起来:“放屁!谁要给你处理政务,朕不过是心中思念朕的孙子了!” “打算去后宫瞧瞧。这是你的后宫,所以朕来与你打个招呼!” 李世民说罢,还颇为傲娇地将头扭向一旁,那模样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这般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去呗,父皇,儿臣的后宫之中就只有皇后一人。” “儿臣可不像您,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尽享齐人之福。” “朕呢,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兕子和阿鸢都在后宫玩耍呢,您老若是无事可做,不妨也去与她们一同玩乐,顺道去逗逗您的孙子,儿臣可都快忙得晕头转向了,实在无暇他顾。” 李世民听闻李承乾的这一番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细小的刺,轻轻地扎在他的心头,哪里都不对劲。 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李承乾,气呼呼地说道:“好你个臭小子,老子将这天下都交付于你,你倒好,天天在此处阴阳怪气地调侃你老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承乾对着那把太师椅轻轻招了招手,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说道:“来,父皇,我退位让你,我去咸阳了,你在这里处理政务吧!” 第337章 你坐,你坐! 听到李承乾的话语,李世民内心深处的那根弦瞬间紧绷起来,他真的有点急了。 如今的他,每日里过着优哉游哉的生活。 每天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不是堆积如山的奏章,不是等待处理的朝务纷争,而是那可以肆意挥霍的大把闲暇时光。 想到自当皇帝的时候,李世民就不禁打个寒颤。 每天天不亮,就得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开始早朝。 朝堂之上,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各种棘手之事纷至沓来。 东边的洪涝需要拨款赈灾,西边的边境又有敌军来犯,国内的赋税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桩桩件件都压在他的心头。 他得全神贯注地权衡利弊,做出决策,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样的日子犹如一场看不到尽头的苦役。 此刻,让他再去当皇帝,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重拾往日的那份雄心壮志。 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长时间的闲适,让他的心性变得慵懒,曾经的勤勉自律早已被抛诸脑后,懈怠之感深入骨髓。 只有李承乾全心全意地将大唐治理得繁荣昌盛,河清海晏。 唯有如此,他这个太上皇才能毫无牵挂地沉浸在自己的逍遥世界里,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一念及此,他心急如焚,脚下生风,几个大步上前,伸出那保养得宜的手,紧紧地拉住了李承乾的袖子。 李承乾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李世民轻轻一拽,顺势按回到了那太师椅上。 “高明啊,朕的好儿子,可莫要再吐出这般荒唐的言语。” 李世民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焦急。 “父皇如今年迈体衰,以前的那些日夜操劳,早已让父皇身心俱疲,如今是真真切切地不想再沾染丝毫辛苦,也实在是无力承受了。” “你正值青春年少,多去经历些风雨波折,对你而言,那是成长的磨砺,是有好处的!” “待日后景祐长大成人,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你便可将这千钧重担安然交付于他。” “到那时,咱们父子二人便能彻底抛开束缚,每天吃吃饭,钓钓鱼,洗洗脚,如此逍遥自在的生活,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眯起双眼,脸上洋溢着憧憬的神情。 “所以啊,高明,你且咬咬牙,再坚持坚持,熬过这段岁月,前方便是康庄大道。” 李承乾见李世民这般情真意切,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顺从地坐定。 “父皇,您且先移步后宫看望景祐吧,朕将手头这些繁杂事务处理完毕,便即刻前去与您相聚。” 李世民闻言,脸上的焦急之色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容,他连连点头。 他对自己当下这种太上皇的生活状态,可谓是满意至极。 他无需再为朝政忧心忡忡,能够尽情地享受天伦之乐,感受家庭的温暖。 而在这诸多美好之中,父子之间那血浓于水的深厚情谊,无疑是最令他珍视的。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孩子们的面容,皆是他心中的慰藉,在他眼中,他们皆是他李世民的好孩子。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驰骋间,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父皇李渊。 对比当下李承乾给予自己这充满温情的太上皇待遇,再回想起当年自己给予李渊的种种所谓的“孝道之举”,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 当年,他为李渊大兴土木,建造那巍峨华丽的宫殿,又精心挑选天下间的美貌女子送入宫中,以为这样便能让李渊安享晚年,以为这样便是尽到了为人子的孝道。 可如今,当自己亲身经历了太上皇的生活,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当年的那些做法,对于李渊而言,哪里是什么孝顺,分明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那冰冷的宫殿,虽雕梁画栋,却无法给予李渊心灵的慰藉。 那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虽能在表面上装点门面,却无法填补李渊内心深处对亲情的渴望。 物质的享受,终究不过是虚幻的身外之物,无论多么奢华,多么令人瞩目,都无法与血浓于水的亲情相提并论。 倘若自己处于李渊当年的境地,面对那看似荣华富贵,实则孤寂冷漠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定会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念及此处,他的眼眶渐渐泛起红意,那是愧疚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内心的悔恨深深地刺痛着他。 李承乾见李世民面露悲伤之色,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满是疑惑。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的玩笑话让他委屈了。 所以惹得父皇如此伤心。 可他那率性而为的性子促使他不假思索地开口调侃道:“父皇,您老这又是何苦呢?儿臣不过是闲来无事,与您开个小小的玩笑,说要让位给您,您怎就如此当真,难受得好似要落泪一般?难不成您是想让儿臣也陪着您一起哭天抹泪,上演一场悲情大戏?”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这口无遮拦的话语,心中那悲伤的情绪瞬间如轻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去你的,你这臭小子,少在此处说些气朕的胡话。” “朕这便要去看望景祐了。” “你且安心忙碌你的政务,待忙完之后,莫要忘了早些过来。” “今晚咱们一家人举行一场热热闹闹的家宴,朕已让青雀和雉奴前去购置食材。” 李世民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自豪。 “今晚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父皇的厨艺,尝尝朕为你们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 李承乾听闻,脸上笑意更浓,笑着点头应道:“如此甚好,儿臣晚上定来好好尝尝父皇的手艺,顺便为父皇的厨艺做一番点评,也好让父皇知晓自己的厨艺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两人正交谈甚欢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通报声:“张指挥使求见陛下!” 李承乾微微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高声回道:“进。” 紧接着,张显怀走进殿内,先是毕恭毕敬地向李承乾行礼,双手抱拳,高呼:“参见陛下。” 随后,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李世民,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参见太上皇。” 第338章 故人之徒来了,较量一下? “显怀啊,朕前些日子特意恩准你休沐,原是盼着你能好好休憩一番,舒缓身心的疲惫,怎的今日却又见你在此处忙碌当差?” 李承乾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佯装的责备直直地投向张显怀。 张显怀的脸瞬间涨红,那一抹艳丽的红色从双颊迅速蔓延至耳根,他微微低下头,眼神慌乱地闪烁着,身体也不自觉地轻轻扭动 “那个……陛下,臣于家中实在是无所适从,无论如何也难以恢复平静,总是被莫名的思绪缠绕。” “臣与其这般百无聊赖地虚度光阴,倒不如接着当差呢,好歹能寻得些许事情做。” 瞧着张显怀这般扭捏局促的模样,李世民与李承乾相视一眼,旋即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其中蕴含着男人之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调侃。 在这一瞬间,他们透过张显怀的表象,洞悉了他内心深处那不便言说的隐秘心思,而这心思,在男人的世界里,似乎又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常态。(各位读者老爷除外) “显怀啊,待你稍后退下,不妨移步前往孙神医的住所求诊一番。” “你有所不知,那孙神医的居所之中,有好东西啊!皆是对调理身心大有裨益之物。” 李承乾微微眯起双眸,刻意压低了嗓音,那神秘兮兮的模样,故意在众人面前卖着关子。 张显怀听闻此言,懵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显怀,你此番匆匆前来,究竟是有何事要向朕禀报?” 李承乾笑着看向张显怀。 张显怀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一枚玉佩递了过去。 玉佩之上雕琢的锦鲤图案精致细腻,每一片鱼鳞都仿佛在微微颤动,似乎下一刻便要活灵活现地跃然而出。 “陛下,今日有一位年轻后生前来,其名唤张玄微。” “他声称自己的师父乃是史世良,一心渴望能够参与元日盛典,与天下贤才共襄盛举。” “随后,他便将这块玉佩交付给了锦衣卫,并言之凿凿地宣称此乃高祖皇帝当年所赐之物。” 原本正欲抬脚转身离去的李世民,在听闻这玉佩竟是高祖皇帝所赏赐之时,瞬间止住了脚步。 他的眼眸之中闪过急切的光芒。 他直接从张显怀手中接过了那枚锦鲤玉佩。 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捧于掌心,仅仅是匆匆瞥了一眼,那熟悉的纹路,质地以及独特的气息,瞬间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回忆之门。 他随即神色凝重地对着李承乾微微点头示意,语气坚定地说道:“承乾啊,这玉佩无疑是你阿翁的随身之物,其样式与纹理,朕绝不会认错。” “看来果真是史世良的弟子来了。” 李承乾乍一听到史世良这个名字,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很陌生。 脑海里也未曾留存有与之相关的任何印记。 李世民将李承乾那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同时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缓缓开口说道:“知晓麻衣神相否?” 李世民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李承乾先是一愣,随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对这个名号并非全然陌生,而是他所知晓的途径源于后世那些充满奇幻色彩的爽文之中。 对于其真实的内涵,事迹以及在这大唐历史进程中所扮演的真实角色,他实则知之甚少。 “哎!”李世民微微仰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承乾啊,这个史世良可是个极为独特奇妙之人,毫不夸张地讲,若不是他,这大唐天下如今是否能够屹立于世,都犹未可知啊。” 李承乾听闻李世民如此这般郑重其事的言语,内心深处的好奇心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难道竟还有自己所不知晓的野史秘闻? “父皇,您且细细道来!”他的语气期待,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想当年,我李家本在起兵一事上犹豫不决,摇摆不定。” “彼时,你的阿翁心怀重重忧虑,对这逐鹿天下的宏图伟业患得患失,畏惧不前,不敢轻易踏出关键一步。” “正是这位麻衣神相史世良,凭借其超凡入圣的相术使你阿翁立下决心,投身于这逐鹿中原的浩瀚霸业之中。” “这才有了如今我们李唐天下。” “待江山初定,大业初成之后,你阿耶满心诚挚地渴盼能将他挽留于朝中为官,朕亦曾苦苦哀求,极力挽留。” “史世良却不为名利所动,皆一一婉拒。” “他言说自己此生之志在于传承麻衣相术的衣钵,将其发扬光大,无心于官场的名利纷争。只追寻自己心中的那片净土。” “临行之际,你阿翁念其昔日的恩情,将自己贴身佩戴的玉佩赠予了他,并许下庄重诺言,言明他的徒弟日后若是手执此玉佩前来,便可径直入朝为官。” “朕一直将此事记在要事上,方便后世之君翻阅,不敢有丝毫忘怀。” “朕之所以这般重视,便是为了让后世之君切莫忘却了这个约定。” 李承乾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李世民的讲述,待其话语落下,缓缓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他也是个精于看相之人?” 他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也不知和袁天罡,李淳风相比,谁更胜一筹?” 李承乾心中对奇人异士充满了探究之意,毕竟袁天罡和李淳风在后世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那神秘莫测的推背图更是闻名遐迩。 相较而言,这个史世良,似乎在历史的长河中并未泛起太多耀眼的浪花,知晓他的人也寥寥无几,这更增添了他的神秘色彩。 李世民闻言,轻轻地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不管他们谁厉害呢,让他们比划一下不就一清二楚了?” 这也许能让我们一窥这相术的神奇。” 李承乾微微思索片刻,觉得父皇所言倒也在理。 他本就对这种看相之术,奇门遁甲,伏羲八卦之类的奇学异术怀着好奇之心,难以自拔。 有时,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所展现出的神奇之处,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超脱了常理的认知范畴。 袁天罡和李淳风在诸多事情上皆算准了结局,他渴望亲眼目睹这些奇人之间的较量,看看他们是如何透过表象,洞察天机的。 “显怀,允了,让这位麻衣神相的传人赴宴吧,位置就安置在国师的旁边!” 李承乾微微提高了声音。 “是!陛下!”张显怀双手抱拳,恭敬地高声回应道,随后便缓缓退下。 第339章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元日盛典来临,整个大明宫早已被紧张忙碌的氛围所笼罩。 宫灯摇曳,光晕洒在那些面容疲惫却眼神坚定的侍女和宦官身上,他们已通宵达旦地投入到准备工作之中。 廊道里,侍女们手捧着精致的器具,丝绸裙摆随着匆忙的脚步轻轻摆动,彼此擦肩而过时,仅能匆匆交换一个会意的眼神,便又奔赴各自的任务。 宦官们则在各个宫殿间穿梭,仔细检查着每一处布置,从高悬的锦缎帷幕是否平整,到陈列的珍玩器皿是否擦拭得光亮照人,无一遗漏。 只因这盛事规模空前,宫中现有人手远远不足应对。 于是,朝廷紧急向外派发大量单子,交付给长安城内那些擅长操办盛宴的客栈掌柜们。 这些掌柜们接令后,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召集伙计,筹备食材,精心烹制各种珍馐佳肴,力求让外使们领略到大唐美食的博大精深,也借此机会彰显大唐的富足与好客。 此次前来朝拜的藩属国数量之多,仿若繁星汇聚,令人惊叹。 整整三百一十二个藩属国的旗帜,即将在大明宫前的广场上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仅是各国的使臣队伍人数,便如汹涌潮水,多达三万余人。 这般壮观景象的背后,实则有着深刻的缘由。 大唐在近两年间,在政治、军事、文化等诸多领域动作频频,一系列重大举措相继出台,其影响力如涟漪般扩散至周边各国。 各国君主与使臣们心中皆充满疑虑与好奇,急切渴望亲身感受大唐接下来的战略布局与行动走向,以便在风云变幻的国际关系棋局中提前谋划,谋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再者,大唐新帝登基之后,推行的改革与新政如狂风骤雨般席卷全国,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崭新的行政制度到繁荣的经济发展,从璀璨的文化复兴到强大的军事威慑,无一不让世人瞩目。 那些将大唐消息传回本国的遣唐使,在详述大唐种种变革时,言语中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畏惧。 李承乾对于遣唐使学习大唐文化一事,他秉持着极为豁达的态度。 在他看来,文化乃天下之瑰宝,不应被国界所束缚,他满心期待着大唐文化能如春风拂过大地,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世间万物皆沐浴在大唐文化的光辉之下。 在关乎国家核心技术的问题上,他坚守底线,寸步不让。 如今,各国使臣只能带走大唐精美绝伦的琉璃,就连烟花这一蕴含火药技术的产物他们都带不出去。 大唐率先研制出火药,却独独钟情于将其化作夜空中绚丽多彩的烟花,以供庆典之时万民同赏。 可谁能料到,这火药流入西方之后,竟在日后为神州大地的命运埋下了深深的隐患,成为后世神州陆沉的潜在诱因。 除了众多藩属国的使臣,大唐本土官员的参会人员亦如潮水般涌来,数量多达一万余人。 大明宫虽宏伟壮丽,但为了彰显此次盛典的等级与秩序,用餐的时候大部分人员皆被有序安排在偏殿之中。 唯有一千多个身份尊贵的代表,方能踏入那象征着大唐权力核心的主殿含元殿。 李承乾曾一度觉得父皇李世民当年耗费巨资,大兴土木建造如此庞大的宫殿群,实在是过于铺张浪费之举。 大明宫的规模之大,超乎想象,整整是后世北京故宫的五倍有余,其占地面积广袤无垠,建筑群落气势恢宏,堪称历朝历代宫殿建筑之冠。 或许唯有大唐盛世这雄厚的国力和繁荣的经济,方能支撑起这般宏大的工程。 直至今日,他才真正领悟到父皇当年的良苦用心。 面对如此众多前来朝拜的藩属国,若身为宗主国却没有足够宏大庄严的场所来容纳,那无疑将成为世人的笑柄,大唐的颜面何存? 李世民当年勒紧裤腰带也要打造大明宫,其中固然有彰显国威,面子工程的考量,但更多的是为了大唐在国际舞台上能始终屹立于巅峰,以巍峨之姿俯瞰天下。 当然,在这众多前来的国家中,并非皆是藩属国,也有像阿拉伯帝国这般疆域辽阔,实力强劲的国度。 他们前来,更多的是怀着探索之心,想要一窥大唐盛世的真容,见见这令世界瞩目的东方巨龙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与威严。 李承乾对此毫不在意,在他心中,无论这些国家内心真实想法如何,是真心诚意地恭敬臣服,还是仅仅流于表面的虚与委蛇,都无所谓。 大唐的存在从来不是让四夷宾服的,而是要让四夷惊惧! 今日,就在这享有“千宫之宫”盛誉的大明宫里,一场震撼古今的宏大典礼即将拉开帷幕。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王维的这句诗虽尚未问世,却恰似为今日之景量身定制,生动地描绘出这即将呈现的壮观画面。 龙台下,三万余各国使臣身着风格各异,色彩斑斓的服饰,静静地站立而待。 他们有的眼神中充满敬畏,有的则暗藏心思,目光闪烁不定,但在这庄严肃穆的氛围下,皆不敢有丝毫造次。 玉阶下,大唐猛士们身姿魁梧,手中紧握戈矛,威风凛凛地列阵于两侧。 就连平日里在宫廷中谨小慎微的宦官们,此刻目睹眼前这一幕,也都被这宏大的气势所感染,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下意识地轻轻抬高了一点自己的下巴,挺直了腰杆。 这就是大唐,这就是令世界瞩目的东方巨龙! 随着三通鼓罢,那雄浑激昂的鼓声穿透了云霄,震碎了天地间的寂静,也正式敲响了典礼的前奏。 李世民怀抱着年幼的李景祐,步伐沉稳。 他身着的那一身红色冕服,带着着至高无上的威严气息。 李承乾一同头戴的十二旒冕冠,旒珠随着他们的步伐轻轻晃动。 李承乾缓缓跟在其后,挽着苏芷,同样身着红色冕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苏芷身着一身红色长裙冕服,那鲜艳的红色与她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更显娇艳动人。 头顶十二束金钗闪烁着耀眼光芒,她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挽着李承乾的手臂,仪态万千,落于李承乾一个身位而行。 待三人缓缓走上龙台,那龙台下方万余大唐官员瞬间整齐划一,率先齐齐行礼。 他们身姿低伏,动作整齐划一,齐声高呼:“拜见陛下!” 声音响彻整个大明宫,回荡在宫墙之间,久久不散。 待大唐官员们的音落,那三万余各国使臣才纷纷开口。 他们拱手弯腰,姿态恭敬谦卑,且将腰弯得比大唐官员更低一等,齐声高呼:“吾等参见大唐皇帝陛下!” “陛下万福金安!” 那各异的口音交织在一起,或高亢激昂,或低沉婉转。 声音久久回荡在大明宫的上空,向世界宣告大唐的强盛。 第340章 本就如此,本该如此! 在大明宫那庄严肃穆的殿前广场上,李承乾傲然挺立在正中央。 那十二旒冕冠在冷风中轻轻颤动,冕旒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律的声响,向天地昭告大唐的赫赫威严。 李承乾微微扬起下颌,眼神中透着威严,俯视着台下那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各国使臣。 那些使臣们皆弯腰屈膝,身体前倾,双手抱拳,极为恭顺地向他行礼,在未得到李承乾明确的许可示意前,他们的头颅始终低垂着,连丝毫的轻举妄动都不敢有。 李承乾目睹此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一抹自信的笑意缓缓浮现。 这万邦来朝的恢宏气象本就如此,本该如此啊! 李世民怀抱着年幼的李景祐,苏芷则仪态端庄地站在他的身侧。 按宫廷礼制的传统规矩,太子应当由皇后抱持着出席这般重大的场合,可李世民对李景祐这个孙儿甚是宠溺喜爱,故而执意要亲自抱其前来。 李承乾见父皇态度如此坚决,这种小事便也点头同意了。 李世民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片人山人海,心中不禁大为震撼,这些前来朝拜的使臣数量竟然比自己当年执政之时多出了整整一倍。 他眉头紧锁,始终难以想明白究竟是何种缘由致使如此众多的国家纷纷派遣使者前来朝贺。 但当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那乌泱泱的人群之上时,嘴角却又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难以抑制内心的自豪。 毕竟他如今已经太上皇,大唐陛下是他的儿子,什么含金量懂得都懂! “平身吧。”李承乾那极具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悠悠响起。 玉阶之上负责传旨的小宦官尖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吆喝起来:“陛下口谕,平身!” 紧接着,排列在两旁的大唐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九霄。 那“陛下口谕,平身!”的呼喊声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地回荡在大明宫的每一个角落, 确保了陛下的口谕能够清晰无误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谢陛下!”下方的各国使臣及众人整齐划一地齐声高呼谢恩。 李承乾微微点头,神色肃穆。 “开宴吧!” 说完他潇洒地转身,引领着李世民和苏芷朝着含元殿稳步走去。 在这外面无需过多言语交流,况且李景祐年纪尚幼,不宜长时间在这寒冷的空气中逗留,还是尽早入殿开启宴会为好。 大唐的文武百官们,目光紧紧追随着李承乾离去的背影,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们迅速而有序地整理好自己的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紧紧跟随其后。 贞观一朝的老臣们与乾武一朝的臣子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两列,有条不紊地鱼贯进入含元殿。 待大唐的官员们全部安然进入之后,那一千余个代表着不同国家的使臣们才缓缓挪动脚步,神色中透着敬畏,踱步其中。 而其余的一些使臣们,也依照各自身份的高低贵贱,井然有序地分成数列,分别朝着大明宫的各个偏殿前行,去接受不同规格与待遇的宴请。 每个偏殿之中,皆有一位处事沉稳的礼部大臣精心负责整体的统筹安排事宜,以保障宴会能够顺利进行,不出丝毫差池。 踏入含元殿,那些第一次来的使臣皆被其宏伟气势所震撼。 哪怕是已经来过的,每次来,都感觉到了震撼。 不得不说,这含元殿不愧是大明宫中最气势恢宏的宫殿建筑。 从那厚重的殿门口到高高在上的龙椅之处,有着相当漫长的一段距离。 其间的地面皆汉白玉铺就而成,两侧的立柱之上雕龙画凤,栩栩如生,每一处细节皆彰显着大唐的威严。 也唯有这般规模宏大的宫殿,方能容纳得下如此众多的宾客一同用餐。 抬眼望去,最上面的御台之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三个位置,每个位置前方都安置着一张精美的桌子。 桌子之上,九道凉菜摆放得整整齐齐,菜品的色泽鲜艳欲滴,摆盘精致考究。 小宦官们端着酒壶,恭敬的候在一旁。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那最中间的龙椅之上,转头望向李世民,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轻声说道:“父皇,您入首座吧。”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豁达,缓缓开口道:“承乾,朕坐偏坐即可,你向来不喜那些繁文缛节,何必拘泥于此?” “朕如今已是太上皇,这大唐的江山社稷已交付于你,你才是如今大唐的皇帝,主宰着这万里河山。” “他们今日前来朝贺,所尊崇的并非是朕,朕在位之时已然接受过诸多朝贺。” “如今他们所敬仰朝拜的,乃是你,承乾,大唐的陛下!” 言罢,李世民怀抱李景祐,从容不迫地落座于偏座之上。 李承乾见状,也不再执意强求,目光与苏芷交汇,彼此心领神会,而后与她一同缓缓落座。 台下的老臣们目睹这一幕,不禁个个面露震惊之色。 当年,太上皇李世民尚为陛下之时,每逢此等重大朝贺盛宴,皆是太上皇李渊稳坐于首座之上,此乃遵循百善孝为先的传统礼制。 可如今,他们万万未曾料到,太上皇竟对陛下如此宠溺有加,全然不顾及以往的礼制规范。 不过在这等庄重的场合,自是无人敢站出来公然挑明此事不合礼制,即便是在私下里,也无人敢妄加议论。 毕竟谁若是不知天高地厚地上一道这样的折子,恐怕次日便会被那朝堂的咸大帮给喷死。 如今的陛下可不是太上皇,其地位坚如磐石,不容挑衅。 第341章 阿拉伯帝国的使臣 华灯初上,宫殿内灯火辉煌,盛宴之上,酒已过三巡,美酒在杯盏间荡漾,佳肴也过了五味,珍馐美馔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各国使臣们身着华丽服饰,心怀各异,感受到了大唐那沉甸甸的恩泽。 此时,柔佛国的使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上前,整理了一下衣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礼参拜,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陛下,我柔佛国愿并入大唐领土,恳请陛下恩准!” 那涨红的脸上,喜色肆意蔓延,几乎难以掩饰。 这一年,柔佛国可谓是倾尽心力,进贡了数量颇为可观的三叶树。 柔佛国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弹丸小国,其军事力量在周边强国环伺的局势下,根本无力守护自己那一方狭小的领土。 于他们而言,大唐雄浑而强大,若能成为大唐的一部分,无疑是天赐的绝佳机缘,是保全国祚的不二之选。 况且,柔佛国还出了一位名叫马扎的贤才,在长安有幸获得了官身,于大唐官场之中左右逢源,如鱼得水,这也为柔佛与大唐之间搭建起了一座无形的桥梁,让柔佛使臣更加笃定此次请求成功的希望极大。 柔佛使臣的这一番话,瞬间激起千层浪。 那些国内同样拥有三叶树的国家使臣们,彼此交换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领神会之下,纷纷整理衣冠,昂首阔步地出列。 刹那间,上前请求并入大唐的小国使臣竟有足足十三位之多。 他们有的神色庄重,目光中满是期待,有的则略显紧张,但仍透着一股坚定,皆满心渴望着能融入大唐,成为其的一部分。 李世民端坐在侧座,目睹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笑意。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上苍眷顾大唐,平白无故便能将诸多领土纳入囊中,如此功绩,定当会永远镌刻在史书之中,供后世敬仰赞叹。 李承乾面容沉静如水,深邃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一众使臣,笑着缓声说道:“诸位使臣,你们的赤诚之心,朕已深切感受到了。” 他微微一顿,整个宫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倾耳细听。 “但朕曾言,有三叶树之地,即为大唐之土,然并非囊括诸位整个国家。” 此语一出,瞬间吹散了使臣们满心的热切。 他们呆立当场,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 一下子场面有些尴尬了起来。 就连李世民也微微一怔,满是疑惑地望向李承乾,心中实在不解他为何要舍弃这送上门来的大好领土。 但他知道此时沉默是金的道理,只是在侍女的轻柔协助下,悠然自得地逗弄着怀中那可爱稚嫩的小孙子,将满心的疑惑深埋于心底。 李承乾瞧见使臣们那窘迫的模样,继而和声说道:“诸使啊,你们心系大唐,朕皆知晓。” “朕虽暂不能将你们国家全然并入大唐,然有三叶树之处即为大唐疆域。” “你们只需每年依时进贡三叶树胶,便可为大唐永久盟友,日后若有他国胆敢兴兵犯境,朕定当命雄师,为你们讨回公道!” 听闻此言,使臣们的脸色愁云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欣喜。 这样就更好了!不仅能维护自己国家的主权!还能得到大唐的庇护! 他们忙不迭地行礼,口中不停地感恩戴德。虽说未能达成并入大唐的初衷,但能得大唐如此郑重的庇佑承诺,于这些小国而言,亦是坚实的保障。 待归国之后,此事必将成为街头巷尾的美谈,彰显其国于外交之辉煌成就。 阿拉伯使臣穆罕默德静静地站在一旁,兴致盎然地注视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阿拉伯帝国此前与大唐之间尚无正式的通使往来。 此次他率领使团不远万里来到长安,也是首次面见威名远扬的大唐皇帝陛下。 说起此番出使的缘由,乃是大唐近年来向阿拉伯帝国购买了大量的昆仑奴,这一不同寻常的举动引发了阿拉伯帝国的诸多揣测,急于探究这东方邻国究竟有何意图,遂派遣了穆罕默德率使团前来一探究竟。 穆罕默德踏入长安的那一刻,便被眼前的盛景震撼得难以言表。 长安的宏伟壮丽远超他的想象,大唐底蕴深厚,实力非凡,但阿拉伯帝国也正处于急速扩张的辉煌时期,其广袤的版图已横跨亚欧非三大洲,威震四方。 在他心底深处,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东方的大唐,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阿拉伯帝国最为强劲的对手。 但此刻,两国之间尚无嫌隙,尚可称之为朋友。 穆罕默德从容地理了理头上那标志性的布巾,面带微笑,稳步走到殿堂中央。他依照大唐礼仪,身姿优雅地微微欠身,行礼道:“尊贵的大唐皇帝陛下,阿拉伯帝国使臣穆罕默德向您致敬。”他的声音富有磁性,虽然带着口音,但还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阿拉伯帝国,那也是一个庞然大物啊! 不少人都认为,阿拉伯帝国不弱于大唐。 李承乾微微颔首示意,回以温和笑容:“你大唐话说得甚佳,大唐欢迎你们阿拉伯友人的到来。” “谢大唐皇帝陛下。” 穆罕默德再次欠身谢恩,而后直起身,诚挚说道:“陛下,此次我阿拉伯帝国君主,为表对陛下的敬意,特命臣带来两头我阿拉伯帝国的珍奇异兽。” 第342章 五条龙? 李淳风坐在一侧,脸上写满了疑惑,眼睛却紧紧盯着桌上的珍馐美馔,双手不停地把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吃食装到他不知从何处拿出来的袋子里。 他的动作极为迅速,眼神中还时不时闪烁出一丝狡黠,为自己这“机智”的行为暗自得意。 身旁的袁天罡呢,全然没有平日里那超凡出尘的模样,客气的指挥一群侍女们来来去去,上菜的上菜,添酒的添酒,忙得不亦乐乎。 他那原本沉稳的声音此刻变得急切,手臂在空中挥舞着,大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师徒二人这一番“神操作”,当真是“配合默契”,毫无违和感。 张玄微在一旁看得是呆若木鸡,心中原本对这两位赫赫有名的相师所构建起来的形象,此刻就像被重锤猛击的琉璃,碎成了渣渣。 李淳风性格外向活泼些也就罢了,可袁天罡怎么能这样呢? 好歹也该像自己那仙风道骨的师父一样,举手投足间尽显飘逸出尘之气吧。 然而现实却是,袁天罡一手紧紧攥着酒宴上精美的酒壶,那酒水源源不断地流入早已准备好的容器之中,都快装满十壶了,还不停歇,甚至还从宽大的衣袖里抽出一个古旧的酒葫芦,将剩下的美酒一股脑儿地灌了进去。 他灌酒时,眼神专注,嘴角还微微上扬,十分享受着这一过程。 张玄微原本对与他们在玄术上一较高下的那股热忱,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焰,只觉得兴味索然。 正忙得热火朝天打包菜肴的李淳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 他赶忙拿起两个精致的打包袋,递向狄仁杰和张玄微。 狄仁杰与张玄微先是一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袋子,不明所以。 李淳风却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地说道:“别傻愣着了,赶紧打包啊!这可是一年才有一次的国宴,如此大好机会,不抓住岂不可惜!” 他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引得周围一些人纷纷侧目。 张玄微和狄仁杰手捧着袋子,脸上的神情尴尬万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李元芳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狄仁杰手中的袋子,像模像样地学着李淳风的样子开始收拾起来,嘴里还嘟囔着:“狄哥,您瞧瞧,这俗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蛋。 “咱在那小县城里,哪能见到这么多稀罕美味,现在不多打包些带回去,等晚上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就可以美美地吃顿宵夜啦!” “再说了,这些山珍海味,在外面咱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呀!” 李元芳这大嗓门一吼,附近众人的纷纷投射过来,有惊讶的,有鄙夷的,也有暗暗羡慕的。 张玄微听着李元芳这直白却又在理的话,心中暗自琢磨,自己虽说家境殷实,不缺钱财,可这国宴上的佳肴毕竟是难得一遇,而且在这里享用确实无需花费半文钱。 想到此处,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压下心中的激荡情绪,也慢慢开始动手打包。 他的动作略显生疏,比不上李淳风的熟练,但也逐渐有了些模样。 自踏入这威严庄重的含元殿起,张玄微就感觉忐忑不安。他 平日里有个习惯,总是不自觉地给旁人看相,窥探他人日后的气运走向。 可在这宫殿之中,他却彻底迷失了方向,以往需要仔细端详骨相,可如今,根本无需如此。 他抬头望向上方,宫殿顶上五条真龙盘旋翱翔。 那分别象征着李承乾、李世民、李治、李景祐与武媚娘。 但最令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是,当今陛下身上竟的龙相十分怪异,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龙气。 他的龙相是最大的,最威武的,其他四条龙都只能围着他盘旋。 可取而代之龙气的是一片艳艳的云霞,其间仿佛有栩栩如生的小红人在不断的对着陛下的龙相冲击。 有的小红人拿着枪,有的拿着剑,有的拿着盾牌绳索。 有些小红人中间还带着一条黑线,混入其中。 他们很明显在干一件事情。 屠龙! 这,便是那极为罕见,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众生相,也就是世人常常提及的圣人之相。 那云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诉说着某种神秘的预言。 张玄微心中疑云密布,像只做贼心虚的小老鼠,偷偷摸摸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袁天罡和李淳风。 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二人在宫中浸淫多年,竟然对陛下迥异于常人的气运毫无察觉。 这众生相与皇帝那唯我独尊的帝皇之气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倘若袁天罡和李淳风知晓张玄微此刻心中的想法,定会相视一笑,而后坦诚相告 他们确实未曾留意过。 这二人平日里懒散惯了,就喜欢偷得浮生半日闲,能少一事绝不多一事,怎会主动去探寻这等麻烦的事情,平白无故给自己增添工作量呢。 就在几人还在专注于打包之际,几个阿拉伯使臣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推着一辆精致的推车步入大殿。 那推车之上,放置着一个巨大而坚固的铁铸笼子,笼中困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雄狮。 或许是因大殿内人喧闹嘈杂,那雄狮显得极为烦躁不安,它那眼睛中闪烁着凶狠,不断地用它那强壮有力的身躯撞击着铁笼,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巨响。 周围众人见此情形,不少人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原本热闹非凡的大殿瞬间安静了几分 一些胆小的宫女甚至吓得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正在打包的李淳风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转头望向那只猛兽。 李淳风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满脸都是震撼之色,忍不住惊呼道:“那是何物?” 袁天罡与张玄微几乎在同一瞬间脱口而出:“狮子!” 话音未落,两人皆是一愣,带着些许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李淳风先看看袁天罡,又瞅瞅张玄微,眼中满是探究之意。 狄仁杰和李元芳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回答,心中的好奇瞬间爆发,齐声问道:“狮子是何物?” 第343章 斗狮 李承乾他微微抬眸,神色淡淡地看着阿拉伯人缓缓推上来的那只狮子。 那狮子身躯庞大,鬃毛厚密,双眸中透着野性的光芒。 苏芷目光触及这只狮子的瞬间,也不由自主地轻掩朱唇,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撼。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些许畏惧交织的光芒,身姿微微后仰。 李世民则是饶有兴致的紧紧看着那只狮子。 在大唐的疆土之上,这样的异域巨兽着实难得一见,那狮子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大唐的文武百官对于狮子并非全然陌生。 当年,便有远方的使国向大隋进贡过狮子,并且还别出心裁地给杨广出了一道难题,其目的便是想一探大隋勇士的深浅。 彼时,那头狮子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最终被大隋的勇士赤手空拳击毙,此事成为一段传奇佳话,流传至今。 可见这片广袤的神州大陆,自古以来就英雄辈出,从来不缺气吞山河,勇力非凡的猛士。 何况如今身处在这大唐的中心。 今日竟又有别国使臣携狮而来,难道是想再度试探大唐的勇力? 大唐的武将们瞧见这只狮子,脸上皆泛起兴奋的红光,双眸中跃跃欲试。 李承乾面色平静如水,让人难以窥探他内心的真实情绪波动。 “尊贵的大唐陛下,这只狮子便是我们阿拉伯帝国的一片诚意。” 穆罕默德恭敬地拱手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别样的韵味。 “此狮乃是在昆仑奴的聚居之地捕获,费了不少周折,一公一母,今特进献大唐。” “下使曾听闻大隋有勇士可徒手与狮子相搏,如今大唐盛世,远胜大隋往昔,想必大唐的勇士徒手斗狮更是不在话下,易如反掌吧?” 穆罕默德此言一出,整个含元殿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大唐的文武百官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穆罕默德,眼神中或含愠怒,或有思索,或带警惕。 张玄微的反应尤为强烈,只因他研习的是麻衣相术,此刻但见上方那些贵气萦绕的蛟禽走兽,以及五条象征着帝王的真龙,一时间竟似全部将凛冽的目光聚焦于穆罕默德一人之身。 那无形的威压气势,竟使得正忙于打包的三个相术专家手上动作也不禁为之一顿。 他们手中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这突发状况的震撼。 李承乾心中明了,阿拉伯帝国此举虽有挑衅之意,但当下还并非撕破脸皮之时。 毕竟大唐在诸多事务上还需仰仗阿拉伯帝国,比如从其处进口昆仑奴。 哪怕阿拉伯帝国,自行西征去抓捕昆仑奴,其间麻烦重重,且不说路途遥远,单是那未知的地域风险就足以让人头疼不已。 而阿拉伯帝国在扩张的征程中,同样离不开大唐雄厚的经济支撑,大唐的丝绸,瓷器等精美货物在阿拉伯乃至更远的西方都备受追捧,为其带来了丰厚的财富。 一个要人口,一个要财富。 双方虽存在矛盾冲突的可能,但此刻绝非摊牌的时机。 况且,大唐与阿拉伯商人交易往来,他们不仅诚实守信,做事也极为靠谱,在商业往来中从未有过失信之举。 念及此处,他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目光转而投向穆罕默德,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 “我大唐自然是远胜大隋,区区一只狮子,于我大唐的猛将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足为惧。” 李承乾的声音沉稳而自信。 李靖在一旁望着那只狮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见猎心喜之感。 他本就对这种猛兽情有独钟,自家府邸之中便曾豢养过数只老虎,在他的悉心照料与驯化之下,那些老虎就如同温顺的猫咪一般,与他相伴嬉戏。 此刻若能再得一只狮子相伴,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既能满足他对猛兽的喜爱,又能彰显他的豪迈。 只是岁月无情,如今的他已不复当年之勇,身体的衰老与精力的衰退让他感觉自己已难以与狮子相斗,心中不禁泛起落寞。 “哪位将军想要上来斗狮子啊!”李承乾高声问道。 姜来听闻,心中顿时一紧,急忙伸手拉了一下秦如召的衣袖,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手指微微颤抖,诉说着她的不安。 秦如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那宽厚的手掌传递着温暖,以示安慰,而后起身,昂首阔步向前。 “陛下,末将愿意斗狮!” 秦如召的声音坚定。 文武百官见是秦如召挺身而出,脸上皆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众人皆知,这秦如召虽战绩并非卓著,但个人的武勇之力却是极为惊人,天生神力,威名远扬,军中无人不服。 想当年李靖年轻时便能降伏猛虎,如今这怪力无双的秦如召降服一头狮子,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众人交头接耳,对即将到来的斗狮场面充满了期待与想象。 李承乾看着秦如召,微微点头。 在单打独斗的领域之中,大唐当下最为骁勇善战之人,当属秦如召无疑。 更为重要的是,他正值青春年少,气血方刚,浑身散发着一种朝气蓬勃的力量,那是岁月赋予他的独特优势。 “好,如召,你去吧,务必小心。” 李承乾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秦如召恭敬地拱了拱手,继而说道:“陛下放心,但末将家中尚缺一守门之兽,末将观这狮子颇为神骏,若末将侥幸降服了它,陛下可否将这狮子赐予末将,以作看家护院之用?” 他的话语中带着直爽,让人忍俊不禁。 李承乾尚未答话,李世民在一旁已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对秦如召这直爽豪迈的性子极为欣赏,心中已是一百个乐意。 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开口,只得眼神炽热地疯狂向李承乾示意,催促他赶快应允。 那眼神中满是期待,若李承乾不答应,他便要亲自开口一般。 第344章 贯耳冲击! “朕允了,但是把家伙带上。” 李承乾面色凝重,目光直直地看着秦如召,每一个字都说得认真。 秦如召听闻此言,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暖意。 陛下所说的“家伙”,他怎会不知? 那便是在关键时刻可保性命的火铳。 若在斗狮过程中动用了火铳,虽能确保自身周全,可大唐的颜面必将受损。 陛下竟如此看重自己的安危,这意味着在陛下心中,自己的生命竟然比那大唐的威严颜面还要重要。 这份沉甸甸的厚爱,为他注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力从地起,贯通全身。 他满怀敬意地拱了拱手。 “末将一定不负陛下嘱托!” 大唐官员们的种种反应,令这些阿拉伯使臣们看得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 尤其是穆罕默德,他的心中更是纠结。 这狮子可是他们精挑细选,特地从众多狮子中挑出的最大最凶猛的一头,堪称狮王。 为了捕获此狮,阿拉伯帝国甚至牺牲了不少奴隶。 原本按照穆罕默德的设想,若是大唐无人敢出来斗狮,他便会借机说道,为了抓捕这只狮子,阿拉伯帝国损失了众多勇士,如此一来,既能巧妙地证明阿拉伯帝国准备这份礼物是何等的费心尽力,又能为接下来两国的生意往来营造出更加和谐融洽的氛围,大家便可相安无事,皆大欢喜。 可谁能料到,大唐竟然真的有人挺身而出,而且看样子,跃跃欲试者还不止一人。 这些大唐人难道真的不惧生死吗? 穆罕默德满心忧虑,此刻他也只能无奈地在一旁静观其变。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万一这狮子闯出大祸,伤了人命,那两国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必定会出现难以弥合的裂痕。 此刻,他心中已然有些懊悔自己这多此一举的画蛇添足之举,埋怨自己为何要出此主意。 两队身披铁甲的士兵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 士兵们迅速地围绕着笼子的附近绕了三层,只为防止狮子万一从笼子里挣脱出来,会伤害到殿内的各位宾客。 秦如召缓缓脱下自己身上象征着身份的长袍,动作利落。 他将火铳和礼剑轻轻放到姜来身旁,那眼神中带着安慰。 “秦哥,小心啊!”姜来满脸担忧地说道。 秦如召微微点头,给予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放心!” 张显怀在一旁笑着说道:“姜来啊,你别担心,区区一头狮子,你家男人,可是头猛虎,对付它不过是小菜一碟,随随便便就能搞定。” 张显怀自幼与秦如召一同长大,对他那一身怪力自是比谁都了解。 他此刻心中确实没有太多担忧,唯一让他挂心的是,这狮子模样颇为漂亮,他生怕秦如召在打斗中用力过猛,一个不小心直接把这狮子给捶死了。 毕竟,男人嘛,大多对野兽都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喜爱之情。 只要看看周围众位将军眼中那炽热的光芒,便能知晓他们心中对这狮子渴望。 秦如召昂首挺胸,傲然屹立于笼子之前。 那个负责看管狮笼的阿拉伯使臣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他的双腿好似筛糠般颤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锁。 那双手抖得厉害,打开锁后,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挤出了披甲兵的包围圈,生怕被那即将出笼的狮子殃及。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秦如召身上。 李世民更是激动地将李景祐交给了宫女,然后自己站起身来,身体微微前倾,只为能将这一场景看得更加清楚真切。 那狮子似乎还未察觉锁链已然被打开,依旧站在笼中,并没有立刻走出来。 秦如召微微松了一下拳头,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笼子走了过去。 他缓缓地打开了笼子门。 这头雄狮瞬间察觉到了异样,一看笼子门被打开,那原本蛰伏的野性瞬间被点燃,直接朝着秦如召猛扑了过来。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口中发出咆哮声。 秦如召却毫不畏惧,他目光如炬,看准时机,直接双拳齐出,一招贯耳冲击,狠狠砸在狮头上。 那拳头带着千钧之力,迅猛无比,紧接着,他顺势一脚,将狮子踹了回去。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雄狮被踹飞,砸在了铁笼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看到这精彩绝伦的一幕,李世民率先大喊了一句:“好!” 那声音中充满了赞赏。 一时间,下面的大唐文官武将们也纷纷跟着叫好。 “秦将军神力啊!” “秦将军威武啊!”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不绝于耳,整个大殿都沉浸在一片热血沸腾的氛围之中。 穆罕默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这一头他们精心挑选的狮王,竟然在第一回合,就直接被此人在空中一脚蹬飞了出去? 这究竟需要何等强大的力气啊? 阿拉伯帝国有这样的勇士吗? 第345章 你又装起来了是吧? 这狮子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晕头转向,它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有了反应。 它有些不知所措地缓缓抬起头,那原本犀利凶狠的双眸此时满是茫然。 接着,它支撑起自己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本能地甩了甩它那带着浓密鬃毛的脑袋。 秦如召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了铁笼。 在进入铁笼的同时,他手臂轻轻一挥,那扇厚重的铁门便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发出“哐当”一声。 还没等狮子从之前的撞击中彻底回过神来,秦如召已经迅速地欺身而上。 他毫不犹豫地对着狮子的头部便是一连串迅猛的飞踹。 每一脚踢出,都裹挟着呼呼的风声。 狮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抵御动作,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阵猛击所笼罩,只能无助地摇晃着脑袋,试图躲避这密集的攻击。 野兽之所以被称为野兽,正是因为其骨子里那难以被驯服的狂野本性。 秦如召这一连串毫不留情的攻击,无疑是彻底点燃了狮子内心深处的野性之火。 只见它发出一声怒吼,将自己那强壮的身躯朝着秦如召猛力扑去。 秦如召身形矫健敏捷,在狮子猛扑过来的瞬间,他一个侧身轻盈地避开了这凌厉无比的一击。 紧接着,他顺势一个箭步再次冲向狮子,在靠近狮子的刹那,他双手如铁钳一般精准而有力地抓住了这头雄狮的鬃毛。 那鬃毛本是狮子骄傲的象征,此刻却成为了秦如召控制它的有力抓手。 抓住鬃毛后,秦如召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砸在狮子的下颚上。 每一拳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 起初,这头雄狮凭借着自身强大的体力,还在奋力挣扎着反抗。 它的四肢在地上疯狂地抓挠着,试图摆脱秦如召的控制。 可是,秦如召死死地按住了狮子的头,让其反抗的动作渐渐变得无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狮子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它的挣扎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最后,这头雄狮直接像一只被彻底打败的小狗一般,趴在笼子的一角,眼神中原本的凶狠已被挫败所取代。 它甚至发出了委屈的呜咽声。 秦如召见此情景,心中也知晓适可而止。 他看着狮子嘴角已经溢出的鲜血,微微弯下腰,脸上露出核善的笑容,轻轻地摸了摸狮子的脑袋。 随后,他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带着胜利的微笑大步走出了笼子。 毕竟,要把这头野性十足的畜生彻底打服,还是颇费了他一番力气。 此时的含元殿内,四周摆放着的炭炉正熊熊燃烧着。 那炽热的炭火散发着滚滚热浪,使得整个宫殿都被热气所笼罩。 秦如召走出笼子后,那被汗水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他昂首挺胸,回头对着身旁待命的士兵说道:“锁上笼子吧。” 士兵们齐声回应:“是,将军!” 此刻,在场的不少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原本就对秦如召的勇猛深信不疑,相信他一定能够解决掉这头狮子。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秦如召竟能如此迅速且干脆利落地将其制服。 众人的表情各异,有的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有的则是眼中满是钦佩与敬畏,对秦如召的神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连见多识广的李世民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显然秦如召的表现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李承乾看到这一幕,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直到秦如召走到龙台下,他整了整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然后对着李承乾拱手行礼,高声说道:“末将不负陛下所托!” 那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充满了自豪 李承乾的脸上笑意更浓,眼神中满是赞赏:“做的不错,打得也漂亮,来人,赏秦将军鎏金蟠龙腰带。” 众人听闻,心中皆是一惊,这带龙的腰带,虽说是四爪金龙,可那也是王爷的标配啊! 由此可见陛下对秦如召的恩宠实在是没得说。 唯有和齐先生坐在一起的吝大福,脸色却十分难看,面露痛苦之色。 这一切的花费可都是他辛苦赚来的啊! 如今为了这一场面,钱财如流水般散去。 看来这代言之事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了,照如今这情况,都快入不敷出了。 两个小宦官恭敬地拿着一个精致无比的锦盒,缓缓走到秦如召的面前。 他们的动作轻柔的打开锦盒。 盒子里躺着一条鎏金腰带,那鎏金的色泽显得格外璀璨夺目。 腰带上镶嵌着温润无瑕的美玉,两边则是两条张牙舞爪的四爪金龙,那金龙的鳞片雕刻得细致入微,尊贵无比。 秦如召看着盒子里的腰带,心中受宠若惊,连忙再次行礼:“末将谢陛下恩典!” 李承乾微微摆了摆手,说道:“退下吧,来人,把这阿拉伯人进献的狮子送到秦将军府上,并且那头母狮也一同送去。” “是!陛下!”侍从们齐声应道。 秦如召双手捧着盒子,缓缓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张显怀和薛仁贵看到他回来,立刻对着他挤眉弄眼。 薛仁贵一脸惊讶地说道:“牛啊,如召,那狮子就这么被你三拳两脚解决了?” 秦如召轻轻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那畜生还是有些力道的,不过也就这样!” 秦如召话还没落音,姜来已经快速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上,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秦如召心中一惊,立马反手握住姜来的手,压着声音说道:“夫人,为夫回去再和你道歉,现在这里人多,给夫君一些面子。” 秦如召的声音哪怕压得再低,可张显怀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耳目何等灵敏,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调侃道:“没想到如召你看起来是个猛虎,回家是不是就是小白兔了啊?” 张显怀这话一出,薛仁贵也跟着笑了起来。可还没等他接着说下去,大腿就传来了一阵剧痛,耳边只传来李雪雁压低的声音:“你又装起来了是吧?” 第346章 平等的多民族大唐! 待秦如召稳步退下之后,李承乾脸上依旧挂着那招牌式的笑眯眯神情,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阿拉伯使臣穆罕默德。 此时的含元殿之内,气氛因之前的插曲而略显轻松愉悦。 李承乾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沉稳地问道:“阿拉伯使臣,依你看来,我大唐比起大隋如何?” 那语调中似乎带着一丝炫耀之意。 穆罕默德赶忙上前,恭敬地拱了拱手,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透着精明世故,用颇为流利的汉语回应道:“陛下,大唐武德充沛,远胜大隋啊!” 此语一出,文武百官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而开怀的大笑。 李承乾和李世民对视一眼,也被这直白且恰到好处的回答逗得忍俊不禁,笑意如春风般在他们的脸庞荡漾开来。 “阿拉伯使臣,还是快些入座,接着享用美食,莫要饿着肚子了。” 李承乾笑意盈盈地说道,那笑容中带着亲和。 “我大唐与你们阿拉伯通好,明年,还有诸多重大生意往来呢。” “朕如今急需大量的昆仑奴,这可就要仰仗你们阿拉伯的商人多多费心了。” “来,回到座位上,朕陪你共饮一杯!” 言罢,李承乾优雅地伸出手,轻轻端起面前那雕龙刻凤的酒杯。 穆罕默德不敢有丝毫懈怠,急忙匆匆转身回到座位上。 他的动作略显拘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拿起杯子,那姿态放得极低,眼神敬畏。 他紧紧盯着李承乾的一举一动,直至看到李承乾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他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拿起杯子,缓缓送至唇边,而后一饮而尽,酒水入喉,似还带着几分紧张与敬畏后的舒缓。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乾武三年二月在人们的期待与忙碌中悄然来临。 相较往昔岁月,大唐的广袤土地之上处处洋溢着蓬勃向上的生机。 田野间,百姓们辛勤劳作,新的耕种技术和农具的推广应用,使得粮食产量节节攀升。 工坊内,匠人们日夜赶工,精湛的技艺和创新的理念让各类手工艺品精美绝伦,畅销海内外。 商业集市更是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商人汇聚于此,交易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从丝绸茶叶到瓷器药材,应有尽有。 大唐的生产力又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 如今的大唐,可真的能称得上一句国泰民安 百姓安居乐业,街市繁华热闹,处处彰显着盛世的气象。 贞观十五年,朝廷收上来的粮食数量是六百一十三万石,见证了当时大唐的稳定发展,但与乾武二年相比,却显得有些相形见绌。 乾武二年,仅仅只是大半年的短暂时光,收上来的粮食数量竟是贞观十五年的八倍之多,这惊人的增长速度令人惊叹不已。 当下,朝廷更是高瞻远瞩,效仿文景之治的贤明之举,大力推行藏粮于民的策略。 百姓们在这一政策的恩泽下,至少在未来五年都无需上交粮食,家家户户粮仓充盈,余粮满仓。 往年那因灾荒或贫困而饿死人的凄惨景象早已成为历史的尘埃,不复出现。 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除了粮食的丰收,大唐的财政收入来源亦是颇为丰富多样。 在纺织工坊里,织女们日夜穿梭忙碌,一匹匹精美的绢布如涓涓细流般产出,绵、麻等原材料经过她们的巧手加工,成为了市场上备受欢迎的商品,源源不断地为国家贡献着财富。 商业税随着商业活动的日益频繁,疯狂的涌入国库,数额之巨甚是吓人。 大街小巷之中,店铺林立,酒馆、茶馆、布庄、钱庄应有尽有,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每一笔交易背后,都有着商业税的默默积累。 盐铁矿等重要资源实行专卖制度,朝廷严格把控着这些关乎国计民生的产业命脉。 盐场中,工人们在烈日下辛勤劳作,晒制出洁白如雪的食盐,铁厂里,炉火熊熊,工匠们锻造出精良的铁器。 这些盐产品不仅满足了国内的需求,还通过贸易远销海外,那丰厚的利润为国家财政添上了一笔。 附属国的进贡亦是不曾间断,奇珍异宝、特产好物纷纷汇聚于大唐宫廷。 来自西域的骏马、香料,南方的象牙、珠宝,北方的皮毛、药材,这些珍贵的贡品不仅彰显了大唐的影响力,也成为了国库财富的一部分。 再加上官营手工业蓬勃发展,其精湛技艺打造出的精美产品不仅满足宫廷与官府所需,剩余部分投放市场出售,所获利润颇为可观。 综合而言,乾武二年的国库收入将近贞观十五年的十倍有余。 当这一统计数据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旁人或许只是惊叹于大唐的繁荣昌盛,感慨这盛世的辉煌成就。 可李世民却被惊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撼。 他在位之时,虽也曾励精图治,一心想要开创大唐盛世,却何曾想过大唐竟能在短短时间内拥有如此雄厚的财富? 这已经超出了他曾经的想象,让这位曾经的大唐天子深刻感受到了时代的飞速变迁与大唐的巨大进步。 大唐的生产力彻底释放出无尽的潜能,各行各业兴旺发达,一片繁荣盛景。 大街小巷之中,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商业的浪潮澎湃,商业税的数额自然水涨船高,令人咋舌。 随着大量的银子流入大唐,昆仑奴的价格也被悄然炒了上来。 这些来自异域他乡的昆仑奴,以其独特的外貌和强壮的体格,成为了大唐百姓们竞相追逐的“商品”。 在这繁华的背后,大唐百姓的生活与观念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如今家家户户的百姓似乎都不太愿意再如以前那般单纯地依赖种地为生了。 他们的心中萌生出更为大胆而新奇的想法,更希望多买一些昆仑奴回家,让这些体格健硕的外族人为自己耕种土地,而自己则可放开手脚,投身于商业之中。 毕竟昆仑奴不仅身体强壮,耐力颇佳,而且给他们吃饭亦无需太过丰盛,只需简单几鞭子的驱使,便可让他们勤恳劳作,在百姓眼中,可比那骡子还要好用许多。 田间地头,时常可见昆仑奴们忙碌的身影,而主人们则身着华服,穿梭于集市店铺之间,谋划着生意之事。 大唐,这个广袤无垠的融合国家,一直宣扬着各民族平等的理念,而李承乾也的确在努力践行着这一理念。 他平等地对待着昆仑奴、新罗婢、菩萨蛮、波斯姬、高丽奴等诸多外族之人。 可大唐的民族平等却有着其独特的内涵韵味。 所谓平等,实则是唐人独尊,除唐人外,一切民族平等。 在宫廷宴会之上,这些外族之人可与唐人同席而坐,共享美食。 在贸易往来之中,他们也能与唐人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但在大唐的社会秩序与文化体系之中,汉人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享有最高的权力尊严。 这便是李承乾心中所秉持的平等之道,他妄图将奴性深深地植入这些外族之人的思想深处,让他们世世代代都对大唐心怀敬畏,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之心。 通过礼仪规范,文化教育以及社会舆论等多种手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些外族之人,使他们逐渐习惯并接受这种等级分明的“平等”观念。 大唐国库日益充盈,钱财愈发充裕,但开销也是与日俱增。 即便是如此雄厚的国库收入,在李承乾那一项项规模宏大的计划面前,竟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李承乾心怀壮志,欲开疆拓土,扬大唐国威于四海,又计划大力发展文化教育,培育更多的贤才良士,为大唐的长治久安奠定坚实基础。这些计划无一不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国库的压力可想而知。 两仪殿内,李承乾手持吝大福送来的报表,那纸张之上详细记录着各项事务的进展数据。 他的眼眸在浏览报表内容之时,渐渐闪烁起兴奋的光芒,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 报表之上清晰地写着:一千门乾武大炮已然全部制造完成,此刻正在浩浩荡荡地向东运输。 得益于合金技术的显著提升,每一门炮的使用寿命得以延长,如今可承受五枚炮弹的发射,然一旦超过五枚,便会面临炸膛的危险,因此必须回炉重制。 这些大炮乃是大唐军事力量的象征,凝聚着无数工匠的心血。 它们的诞生,为大唐的征伐之路提供了强大的助力。 既然这威力强大的火炮皆已准备就绪,那么那征伐高句丽的计划,也是时候尽快提上日程了! 李承乾的心中已经勾勒出一幅宏伟的战争场面,大唐的铁骑将在炮火的掩护下,踏平高句丽的山川大地,让其成为大唐的一份子! 第347章 焉耆反了! 两仪殿外,阳光明晃晃地洒在朱红色的宫墙与地面上,却照不进房玄龄的心间。 他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双手紧握着一份奏章,前来求见李承乾。 踏入殿内,房玄龄未及多作礼数,便径直走向御座前的李承乾,将奏章急切地递了过去,声音忧虑:“陛下,焉耆反了!他们投靠了西突厥,安西都督郭孝恪请求陛下发兵!” 李承乾接过奏章,那深邃的眼眸快速扫过奏章上的文字,须臾,一抹冷笑自他嘴角逸出:“小小焉耆,竟妄图在大唐与西突厥的夹缝间两头获利,肆意摇摆?” “他们难道全然忘却了高昌是怎样在我大唐的赫赫军威下灰飞烟灭的吗?” “那高昌王的王座,此刻还留存于侯君集那里。” 他抬眼凝视房玄龄。 “房相,即刻回复郭孝恪,朕封他为西州道行军总管,命其挥师西进,将焉耆彻底并入我大唐国土。” “焉耆既已背信弃义,便再无存在于世间的必要。” “想当年父皇心怀仁慈,出兵助焉耆铲除高昌,未料换来的竟是今日这般丑恶的反叛行径。” “他们竟敢截断贡道,简直是胆大包天,罪无可恕!” 房玄龄目光复杂地瞅了李承乾一眼,嘴唇轻抿,稍作犹豫后,轻声问道:“陛下,如今我大唐全力筹备东征高句丽之大业,此乃庞大战略布局,人力、物力、财力皆倾注其中。” “此刻若再遣军西进,这战线是否会延展过长,致使首尾难以相顾?” “臣着实担忧两面作战,会令我大唐陷入困境,引发诸多难以预料的危局啊。” 李承乾轻轻摆了摆头,神色镇定自若,话语间满溢着自信霸气:“区区一个焉耆,不过是大唐前进路上的一粒微尘,根本不足以构成战线拉长的困扰。” “我大唐如今国力鼎盛,钱粮堆积如山,兵强马壮,良将如云,完全有实力同时应对东西两面之敌。” “朕真正需警惕防范的是西突厥,绝不能任其在西域肆意扩张势力,进而威胁我大唐的边疆安宁。” 言罢,他提高声调,朗声道:“来喜!” “陛下!”一个身着精致宦官服饰的年轻身影迅速自殿外步入,他身姿低伏,头颅低垂,眼神敬畏地盯着地面,不敢有丝毫的僭越之举。 这是李承乾新近精心提拔上来的宦官,专为接替张阿难的位置,以便在宫廷内外更为顺畅地传递旨意,尽心侍奉君侧。 说到这个宦官,也是陛下的死忠了,当年就是他,挥刀自宫,潜入皇宫当了宦官,这才把李世民假死的消息传了出来。 李承钱补偿了他,不想让他接着当宦官了,可来喜不愿意。 所以就只能提拔他了。 “去,速将朕的内阁大臣们悉数召来,再传召秦如召、张显怀、薛仁贵、苏定方即刻前来两仪殿议事。” 李承乾命令道。 “是,陛下!”来喜领命后,转身匆匆离去。 现今大唐诸多能征善战的将领都被派遣至四方要地驻兵镇守,以保大唐疆土的稳固与百姓的安宁。 故而朝廷之中,留存的武将数量相较于往年略显稀少。 像李勣,虽正值五十岁的盛年,经验丰富,战力非凡,本是出征的得力人选。 但李勣陪伴在父皇李世民身边,或许比让其驰骋沙场更为契合当下的全局大势,也能让李世民的心里开心不少。 房玄龄见李承乾这般笃定的态度,心中虽仍残留些许隐忧,却也渐渐明白了局势的大致走向。 看来,今年若无意外,大唐又将开启两路同时开战的征程。 不过,他也知道如今的大唐已非前年可比。 历经两年的休养生息,大唐在各个层面均实现了质的飞跃。 无论是兵力的雄厚储备、粮草的丰盈满仓,还是兵器的精良锐利、民心的归附凝聚,皆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莫说两路开战,便是同时发动八路大军征伐四方,大唐也有足够的底气与雄厚实力从容应对! “来啊,给房相上茶。”李承乾轻声吩咐道。 …… 接到诏令的众人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迅速整理好行装,赶赴皇宫。 不多时,便齐聚于两仪殿外。 李承乾正与房玄龄悠然地品着香茗,茶香袅袅升腾。 见众人皆已到来,李承乾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赶紧入座。 待众人坐定,一列宫女鱼贯而入,动作轻盈而娴熟地为每人面前都斟上了一杯香气四溢的香茶。 “众爱卿啊,今日召你们前来,实因我大唐又将开战了,故而需诸位齐聚一堂,共同悉心商议作战方略,以求万全之策,确保我大唐军旗飘扬之处,皆为凯旋之地。” 李承乾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你们且看看,这是安西都督郭孝恪发来的奏报,那小小的焉耆竟然敢悍然反叛我大唐,转投西突厥的怀抱。” 李承乾话音刚落,众人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在他们的记忆深处,焉耆之前在高昌的猛烈攻势下几近亡国灭种,是大唐出兵,以雷霆万钧之势踏平高昌,才让焉耆得以苟延残喘。 谁能料到,如今这小小焉耆,竟敢恩将仇报,举兵造反? 众人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与疑惑。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唯闻众人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片刻后,秦如召率先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封奏报,其余众人亦纷纷效仿,一个个全神贯注地仔细阅读起来。 看完之后,每个人的脸上仍残留着些许恍惚之色,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焉耆来真的啊? 凭什么啊?一个西突厥就让他们有这个胆子吗? “陛下,末将恳请陛下,派末将前去协助郭将军。” “焉耆不过是一蕞尔小国,形如猢狲般跳梁,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末将定当将他们亡国灭种,一个不留!” 秦如召猛地起身,抱拳行礼,高声请战。 他怒火中烧,在他看来,焉耆此举简直是在公然扇打陛下的颜面,是对大唐的严重挑衅,他如何能忍? 李承乾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焉耆之事,郭将军自有其谋略与手段,定能妥善解决。” “诸位爱卿,朕今日召你们前来,实则只有一个核心的目的,那便是商议如何一举灭掉高句丽!” 第348章 郭孝恪西征焉耆 乾武三年三月三,凉州都督府内静谧中透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郭孝恪身姿笔挺地伫立在那幅详尽的军事地图前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地图上焉耆的所在之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的思绪翻涌。 自今年年后,他精心撰写战略分析详尽的奏报便快马加鞭送往朝廷。 时光在等待中缓缓流逝,如今已过去许久,按照他的估算,朝廷的回信即便加急传递,恐怕仍需一个月之久。 这漫长的等待对于郭孝恪而言,无疑是一种煎熬,他本就性急,且心中对焉耆的背叛行径充满愤懑,此刻心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想那焉耆,本是大唐庇护之下的一方势力,往昔大唐曾不惜耗费兵力,物力发兵救援,使其得以在西域的纷争中保全。 然如今,焉耆却似那见利忘义之徒,反复无常,妄图背叛大唐,与西突厥勾结。 郭孝恪素以忠义为本,对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深恶痛绝,恨不能立刻提兵出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焉耆一举剿灭,让其知晓背叛大唐的惨痛代价。 “将军,将军!” 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都督府内凝重的寂静。 郭孝恪瞬间转身,迈着大步流星的步伐朝着府门疾行而去。 只见一名参军满脸涨红,气息急促,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连战甲都有些歪斜。 郭孝恪心中一紧,激动地快步上前,双手如紧紧搭在参军的肩膀上,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朝廷的信来了?” 那眼神中满是期待,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此刻参军的回答上。 参军却缓缓摇了摇头,郭孝恪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可参军接下来的话让他提起了精神:“不是,将军,朝廷就近给我们拨了两千支火铳,还有五千套新的轻甲!” 郭孝恪听闻此言,先是一愣,呆立原地。 随后,他的眼眸中光芒闪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思索着朝廷此举背后的深意。 这火铳与轻甲的突然拨付,绝非毫无缘由的偶然,必定蕴含着陛下某种隐晦却明确的指示。 片刻之后,郭孝恪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他当机立断,喝道:“快!点齐本部五千人!” 那声音威严赫赫,在都督府的上空回荡。 “发兵焉耆!” 这简短而有力的四个字,划破长空。 参军闻言,顿时呆若木鸡,脸上露出了犹豫色。 “将军,朝廷还没回信呢?我们擅自出兵吗?” 他小心翼翼地嗫嚅着,声音微弱却清晰可闻。 “太宗皇帝说过,我们不能随意发动灭国战的!” 在他看来,没有朝廷白纸黑字的明确旨意,这般贸然出兵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一旦触怒龙颜,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家中老小与万千将士。 郭孝恪看着参军那畏缩不前的模样,怒从心头起,恨铁不成钢地直接在他头上重重拍了一下,大声呵斥道:“你这个蠢货,朝廷不是已经回信了吗?” 他的眼神中透着笃定。 “陛下的圣旨虽然还没到,但是如果陛下不让我们打,拨这么多火铳和轻甲来干嘛?这分明就是默许了我们的行动,肯定是要打了!传我将令!全军备战!出什么问题,本将军负责,快去!” 郭孝恪的话语斩钉截铁。 参军被郭孝恪的这一番话和强大的气势所震慑,心中虽然仍有丝丝疑虑,但也不敢再多言,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然后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传达将军的将令。 很快,都督府内号角长鸣,那尖锐而嘹亮的声音划破凉州城的上空,传至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召唤着大唐的勇士们奔赴战场。 五千步骑兵迅速在西州集结,他们个个身姿矫健,挺立在西域的大地之上。 眼神中透着对战斗的渴望与对郭孝恪的绝对信任。 郭孝恪身披玄色战甲,手持大刀,腰间别着火铳。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地出现在校场之上,他扫视着眼前的将士们,高声喊道:“大唐的勇士们,今日我们出征焉耆,那是一群忘恩负义之徒,他们背叛了大唐的恩情,妄图与我大唐为敌。”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大唐的精锐,是守护大唐西边门户的精锐!” “我们安西军,没有不能打的!” “如今,朝廷赐予我们火铳和战甲,这便是对我们的信任支持。” “我们要用手中的武器,让焉耆知道,背叛大唐的下场!” “愿为大唐效死!灭焉耆!”五千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九霄。 大军浩浩荡荡地自西州进发,一路西进。 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好似一条蜿蜒盘旋的黄龙奔腾在西域的广袤大地上。 郭孝恪知道兵贵神速的至理名言,他不断地策马穿梭于队伍之间,高声催促着将士们加快速度。 “兄弟们,加把劲,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焉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的声音在队伍中回荡,激励着每一个士兵勇往直前。 行军途中,士兵们的汗水如溪流般不停地流淌,湿透了他们的衣衫。 郭孝恪看着疲惫却又坚毅的将士们,心中既感动又心疼。 “兄弟们,坚持住,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灭了焉耆。” 他为士兵们打气,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充满力量。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本应是休息的时刻,但大军并未停歇,借着月光继续赶路。 士兵们疲惫不堪,有的甚至走着走着就睡着了,但只要一听到郭孝恪的呼喊声,便又立刻清醒过来,继续前行。 就这样,昼夜兼程,大军费时数日,行程已达七百余里。 终一个傍晚,残阳如血,将天边染的通红。 郭孝恪率部抵达焉耆臣近郊。 他勒马停住,极目远眺,望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焉耆城廓,心中思绪万千。 这座城池即将成为他们的战场,而大唐的威严也将在此得到捍卫。 他转头对身旁的副将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密切留意城中动静。” “今晚,便是我们给焉耆一个教训的时候。” 副将抱拳应道:“是,将军!” 郭孝恪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默默发誓,定要让让那些妄图背叛大唐的势力知道,大唐的铁骑是不可战胜的。 在夕阳的余晖下,五千人开始休整。 第349章 龙栗婆准 焉耆城内,烛光昏黄摇曳,宫殿中弥漫着一股沉醉奢靡的气息。 焉耆王龙突骑支惬意地躺卧在铺着锦缎的长椅上,手中把玩着那只雕工精美的酒盏,酒盏中盛着的可口的葡萄酿。 他轻抿一口,浓郁的酒香瞬间在口腔中散开,满足地喟叹一声。 左右两侧,各有一位身姿曼妙,面容姣好的西域女子,她们如藤蔓般轻柔地依偎在王的身旁,眼波流转,秋波盈盈。 焉耆,这西域的弹丸小国,其命运的转折却关乎着大唐与西突厥两大势力的博弈。 龙突骑支的抉择,看似突然,实则是地缘政治与现实压力下的无奈之举。 西突厥重臣屈利啜的弟弟与焉耆王妹妹联姻,将焉耆绑上了西突厥的战车。 大唐虽强盛,但其广袤的疆域使得对焉耆的管控鞭长莫及。 西突厥则不然,其铁骑可朝发夕至,随时能对焉耆施加军事压力。 龙突骑支在这两大巨头的夹缝中战战兢兢,权衡再三,最终背叛了大唐,寄希望于西突厥的庇护能保其一方安宁。 龙栗婆准满心欢喜地踏上归程,脑海中还不断浮现出长安的盛景。 那高大巍峨的宫殿建筑群,鳞次栉比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和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活动,无一不让他心驰神往。 他带着对大唐的敬畏和向往,怀揣着促进两国交流合作的美好憧憬,马不停蹄地赶回焉耆。 可当他踏入王城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心中的热情。 天塌了!龙突骑支谋反了!焉耆谋反了! 这个消息让初闻龙栗婆准呆立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王兄竟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决定,与西突厥勾结,妄图对抗大唐。 龙栗婆准知道龙突骑支的脾气,他明白,此时去劝说王兄无异于飞蛾扑火,不仅毫无作用,还可能引火烧身。 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焉耆走向毁灭。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他迅速冷静下来,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成形。 趁着夜色的掩护,他召集起自己的心腹,悄悄逃离了王城,向着大唐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只为能尽快将消息传递给大唐,为焉耆求得一线生机。 …… 安西军军营内。 龙栗婆准和他的心腹们被牢牢捆绑着,丢在营帐的一角。 龙栗婆准麻了,他是真的麻了! 他们身心俱疲,眼神中透露出无助。 龙栗婆准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大唐不会坐视焉耆的背叛,但他没想到大唐的军队会如此迅速地抵达焉耆。 此刻,他的王兄或许还在城中沉醉于声色犬马之中,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不觉。 想到这里,龙栗婆准无奈地苦笑,心中默默叹息:“焉耆的气数,还真是从背叛大唐那一刻就尽了啊!” 就在这时,郭孝恪在参军的簇拥下,大步走进营帐。 他步伐沉稳有力,眼神中透着杀气。 他的目光扫过一众被绑的焉耆人,最后落在龙栗婆准身上。 龙栗婆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高声喊道:“将军,我是龙栗婆准,乃焉耆王龙突骑支之弟。” “我刚从长安归来,便惊闻王兄欲叛大唐,我心急如焚,特来报信!”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诚恳,试图让这位大唐将领相信他的忠诚。 郭孝恪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审视,他没有轻易表态。 经过一番细致的询问和深入的调查,确定了这伙人确实是朝着大唐而来。 他走近龙栗婆准,目光如炬:“你说要报信,那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郭孝恪的声音低沉。 龙栗婆准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胸膛,鼓起勇气说道:“将军,我知晓焉耆国内的一切行军布防,都在我的怀里,被我记下来了,若将军信得过我,我愿为大唐效力,助将军平叛!” 郭孝恪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意识到,若能得到龙栗婆准的协助,此次平叛行动将如虎添翼。 但他仍保持警惕,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所言当真?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将军无情!” 龙栗婆准连忙点头,赌咒发誓:“将军放心,我绝无虚言,我只想保住焉耆,免受战火涂炭!” 他从龙栗婆准的怀里拿出焉耆的布防图。 郭孝恪沉思片刻,最终决定相信龙栗婆准。他命人解开龙栗婆准的绳索,说道:“好,本将军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助我成功平叛,大唐必有重赏,于焉耆亦有莫大好处。” 龙栗婆准感激涕零,连忙拜谢:“多谢将军信任,我定当全力以赴!” 在龙栗婆准的指引下,郭孝恪详细了解了焉耆城的防御布局,兵力分布以及城中的关键据点。 他精心制定作战计划,准备明日对焉耆城发动突袭。 (历史上唐击焉耆之战,郭孝恪只有三千人马,焉耆一万五千人马,三千人马攻城灭了焉耆,回去的路上顺带灭了一万西突厥兵,所以灭焉耆的速度会更快一点,别惊讶。) 第350章 渡河袭焉耆 安西军营地中,郭孝恪身姿挺拔,他那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龙栗婆准,问道:“焉耆城内有多少守军?” 龙栗婆准微微仰头,眉头轻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稍作停顿后,缓缓开口:“将军,焉耆城内的守军数量,据我估算,恐怕不下一万五,但不会超过两万。” “其兵力分散于各城门及城中关键据点,然因多年来未历战火,军备废弛,士气萎靡不振,训练亦疏懒懈怠。” 郭孝恪听闻,微微颔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区区一万五千人吗?” 自己麾下这五千大唐精锐,历经无数次严苛训练与残酷战斗,个个以一当十。 莫说以五千之众对抗一万五千敌军,便是面对更为强大的敌手,也有十足的信心与把握凯旋而归。 况且,此次征伐焉耆,大唐乃是秉持正义之师,军心所向,其锐不可当,如出鞘之利刃,势要斩断叛逆的荆棘。 因之前唐军经历了长途跋涉的急行军,将士们身心俱疲,急需松弛休整。 唯有让他们养精蓄锐,方能在即将到来的攻城之战中发挥出最大的战力,势不可挡。 于是,他果断下令,全军在营地休整一日,让将士们得以充分休息,恢复体力与精力,同时精心筹备攻城器械,检查武器装备,为即将到来的攻城做好万全准备。 这一日,士兵们忙碌而有序。 有的在悉心擦拭着手中的兵器,使其锋刃锐利如初,有的在认真修补破损的甲胄,确保能在战场上抵御敌军的刀枪箭矢,还有的围坐在一起,低声交流着作战经验与技巧,彼此鼓舞士气。 而郭孝恪则与一众将领齐聚营帐内的沙盘之前,仔细研究着焉耆城的地形与布局。 焉耆城四面环水,那潺潺流淌的河水,是唐军进攻的一大阻碍。 城门口的道路狭窄逼仄,仅能容纳两马并行,与大唐都城长安那宽阔平坦,可容十辆马车并驾齐驱的通衢大道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若选择从城门口强攻,不仅极易暴露目标,且五千将士恐会在那狭窄的道路上挤作一团,成为敌军的活靶子,更会耗费大量的时间,错失突袭的良机。 如此一来,唯有渡河奇袭,方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夜幕再次降临,将大地笼罩其中。 郭孝恪站在营地中央,器宇轩昂。 他高声下令,出兵! 此次出征,他将龙栗婆准等人留在了军营之中。 虽说他们提供了诸多宝贵的情报,但郭孝恪行事谨慎,在这复杂多变的战场上,人心难测。 他们是否真的诚心投靠大唐,尚需时间来检验。 此刻,他已将情报中的关键信息铭记于心,故而觉得没必要让龙栗婆准等人随军出征。 唐军留下两百人看守马匹和营地,其余四千八百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潜行至焉耆城外护城河。 他们的脚步轻盈而迅速,几乎没有发出大的声响,唯有那急促的呼吸声和轻微的衣甲摩擦声,在夜的寂静里若有若无地飘荡。 士兵们目光坚定,紧握武器。 “将军,前方水域已至,水下情形不明,我等是否即刻渡河?” 一位年轻的校尉低声问询。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担忧,毕竟这未知的水域可能隐藏着诸多危险,如暗礁、漩涡等,稍有不慎,不仅危及自身性命,更可能影响整个作战计划。 郭孝恪凝视着那泛着幽光的水面。 他的声音坚定:“吾等肩负大唐之使命,此险何惧!此刻夜色正浓,乃天赐良机,当趁此突袭,令焉耆措手不及。” 语罢,他不再犹豫,率先踏入冰冷的河水。 他的步伐没有丝毫的迟疑。 众将士见郭孝恪如此英勇无畏,皆受鼓舞,纷纷相随。 他们咬紧牙关,强忍着不适,在水中艰难前行。 为大唐而战,为胜利而战。 唯有轻微的划水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拂晓时分,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晨曦朦胧地洒在焉耆城上。 历经一夜艰辛渡河的唐军将士们,赫然出现在焉耆城下。 郭孝恪抬头望去,只见焉耆城墙虽然不高,但也颇具规模,城墙上的砖石略显斑驳。 他迅速下令,唐军将士们训练有素地甩出铁钩,那铁钩精准地搭在城墙上。 紧接着,他们双手紧握绳索,双脚蹬墙,如敏捷的猿猴般,登墙而上,动作娴熟敏捷,一气呵成。 “杀!” 伴随着一声怒吼,唐军向着城墙上尚在睡眼惺忪,懵懂不知所措的焉耆守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城中的焉耆人,长久以来因这四面环水的天然屏障而高枕无忧,对城防之事早已疏懒。 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得魂飞魄散。 “这……这怎么可能?唐军难道是从天而降?” 一名焉耆士兵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手中的兵器竟因颤抖而险些掉落。 城中百姓也从睡梦中仓皇惊醒,一时间,大街小巷里充斥着惊慌失措的呼喊啼哭声,混乱如麻,人们四处奔逃,如无头苍蝇般不知所措。 郭孝恪身先士卒,手持横刀,他的每一次挥刀,寒光闪烁间,血溅当场,敌人在他面前纷纷倒下。 “儿郎们,随本将直捣王宫,捉拿焉耆王!”他的声音雄浑有力,响彻整个战场,激励着唐军将士们奋勇向前,无畏无惧。 因提前知晓了王宫的位置,郭孝恪没有丝毫拖沓。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焉耆王,这场战役便胜券在握。 本以为会遭遇顽强抵抗,甚至准备动用火铳,却未曾想焉耆士兵如此不堪一击,竟让他省下了珍贵的弹药。 在他的引领下,唐军士气如虹,一路势如破竹,向着王宫迅猛杀去。 那王宫的金碧辉煌在焉耆城中显得格外刺眼。 从今日开始,大唐的威名在西域这片土地上再次闪耀,让四方蛮夷皆为之震慑,不敢再有二心。 第351章 五败五胜论! 郭孝恪身先陷阵,率领着麾下那如虎狼般的唐军奋勇砍杀,一路势如破竹,径直杀入王宫。 王宫之内,处处彰显着奢华。 可此刻,这一切都被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刺鼻浓烈的血腥气无情地撕裂。 精致的宫灯被撞得东倒西歪,摇曳的火苗在混乱中闪烁不定。 郭孝恪在王宫之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他手中的唐横刀,刀身笔直而修长,随着他那强有力的臂膀挥舞,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片刺目的血色。 他的眼神冷酷,死死盯着前方的敌人,脚步沉稳,身后的唐军不断的向前推进,那股磅礴的气势,令敌人胆寒,让己方士气如虹。 焉耆就算国力再如何弱小,如今也已倾尽所有,把所有的人马都调到了王宫。 一时间,王宫的各个角落都挤满了焉耆士兵,他们面色紧张,眼神中透露出惶恐,但在王命的驱使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坚守。 焉耆本就地域狭小,军队的集结速度却也颇为惊人,很快就在焉耆城的巷子里与唐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相比大唐那宽阔平坦的大道,焉耆城的道路对于唐军来说,宛如羊肠小道般狭窄逼仄。 因是渡河而来,他们放弃了携带槊这种长兵器,全队配备的皆是清一色的唐横刀。 这唐横刀,虽无槊的长度优势,但其在近身搏斗中却有着无与伦比的灵活性。 它的刀柄新设计的贴合人手,握感舒适,便于士兵发力,刀身的钢材更是经过千锤百炼,坚韧异常,能够轻松地劈开敌人的皮甲。 哪怕是面对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的焉耆军队,唐军依然毫无惧色。 刚开始交战时,焉耆兵仗着人多势众,还妄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反击。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呐喊着冲向唐军,试图将其击退。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支装备精良的精锐之师。 焉耆兵还是开始慢慢后退。他们的进攻如同撞上了坚硬礁石的海浪,瞬间被击得粉碎,而后又被无情地反推回来。 他们的队列开始变得混乱不堪,士兵们相互推搡、拥挤,眼神中满是惊恐。 龙突骑支站在王宫的高处,眼睁睁地看着不断往前推进的唐军,内心开始有些心慌意乱。 他在侍卫的搀扶下,声嘶力竭地不断喊着:“守住,给我守住!唐军就那么点人!只要我们守住了!等着西突厥的大军来了!他们就完了。”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得尖锐刺耳。 “只要把唐军给守住了!王宫里的宝物随便你们挑!都给我守住了!” 他试图用那丰厚的赏赐来激发士兵们的斗志,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龙突骑支的话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至少有部分士兵在听闻这诱人的许诺后,眼中闪过贪婪,重新振作起精神,拼死抵抗。 但这也仅仅是杯水车薪,无法改变整个战局的走向。 此刻,整个王宫的道路都已经变成了惨烈的绞肉场。 唐军就像是一台无情的绞肉机,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他们紧密配合,战术娴熟。 前排的士兵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盾牌紧密相连,抵御着焉耆兵的攻击。 后排的士兵则高高举起唐横刀,借着冲锋的力量,自上而下地奋力劈砍,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敌人的身上,不是将敌人的兵器斩断,就是让敌人重伤倒地。 而焉耆兵的攻击,却大多被唐军的盾牌轻易挡住,即便有少数攻击能够突破盾牌的防御,也会被唐军灵活地侧身避开,然后迅速反击。 在装备的精良程度和高昂士气的双重差距下,焉耆兵与唐军的战斗力可谓天差地别。 战线依旧在不断地往前推进。龙突骑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的慌乱愈发强烈。 整个王宫都被唐军包围得水泄不通,除了死守等待着西突厥的大军救援,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可按照现在这样的战况发展下去,别说是守两天了,就连守两个时辰都难如登天! 冷汗不停地从龙突骑支的额头上落下,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他的谋士辛八度看到王上如此胆怯,急忙上前出言安慰。“大王,不怕,唐军五败,我焉耆国有五胜!” 听到这个留着八字胡、平日里自命不凡的辛八度说出这样的话,龙突骑支先是一愣,随后满脸茫然。 看着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的焉耆兵,他实在难以想象此人还能如此恬不知耻地说出焉耆有五胜。 如此睁眼说瞎话,哪怕自己这个焉耆王是个草包,可你这也太侮辱人了? 龙突骑支心中虽对其言论感到荒谬,但此刻也实在是急需有人来安慰自己那脆弱的心灵,哪怕是这些毫无根据的空话,也姑且听听吧。 “来,你说说,哪来的五胜五败!” 辛八度摸了摸自己那精心修剪的小胡子,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说道:“大王,您看,唐军来这么快,必定是急行军而来,他们身上的衣甲此刻定然湿透,又经历了渡河的艰辛,此时一定是兵力疲惫不堪,此乃我焉耆的第一胜。”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点着。 “再看那唐军人数,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人,而我焉耆的兵力却是他们的四倍之多,此为第二胜。”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得意。 “再者,唐军孤军深入我焉耆境内,他们没有后援部队,一旦陷入困境,便是孤立无援,此为第三胜。” “还有,这里是焉耆国,是我们的主场,唐军初来乍到,对这里的地形必定不熟悉,此为第四胜。” “最后,大王您瞧,那唐军主将郭孝恪竟然冲在最前面,全然不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一旦他力尽受伤或者不幸阵亡,唐军士气必然崩塌,此乃第五胜!” “所以大王不必担忧,我军有这五胜,而唐军有五败,何愁我焉耆国不赢啊?” “如今的唐军不过是困兽犹斗,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所以大王尽管放心,您只需在此作壁上观,静候佳音便是!” 第352章 谁说奸臣不好的?奸臣可太好了! “哈哈哈哈……” 龙突骑支那笑声突兀的响起。 真的是无力自嘲,他双肩颤抖,笑声回响,令在场众人皆惊愕不已。 他是真的绷不住了啊! 平心而论,辛八度那一番言辞,若抛开眼前这鲜血四溅,喊杀震天的惨烈战况不看,单从话语的道路上考量,确实说的很有道理。 其描述的宏伟蓝图,让龙突骑支在绝望的泥沼中险些溺亡于这虚假的希望。 可问题是此刻,焉耆士兵如潮水般败退,防线在唐军的猛烈冲击下土崩瓦解。 王宫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鲜血,喊杀声震耳欲聋,唐军的兵刃已近在咫尺。 这还幻想个屁啊! 辛八度置身事外,兀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眼神中满是自得,他那副嘴脸在龙突骑支的狂笑映衬下,显得愈发可憎。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啊!”辛八度尖着嗓子叫嚷,兴奋得手舞足蹈。 “此番我焉耆要是击溃唐军!大王必定威震西域,成不世功绩!” 他唾液横飞,双眼放光,似乎目睹龙突骑支登上西域霸主的宝座,接受万邦朝拜的盛景。 “到时候,哪怕不管是大唐,还是西突厥,都要在大王的威名下瑟瑟发抖,俯首称臣!” 龙突骑支平日里虽对辛八度的谗言甘之如饴,明知是虚妄的奉承,却仍沉醉于那片刻的虚荣。 他在辛八度堆砌的甜言蜜语中麻痹自我,享受着那虚假的尊崇。 但此刻,这一切都化为嘲讽,他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扣住辛八度的肩膀,紧接着,钵大的拳头砸向那张令人生厌的得意嘴脸。 “我*你*!”龙突骑支怒目圆睁,咆哮了起来。 “你这个时候还敢向我进献谗言!你当我龙突骑支是什么?” 他飞起一脚,狠狠踹在辛八度的腹部,后者重重地瘫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辛八度嘴角溢血,眼神中满是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敢落下。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龙突骑支。 龙突骑支望着辛八度这副狼狈模样,心中那股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毕竟辛八度追随自己已有十二载春秋,这漫长的岁月里,他虽常以谄媚之态进言,却也在诸多琐事上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且方才那番话,确曾给予自己一丝慰藉,哪怕只是昙花一现的虚幻安抚。 龙突骑支嘴唇微张,欲言又止,试图打破这凝重的沉默。 就在此时,一阵如雷鸣般的轰响陡然响起。 龙突骑支下意识地仰头望天,却只见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蓝天无情地嘲笑他们的无知。 还未等众人从这莫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只见唐军迅速取下一张张防水牛皮,露出一排排黑黝黝的火铳。 紧接着,火铳齐声怒吼,白烟升腾弥漫,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充斥着整个王宫。 每一次射击,都伴随着一道刺目的火光和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枚枚弹丸无情地夺走一个又一个焉耆士兵的生命。 焉耆士兵们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战友瞬间倒下,鲜血在石板地上蔓延开来,形成一片片殷红的血泊。 那震耳欲聋的击发声不断冲击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本就难以抵挡唐军的强大攻势,只是凭借着贪婪在苦苦支撑,如今面对这如天雷般恐怖的武器,他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手中的武器纷纷落地,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紧接着,他们缓缓举起颤抖的双手,以示投降。 郭孝恪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不屑,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蝼蚁的溃败。 他微微抬手,示意盾牌兵向前推进,将那些仍在慌乱中的焉耆兵推搡开来。 “全部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到墙边,违令者死!” 一个唐军校尉扯着嗓子高喊,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焉耆士兵们闻言,如蒙大赦般纷纷双手抱头,乖乖地蹲到墙边,他们蜷缩着身体,低垂着头。 龙突骑支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他手中紧握着宝剑,此刻却在他颤抖的手中显得如此无力。 他的双腿不住地打颤,眼神绝望,那慌乱的神色将他内心的脆弱暴露无遗。 “龙突骑支,你背叛大唐,罪无可恕!” 郭孝恪大喝一声,声如雷霆。 他迈开大步,向着龙突骑支径直走去,令他的心跳如鼓擂。 龙突骑支的侍卫们见大势已去,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他们缓缓放下手中的武器,垂头丧气地走到两边,学着焉耆士兵的模样抱头蹲下,只留下龙突骑支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此刻的他,被焉耆士兵遗弃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唯有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龙突骑支望着不断逼近的郭孝恪,心中的恐惧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 终于,他双腿一软,绝望地瘫倒在地。 “将军,饶命啊,我……我是被西突厥逼迫,并非真心与大唐为敌。” 龙突骑支哀求着,声音悔恨无比,那曾经的傲慢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可怜虫在生死边缘挣扎。 辛八度见此情形,强忍着身体的疼痛,颤抖着爬到郭孝恪的脚边,双手般牢牢抱住他的腿。 他涕泪横流,将脸紧紧贴在郭孝恪的靴子上。 龙突骑支目睹辛八度这番卑躬屈膝的模样,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在这生死攸关的患难时刻,平日里人人唾弃的奸臣,却成为唯一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谁说奸臣不好的?奸臣可太好了! 郭孝恪刚想将脚边的这个人一脚踢开。 就听到他说。 “将军,就是此人,此人就是龙突骑支,焉耆的王,无恶不作!” “他根本就不是被西突厥强迫的!是他收了西突厥的聘礼,所以背叛了大唐!” “他的女儿都嫁到西突厥去了!” “而且此人獐头鼠目!小人已经潜伏在他身边很久了!” “他每次喝醉,都说一些不利于我们焉耆和大唐团结的话!” “将军!那些话!小人都说不出口啊!” 第353章 银山伏击 龙突骑支的身躯微微一震,缓缓撤回了那已经发出的一个感动。 他的双眼瞬间瞪大,怒目圆睁,狠狠地瞪视着辛八度,那眼神中满是愤懑,心底在嘶声呐喊。 怎会如此?他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辛八度竟能从口中吐出这般冷冰冰的话语,这话语直直地刺进他的心中。 这些话可都是他自己说的啊! 现在推到我身上什么意思? 郭孝恪却仿若未闻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在他的认知里,这些人,无论是谁,都已经被视作罪犯。 他们只有一条路,那便是被统统押赴长安,交由陛下圣裁 郭孝恪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那声音冷硬而又充满威严,他紧紧锁定在龙突骑支的身上,呵斥道:“事已至此,你莫要再妄图狡辩。” “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就必须坦然承担相应的一切后果。” 说完他那有力的大手猛地一挥,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如虎狼般迅速扑上前去,他们将龙突骑支死死地擒住,使其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就范。 此时,王宫之外那激烈的战斗已然渐渐接近尾声。 唐军在城中的各个角落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捕行动,那些残余的仍在负隅顽抗的焉耆士兵,在唐军的强力围剿下,进行着困兽之斗,但终究难以抵挡。 街道之上,血腥的味道愈发浓烈刺鼻,那殷红的鲜血在石板路上肆意流淌。 城中的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战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紧紧地蜷缩在家中的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只能在等待中,默默祈求大唐能不要伤及他们这些只想活下去的人。 此次胜利,其意义非凡,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军事胜利。 更是大唐在西域这片广袤土地上威望的重塑。 一时间,唐军开始紧锣密鼓地着手清点战利品以及城中的各类物资。 在王宫的宝库之中,众人皆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 那里面堆积着如山般的大量金银珠宝,还有那一匹匹珍贵丝绸,其质地细腻柔滑,以及来自西域各国的奇珍异玩,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而迷人的异域风情。 这些珍贵的宝物,皆被唐军小心翼翼地封存了起来。 待返回大唐之后,将会依照那愈发完善的府兵制度,给每一位英勇作战的将士们进行论功行赏。 至于那些士兵们在战斗的中已经抢在怀里的财物,则出于人性化的考量,不予追究。 而分完后剩余的大量珍贵物品,才会被郑重其事地送往长安,呈献给朝廷。 正是得益于这种优厚的制度,每一位唐军士兵都因此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他们不仅能够在战争胜利后获得额外的战利品,还能享受到朝廷丰厚的封赏,而且平日里,朝廷还会定期给他们发放军饷。 如此一来,只要一人入伍,他所得到的东西,便足以轻松养活家中的妻儿老小,让一家人过上安稳的日子。 甚至若不幸在战场上阵亡,家中还会得到一笔巨额的抚恤金,足以保障家人日后的生活。 正因如此,唐军上下士气始终高昂,士兵们无需担忧自己身后之事,因为一切皆由朝廷妥善解决。 此次战役,根据粗略的统计数据显示,唐军取得了辉煌的大胜,斩获敌首七千有余,更是成功生擒了焉耆王龙突骑支。 …… ??和力夫率领着一万五千轻骑,如疾风般在短短两天之内,马不停蹄地抵达了银山。 “撒昆,我们为何不径直前往焉耆国,反倒来到这银山?” 一名突厥骑兵头领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他的眼神中写满了不解。 ??和力夫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贪婪,缓缓说道:“因为我们此行并非是为了拯救焉耆国。” “将那不可一世的唐军彻底剿灭,把焉耆国的巨额财富全部席卷而回,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所在。” “救下焉耆国,对我们又有何益处?” 银山之下,便是一条平坦的大道,此乃唐军归程的必经之路。 此地地势得天独厚,极为适合骑兵展开迅猛而又致命的冲锋。 整整一万五千轻骑集结于此,一旦冲锋而下,没有军队能扛得住这样的突袭。 ??和力夫望着眼前的地势,他甚至都想象不出这一仗自己会有失败的可能。 从道路上那清晰可见的马蹄印子,他凭借着多年的征战经验,便能精准地判断出,唐初此次前来的人马至多不过四五千人。 在他看来,自己完全有能力将唐军彻底碾压,而后带着焉耆国的所有财富凯旋而归,至于焉耆国的那些百姓,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可以随意驱使的奴隶,可统统沦为他们西突厥的奴隶。 ??和力夫稳稳地骑在高大的马背上,目光如鹰隼般紧紧地盯着远处,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唐军差不多也该现身了。 焉耆国那孱弱的兵力是绝对无力抵挡唐军的强大攻势的。 一想到自己即将打破唐军不败的神话,他的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哪怕是凭借着人多势众的优势取胜,但只要能赢,那便是无上的荣耀。 想到此处,他兴奋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到了自己威震西域的样子。 远处,尘土飞扬而起,马蹄声由远及近,愈发清晰可闻。 ??和力夫缓缓闭上双眼,侧耳倾听着那逐渐逼近的马蹄声,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猛地扬起手中那锋利无比的弯刀,那弯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他高声呼喊:“勇士们!唐军来了!随我冲杀下去!” 说完,他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般居高临下地朝着前方猛冲而去。 刹那间,一万五千轻骑跟随着??和力夫一起借着高度冲下银山,那震天动地的马蹄声,让整个银山都在微微颤抖。 第354章 大局逆转了! 郭孝恪身经百战,久经沙场,那对战场形势的敏锐洞察力早已深入骨髓。 一听到那由远及近的汹涌马蹄声,他的目光瞬间如鹰隼般锐利起来,结合周围地形,脑海中迅速勾勒出敌军的态势,一下就精准地判断出是有骑兵居高临下冲锋。 这等险峻局面,于常人而言或许已乱了阵脚,但郭孝恪却镇定自若,他那坚毅的面容毫无惧色,当即果断地下达结阵之令,声音沉稳而有力,令身旁的每一位指令官都能清晰听闻。 唐军士兵们个个训练有素,平日里严苛的训练在这一刻彰显出卓越成效。 他们闻令而动,迅速行动起来,身姿矫健敏捷,片刻间便默契无间的结成了六层盾牌阵。 前排士兵单膝跪地,他们的膝盖重重砸在土地之上,溅起些许尘土,随后将盾牌深深插入土地之中,手臂紧绷,肌肉贲张。 后排士兵则将盾牌高高举起,层层叠叠,紧密相连,盾牌相互紧扣,密不透风,只留出长槊探出的缝隙,那长槊的尖端隐隐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就在西突厥骑兵即将冲到阵前的危急时刻,那千钧一发之际,唐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阵整齐而又嘹亮的呐喊:“火铳准备!” 这呐喊声震破云霄。 只见盾牌阵后,一排排唐军士兵神情坚毅,他们的眼神中透着战意,迅速端起火铳。 他们动作敏捷,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来势汹汹的西突厥骑兵。 随着一声令下,火铳齐鸣,火光与硝烟瞬间在阵前弥漫开来。 “砰砰砰”的巨响连成一片,震耳欲聋,那声音令空气都为之颤抖。 冲在最前排的西突厥骑兵们还来不及反应,便被火铳强大的冲击力击中。 许多骑兵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不迭。 那原本势不可挡的冲锋势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轮射击硬生生地遏制住,那整齐有序的攻势瞬间出现了混乱停滞。 前排倒下的尸体和受伤挣扎的马匹绊倒了不少后面正在冲锋的骑兵,使得他们的冲锋节奏被彻底打乱,阵脚大乱。 但西突厥骑兵毕竟人多势众,后续的骑兵很快又汹涌而上。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口中呼喊着震天的吼叫,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最先的一批骑兵狠狠撞上了唐军的盾牌阵,“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让前排的盾牌瞬间凹陷,数名唐军士兵被震得口吐鲜血,有几人直接被撞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唐军将士们毫不畏惧,后排士兵迅速顶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战意,稳稳地稳住了阵脚。 “一群蛮夷,也想凭借着人多优势,撼动大唐的军队?” 一名唐军将领怒喝道。 “唐军可以输,但绝不能输给蛮夷。” 这也是大唐士气的主要来源,在大唐将士们心中,除了大唐,其他地方都是猢狲,人怎么能够输给一群未开化的猢狲呢? 这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长槊如林,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 面对西突厥骑兵的疯狂冲击,唐军齐声呐喊,那呐喊声汇聚成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 长槊猛地刺出,槊尖精准地扎入敌人的身体和战马,西突厥军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死伤惨重。 他们的冲锋被唐军硬生生地抵挡了回去,原本整齐的队形变得混乱不堪,在战场上四处乱窜。 郭孝恪见敌军阵脚已乱,时机已到,他的脸上露出冷峻的笑意,那笑意中透着对胜利的笃定。 大局逆转了!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唐横刀,大声喝道:“儿郎们,杀敌报国,就在此时!” 唐军骑兵们闻声而动,从军阵中疾驰而出。他们分成数队,如同一把把出鞘的利刃,迂回包抄西突厥军。 战马奔腾,扬起漫天尘土,那尘土遮蔽了天空。 唐军骑兵利用精湛的骑术和默契的配合,在西突厥军中来回冲杀。他们的动作敏捷,马槊在手中挥舞,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那殷红的鲜血将战场染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西突厥军在唐军的猛烈反击下,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 “杀!莫要放走一个敌军!”郭孝恪在后方大声怒吼,激励着他们奋勇杀敌。 一支唐军骑兵小队从侧翼迂回,他们马速极快,借着飞扬的尘土作掩护,突然出现在西突厥军的侧后方。 “冲啊!” “杀光这群狗崽子!” 唐军校尉高呼,那声音划破长空,骑兵们瞬间如猛虎扑食般冲入敌阵,横刀挥舞,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西突厥骑兵们惊恐地转身应对,却已乱了阵脚,相互碰撞,自相践踏,那场面一片混乱。 正面战场上,唐军的长槊与西突厥弯刀不断碰撞,唐军士兵们紧密配合,前排用长槊刺击,后排则适时补上致命一击。 一名唐军士兵的长槊被敌人弯刀砍落,但他毫不畏惧,迅速抽出腰间横刀,合身朝前扑去,瞬间砍倒两名西突厥骑兵。 ??和力夫在乱军中试图重新组织抵抗,他疯狂地呼喊着,挥舞着弯刀督促士兵们反击,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狰狞恐怖。 但西突厥军的士气已经崩溃,根本无人再听他的号令,士兵们只顾着四处逃窜,以求保住自己的性命。 ??和力夫想不通啊,他真的想不通啊! 万事俱备,怎么就输了呢? 还输的这么快,这么迅速! 在他的预想中,唐军绝无生还的可能啊! 他看着那些唐军,眼中露出了恐惧,那恐惧如影随形,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底。 唐军的战斗力,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跑的越远越好,逃离这噩梦般的战场。 远处,又一支唐军骑兵小队赶来,他们高举大唐旗帜,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支部队与前方的唐军形成合围之势,将西突厥军困在中间。 西突厥骑兵们望着四周如狼似虎的唐军,眼中绝望,战斗的意志彻底瓦解,呆呆地骑在马上不知所措。 ??和力夫看大势已去,重新提起精神,若不拼死一搏,唯有死路一条。 “勇士们,杀出去!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和力夫的话,提醒了那些发呆的西突厥骑兵。 他们重新燃起斗志。 ??和力夫带着剩下的骑兵奋勇拼杀,他们挥舞着弯刀,口中发出绝望的怒吼,与唐军展开了殊死搏斗,这才从包围圈里杀了一条血路出去。 被擒住的焉耆王龙突骑支,原本看到西突厥军队压来,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庆幸。 西突厥骑兵能冲破唐军防线,如此一来,自己便有了活路,不必被押解至长安受审。 他眼睛放光,那眼中闪烁着求生的欲望,对身旁看守他的唐军士兵喊道:“你们大唐如今可难取胜,不如放了本王,待西突厥得胜,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士兵怒目而视,呵斥道:“休得胡言!” 那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鄙夷。 龙突骑支仍不死心,继续叫嚷:“你们莫要执迷不悟,西突厥铁骑势不可挡!” 士兵冷哼一声:“我大唐军威岂是你能诋毁。” 那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随着西突厥兵败如山倒,那一丝希望瞬间破灭,绝望再次笼罩了他。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依仗。 这些西突厥骑兵之所以能冲杀出去,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厉害,而是郭孝恪特地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真要把活路都堵死了,那才是真的鱼死网破,只会增大自己这方的伤亡。 有时候,给敌人一条活路,反而能达到更好的战略效果。 看着西突厥的骑兵跑了。 郭孝恪这才拔出横刀,他的眼神中透着冲天的杀意。 “西突厥敢偷袭我们大唐,坏小子们,追!给本将杀的他们以后不敢看我们大唐一眼!” 唐军士气高昂,一路追杀,喊杀声在旷野中回荡,席卷着整个战场。 西突厥残军丢盔弃甲,拼命奔逃,他们的身影在旷野中显得狼狈无助,宛如丧家之犬。 ??和力夫看着身后追击的唐军,已经彻底怕了。 本来就是他们打的伏击,开的战端,如今却要被唐军追着杀,这巨大的反差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吓人,太吓人了! 唐军连续追奔数十里,杀的西突厥骑兵只剩不到百骑,这才折返。 不是追不上,而是单纯觉得浪费时间,并且恐惧也是需要人带回去的。 他们要让西突厥以及整个西域都深刻地认识到,大唐的威严不容侵犯,任何妄图挑战大唐的势力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第355章 大唐夕阳红战地观光团! 乾武三年五月,整个大唐的山河都开始震颤,进入了全面动员的紧急状态。 这注定是一个被载入大唐史册的关键时节。 朝堂之中,房玄龄与齐太师这两根定海神针,稳稳地坐镇中枢。 齐太师条理清晰地梳理着堆积如山的政务,从赋税的统筹规划到各方军情的汇总分析,无一遗漏。 房玄龄则神色凝重,凭借其丰富的经验和沉稳的气度,对军事后勤,兵员调配等关键事务逐一斟酌定夺。 他们日夜忙碌,官署内灯火彻夜通明,只为确保这场浩大战争的根基稳固如山。 后宫,苏芷悉心照料着太子。 此时的李承乾,一身戎装,准备御驾亲征高句丽。 李承乾以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从江、淮、岭、陕之地精选出的四万虎贲之士,个个斗志昂扬,他们告别家乡的山水,齐聚莱州。 再加上从长安,洛阳两地重金招募而来的三千热血儿郎,这些勇士怀着对战功的渴望,在莱州的港湾登上战船,他们将从海路向着平壤奋勇进发。 李镇涛,被委以大唐水师大都督重任的将领,身姿挺拔地屹立在船头。 他指挥若定,麾下的水师战舰如林,与张亮的水师遥相呼应,分两路呈钳形之势向着高句丽而去,誓要将高句丽的沿海区域紧紧封锁,让其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苏定方,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领六万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以及兰、河二州归降的那些剽悍无畏的胡人勇士,向着辽东进发。 秦如召为五军营主将,召集大唐各地,十五万三大营的将士,从四面八方迅速奔赴河北道营州。 营州的校场上,将士们整齐划一地列阵操练,喊杀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河东道、河南道、河北道十二万边军于柳州集结待命的命令也在紧张有序地执行着。 这些边军常年戍守边疆,在柳州的旷野中,他们迅速汇聚,营帐连绵不绝。 李承乾亲提五万神武军居中垫后,神武军皆经过严格的训练,对李承乾忠心不二。 李承乾骑在高大威武的战马上,目光看着前方。 水陆两军共计四十五万大军,如此规模宏大的军事力量,是大唐建国以来出兵人数最多的一次。 那一面面鲜艳的军旗在风中烈烈舞动,向天地宣告大唐的赫赫军威。 这般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对于朝中的官员们而言,无疑是一场艰巨无比的考验。 他们需要精确地核算粮草的储备与调配,细致地规划军队的行军路线与驻扎营地,还要马不停蹄地收集各方情报并及时整理上报。 几乎日夜守在官署之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场战争的胜负关乎着大唐的兴衰荣辱,大唐绝对不能输,也不会输! 与疲惫忙碌的朝廷官员们截然不同,那些已经退下来的老臣们人人都是激动之色。 在咸阳疗养院里,一辆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整齐有序地排列就绪,车轮缓缓转动,带着老臣们的期待,朝着李承乾大军汇合。 李世民端坐在宽敞的马车之中,他的面庞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 李承乾此次征高句丽的战略布局,恰好开启了他心中压抑多年的壮志雄心,实在是与他的心意完美契合。 整整四十五万兵马! 曾经,这样的兵力规模对他而言,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他又怎怎么会从未想过征伐高句丽? 只是高句丽不是寻常小国,它地域广袤,实力雄厚,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强大国家。 和大唐一样的农耕社会,其人口数量多达五六百万,一旦全力动员,召集起三十万大军简直易如反掌。 当年,杨广倾举国之力出动百万大军,声势浩大地征伐了三次,却都铩羽而归,未能将这个高句丽彻底征服。 仅仅从这一点,便足以清晰地看出,高句丽这块硬骨头是何等的坚韧难啃! 李世民并非不想啃下这块阻碍大唐发展的硬骨头,实在是大唐以前一直深陷诸多事务的泥沼之中,国力尚未强盛到足以支撑如此大规模的征伐之战。 按照大唐以前的国力状况,就算勉为其难地发动战争,最多也只能拼凑出十万大军,如此微薄的兵力,想要灭了高句丽,有些胜算渺茫。 但如今,时过境迁,大唐今非昔比。 杨广当年号称的一百万大军,实则其中水分颇多,真正能征善战的精锐之师,能有个三十万便已经是极限。 可自己儿子此次出征所率领的这四十五万大军,李世民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货真价实的大唐雄师劲旅。 倘若真要把沿途那些自愿自发前来帮忙运送粮草物资的热情百姓们也算上,那这规模也足可号称百万之众了。 对于高句丽这个长期如芒在背的硬骨头,李世民的想法和当年的杨广如出一辙,那就是一定要将其连根拔除,彻底消灭。 否则,待它继续发展壮大,日后必将成为大唐心腹大患,到那时再想处理,难度必将成倍增加,后果不堪设想。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李世民所乘坐的这辆马车,车内布置得极为舒适。 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靖、侯君集、李勣等这些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如今退下来的武将们都和他同坐一车。 程咬金依旧是那副豪放不羁的模样,兴奋地挥舞着粗壮的手臂,绘声绘色吹着以前征战沙场时那些惊心动魄的趣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尉迟敬德面带微笑,静静地聆听着,偶尔插上几句诙谐幽默又一针见血的话语,引得车内的气氛更加欢快热烈。 李靖目光微微拉开窗帘,凝视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想到了大唐以前的样子,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不仅是李世民,这辆车上的每一个人,神色都因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激动不已。 大唐夕阳红战地观光团! 毕竟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们还是第一次听闻,打仗居然也可以在一旁参观助阵。 以往他们皆是冲锋陷阵在最前线,如今虽已退居二线,却仍能以另一种独特的方式参与到这场关乎大唐国运的大战之中,心中怎能不激动万分,豪情满怀? 魏征原本想要和李世民同坐一辆马车,以便随时在其身旁进谏忠言。 李世民直接找了个理由婉拒了魏征。 魏征也没有丝毫纠缠,而是转身登上另一辆马与唐俭一同前往。 李靖看着外面的景象,只见工厂烟囱里冒出的滚滚白烟,直入云霄。 他不禁微微摇头,眼神中满是感慨:“我大唐如今的变化真大啊,老夫都已经有些看不明白了!” 想当年,大唐初建之时,百废待兴,四处皆是荒芜破败之景,百姓生活困苦,军事装备简陋。 而如今,工厂林立,商贸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军队兵强马壮。 这一切的变化,眨眼之间,快得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李世民听到李靖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药师,莫说是你,就连朕也看不明白了啊!” 他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那些工厂。 第356章 开拔! 外面如今的大唐盛世,却已经和这些大唐的老臣们心中所熟知的过往产生了强烈的割裂感。 时代一刻不停地推进着,将以前的痕迹在某些方面渐渐冲淡。 官道之上,几乎全被年轻人充满朝气的笑脸所充斥。 他们或是三两成群,欢声笑语回荡着。 或是行色匆匆,却也难掩眉眼间的蓬勃活力。 这些年轻人,恰似初升的朝阳。 而那些上了五十岁的老者们,如今的日子可与以前大不相同。 他们大多都在家中惬意地享着清福,逗弄孙儿,若想活动活动,也不过是找一些诸如在书斋帮忙整理典籍,在商铺门口帮忙看守货物之类轻松的兼职 既打发了时光,又能略挣些银钱。 毕竟,在这繁荣昌盛的大唐,无论身处何方,只要你尚有行动之力,便绝对不会被饥饿所困扰,到处都是可以安身立命的活路。 正值烈日高悬的正午时分,李承乾远远瞧见咸阳的观光团缓缓驶来。 那观光团的车队浩浩荡荡,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交织在一起,后面还有乾宇商会的车队紧随其后。 李承乾毫不犹豫,轻策骏马,飞驰上前。 张显怀与魏必武二人率领着锦衣卫,紧随其后。 李世民乘坐的马车缓缓停下,车帘轻动,李世民的身影独自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让其余老臣都暂且在车上耐心等待,不用下车浪费时间了。 李承乾迅速策马来到李世民面前,翻身下马,抱拳行礼。 “父皇,您来了啊!”李世民抬眼望去,只见李承乾身着战甲,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扬,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瞩目的英武之气。 此子类我啊!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自豪之情,骄傲地仰起了头,面带微笑,语重心长地说道:“承乾,此次我们这群老家伙可都依着你去观光了,就连魏征那个老头子都一同前来,你小子可得好好谋划安排,莫要出了任何差池,可别玩脱了,让朕和诸位老臣失望啊。” 李承乾郑重点头应道:“父皇,您就放心吧。” “儿臣向来行事谨慎,谋定而后动,不打无把握之仗。” “若无必胜的把握,也绝对不会开启这个观光团。” “如今父皇既已率众人到此,且时间也恰到好处,儿臣之前部署安排,我大唐将士算算时间,此刻想必也都已各路奔赴前线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对儿子的信任,沉声道:“好!既如此,那就出发吧!” 说完他他转身,重新登上马车。 就在即将踏入车厢之际,他忽然回头,对着李承乾高高竖起了大拇指,那大拇指仿佛凝聚着他对儿子的全部鼓励,而后才安然进入马车之中。 李承乾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旋即翻身上马,高声喝道:“显怀,通知大军,开拔!” 张显怀抱拳应道:“是!陛下!” 李承乾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之后,喧嚣渐渐散去,整个长安城都安静了下来。 长安地区在京兆府的精心治理之下,秩序井然。 其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县,便是长安县和万年县。 此二县以宽阔笔直的朱雀大街为界,界限分明。 东为万年县,市井繁华,商埠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西为长安县,也是一片昌盛景象,学府众多,文人墨客云集于此,文化底蕴深厚浓郁。 现今,长安县的县令乃是武媚娘。她虽身为女子,却将长安县治理得井井有条。 无论是处理民生琐事,还是应对突发状况,她都能应对自如,上任后在百姓之中威望颇高。 毕竟颜值摆在那里,百姓们自然也是喜欢这个一个会处理政务的大美人。 万年县的县令则是狄仁杰。 他能洞察秋毫,任何细微的线索都难以逃脱他的法眼。 在他的治理下,万年县治安良好,百姓安居乐业,刚来的时候他也被怀疑能力,随着他破获了多起案件之后,也因此深受百姓的爱戴。 朝中诸多大臣,或许是因为这两个县的魅力,于这两个县里购置宅邸居住的人数是最多的。 谁也未曾料到,在陛下出征后的短短七天之内,这两个县里竟接连发生了七起极为特殊的失踪案。 这些失踪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悄然操控着一切。 这些案件有一个极为显著的共通之处,那便是失踪之人皆在朝中担任官职。 其中官职最高者,乃一位从五品的官员,此人在朝中颇有威望,常参与重要政务的商议。 而官阶最低者,也是正七品,虽官职不高,但也在其位有着重要作用。 京兆府在一番紧锣密鼓的调查之后,却毫无头绪,无奈之下,只得迅速将此等情况上报内阁。 一时间,重重压力纷纷压向狄仁杰和武媚娘二人。 在长安城内一家略显古朴的客栈之中,气氛略显沉闷压抑。 狄仁杰、李元芳、武媚娘、林宇,还有那颇具神秘色彩的张玄微,五人围坐于一桌。 狄仁杰与武媚娘眉头紧锁,满脸忧虑之色。 张玄微全然不顾这凝重的氛围,独自一人逍遥自在地饮着酒,酒水入喉,他微微闭目,似在品味酒中的香醇。 狄仁杰与林宇则皆一言不发,静坐沉思,整个屋内唯有张玄微饮酒时轻微的吞咽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微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 武媚娘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烦闷,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脑袋,秀眉紧蹙,喃喃自语道:“这些案子,简直毫无头绪啊!” 长安城内戒备森严,有众多锦衣卫日夜巡逻,还有南衙十六卫等各种防护力量层层守护,。 这七名官员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长安城里消失的呢? 哪怕是遭遇不测已经身死,可这尸体又究竟是怎样被带出城去的呢? 这一切,如同重重迷雾,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狄仁杰瞧着武媚娘这般苦恼模样,缓缓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香茗,目光深邃,缓缓开口道:“这案子绝非寻常,其中定有隐情。” “我去询问过这些失踪官员的街坊邻居,可奇怪的是,竟无一人知晓任何线索。” “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依我之见,只有两种可能!” 武媚娘听闻此言,眼中瞬间冒出惊喜的光芒,急切说道:“小屁孩,你说说你的看法,我听听其中有无道理!” 第357章 匪夷所思的失踪案! 狄仁杰虽然年纪尚小,却展现出了非凡的睿智。 武媚娘对他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那是一种纯粹的姐姐对弟弟的宠溺。 这少年的聪慧在处理长安县诸多棘手案件时,每次都能凭借着敏锐的思维和独特的分析能力,巧妙地拨开重重迷雾,让真相水落石出。 也正因如此,武媚娘对他的信任与日俱增,坚定不移。 狄仁杰微微抬眸,目光平和地看了一眼满脸疑云的武媚娘,稍作停顿后,沉稳地开口道:“武姐,就目前的情形来看,第一种可能是这些人被朝廷暗中带走。” “也许他们在不经意间卷入了某些朝廷机密之事,或者触犯了尚未公开的律条,致使朝廷不得不采取秘密行动。” “如此一来,长安城的城防力量事先得到指示,知晓其中隐情,自然不会对其进行阻拦。” “但是现在,审视当下上面施加给我们的巨大压力,若真是朝廷所为,怎会如此急切地责令我们查案?” “所以这显然并非朝廷的意图。排除此可能后,便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与思索 “这些人根本未曾现身于长安的市井街巷,他们此刻就潜藏在这长安城的隐秘角落之中,至于究竟为何要隐匿起来,我目前还尚未能探寻出确切缘由。” 武媚娘听闻狄仁杰的话,秀眉紧蹙,脸上满是不解,不禁问道:“你是如何确定他们是躲藏起来,而非遭遇不测被人谋害了呢?” “武姐,因为毫无动静。” 狄仁杰镇定自若地回应道。 “毫无动静?”武媚娘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疑虑。 “没错!”狄仁杰用力地点了点头,神色坚定。 “正是由于毫无动静。” “实际上,经过我的调查发现,失踪的并非仅仅这七位官员,他们家中往往还有一两个人一同消失,这些人可能是忠心耿耿的老仆从,也可能是相伴多年的发妻,又或者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而且,没有一起案件是单独的官员失踪,皆是连同其家人或者下属一并不见踪迹。” “武姐你试想,若他们是被人谋害,凶杀现场必定会有鲜血四溅,凶手要费尽心机处理尸体,还要千方百计地掩人耳目。” “可如今,他们的街坊邻居皆众口一词,称那几日里未曾察觉丝毫异常动静,也未曾看见任何可疑之人或迹象。” 武媚娘眨了眨眼睛,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好奇,试探性地问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些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因寻仇而将人悄然带走了?” 狄仁杰轻轻摇了摇头,双手背负在身后,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武姐您是说那些身怀绝技的江湖人,凭借高超武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瞬间打晕,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扛走吗?” “武姐且听我细细剖析,想要达成此举,绝非易事。” “仅凭一人之力远远不够,必然需要一群人默契配合,协同行动,而且这些人的手段必须足够老辣,行事足够谨慎才行。” “但即便如此,在这戒备森严的长安城中,如此大规模且迅速的行动难免会引人注目。” “所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武媚娘专注地聆听着狄仁杰丝丝入扣的分析,心中暗自认可,微微点头。 的确,在这满是锦衣卫巡逻的长安城中,想要完成这般棘手之事,难度无异于徒手登天。 “所以,眼下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狄仁杰一本正经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了然。 “何种可能?”武媚娘急切地凝视着狄仁杰,目光中满是期待。 “带他们离开的人,必定是他们最为信任之人,或许是相交多年的挚友,又或许是同朝为官且关系亲密无间者。” “正因为是他们最信任的人,这些官员才会毫无防备地跟随而去。” “唯有如此,才能够尽可能地避免引人注目,不引发外界的猜疑。” “而且我怀疑,就是那些和他们一同失踪的人,利用信任带走了他们。” “而那些被带走之人此刻极有可能就在长安城中的某个隐秘之处潜藏着。” 武媚娘听后,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小狄,此说有误!” 狄仁杰见状,疑惑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询问。 “何处有误?” “小狄,按照你的推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必然会被锦衣卫察觉!” 武媚娘提高了声音,语气笃定。 “你想啊,若是一群人带着失踪官员在城中穿梭,即便行事再低调,又怎能逃脱锦衣卫的目光?” “如此一来,根本无需我们这般大费周章地调查!答案早已明晃晃地摆在锦衣卫眼前!” 武媚娘微微顿了顿,眼神突然一亮,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所以,他们必定是在自己的府中失踪!别无其他可能!” 狄仁杰听闻此言,双眸骤然一亮。 “武姐,所言有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往他们府中一探究竟,将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一番,想必定能发现些许被我们遗漏的线索!” “说不定,那些官员,还真的被藏在自己府里呢!” 第358章 线索断了 黄侍郎的府邸坐落在长安的一隅,虽规模不甚宏大,却也透着一股典雅。 青瓦白墙环绕,庭院中几株松柏错落有致,为这宅院增添了几分古朴的气息。 狄仁杰、武媚娘一行人满怀期待地踏入府邸,眼神中透着执着,决心要在这宅院里寻出黄侍郎失踪的关键线索。 他们分成数路,细致入微地展开搜索。 狄仁杰轻手轻脚地穿梭于各个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他轻轻推开一扇扇房门,屋内的陈设一一映入眼帘,雕花的床榻、古朴的桌椅,皆被他仔细查看。 武媚娘带着林宇,在庭院中的回廊下仔细探寻,每一块石板都被她们轻轻踏过。 李元芳负责搜查那些隐蔽的角落,如柴房、杂物间等地,哪怕是堆积如山的杂物,他也耐心地翻找。 尽管众人如此竭尽全力,将府邸里里外外全部搜寻了一遍,却依旧未能发现黄侍郎的踪迹。 时间在这焦急的搜寻过程中悄然流逝,太阳渐渐西斜,余晖洒在众人疲惫的脸上,更添几分失落。 这位黄侍郎乃是与他的奶娘一同不见的。 奶娘自黄侍郎幼年起便悉心照料,两人关系亲密,此次共同失踪,着实令人费解。 这一特殊情况,使得案件愈发复杂。 众人满脸沮丧,垂头丧气地从黄侍郎的府邸缓缓走了出来。 此次搜查的细致程度,堪称极致。 就连那庭院中的一口古井,也未曾被忽视。他们找来一根粗壮的绳子,一端牢牢拴在井口的石柱上,李元芳身手敏捷,毫不犹豫地顺着绳子缓缓下到井底。 可最终,他也只能无功而返,井底别无他物。 “小狄,这可如何是好,线索又断了!” 武媚娘心急如焚,语气中满是焦虑。 她平日里在政务的处理上可谓得心应手,无论是民生琐事,还是赋税征收,皆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可这破案之事对于她来说,却实在是一个棘手的难题,她根本不擅长查案这种事情。 按照常理推断,这等案子本不应由他们两位县令承担主要的调查职责。 在大唐的司法体系中,大理寺才是专门负责查办此类疑难案件的核心机构。 他们作为县令,只需在一旁协助大理寺,提供些地方上的信息与便利即可。 可此次却不知为何,上头催得极为急切,那一道道指令不断下达,且态度坚决,丝毫不肯松口,硬是将如此重大复杂的案子推到了他们这两位小小县令的肩头,这本身就显得极为不合逻辑。 武媚娘只觉心头沉重无比。 她一路走来,历经无数艰辛,好不容易靠着机会,从地方的小官做起,一步一步,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才得以从地方调到长安任职七品官员。 虽然都是七品,但是平调的含权量可完全不一样。 这一过程中的辛酸,唯有她自己知晓。 倘若这个案子无法顺利解决,那岂不是会给自己的政绩之上抹黑添污? 一想到此处,她便开始忧虑,自己的仕途之路在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狄仁杰倒是与武媚娘不同,他并未被这外界的压力所干扰。 此刻,他正专注地托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专注,认真思索着这件案子的每一个细节。 这案子绝非寻常,其中疑点重重,诸多情况皆不符合常理与逻辑。 从失踪人员的身份与关系,到案件发生时毫无动静的异常,再到朝廷不合常规的任务安排,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精心策划。 这不寻常的事情,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案件,反倒像是有人在背后蓄意谋划,故意引导着他们去做某些事情一般。 一旁的张玄微见众人愁眉苦脸,气氛沉闷压抑,不由得无聊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线索不如大家一起回家睡觉吧,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你们两个小小的县令何必如此操心?果然啊!当实权官还是太累了!” 张玄微如今的日子倒是过得颇为惬意自在。他凭借着自身那一套玄之又玄的法术与独特的相术,领了一个法师的虚衔,机缘巧合之下与袁天罡、李淳风成为了同事。 最为舒爽的是,他们所在的这个部门总共就三人,彼此之间也不存在什么严格的上下级关系。 平日里,他若是想上班,便去随意逛逛,与袁天罡李淳风闲聊几句,若是不想上班,大可直接回家睡大觉。 而俸禄却依旧照领不误,这般神仙日子,实在是让人羡慕不已。 说起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人,他们总是行踪诡秘,神出鬼没。 常常只见他们二人在低声交谈,或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潜入那神秘的占星台,不知在观测着什么。 张玄微不太喜欢他们那种神秘兮兮的行事风格,觉得与他们相处太过压抑,反倒更乐意与狄仁杰,武媚娘时常厮混在一起,感受着他们的热情活力。 此刻,听着张玄微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言语,武媚娘心中恼怒,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神棍,你不是会算命吗?你帮我们算算,这些失踪的人都去哪了?” 武媚娘没好气地说道。 听到武媚娘的话,张玄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行啊!” 武媚娘听到他这般爽快的回应,不禁一愣。要知道,平日里若是请他帮忙算个命,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不是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便是声称此举会折损自身阳寿。 可今日怎会答应得如此利落? 武媚娘心中顿时警惕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猜疑。 “你这个神棍,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 张玄微听到武媚娘的话,满脸无奈地掏了掏耳朵。 “武妹子啊,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是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平日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我耗费精力去算,今日这案子嘛,倒是有些意思,我可以算一算,不过你得掏钱!” 听到要出钱,武媚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别的方面她不敢夸口,但若论钱财,她手头确实颇为宽裕。 她轻轻招了招手,身旁的林宇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将钱袋子拿了出来。武媚娘接过钱袋子,大大方方地说道:“多少钱!” 张玄微咧开嘴,对着武媚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二两银子,童叟无欺!” 第359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武媚娘原本那温婉平和的面容,在“二两银子”这几个字响起的瞬间,瞬间扭曲变形。 她那两道精心描绘的秀眉陡然揪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眼睛瞪得滚圆,腮帮子也因为愤怒鼓起,一下子从地上弹射而起。 “神棍,你莫不是失心疯了?算个命竟要二两银子?”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 “你可晓得这二两银子能买你几条狗命了吗?” 听到武媚娘这口不择言的斥骂,张玄微仿若未闻,只是极其轻微地撇了撇嘴,那嘴角的弧度里满是不屑一顾。 他悠哉悠哉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慢悠悠地探入鼻孔,旁若无人地挖了挖,随后还极为不雅地在鞋底蹭了蹭手指。 “老武啊,你且瞧瞧你这暴脾气。” “哥是看在你生得一副如花似玉的娇美容颜的份上,才少收了些呢!” “你可知我是何方神圣?”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脸上的自得之色愈发浓烈。 “我如今可是与那被尊为大唐国师的袁天罡并肩的相师,他是国师,我乃法师,二者相较,不过是名头有别,实则半斤八两。” “区区二两银子,便能让我这大唐法师为你等开启天机,窥探一二,你就偷着乐吧!” “要知道,我这可是在泄露天机,真真切切要折损阳寿的!” “你若不乐意,那便罢了,我还懒得费这功夫呢!” 武媚娘听着张玄微这般自吹自擂的话语,心中虽依旧恼怒,但怒火之下也不禁泛起一丝动摇。 平心而论,这小子平日里确实时不时地展露些令人咋舌的能耐。 若非如此,陛下又怎会赐予他一个法师的虚衔,还将他养在宫中,好吃好喝地供着? “神棍,你且说说,这二两银子真能解决眼前困境?” 武媚娘的语气里虽仍夹杂着怀疑,但已多了几分探寻之意。 张玄微翻了个白眼,用一种看井底之蛙的鄙视眼神盯着武媚娘。 “老武啊,你莫要痴心妄想了!” “若这二两银子就能将此案彻底了结,那还要大理寺那群人作甚?” “我且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这算卦之举,不过是为你们指明一个大致方向,绝非直接将那现成答案双手奉上!” “你可听明白了?” 武媚娘听闻此言,心中愈发纠结。 当下这二两银子的购买力着实惊人,足以轻轻松松兑换至少三贯钱。 从价值的角度考量,为了追寻那或许能解开案件谜团的一丝线索,花费二两银子似乎也并非全然不可取。 可问题在于,眼前这神神叨叨的张玄微,到底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徒有其表,只会装神弄鬼? 她的目光在张玄微身上游移,看着他那副挖完鼻屎后还毫无自觉,依旧散漫不羁的模样,心中无语。 罢了罢了,如今这线索已然断得干干净净,不如就权且信他一回,把这死马当成活马医好了。 成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日后定要想办法从他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般想着,武媚娘银牙一咬,玉手一扬,二两银子朝着张玄微疾飞而去。 张玄微早有防备,他身形一闪,双手迅速探出,稳稳地将那二两银子接住。 看都不看一眼,便顺势将银子塞入袖口。 钱财这东西,虽说自己平日里不缺,但正所谓“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张玄微扭头瞥了一眼武媚娘,接着大踏步走到狄仁杰身旁。 狄仁杰正眉头紧锁,沉浸在对案件的深度思考之中,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张玄微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掌,重重地拍在狄仁杰的肩膀上。 “小狄啊,别在那瞎琢磨了,你小子今日走大运了!你武姐大发慈悲,掏钱了!” 狄仁杰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一拍,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他缓缓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张玄微,眼神中还残留着思考时的专注,还未完全从那复杂的案件逻辑中回过神来。 “记住了!我张玄微向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童叟无欺,货比三家!” 张玄微扯着嗓子叫嚷道,同时双手在胸口一阵摸索,掏出一只黝黑发亮,纹理神秘的乌龟壳。 随后,他又从腰间的布袋里抓出几枚古旧的山鬼钱,嘴里念念有词,将山鬼钱丢入乌龟壳中。 紧接着,他双手紧紧握住乌龟壳,双臂用力挥舞,开始一顿疯狂摇晃。 那乌龟壳在他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摇了好一阵子,他才缓缓停下,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将乌龟壳放在眼前,眼睛瞪得极大,极为认真地盯着壳内的卦相,表情凝重。 众人皆被他这一系列举动牢牢吸引,纷纷围拢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张玄微究竟能从这卦相中算出什么东西。 摇晃停止许久,张玄微的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意味深长:“卦相显示,这个案件的线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众人听闻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皆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张。 武媚娘更是气得七窍生烟,直接跳了起来,双手叉腰,大声吼道:“二两银子?这就没了?你这个可恶的神棍!快把二两银子还我!你分明就是在故弄玄虚,忽悠我们这些老实人!” 张玄微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有些不服的武媚娘。 “稍安勿躁,我麻衣一派可不像某些学天相的无耻之徒,只知信口胡诌!既然卦相已然显示线索近在眼前,那我们只需耐心等待,线索自会浮出水面。” 张玄微的话音刚落,只见街道尽头,两位身着飞鱼服的身影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那飞鱼服彰显着其主人的不凡身份。 是两个百户! 来者正是苏瑾和楚暮云。 “狄县令,武县令,我等正四处寻觅你们呢!” 苏瑾率先开口,神情和煦。 第360章 洛阳? 狄仁杰的目光带着审视,缓缓落在苏瑾和楚暮云腰间那象征着锦衣卫百户身份的鱼符之上。 他的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两个百户,怎会屈尊前来向他们两个县令传达事情? 这情形打破了常规的秩序。 按常理而言,这种事只需一名普通的锦衣卫赶来通报一声即可,又或者上面给个消息就是了,何须这般郑重其事? 狄仁杰心思缜密,当下便暗自警醒,于是悄悄在心底留了个心眼。 此时,众人的思绪深陷于张玄微之前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卦象之中,回神不得。 尤其是武媚娘,她那刚刚出口的对卦象的质疑之声还在空气中回荡,而两个锦衣卫百户就紧接着现身于此。 这般巧合,就像是一场编排拙劣的戏码,武媚娘的秀眉微微皱起。 苏瑾看着眼前这群人皆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对自己的到来毫无反应。 一时间,他的眼底也闪过疑惑。 他刚想要再次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武媚娘却已经先一步接上了话茬。 “不知两位上官有何事相访?” 武媚娘微微蹙起那柳叶般的秀眉,脑海中飞速翻找着记忆宗,最终却一无所获,她可以笃定自己此前从未见过这两位不速之客。 苏瑾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对着武媚娘和狄仁杰恭敬地拱手行礼,朗声道:“我叫苏瑾,身旁这位是楚暮云。” 楚暮云亦随之对着两人拱手示意。 狄仁杰与武媚娘赶忙回礼,齐声说道:“原来是苏百户和楚百户当面啊,失敬失敬!”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一番寒暄客套之后,苏瑾才缓缓步入正题。 “两位可是在调查长安的失踪案?” 他的声音低沉,却是在众人耳中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一听到“失踪案”这三个字,狄仁杰和武媚娘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神色。 狄仁杰轻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正是在调查失踪案!可惜啊,刚刚得到的那线索断裂了,如今是全然没了头绪。” “实在是令人费解,为何好端端的几个朝廷命官,会在这长安城离奇失踪?尤其是在陛下御驾亲征的这般敏感的时刻。”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盯着苏瑾的面容,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探寻出一丝线索来。 可令他失望的是,苏瑾的脸上依旧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狄县令莫要忧虑,如此众多之人在长安失踪,我们锦衣卫也难脱干系。” 苏瑾神色变得凝重。 “如今两位指挥使皆不在此处,上头为此事争得脸红脖子粗,吵得不可开交,至今尚未有明确的指示下达。” “不过,关于这起失踪案,我倒是恰好得了些线索,只是不知狄县令可有兴趣一听?” 苏瑾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齐刷刷地投向他,唯有张玄微独自寻了一处台阶悠然坐下,仰望着天空中那变幻无常的云卷云舒,世间的一切纷扰皆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狄仁杰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有了些许质疑。 “苏百户你有线索?那为何未曾上报?” 听到狄仁杰的疑问,苏瑾不禁哑然失笑,笑声中却藏着一些别样的意味。 “我自然是早已上报了,只是那命令却迟迟未曾下达。” “狄县令您也知晓,破案之事,时间紧迫,耽搁越久,这案子侦破的难度便会成倍增加。” “我恰好得知两位县令为了这案子忙得焦头烂额,这才想着前来告知一二。” 狄仁杰听着苏瑾的话,心中的疑团愈发浓重。 这番说辞,破绽百出,苏瑾这般急切地要将线索告知他们,到底是心怀何种目的? 在这长安城中,他们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县令,谁会如此刻意地将注意力聚焦在他们身上?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算计? 狄仁杰苦思冥想,却始终难以想通其中的关节。 尽管心中疑虑重重,他还是依礼行了一礼,沉声道:“还请苏百户明示线索,下官在此先谢过了。” 苏瑾微微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失踪案发生之时,我手下有锦衣卫的兄弟恰好目睹,有一伙行迹颇为奇怪的商人,携带着大量货物欲出城而去。” “我们对其货物进行了仔细检查,确实全都是布匹,可是……”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扫视众人,见众人皆专注倾听,才继续说道,“可我手下有兄弟察觉到,这伙商人,手上皆布满了厚厚的茧子,那是常年习武之人方能留下的特有痕迹,所以他们绝非普通的商人。” “由此,我大胆推断,可能是货物下面设有夹层,失踪之人便是被他们借此带出城去了。” “他们所持的通关文牒,目的地乃是洛阳。” “这也是我仅有的线索了,对不对,我也不知道。” 第361章 为什么呢? 当苏瑾提及常年习武之人手上会有老茧这一关键细节的时候,李元芳和林宇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同时将手迅速地往袖子里使劲一缩,那动作带着些许心慌。 李元芳的眼神快速地闪烁了一下,试图避开他人的目光,而林宇则微微低下了头,额前的发丝恰好遮住了他眼中的不安。 狄仁杰和武媚娘静静地聆听着苏瑾的每一句话,两人的神情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狄仁杰的眼睛里透露出锐利的光芒,他的脑海中迅速地将“商队”“习武之人”“洛阳”这几个看似孤立的词语串联在一起,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这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处心积虑地想要将他们一步步引向洛阳。 可洛阳究竟潜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呢? 为何对方要如此大费周折地布下这个迷局? 他微微张开嘴,刚要开口进一步追问苏瑾z 可苏瑾却像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没有给狄仁杰继续发问的机会。 他神色匆匆地拱手行了一个礼,然后果断地转身,准备带着楚暮云与众人告别。 “就此别过了,我身上还有诸多紧急要事需要处理,实在抽不开身。” “也不清楚这个线索对两位的查案能否起到实质性的帮助,一切就看两位的造化了!” 苏瑾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有任何的波澜,但却让人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狄仁杰和武媚娘对视了一眼。 见苏瑾和楚暮云去意已决,他们也没有强行挽留。 两人拱手道别,眼神中却都有着各自的思量。 狄仁杰虽然年纪尚小,但那沉稳的气质和超出年龄的成熟却展露无遗。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苏瑾和楚暮云渐渐远去的背影,用眼神将他们的身影刻在脑海中。 一直到那两个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的尽头,狄仁杰的眼神都未曾挪动分毫。 “此事漏洞百出,这般明目张胆地告知我们破案的关键在于洛阳,这绝非锦衣卫一贯的行事风格。” “以他们的缜密,断然不会犯下如此低级且明显的错误。” 狄仁杰微微仰头,神色淡然地轻声说道。 武媚娘心思细腻,聪慧过人,自然听出了狄仁杰话中的弦外之音。 她心中不禁一惊。 能指挥得动锦衣卫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唯有那一人而已。 如此看来,那些之前被认为是失踪的人,极有可能已经被锦衣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 可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锦衣卫以往行事向来果决狠辣,从不拖泥带水,何时开始变得这般遮遮掩掩,藏头露尾了? 这不都已经是常态了? 狄仁杰紧皱着眉头,缓缓地将目光投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李元芳,眼神中带着些许询问:“元芳,此事你有何看法?” 李元芳听到狄仁杰的问询,微微低下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来,神色坚定地开口说道:“狄哥,依我之见,不管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应该前往洛阳一探究竟。” “张法师不是都已经推算过了吗?况且如今线索已经清晰地摆在了我们的面前,于情于理,我们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从长安到洛阳路途并不算遥远,至多三日便可顺利抵达。” “而且,狄哥您之前不也说过,这件事我们根本无法拒绝,也不得不去面对。” 狄仁杰听着李元芳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 他并没有立刻回应李元芳的话,而是眼神专注地细细打量着李元芳。 继而,狄仁杰的目光又缓缓移到李元芳身旁的林宇身上,那审视的眼神让两人心中不禁一阵发毛。 “既然如此,那看来这洛阳我们是不得不去了。” 狄仁杰神色莫名,让人难以捉摸其心中的真实想法。 武媚娘听到狄仁杰说要去洛阳,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的确,这洛阳我们是非去不可了。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我们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县令,何至于让人这般大费周折地设局引导?” “若真的是上面的意思,直接派人知会我们一声,让我们前往洛阳不就好了?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武媚娘满脸困惑地说道。 狄仁杰瞥了武媚娘一眼,轻声说道:“武姐,直接命令我们去洛阳,与我们为了查案主动前往洛阳,你觉得哪一种方式更能掩人耳目,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呢?” 狄仁杰没有继续深入阐释,只是留下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便收口不言。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对于他们这些聪明人来说,自是心领神会。 武媚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跟随自己两年之久的林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强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对着狄仁杰说道:“小狄,那我们这就回去准备一下,今日便启程前往洛阳吧。” “早一日到达,或许就能早一日破案了” 狄仁杰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那我们这就回去收拾行装,半个时辰后在此会合,一同奔赴洛阳!这一路,应该会很太平。” “好!”武媚娘应声道。 在回去的路上,李元芳默默地跟在狄仁杰身后,一路无言。 狄仁杰则好几次侧头看向身旁的李元芳,嘴唇微微动了动,仿佛有许多话想要对他说,却又屡屡欲言又止,终究未能将心中那些复杂的想法说出口。 第362章 神秘人 在万年县狄仁杰那处宁静的住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细碎的光影。 李元芳忙碌地穿梭于各个房间,将所需的物品一件件仔细打包好,随后,他提着大包小包来到狄仁杰面前,神色恭敬地拱手行礼,说道:“狄哥,所有行囊都已经收拾完毕,咱们此刻便可启程出发!” 狄仁杰站在那里,面容沉静。 他微微颔首,目光缓缓落在李元芳身上,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元芳啊,有一事我心中存疑已久,今日便想与你问个清楚。” 李元芳听闻此言,身形微微一僵,手中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迎上狄仁杰那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短暂的迟疑后,他神色坦然地说道:“狄哥,您但说无妨,我定当如实相告。” “嗯。”狄仁杰轻声应道,脸上的神情依旧平淡如水,只是那语气中隐隐透着疑惑。 “元芳啊,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在为谁效命?” 李元芳心中清楚,从一开始接近狄仁杰,自己那并不高明的伪装就迟早会被识破。 上头对此也并不在意,只要求他做好份内之事。 只是,他没想到狄仁杰会如此之快地察觉到异样。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脸上露出一抹略带憨厚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狄哥,其实我早有预感会被您看穿。” 他微微低下头,眼神诚恳地继续说道。 “狄哥,您放心,我李元芳一心只为陛下效力,承蒙陛下恩泽,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除此之外,我真的是一概不知!” 狄仁杰紧紧地盯着李元芳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狄仁杰紧绷的神情渐渐舒缓,他像是放下了心头的重担一般,长舒一口气,放心地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便再好不过。” “元芳,往后你便安心留在我身边吧!你既一心为陛下,我自是信你。” 李元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这段时间跟随狄仁杰办公,对狄仁杰的智谋和人品由衷地钦佩,内心深处也渴望能继续留在他身边。 如今见狄仁杰这般说,他心中感动不已,眼眶微微泛红,连忙说道:“狄哥,多谢您的信任!” …… 时光飞逝,三日的行程转瞬即逝,狄仁杰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洛阳。 此时的洛阳,虽不及长安那般繁华昌盛,但城内也是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市井画卷。 近年来,朝廷推行的一系列制度变革成效显著,整个大唐都呈现出蓬勃发展的良好态势,百姓的生活也日益安稳。 张玄微这个街溜子,听说他们要来洛阳,自然也不甘落后,跟着众人一起凑起了热闹。 狄仁杰等人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入洛阳城后,便被一群行动干练的锦衣卫拦住了去路。 这些锦衣卫一言不发,只是将马车引向了一处位于城郊,偏僻幽静的宅院。 马车里,狄仁杰、武媚娘、李元芳、林宇以及张玄微等人都面色凝重,一路沉默不语。 而那些锦衣卫同样面无表情,只管执行着上级的命令。 将众人带到宅院后,他们便迅速而无声地转身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马车里的几人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毫无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依次下了马车。 只见这宅院之中空荡荡的,四周静谧无声,不见一个人影。 只有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枝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增添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气氛。 张玄微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双手悠闲地背在身后,迈着步伐,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李元芳和林宇紧紧地跟在狄仁杰和武媚娘身后,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以防有任何突发情况。 “哼,既然是有人邀请我们来此,怎么连个主人家的影子都看不到?这算怎么回事?” 武媚娘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狄仁杰嘴角微微上扬,撇了撇嘴,轻声说道:“武姐,咱们这点身份地位,还不够人家主人家亲自出面迎接的。” “罢了,走吧,想必主人家正在里面等着我们呢,咱们这就进去拜见一下这位神秘的主人家,看看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武媚娘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几人便小心翼翼地一同朝着宅院的深处走去。 宅院的主厅里,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静静地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手中捧着一本刚刚出版的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雕刻着镰刀的面具,将他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窥探到其真实面目,只能透过面具上那狭长的孔洞,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和说话声,他才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书本轻轻放下,放在身旁的桌子上,然后缓缓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门外,等待着这一场早已谋划好的会面。 第363章 镰官 踏入正厅的瞬间,一种无形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昏暗的光线艰难地洒在厅内,使得那角落里的阴影愈发深沉。 正厅中央,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秘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李元芳和林宇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地立刻拱手行礼,高声道:“属下拜见影官!” 声音带着恭敬。 这两人的举动,在狄仁杰和武媚娘的意料之中,并未引起他们过多的惊讶。 狄仁杰本就聪慧过人,对许多事情有着先见之明。 武媚娘虽起初可能有些懵懂,但在狄仁杰眼神的暗示下,也很快明白了状况。 尽管她心中难免会因被蒙在鼓里而产生一丝怨气,但她也清楚此刻并非计较这些的时候,便很快将情绪隐匿起来。 影官? 狄仁杰和武媚娘听到这个称呼,心中皆是一动。 他们瞬间意识到,眼前这个神秘人物极有可能是陛下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影秘卫成员。 这个神秘组织向来行事隐秘,如今却在这普通的宅院里现身,着实让人心生疑惑。 狄仁杰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影官身上,眼中满是探究之色,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性z 影官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李元芳和林宇的行礼。 紧接着,一个清脆却又带着几分冷意的女声从面具后传出:“不用紧张,大家都是替陛下办事的,不过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让陛下如此高看一眼。” 这声音刚落,张玄微的眼神瞬间一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他分明记得,这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他在含元店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 一下子,他好像知道了面前这个面具人是谁。 张玄微毕竟是个老江湖,此刻的处境微妙,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依旧保持着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看了你们的资料,确实有点出彩之处,但总体来说,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吧。” 影官的声音继续在大厅中回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狄仁杰,你确实是个天才,年纪轻轻便已崭露头角,在断案方面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和智慧,可谓是少年得志。” “但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慧极必伤。有时候,过于聪明和锋芒毕露,未必是一件好事,容易招来灾祸。” 说到这里,影官微微顿了顿,目光转向武媚娘。 “还有你,武媚娘,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这自然是你的优势所在。” “凭借这出众的外貌,你或许能获得许多别人难以企及的机会。” “但常言道,红颜祸水。” “这美貌,有时候带来的可能不仅仅是机遇,还可能是危险。” “你需得小心谨慎,莫要被其反噬。” 最后,影官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张玄微身上,眼神中透露出嘲讽。 “这就是长安城里最近声名鹊起的法师吗?” “哼,在我看来,不过是个装疯卖傻的高手罢了。” “至于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影官这番直言不讳的点评,让在场的众人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尤其是武媚娘,当她意识到对方也是个女性,并且从其言行举止中不难猜出她在影秘卫中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后,武媚娘的心绪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时间,她心中竟不由自主地对面前这个神秘的影官产生了佩服之情。 武媚娘微微欠身,恭敬地施了一个万福,轻声问道:“影官,敢问影官此番大费周章,让我们两个小小的县令来到此处,究竟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影官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需要,若有一天我们秘党都需要你们两个小小的县令来帮忙,那我们秘党也算是真的完了。” 狄仁杰见状,向前迈出一步,身姿挺拔,神色坚定地拱手道:“那请问影官所为何事,还请直言相告。” “我们既已被卷入其中,便有权知晓真相。” 影官似乎被狄仁杰勇气逗乐了,轻声笑了笑,说道:“罢了,别称呼我影官了,秘党可不只有一个影官。” “你们若是愿意,便叫我镰官就行了,镰刀的镰,可都记好了。” “是,镰官。”狄仁杰等人齐声应道。 “既然你们都来了,我也就不卖关子了。” 镰官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那失踪案的那些官员,是我们影秘卫处理掉的。” “他们这些人,贪赃枉法,在其位不谋其政,反而利用职权大肆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严重损害了朝廷的利益和百姓的福祉。” “他们的尸体是我们送出城的,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光明正大地走出长安城。” “只不过他们不敢说。” “放心吧,等你们会在长安,这件失踪案就会被结案。” 说到这里,镰官微微叹了口气。 “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处理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有大帅知道其中的缘由。不过,依我看,大概率也是为了你们吧!” “我?”狄仁杰和武媚娘听到这话,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两个小小的县令,何德何能,竟会与这等机密大事扯上关系,还引得影密卫如此大动干戈。 镰官看着他们的反应,缓缓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不用怀疑,就是为了你们本身。” “或许是你们身上有什么独特的亮点被陛下看中了,又或者是大帅看中了你们的某些特质。总之,你们入选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眼神中透露出期待。 “不过,你们也不用紧张,这只是一场招募会,一场让你们加入我们秘党的招募会。” “放轻松些,就当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吧。在秘党中,你们将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机密和权力,为陛下效力的同时,也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听到是招募会,武媚娘心中紧绷的那根弦顿时松了下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对于她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机遇。 而狄仁杰的面色却变得愈发凝重起来,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加入其中,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片刻之后,狄仁杰再次拱手问道:“敢问镰官,这招募会,要是我们不同意,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镰官闻言,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调侃。 “小弟弟,你是天生的神童,命里有官,书不用翻之人,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明白为好,免得伤了大家的感情。” “你说是吗?” 那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让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众人的心也都悬了起来。 第364章 欢迎你们,来到大汉! 在洛阳城的某条不起眼的小巷深处,坐落着一座宅院。 从外面看,这座宅院与周围的民居毫无二致,毫无引人注目之处,任谁路过,都只会将其当作一座毫不起眼的住家,绝不会想到其中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众人跨过那道门槛,踏入宅院内部的瞬间,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扑面而来。只见镰官稳步走到大厅的一角,在一幅山水画背后,精准地找到了一个隐藏得极为巧妙的机关。 她轻轻一按,刹那间,一阵低沉的摩擦声打破了宅院内的宁静,地面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条向下延伸的昏暗通道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通道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尘土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墙壁上不时有水珠渗出,滴答滴答地落下,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个小水洼。 镰官地转过头,看向李元芳和林宇,示意他们点燃放置在通道两旁壁龛中的油灯。 李元芳和林宇立刻会意,迅速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吹燃,将那昏黄的火苗凑近灯芯。 黯淡的火光在通道中摇曳起来,驱散了些许黑暗,但那阴影却依旧在角落里张牙舞爪,使得通道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起初,李元芳和林宇站位明确,身姿挺拔地守护在狄仁杰和武媚娘的身前与两侧。 此刻随着镰官的行动,毫不犹豫地改变了站位,紧紧跟在了镰官的身后。 他们的步伐紧凑而整齐,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能在第一时间保护镰官,又能兼顾身后的情况。 从他们的站姿上可以清晰地看出,此刻他们的职责已经发生了转变,他们的身体微微前倾,双脚稳稳地站定,眼神不时地扫向身后的狄仁杰、武媚娘和张玄微,那目光中充满了戒备,防范着他们三人可能对镰官做出的任何不敬之举。 这条通道又长又窄,蜿蜒曲折地一直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狄仁杰和武媚娘跟在后面,明显感到了强烈的不适应。 狄仁杰眉头紧锁,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下巴,这是他陷入沉思时的习惯性动作。 这通道究竟通向何方?镰官此番举动又有何深意? 武媚娘则面色略显苍白,嘴唇微微抿着,她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试图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紧张情绪。 她的目光不时地在通道的墙壁和地面上扫视,对这充满未知的环境充满了恐惧。 两人的呼吸声在这狭窄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们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触发什么机关陷阱,或者遭遇其他危险。 张玄微始终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寸步不离。 他的眼神看似波澜不惊,但偶尔闪过的一丝好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习惯吧?” 镰官的声音在通道中轻轻响起,打破了沉闷的寂静。 “再走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我保证,这下面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这下面的景象,可不是你们能够想象得到的。” 她的声音中带着调侃,故意吊众人的胃口。 武媚娘和狄仁杰原本以为,越往这地下通道深处走,环境会越发昏暗阴沉,就如同他们以往所去过的的那些地下室或者地窖一般。 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实却截然相反。 随着他们一步步向下走去,周围的光线竟然越来越明亮。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但当那明亮的光线越来越清晰地映照在他们脸上时,他们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当他们走出通道,来到一处开阔之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只见这里华灯满挂,无数精美的灯笼高高悬挂在头顶,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那灯光的颜色呈现出一种金黄之色,柔和而温暖,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街道两旁的建筑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尽显精致。 每一处细节都雕琢得恰到好处,是出自天下最顶尖的工匠之手。 墙壁上绘着精美的壁画,描绘着古代的神话传说,人物形象栩栩如生。 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店铺热闹非凡,让人目不暇接。 狄仁杰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看似普通的洛阳城地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神秘的世界。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个念头,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却一无所获。 武媚娘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撼哽住了喉咙。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发出的惊叹声会打破这如梦如幻的氛围。 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张玄微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 他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这……这怎么可能?”张玄微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惊讶。 此时,外面正值正午时分,阳光明媚,在这地下世界里,却让人一下子置身于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而且,这里的明亮程度甚至超过了长安的夜晚,那璀璨的灯光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让人无处遁形。 路边有不少摊贩,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 手工艺品,玉器、陶瓷、刺绣等。 应有尽有。 新鲜的蔬菜水果,香气扑鼻的美食。 那些摊贩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身着朴素的衣衫,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正欢声笑语地和那些不断行走着的影秘卫打着招呼。 在他们的眼中,这些影秘卫似乎并不是什么神秘可怕的组织成员,而是他们的邻居,朋友,彼此之间相处得十分融洽。 放眼望去,整个街上到处都是影秘卫的身影。 在众人以往的认知中,影秘卫不过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组织,他们的人数应该不会太多,活动的范围也必定十分有限。 可眼前的这一幕却彻底颠覆了他们的想象。谁能想到,这些影秘卫所占据的地方竟然如此之大!甚至还拥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地下城!这需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啊! 看着狄仁杰、武媚娘和张玄微三人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样子,镰官得意地回过头去,她很享受他们此刻震惊的表情。 “怎么样,还不错吧?”镰官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 武媚娘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的嘴唇依旧有些颤抖,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镰……镰官,这地方,这地方怎么会,这么宽敞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如此鬼斧神工,是怎么建出来的啊?” 她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是陛下建立的吗?” 镰官听到武媚娘的问题,也就是脸上有个面具。 不然现在人设都已经塌了。 她就喜欢这种感觉,每次带领新人进入这个地下世界,看着他们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的心中就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是也不是。” 镰官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地方,真想要修建,可不是单纯依靠人力物力就能解决的,而且还要做到不被人发现,更是难如登天。” 她微微抬起头,缓缓说道:“从周武王建都洛邑开始,洛阳城历经了千年的风雨变迁。” “汉代旧城因地陷而陷入地底,后来隋文帝重建新城覆盖其上。” “这座地下城便一直存在于地下,只是鲜为人知罢了。” 她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自豪。 “这些年,自从影秘卫入驻这里之后,陛下便一直在对其进行修缮和加固,不断扩充和完善这个地下世界。” “这里所有的百姓,都是来自各地的流民。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流离失所,来到这里之后,便选择留了下来,从此再也不能出去了。” “影秘卫也是如此,一旦进入这里,便与外界隔绝。” “除非任务需要。” 镰官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不过,我们都坚信,等到我们大唐真正安稳繁荣的那一天,我们秘党就可以重见天日,走出这个地下世界。” 她的声音逐渐高昂起来,充满了信心。 “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镰官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陛下和齐先生对自己说的话,和做的动作。 已经成为了这个地下世界的常态。 “所以,现在在你们面前的,不是我大唐。”她张开双臂。 “欢迎你们,来到大汉!”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豪迈。 李元芳和林宇也是同样如此,斩开双臂。 跟着镰官喊道。 “欢迎你们,来到大汉!” 几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听到他们说的话,一时间头皮发麻。 眼眶一下子被打湿了。 华夏民族中,有种东西,叫做传承。 现在,传承就在眼前! 第365章 是陛下吗? 狄仁杰敏锐的目光,紧紧地锁住眼前这座宏伟壮丽却又透着几沧桑的宫殿,口中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道:“大汉?” 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感慨。 他的视线在宫殿的每一处精雕细琢的飞檐斗拱,每一块历经岁月洗礼却依然坚实厚重的砖石上游走,昔日大汉的辉煌盛世在他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那些金戈铁马的岁月,那些文采风流的华章,那些帝王将相的传奇,都曾经在这样的宫殿中一一上演。 而如今,这座宫殿却沉睡在这地下城之中,虽历经修复,却终究难以完全重现当日的无上荣光,即便只是眼前这七八成的模样,也足以让狄仁杰心潮澎湃,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只能再次喃喃吐出那饱含深情的两个字:“大汉啊!” 这座地下城宛如一座神秘的地下迷宫,错综复杂的空间向四面八方延展,每一处角落似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那一条条街道,皆是以汉时的风格修筑而成,青石板路上泛着清冷的光泽,街边的屋舍建筑飞檐高挑,雕梁画栋,虽稍显陈旧,却难掩其古朴典雅的韵味,让人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而又令人神往的大汉时代。 在镰官的引领下,狄仁杰、武媚娘、张玄微等一行人缓缓朝着这座地下汉皇宫的深处走去。 他们的脚步略显沉重,狄仁杰和武媚娘的心中砰砰乱撞,十分紧张。 这毕竟是皇宫啊,这是天子权威的象征之地,哪怕它深埋于这不见天日的地下,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严依旧扑面而来。 他们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今陛下的身影,这里面会不会就是陛下呢? 可是陛下不是已经御驾亲征了吗? 怀着这般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们小心翼翼地跨过了那道象征着皇宫禁地的门槛。 行至宫殿门口,李元芳和林宇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脚步,他们静静地站在殿外,守护着入口。 而镰官则带着狄仁杰、武媚娘和张玄微三人,缓缓步入宫殿内部。 宫殿内,两边高大粗壮的柱子上,悬挂着一盏盏长明灯,那昏黄黯淡的灯光在寂静的空气中摇曳闪烁,使得殿内的光线愈发阴森诡异。 与街道相较,这里更像是是另一个世界,静谧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呼吸声,在这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狄仁杰环顾四周,心中不禁感叹。 历史真是奇妙无比,谁能料到,他们如今所踏足的这个地方,以前是大汉王朝的文武百官和皇帝陛下上朝议政,决策天下大事的之地。 而如今,物是人非,这座曾经辉煌无比的大殿,却被赋予了一个全新的名字——秘党总办。 殿内的布局保留着原来的的格局,那高高在上的龙台,散发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息,龙台上摆放着一把威严庄重的龙椅,默默诉说着曾经的荣耀。 在大殿的正中央,一面巨大的响锣格外引人注目。 镰官快步走到响锣前,毫不犹豫地拿起锣锤,对着那面响锣便是一阵猛击。 锣声顿时在大殿内炸开,震耳欲聋的声响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镰官一边敲锣,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大帅,锤官,快点出来,有新人来面试了。” “你们在搞什么?” 她的声音响亮,在空旷的大殿内不断回荡,手中的锣锤上下翻飞,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狄仁杰、武媚娘和张玄微三人站在一旁,目睹着镰官这一系列举动,不禁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 这影秘卫怎会如此行事? 这般随意喧闹,哪里有半点神秘组织应有的肃穆? 这与他们之前对影秘卫的想象认知,简直是天差地别,心中原本对影秘卫的那层神秘滤镜,此刻也开始出现了丝丝裂痕。 “好了好了,别捶了,来了,来了,吵死了!我戴个面具!” 随着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传来,一个身影匆匆从大殿的一侧闪了出来。 此人脸上戴着一个面具,面具上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锤子图案。 紧接着,又一道更为雄浑的声音从大殿的另一侧响起:“镰妹子啊,别捶了,来了来了!太吵了!”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的额头上有着锤子花纹和镰刀花纹相互交织,合二为一的独特印记,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威严气息。 这两人身上的衣服略显凌乱,显然是在匆忙之间赶来的,全然没有一点规整。 狄仁杰和武媚娘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中满是疑惊讶。 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都看到了对这眼前一幕的难以置信。 这就是传说中的影秘卫吗? 这两个看起来行事作风如此随意的人,真的是肩负着机密任务的影秘卫成员吗? 他们心中原本对影秘卫的敬畏之情,此刻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 “给你介绍一下。” 就在这时,镰官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她伸出手指,指向那个戴着锤子面具的人,说道:“这个面具上是锤子的,就是锤官,和我同级。”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那个额头上有着独特花纹的男子,语气中带着些许恭敬:“至于那个,就是我们影秘卫的顶头上司了,他直接对接陛下,你们叫他大帅就行了。” 被称作大帅的男人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喧闹有些不满。 他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褶皱的衣服,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向那把龙椅。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毫不客气地转身,一屁股就稳稳地坐在了龙椅之上,自然而然,毫无违和感。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狄仁杰和武媚娘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错愕。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大帅竟然如此放肆,竟敢在这龙椅上随意就坐。 这不仅是对皇权的一种亵渎,更是对他们固有观念的一种强烈冲击。 与他们相比,跟在后面的张玄微的反应则更为剧烈。只见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大帅和锤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一动不动。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因为他分明看到,大帅的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真龙相! 这是一种只有帝王才会拥有的面相,象征着天命所归的权力。 而那个锤官,更是让张玄微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他的上方清清楚楚地呈现出真龙众生相! 那模样,那神态,竟然和当今陛下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张玄微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那“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在他耳边响得格外清晰。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的念头如潮水般涌来,却又瞬间消散,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陛下不是已经去御驾亲征了吗? 这真龙众生相独一无二,是上天赋予陛下的特殊标记,怎么可能会出现第二种? 张玄微这一生,只见过陛下一人拥有如此独特的气运,这已经成为了他心中根深蒂固的认知。 可如今,眼前却实实在在地出现了另一个有着相同气运的人。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内心深处的震惊已经达到了顶点。 一时间,张玄微彻底愣住了,他站在那里,无法自拔。 他的眼神不断地在大帅和锤官的身上来回游移,试图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一些答案。 难道说,御驾亲征的不是陛下? 难道眼前这个锤官才是真正的陛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陛下尊贵无比,怎么会屈居人下? 哪怕有另一个人拥有真龙相,那陛下也应该是大帅才对啊!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玄微的心中挣扎,他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该坚守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 第366章 夜天子 现在的张玄微,内心懊恼无比。 他望着这阴森的大殿,思绪飘回到自己钻研麻衣相术的时候。 那时的他,怎么会料到这门技艺竟会将自己卷入如此复杂诡谲的局势之中。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奈。 为何自己没能生来便目不能视? 若是个瞎子,便不会知晓这些足以让人心惊胆战的机密,也不必陷入这般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 那些通过相术洞悉的隐秘之事,此刻在他眼中,避之不及,又无法舍弃。 他从未存过窥探朝堂机要的心思,一切不过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使然。 每遇一人,他总会下意识地端详其面相,面相不行就看气运,这本是他研习相术的日常功课,却不想今日因此撞破了这足以震动朝野的惊天秘密。 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这边张玄微还沉浸在懊悔情绪中难以自拔,狄仁杰却已经神色庄重,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踏出一步。 他双手恭敬地拱起,腰身微微弯曲,向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大帅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后,便神色肃然地开口道:“大帅,您贵为影秘卫的统帅,身负陛下的信任,影秘卫也为我大唐的安稳立下了赫赫战功,无疑是陛下不可或缺的肱股之臣。” “可这龙椅却绝非寻常之位,历经数朝传承,它便一直是皇权的象征,唯有陛下才有资格端坐其上,受万民朝拜,此乃我大唐之根本所在,也是天下臣民共同尊崇的礼法纲常,断不可有丝毫僭越之举!” 狄仁杰的声音有力,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久久回荡。 落地有声,尽显其刚正不阿。 忠君爱国的臣子本色,以及他那为了维护大唐正统不惜舍生取义的决心。 镰官一听狄仁杰这番话,顿时心中暗叫不好。不及多想,她便立刻启唇,高声喊道:“住嘴!” 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试图阻止狄仁杰继续说下去。 在这影秘卫的总部之中,大帅的权威不容置疑,任何忤逆他的言行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而狄仁杰的直言不讳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狄仁杰岂是那等明哲保身之人? 话既已出口,便如离弦之箭,再也收不回来。 他抬眼望向镰官,见她如此紧张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平之气。 他微微挺直了脊梁,目光坦然地直视着镰官,神色从容地说道:“镰官莫要担忧,狄某所言不过是心中所想,也是为了我大唐的朝纲稳固。” “这一番话在狄某心中已积压许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倘若大帅因此而怪罪于我,甚至动了杀心,狄某也绝不逃避,甘愿领受这一切后果!” “但是,狄某绝不后悔!” 狄仁杰的话语铿锵有力,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他那无畏生死的高尚品格。 在他心中,大唐的律法和尊严高于一切,即便是面对生死抉择,他也绝不退缩半步,只为了守护那心中的正义之光。 镰官听闻狄仁杰这番大义凛然的言辞,心中无奈至极,只得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轻叹一声道:“狄仁杰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如今这局面,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啊!” 那语气中饱含着对狄仁杰的惋惜,以及对即将到来事情无力感。 狄仁杰的这番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让原本就微妙的局势变得更加危险。 她已经看到了血腥的场面即将在这大殿之中上演,而自己却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感到无比的绝望。 武媚娘在一旁将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娇躯微微颤抖。 她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寻思着自己这才刚踏入这大殿,怎么就这般倒霉,难道就要与狄仁杰一同命丧于此? 她满心不甘,自己尚未开口说上一句话,尚未施展浑身解数,竟就要面临这生死绝境,实在是冤屈万分。 她的眼神慌乱,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揪住衣角。 她心中只想着如何才能摆脱这突如其来的厄运,逃离这危险之地,她可不愿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去,做那冤死之鬼。 在她的心中,还有着未竟的野心,怎能如此轻易地就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大帅静静地听完狄仁杰的话,先是微微一愣,似乎也未曾料到狄仁杰会如此直言不讳。 但转瞬之间,他便双手猛地托起脸上那独特的镰形面具,仰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问得好啊!本帅等你这话许久了!” 那笑声犹如夜枭啼鸣,在空旷的大殿中来回激荡,让人听来毛骨悚然,却又捉摸不透其中的深意。 他的笑声中又带着几分得意,让人难以分辨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镰官瞧着大帅这般肆意张狂的模样,心中暗自叫苦,那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无声地诉说着对大帅此举的抗议。 大帅的脾气秉性,此刻这般表现,定是又要开始那番让人胆战心惊的“表演”了,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毫无办法。 怪让人尴尬的。 她已经习惯了大帅的无常,但每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她还是会感到无比的头疼。 大帅笑声渐歇,目光紧紧盯着狄仁杰,缓缓开口说道:“你说唯有天子能坐这椅子?哼!那本帅今日便让你知晓一二。” “本帅乃是奉陛下的旨意,执掌这秘党上下,专门负责处理我大唐境内一切隐晦机密、腌臜污秽之事,其目的便是为了制衡那日益骄横的锦衣卫势力,确保我大唐的长治久安。” “皇权特许又怎样?先斩后奏又何妨?这些不过是陛下赋予本帅的权力最微不足道的那一部分罢了!” “本帅不妨直言相告,陛下亲封本帅为夜天子。” “今之大唐,昼之诸事,陛下理之。” “夜之庶务,本帅司之。” “本帅又何尝不可称上一句‘朕’?只是本帅念及陛下的浩荡皇恩,心中常怀感恩之情,故而自降一级,未敢妄自尊大,肆意使用这等尊号罢了。” 大帅的言辞之间霸气尽显,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他那手握重权的强大气场,同时又隐隐透露出他对陛下的那一丝复杂的情感,既有敬畏,又有一丝难以言明的不甘。 说完,大帅猛地提高音量,高声喝道:“秘党诸公何在!” 声音刚落,只见大殿两侧的阴影之中顿时人影晃动,一群身着黑色劲装,带着面具的身影迅速现身,他们整齐划一的行礼齐声高呼:“吾等参见夜天子!” 那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气势恢宏磅礴,尽显秘党之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秘党成员都是大帅的心腹,经过严格的筛选,对陛下忠心耿耿,他们的出现无疑是在向狄仁杰等人展示秘党的深厚底蕴,警告他们不要轻易挑战秘党的权威。 大帅面带得意之色,微微仰起脸庞,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狄仁杰,那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傲然问道:“狄仁杰,你睁大双眼好好瞧瞧这汉朝龙椅,如今本帅坐于其上,你倒是说说,是当坐得,还是坐不得啊?” 大帅嘴里的每一句话都在众人的心中接连炸开,尤其是那“夜天子”三个字,更是让狄仁杰、武媚娘和张玄微三人瞬间呆若木鸡,震惊得说不出话 来。这“夜天子”的名号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让人闻之胆寒。 相较于影秘卫大帅的身份,这“夜天子”无疑是站在了权力的更高峰,掌控着大唐夜幕下的江山。 自古以来,历经无数朝代更迭,却从未听闻有此等奇特官职的存在。 天子竟然亲封一人与自己分掌昼夜大权,这等情形即便是在齐太师身上,也显得格外罕见,让人难以想象。 此等惊人之事,如今从影秘卫大帅的口中亲口说出,其真实性自然是毋庸置疑。 这般机密之事倘若传扬出去,流入朝堂之上,那无疑将会引发一场惊涛骇浪,甚至可能导致大唐的朝局陷入混乱,天下陷入动荡不安之中,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狄仁杰三人此刻心中皆是疑云密布。 陛下为何会做出如此大胆的决策。 陛下难道就丝毫不担心这夜天子的权力会逐渐膨胀,最终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吗?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 而此时的镰官仍在一旁不停地摇头叹息,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早说过,来不及了,这下可好,他又开始装起来了。” 她的语气有些疲惫,透着对这一切的习以为常,对大帅的这些“表演”麻木不仁。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感觉到尴尬的,无疑是熟人装杯! 第367章 你小子投了? 大帅坐在龙椅之上,双手闲适地搭在扶手上,那龙椅在大殿黯淡光线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冷硬的气息。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自得,得意洋洋地俯视着下方的狄仁杰、武媚娘和张玄微三人。 只见那三人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嘴巴微微张开。 镰官和锤官则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他们的身形略显佝偻,被这尴尬的气氛压弯了脊梁。 那精美的面具覆盖在他们的脸上,此刻却成了他们内心窘迫的最好掩饰。 若没有这面具的遮挡,他们怕是真的会被这尴尬的场面折磨得无地自容,恨不能立刻在这坚硬的地面上找到一条缝隙,然后迅速地钻进去,以逃避这如芒在背的难堪。 这样令人面红耳赤的尴尬场景,已经经历了许多次,可每一次都依旧无法适应,那种从心底涌起的窘迫感,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他们的内心。 大帅微微转动着头颅,眼角的余光扫向了镰官和锤官。 见他们此刻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毫无精神,全然没有要给自己捧场助威的意思,心中顿时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窘迫。 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为了打破这沉闷而又尴尬的气氛,大帅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发出了两声轻微的咳嗽声,那咳嗽声显得格外突兀。 “那个,你们也不必如此这般震惊,待日后你们真正踏入了秘党的大门,深入了解了其中的隐秘,自然就会知晓这一切的缘由。” 大帅挺直了身子,刻意提高了音量,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沉稳。 “况且,本帅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你们今日听闻了如此机密的事情,若不加入我们秘党,恐怕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座大殿了!” 大帅的话语中带着决断,只需轻轻一句话,便能决定他人的生死去留。 听到大帅这不容拒绝的话语,狄仁杰、武媚娘和张玄微三人这才如梦初醒,从那“夜天子”这一惊人名号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中缓缓回过神来。 他们的眼神中依然残留着恍惚,但此刻也清楚地意识到,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轻易脱身的困境之中,面前的这个选择,或许将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轨迹。 张玄微微微抬起颤抖的右手,手指有些迷茫地指向自己,眼神中带着无助,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帅,我……我也要加入吗?”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干涩。 大帅的目光瞬间锐利,紧紧地盯着张玄微,眼神中透露出嘲笑之意:“废话!你自然是要加入的!你瞧瞧你自己,都已经凑到这等机密之事的跟前了,还想着拍拍屁股走人?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法师又怎样?你要是真有那通天彻地的法术,能够从本帅的眼皮子底下逃脱,那你不加入,本帅也绝不强求。” “可你有这本事吗?” 大帅微微扬起下巴。 张玄微听闻大帅的话,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讪讪笑容,连忙摆手道:“大帅,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会法术的人啊?那些不过是江湖骗子为了混口饭吃,编造出来的骗人把戏罢了。” “我加入,我加入!大帅,我一直对影秘卫的赫赫威名仰慕已久,心中向往不已,今日竟能有幸得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够加入影秘卫,实在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张玄微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让人看了既觉得可笑,又有些可怜。 大帅透过那冰冷的面具,捕捉到了张玄微脸上那谄媚的表情和眼神中的讨好之意,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弧度。 这小子,倒是识趣。 “张法师,既然你已决定加入,那本帅便告知你,我们向来有自己的规矩,我们内部都称呼自己为秘党,而非外界所熟知的影秘卫。” “你可以将我们看作是朝廷之中一个独特而隐秘的党派,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和权力范围。” “至于这天下是否真的存在那玄之又玄的术法一说,本帅在过往的情报收集过程中,确实未曾得到过任何确凿无疑的证据。” “不过……” 大帅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神紧紧地锁住张玄微。 “本帅倒是对你张法师的情报了如指掌。” “你擅长那麻衣神相之术,即便不看人的面容,仅仅通过观察一个人的身形骨骼,便能推断出其气运的兴衰荣辱。” “本帅今日倒是好奇得很,想问问张法师,你看本帅,是何种气运呢?” 张玄微一听大帅的这个问题,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秘党的实力深不可测,那庞大的情报网将世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自己年轻气盛,平日里行事又颇为高调招摇,在这过去的时间里,恐怕早就被秘党调查得清清楚。 自己的一言一行,怕是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此刻在大帅面前,若是说了谎话,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以这位大帅的手段和脾气,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眼前这位大帅虽然看起来行事有些乖张离谱,但能够掌控如此庞大的情报组织,又岂是易与之辈? 这种人必定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和敏锐的洞察力,最擅长的便是从他人的细微表情,不经意间的言语和肢体动作中捕捉到关键信息,察言观色的本领可谓是登峰造极,自己的任何一点小心思,怕是都难以逃过他的法眼。 能把这种人当傻子的人才是真的傻子。 他们的傻,都是为了拉近关系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张玄微咬了咬牙,心一横,硬着头皮说道:“大帅乃是真龙之相!”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狄仁杰和武媚娘身体猛地一僵,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张玄微,眼神中充满了惊愕。 就连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镰官和锤官,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汇聚到了张玄微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真龙之相!这岂是能随便乱说的? 大家都是为陛下效力之人,难道你要让大帅第二天就黄袍加身,公然谋反吗? 若是如此,大帅恐怕还没走出这座大殿,就会被人乱刀砍死! 狄仁杰和武媚娘心中皆暗自叫苦不迭,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大帅听闻张玄微的话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沉思。 他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手指轻轻地在下巴上的面具上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而张玄微此时的内心更是七上八下,他的这番话完全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可在他心中,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 既然陛下都已经封大帅为夜天子了,那么说他有真龙之相似乎也并非毫无道理,而且直觉告诉他,秘党的人或许并不在意这些在旁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言论,他们行事向来神秘莫测,说不定有着自己独特的考量。 狄仁杰和武媚娘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张玄微。 这小子,转投阵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刚刚还和我们站在一起,转眼间就对大帅阿谀奉承起来。 不仅如此,还说出了这样一句大不敬的话,这不是将大家都往火坑里推吗?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传到陛下的耳中,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第368章 最是可悲! 在这悠悠天下,无论哪朝哪代,哪方水土,倘若有那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胆敢言说一个非帝王之身的人竟拥有真龙之相,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一旦传入他人之耳,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必然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株连九族亦不为过。 那可是对皇权的公然亵渎,为世所不容。 此时此刻,在这地下宫殿之中,在这影秘卫的总部所在,当张玄微那一句“大帅乃是真龙之相!”脱口而出之后,众人的反应却着实令人感到意外。 大家似乎都显得格外平和,张玄微所说并未在他们心中掀起过多的波澜。 若是让张玄微知晓此刻狄仁杰和武媚娘心中正在暗自琢磨、悄悄议论他的这番言论。 张玄微恐怕会毫不犹豫地直接走到狄仁杰的面前,悄声对他说道:“小狄啊,你可知道吗?你那武姐,其实也是真龙之相呢!” 大帅听到张玄微的回答后,沉默了片刻。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继而开口大笑起来:“不错啊,法师。” “想当年,那袁天罡也曾对本帅说过,本帅有真龙之相。” “可这天下唯有陛下才是那独一无二的真龙天子,主宰着这万里江山的沉浮。” “在陛下面前,真龙也不过是泥鳅。” “本帅刚刚也只是随口问问,权当是一个小小的玩笑,法师不必太过当真。” 说到这里,大帅的语气微微一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直直地盯着张玄微,紧接着,他猛地将手指向站在一旁的锤官。 “现在,本帅倒是想听听,法师你看这锤官,他的气运,与陛下相比起来,又当如何呢?” 大帅的声音带着一种压迫感,紧紧地锁住了张玄微,让他无法逃避,只能直面这突如其来的难题。 张玄微听到大帅的这番话,尤其是那最后一个问题,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尽管他极力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但那瞬间放大的瞳孔还是无意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在这短暂的瞬间,张玄微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最终,他还是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只是微微低下头,用极其隐晦的动作,轻轻地地点了点头,避免引起更多的麻烦。 大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高高举起,仰头对着这大殿的穹顶,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近乎疯狂的大笑:“啊哈哈哈哈哈,成了!本帅终于完成了!这科学加上玄学的力量,试问天下,还有谁能与我相抗衡!啊哈哈哈哈哈哈!” 大帅的笑声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狄仁杰和武媚娘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大帅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但眼神中却透露出早已习惯了的无奈。 过了好一会儿,大帅的笑声终于慢慢落下,那回荡在大殿中的余音也逐渐消散。 狄仁杰见时机已到,便上前一步,略带疑惑地开口说出了自己心中积压已久的疑问:“大帅,狄某心中一直有一事不明,想向大帅请教。” “为何陛下会选中我和武姐这两个小小的县令呢?” “狄某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还望大帅能够为狄某解惑。” 大帅此刻的心情显然大好,又听到狄仁杰如此诚恳地向他请教问题,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爽快答复道:“哈哈哈,狄仁杰啊,这原因其实很简单。” “陛下之所以看中你们,是因为陛下知道你们二人的才能和潜力,认为你们是可造之材,陛下有意要给你们委以重任,赐予你们重权,让你们能够在这大唐的朝堂之上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为我大唐的繁荣昌盛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我秘党,从此以后,必定能够平步青云,在这仕途之上一路高升。” “但是,狄大人,本帅丑话说在前面,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必须要成为自己人。” 大帅的语气中带着严肃,眼神紧紧地盯着狄仁杰, “大帅,敢问何为自己人?” 狄仁杰微微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道。他心中清楚,这“自己人”三个字看似简单,若是不弄清楚其中的门道,贸然加入秘党,恐怕日后会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大帅听到狄仁杰的问题,微微转过身,背着手,慢慢地踱步走到大殿的中央。 他停下脚步,缓缓开口说道:“所谓自己人,便是要始终将屁股坐在百姓这边。” “陛下曾说过,这不仅仅是一个口号,更是一种理想,一种信念。” “哪怕这在现实中实现起来困难重重,充满了挑战,但我们也要为了这个理想,不惜一切代价,前赴后继地去奋斗,去拼搏,去卖命。” “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死亦无悔。” “因为只有百姓安居乐业,我大唐才能长治久安,繁荣昌盛。” “陛下还说过,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怀揣着理想的人,我们的使命便是要维护陛下所制定的政策,确保这些政策能够真正地惠及百姓,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我们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将我大唐引入歧途。” “锦衣卫,他们的职责是斩杀那些违法乱纪的不正之人。” “而我们秘党,要斩除的,是那些隐藏在人们心中的不正之心,是那些可能会危害到大唐根基的不良企图。” “如此而已,这便是我们秘党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也是我们作为自己人的责任和担当。” 大帅的声音重重地撞击在狄仁杰和武媚娘的心上。 狄仁杰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血沸腾之感。 他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双手恭敬地拱起,深深地向大帅行了一礼,神色坚定地说道:“大帅,狄某明白了。” “狄某愿意加入秘党,为了陛下的理想,为了大唐的百姓,狄某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狄仁杰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武媚娘站在一旁,目睹了狄仁杰的这一番举动,心中也深受触动。 唯有紧跟陛下的步伐,加入秘党,才能真正地实现自己的价值,为大唐的繁荣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于是,她也连忙跟着狄仁杰的脚步,走上前去,微微欠身,轻声说道:“大帅,媚娘也愿意加入秘党,与狄大人一起,为了大唐的百姓,为了陛下的理想,全力以赴!” 尽管她是一名女子,却也展现出了不输男子的担当,让人刮目相看。 大帅的心中感慨万千。 “秘党啊,秘党。” 大帅喃喃自语道。 “这些年来,我秘党也并非一帆风顺,也曾出现过不少背叛之人。” “他们起初或许也怀着一颗赤诚之心,怀揣着理想加入了秘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权力的诱惑,他们最终还是迷失了自我,背叛了自己的初心。” “本帅希望,你们二人日后在官场之上,无论身处何种高位,都能够始终牢记今日,始终站在百姓的角度上想问题,切不可被权力和利益蒙蔽了双眼。” “陛下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大唐的百姓工作时间变长了,而工作报酬却变少了,以至于养家糊口都开始变得困难重重,每天都要不停地干活才能勉强维持温饱的时候,那便是我们秘党出现了问题。” “如果有一天,冤案频频发生,朝廷不再倾听百姓的声音,开始疏远百姓,又重新回到以前那种黑暗腐朽的状态,那么,我们秘党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为我们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守护大唐,守护百姓,如果我们连这最基本的使命都无法完成,那秘党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帅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武媚娘听到大帅的这一番话,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困惑,轻声问道:“大帅,为何那时候秘党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呢?” “媚娘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还望大帅能够指点。” 大帅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缓缓转过身,背着手,看着那张龙椅。 “如果有那么一天,秘党肯定也已经烂透了,从上到下,恐怕都已经被权力和利益腐蚀得体无完肤。” “不然,我大唐又怎会陷入如此困境之中呢?” “那些背叛初心的人,他们只不过是打着我们秘党的旗号,借着我们的理想,为自己谋取私利罢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秘党内部恐怕也早已心魔丛生,不复现在。” “我们又怎能继续守护大唐,守护百姓呢?”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啊!” 大帅默默地念道,“陛下当年授我掌管秘党之时,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我整整想了两年,每一个新人来到这里,我都会对他们说。” “今日,我也希望你们二人能够牢牢地记住这句话。” “以做警示!” 大帅微微抬起头,回忆着陛下当年的嘱托。 “汉人不分东西。”大帅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 “最是可悲!” 第369章 老师!诞辰快乐啊! 辽东战场,一片肃杀之气。 三路大军威风凛凛地开拔前行。 士兵们步伐整齐划一,坚定有力地踏在这片土地上,所到之处,扬起滚滚尘土。 营帐一座挨着一座,迅速在城外蔓延开来,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军旗在凛冽的寒风中高高飘扬,猎猎作响,向世人宣告着大唐的赫赫军威。 大军行进途中,道路两旁的百姓听闻王师到来,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家中快步走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 老人们满是皱纹的手紧紧握着刚刚出锅的食物,有热气腾腾的馒头,有香气扑鼻的腊肉,是一家人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特意留下来的。 还有煮熟的鸡蛋,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妇女们拉着孩子,轻声叮嘱着他们向大唐将士们问好。 孩子们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兴奋地看着眼前威武的军队。 百姓们纷纷涌上前,将手中的食物递向大唐将士,口中不停地说着感激与祝福的话语:“你们辛苦了,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这些食物你们带着,吃饱了好有力气打胜仗!” 大唐将士们深受感动,但他们有军规,不能拿百姓的东西。 只能向百姓们致以诚挚的感谢。 河北道营州,天气渐凉,冷风如刀般刮过。 李承乾身姿挺拔却又隐隐透着一丝落寞之意。 他静静地站在营帐外,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他同意今日军队接受百姓的吃食。 不仅如此,他还即刻传唤军中厨艺精湛的厨子,命他们精心烹制一桌丰盛的佳肴,并邀请了随军出行的观光团中的老人们前来品尝。 并且今天所有大唐士兵,加餐! 军阵中的炊事区域变得热闹非凡。 厨子们忙碌的不可开交,灶火熊熊燃烧,旺盛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映红了他们满是汗水的脸庞。 切菜的“哒哒”声、炒菜的“滋滋”声以及厨子们相互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锅中的菜肴在热油的爆炒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新鲜的蔬菜在铲子的翻动下翠色欲滴,肥美的肉块滋滋冒油,那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营地,引得不少士兵都忍不住悄悄咽口水。 倒是真有点过年的感觉了。 李承乾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站在一旁,仰头凝视着铅灰色的天空,久久没有言语。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复杂深沉的情绪,心中藏着无尽的心事。 张显怀悄无声息地跟在李承乾身后,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每年到了这个特殊的日子,陛下都会如此安排,但每次却都难以见到陛下脸上绽放出笑颜。 不远处,李世民正与尉迟敬德等一干老臣坐在温暖的营帐内,营帐中炭火熊熊,茶香袅袅。 两人兴致颇高,谈笑风生,回忆着往昔的峥嵘岁月,爽朗的笑声不时传出帐外。 不经意间,李世民瞥见了站在不远处,满脸忧愁的儿子,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随后,他轻轻放下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李承乾的方向走去。 “承乾啊,”李世民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 “怎么了?看你这兴致不高的样子,莫不是在担心这场仗打不赢吗?” 李承乾听到身后传来的的询问声,缓缓转过头来。 看到李世民那熟悉而又略带担忧的面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父皇。” “儿臣对此次征战信心十足,我大唐天兵英勇无畏,又怎会有打不赢的道理?” 李世民听了李承乾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但那笑容中仍隐藏着几分疑惑:“既然如此,为何还这般愁眉苦脸的?” “不过承乾啊,父皇还是得提醒你两句。” “如今大战在即,你此时这般铺张行事,犒赏全军,怕是有些不妥,这岂不是显得懈怠了?” “要知道,狮子在捕捉兔子时,都需竭尽全力,哪怕我大唐如今胜券在握,也不可掉以轻心。” “若是打赢了这场仗,待战事结束,那时再犒赏全军,无论怎样庆祝都不为过。” “当然,承乾你如今也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或许父皇的观念有些陈旧,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倘若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不妨与父皇说说,也好让我这把老骨头能跟上你们年轻人的步伐。”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李世民,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再次摇了摇头,说道:“父皇,您所言甚是,此时确实并非犒劳全军的好时机。” “儿臣此举,也并非是为了犒劳全军。” “哦?” 李世民的眉毛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疑惑。 “那是为何?” 李承乾沉默了片刻,目光缓缓投向东方。 此时,一轮红日正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柔和的光芒洒在大地之上,给这寒冷的世界增添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李承乾神色带着几分庄重,轻声说道:“为了纪念一个人的诞辰。” 李世民顺着李承乾手指的方向望去,眼中的疑惑更甚,他转过头来看着李承乾,说道:“一个人的诞辰?这世间究竟是何人,竟能让你一个天子如此大费周章地纪念?” “承乾啊,你莫要太过多愁善感了。” “不管此人是谁,难道还能比你我更为尊贵吗?” “让整个大军一起纪念,这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父皇且问你,此人究竟是谁?” “若是你不愿说其姓名,那说说此人的功绩也好。” 李承乾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轮红日,陷入了回忆的旋涡之中。 他抬起手,指着那轮升的红日。 “父皇,您看呐,他就在那,一直在!” 李世民朝着红日看去。 “承乾啊,那是初生的太阳啊,难不成你是纪念的是太阳吗?” “父皇,儿臣纪念的就是太阳。”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抬起脚,独自一人朝着太阳的方向缓缓走去,同时抬手示意张显怀和李世民不要跟上来。 当他走到一片空旷之地,李承乾停下了脚步,整了整衣冠,以帝王之尊,按师生之礼,庄重地对着那轮初升的红日深深地作揖。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说道:“老师,诞辰快乐啊!” “虽然我们从未曾见面,但好像,你就在我身边。” 在这营州的苍茫原野之上,大唐的皇帝李承乾静静地伫立在红日之下,良久,他才缓缓挺直了自己的腰杆。 此时此刻,如果大唐那三位擅长观天象察运势的相师中有一人在此,便能看到李承乾的气运隐隐浮现出一幅奇异的景象。 之前的那些红色小人慢慢的融合在了一起,组成了那初生的红日。 那些身上带着黑线的小红人落荒而逃。 红日的光芒不断的照耀着真龙身上的丝丝黑气,将真龙缓缓包裹。 此乃红日吞龙之相! 第370章 怀远城 辽东城头,寒风凛冽。 渊盖苏文身披厚重的皮裘,伫立在城垛旁,脸色阴沉,没有一丝血色。 自从确切听闻唐军浩浩荡荡地出动了四十五万之巨的军力,还大规模地调动了三道边军的那一瞬间起,渊盖苏文的内心便犹如被重锤狠狠一击。 往昔那笃定的神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震惊。 说怕倒也不会怕,只是他有些觉得自己太过于轻敌了。 自己此前对大唐新皇帝的估量是何等的荒谬,错得彻彻底底,毫无一丝余地。 “这大唐的新皇帝,竟有着这般惊人的魄力!如此兴师动众,怕是铁了心要在这一战中将我高句丽彻底覆灭啊!” 渊盖苏文紧握着拳头。 当他回忆起当年杨广三次倾尽举国之力征伐高句丽却皆以失败告终的惨痛时,那原本紧绷的心弦却又稍稍松弛了一些,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虽说唐军此番来势汹汹,但我高句丽也绝非轻易就能被征服的弱国!” 渊盖苏文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 在辽东城与唐军那虎视眈眈的大军之间,横亘着一道险峻的千里长城。 这长城始建于隋朝时期,历经多年的修筑与加固。 当年,高句丽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与财力不辞辛劳的打造这道防线,为的便是能够将从中原汹涌而来的军队牢牢地阻隔在辽东城之外,使其望而却步,难以逾越这道坚实的壁垒。 此时,刘尚宰匆匆忙忙地登上城头,脚步慌乱,神色慌张。 他一路小跑来到渊盖苏文身旁,声音颤抖地说道:“大莫离支,听闻唐军已步步紧逼,此番大战,咱们怕是不打不行了啊!” “国内那些人听到唐军来了,有些骚乱,我怕是有些压不住了啊!” “那可是唐军啊,传说中个个英勇善战,以一敌十的虎狼之师!如今这般大规模地压境,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说着,他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身体也不自觉地打起了哆嗦。 整个高句丽上下,也早已是人心惶惶,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大街小巷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但只要渊盖苏文还屹立在此,那沉稳如山的身影便能让众人心中尚存安稳,只要有他在,高句丽便不会轻易倒下。 渊盖苏文抬头望向那阴沉沉的天空,缓缓地呼出一口热气,看着那瞬间消散在寒风中的白雾,嘴角微微上扬。 “哼!唐军有何可惧?” “瞧这天气,大雪将至,唐军皆是中原之人,自幼生长在温暖之地,哪里能经受得住这般严寒的侵袭?” “而我们身处本土,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物资补给也相对便捷,消耗自然不大。” “唐军那几十万人马,每日的粮草,军备等开销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凭借这长城的天险与他们这样耗下去,最终得利的必然是我们。” “即便他们要强攻,眼下这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我看他们根本撑不到开春,就得乖乖地班师回朝!” 刘尚宰听着渊盖苏文的分析,细细想来,觉得确有几分道理,不禁频频点头,原本慌乱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许,脸上的恐惧之色也褪去了几分。 柳州城外,苏定方(虽历史上是李勣作战,但此时设定为苏定方)作为大唐的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领着精锐的先头部队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最先抵达了此地。 柳州前方,是一片广袤无垠、足足有两百里宽的平原草场——辽泽,那茫茫的草地在寒风中摇曳起伏,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而在那辽泽的尽头,便是高句丽引以为傲的长城横卧在大地之上。 苏定方此次的目标——怀远城,便静静地坐落在那长城之后,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如果贸然带兵从正面强攻,那便如同以卵击石,势必要连破两座防守严密的城池,而这必将导致己方损失惨重。 “派出去的探子可都回来了?”苏定方在营帐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神情焦急地问道。 一名都尉赶忙上前,神色紧张地回道:“苏将军,还尚未有消息传来!” 都尉的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便有人高声通报:“回禀将军!探马回来了!” 苏定方闻言,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瞬间闪过光芒,激动地大声说道:“快,快让回来的兄弟进帐说话!” “是!苏将军!” 不一会儿,探子便风尘仆仆地快步走进营帐。 他的衣衫破旧不堪,沾满了灰尘与泥土,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兴奋。 苏定方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关切地说道:“兄弟一路辛苦了,不必行礼,快将探得的消息细细说来!” 探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声音难掩激动地说道:“大将军,全都调查清楚了!那怀远城如今的守将,据说是个十足的草包。” “乃是渊盖苏文的小舅子,此人为官贪婪成性,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而且胆小如鼠,极为怕死!” “这情报是我们抓了好几个高句丽的舌头审问得来的,他们的口供一致,想必是八九不离十了!” 第371章 等待三天 在这寒风凛冽的辽东之地,苏定方的营帐内气氛凝重而又暗藏着些许兴奋。 当听闻怀远城的守将竟是渊盖苏文的小舅子时,苏定方的脸庞上,瞬间绽放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身为大唐的一员猛将,他久经战阵,战场上敌人内部的弱点一旦抓住,便可成为克敌制胜的关键。 “哼,任人唯亲,如此用人之道,渊盖苏文啊,这场较量你从一开始便已落了下乘,输得也不冤!” 苏定方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只要抓住机会,大军就能突破防线,长驱直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调兵遣将,凭借着多年征战积累的经验,谋划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假情报,以此迷惑高句丽的守军,为大唐创造出越过那长城的绝佳时机。 就在他即将付诸行动的关键时刻,陛下的手书被锦衣卫匆匆送进了营帐。 苏定方急忙展开手书,只见上面简短而有力地写着:再等三天,莫要轻举妄动。 那熟悉的字迹带着陛下不容置疑的威严,苏定方凝视着这寥寥数语,尽管心中对眼前的机会充满了渴望。 但此刻也不得不强压下内心的冲动,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陛下的决策必定有着深远的考虑,作为臣子,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哪怕心中有着千般不甘,也只能默默等待。 与此同时,在营州通往柳州的官道上,气温急剧下降,路边的湖面渐渐凝结成了一层坚硬的冰层。 天空中,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将整个世界都掩埋在这洁白的寒冷之中。 李世民坐在一辆宽敞而华丽的马车之中,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他轻轻地拉开马车的帘子,一股刺骨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吹乱了他的发丝。 只见外面那些坚毅的士兵们,尽管都穿戴好了厚实的手套和棉衣,但他们的脸蛋依然被冻得通红。 李世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揪心,这样恶劣的环境,真的适合行军打仗吗? 此次出征,李承乾特意为这些跟随父皇多年的老臣们准备了一辆宽敞舒适的大马车,由四匹骏马奋力拉着,在这冰天雪地中前行。 马车内部布置得温暖如春,精致的炭火盆散发着融融的暖意,将外界的严寒阻挡在外。 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香茗和醇厚的温酒,供老臣们随时享用,驱散身上的寒意。 甚至还设有一个小巧的书柜子,里面摆满了各类珍贵的书籍,以供那些喜爱读书的可以在闲暇之余能够消遣时光,暂时忘却旅途的疲惫。 尉迟敬德地察觉到了李世民的情绪低落,他微微侧身,轻轻地拉了拉李世民的衣袖,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太上皇啊,无需担忧。” “我大唐的将士们个个英勇无畏,忠心耿耿,此次出征,必定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李靖听到尉迟敬德的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苏定方那小子,作战经验丰富,有勇有谋,由他带领先头部队,打开辽东的门户,并非难事。” “太上皇还是放宽心吧。” 李靖的话尚未完全落下音来,唐俭便率先发出了一声冷笑,那笑声在这温暖的马车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是啊,李老将军,确实可以让陛下放心。毕竟你们那一脉相承,什么时候把人的性命当回事看过?” “当年的事情可还历历在目呢!也就是我们陛下圣明,没有派使臣去高句丽,要是派了,怕是又要被苏定方之流给害死了吧?” 唐俭这一番话,直直地刺向了李靖的颜面,也顺带让李世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马车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站出来指责他。 毕竟,唐俭的家族当年在那场战争中遭受了灭顶之灾,几乎陷入绝境,自唐俭这一代开始,二代子侄仅仅只剩下区区三人,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在场众人皆知的隐情。 李靖依旧神色平静,面无表情,唐俭的话对于他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轻轻地从耳边吹过。 在他的心中,他并不认为自己当年的决策有何过错。 倘若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相信自己依然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唐俭见状,也是冷哼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马车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程咬金见此情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圆滚滚的脑袋,试图打破这令人难堪的僵局,开口缓和气氛:“哎呀,都别吵了。” “咱们这些老家伙,可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俺老程倒是有些疑惑,难道你们都不好奇,陛下这次到底要让我们看什么吗?” “瞧陛下这一路上神秘兮兮的样子,这事儿肯定不简单啊!你们倒是猜猜看?” 程咬金这一番话,倒是成功地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毕竟,此次陛下的举动着实有些反常,将他们这些老臣召集在一起,组成这样一个看似奇特的“观光团”,却又对目的守口如瓶。 在场的这些武将们,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对于战争的残酷早就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在他们看来,打仗无非就是刀光剑影,生死相搏,又能有什么新奇之处值得陛下这般大费周章呢? 而且,整个大唐之中,论军功之显赫,无人能出李世民之右。 如今陛下却在这样一场战争中搞出这般阵仗,若是战事进展顺利,自然皆大欢喜。 可万一打得不好,甚至遭遇败仗,那到时候这局面可就着实有些难堪了。 第372章 变了?我变了? 在大军浩浩荡荡前行的后方,乾宇商会那一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队,静静地停驻在一片空旷之地。 吝大福坐在马车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摆放着的那些物件,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那股子喜悦劲儿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溢出来。 这一切的缘由,是大唐养老院里那些曾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老臣们,全都应允了将自己的容貌形象印刻在乾宇商会的商品之上。 而且,他们的态度极为慷慨大方,未曾索要哪怕一文钱的报酬,还在吝大福的花言巧语下极为正式地立下了白纸黑字的契约,郑重地给予吝大福终生买断的承诺。 当然,这些老臣们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白白给出去了什么。 倘若日后靠着这些商品赚得盆满钵满,吝大福也会从中抽取一部分利润分给他们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太上皇。 毕竟,吝大福平日里在太上皇面前,可是恭恭敬敬地唤上一声叔,于情于理,太上皇的好处肯定不能赚。 有时候,懂事也很重要。 此时此刻,呈现在吝大福眼前的,是一排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新型酒瓶子。 这些酒瓶子的设计独具匠心,瓶身上精心雕琢着形态各异的人物造型。 细细端详,便能发现那上面有着李世民、李勣、尉迟敬德、程咬金等等这些在大唐如雷贯耳的人物形象。 怕百姓不知道,每一个头像旁边都写着他们的名字。 每一个人物都刻画得栩栩如生,让人不禁啧啧称奇。 而这不同人物造型的酒,其定价策略也是别有一番心思。 毋庸置疑,那瓶身印着太上皇李世民形象的酒,价格自然是最为昂贵的,毕竟他可是大唐的太上皇,身份地位至高无上,其形象所蕴含的价值自然也是不可估量的。 吝大福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一边忍不住搓了搓手。 他期待着陛下能够龙颜大悦,大手一挥,也来为这酒做个代言。 在他的脑海中,连这酒的名字都已经反复斟酌、精心确定好了,就叫做“九五至尊”。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尊贵非凡,与酒的高端定位相得益彰。 他打算将这酒打造成为典藏限定版,专门针对那些腰缠万贯的达官贵人和富商巨贾们售卖。 如今的大唐,商业发展蒸蒸日上,涌现出了越来越多的商人,其中靠着精明的头脑和敏锐的商业眼光发财致富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财大气粗的商人们,早已过了满足于普通商品的阶段,他们的眼光变得愈发挑剔和苛刻,只有那些奢华至极、限量发行的珍稀之物,才能够入得了他们的法眼,才能够满足他们追求独特的心理需求。 吝大福美滋滋地想着,等这“九五至尊”酒一经推出,就走高精尖的奢华路线,价格自然是要定得越高越好,怎么贵怎么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乾宇商会。 靠着这酒赚到钱那肯定是十拿九稳、毫无问题的事情了。 这天气冷得厉害,越往东北越冷,让人感觉置身于冰窖之中。 吝大福身上裹着一件略显破旧但却十分厚实的棉衣,即便如此,那寒冷的感觉还是透过层层衣物,直钻骨髓。 他连一个小小的煤炉都舍不得点,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秉持着勤俭节约的理念,觉得在这样的天气里点煤炉取暖纯粹是一种奢侈的浪费行为。 能省则省,毕竟每一文钱对于他来说都来之不易,都是通过自己辛辛苦苦、一分一毫积攒起来的。 吝大福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陛下交给他的那张单子。 单子上的字迹刚劲有力,上面明确地写着,乾武炮的制造任务仍需继续推进,而且这次的数量要求还颇为可观,要再造一千门之多。 说起这乾武大炮,其实经过长时间的摸索与实践,大唐的军工厂对于它的制造工艺已经颇为熟悉了。 随着技术的不断改进和熟练程度的提高,造出来的大炮价格也随之逐渐降低,成本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不过,目前这大炮仍然存在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比如说,还需要等待金属的硬度能够进一步提升上去,只有这样,才能使大炮在战场上可以多开几炮,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和作用。 吝大福可不是一个只会做买卖的普通商人,他对于生意场上的账目和成本核算有着自己独到的计算能力。 实际上,他曾经仔仔细细地核算过这乾武大炮的成本构成。 经过一番深入的研究,他发现这大炮本身所用的材料成本其实并不算高,那些制造大炮所需的原材料大多都是从遥远的倭岛运输过来的。 虽说路途遥远,运输过程中也需要耗费一定的人力和物力,但好在总体成本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这其中最大的人力成本支出,则是由那些吃苦耐劳的昆仑奴所包揽了。 他们凭借着自己出色的体力,承担了大部分繁重而艰苦的体力劳动,为大炮的制造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当吝大福将所有的成本因素都考虑进去之后,却发现开销最大的费用竟然集中在运输这一环节上。 每次打仗的时候,都需要先将这沉重的大炮运输到前线战场,在战场上打上几炮之后,又得小心翼翼的将其拉回来,再送回军工厂回炉重铸一番,为下一次的使用做好准备。 这一来一回的运输过程,实在是过于繁琐了,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还存在着诸多的不确定性。 吝大福望着远方,心中不禁陷入了沉思。 大唐目前的军工厂数量还是太少了,远远无法满足战争的需求和国家发展的需要。 他忍不住在心中畅想,要是有朝一日,大唐的每个道都能够实现工业的蓬勃发展,每个道都能够拥有十家军工厂,那可就方便多了。 到那个时候,不管在哪里打仗,都可以直接在当地的军工厂生产大炮,造完之后直接拉到战场上就能投入使用,无需再像现在这样为了运输而大费周折, 而且,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这乾武大炮经过技术的不断改进和升级,可就不仅仅只能打五炮了,其性能必然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在战场上发挥出更加重要的作用。 想着想着,吝大福突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那“啪”的一声,在这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懊悔的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呀!怎么突然开始净想着花钱的事儿了呢!每个道要是都有十家军工厂,这得需要花费多少钱呐!” “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去负担得起啊!我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以前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只知道挥霍钱财的样子了呢!” 他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那些炮弹上。 这炮弹的运输同样也是一个让人头疼不已的大问题。 炮弹在运输过程中,既不能接触明火,又不能沾水受潮,还必须时时刻刻保证密封完好无损,而且在搬运和运输的过程中,更是要小心翼翼、轻拿轻放,容不得半点差错和闪失。 吝大福心里清楚,这每一点小小的麻烦和要求,背后所代表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金钱支出啊,都是成本的一部分呐! 他毕竟是一个头脑灵活,善于思考的商人。他转念又一想,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想法。 要是自己能够舍得掏出一笔钱来,专门聘请一些能工巧匠和有识之士,让他们去深入研究和解决这些一直困扰着大家的问题,那往后的日子可就大不一样了呀。 要是真的能够成功地解决这些小毛病和难题,那就意味着大炮和炮弹的成本能够得到大大的降低,生产效率和使用效果也会得到显著的提高,到时候这利润还不得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赚得越来越多吗?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吝大福再次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紧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纠结,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自己真的是生病了吧,都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胡思乱想。”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平复自己内心那起伏不定的心态,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钱财!可来之不易啊!” 第373章 乾武大炮初登场 柳州这片广袤的土地,苏定方的大军纹丝不动地等待着。 终于,远方扬起一片尘土,李承乾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与之相伴的,还有秦如召率领的那浩浩荡荡的十五万五军营将士。 整个柳州如今密密麻麻的军营一座连着一座。 大军连天彻地,一直通往辽泽。 李承乾他快马加鞭,片刻间便来到了那辆载着大唐诸多老臣的疗养院大马车旁。 勒住缰绳,李承乾昂首挺胸,高声呼喊:“父皇,带着我大唐的功臣们,出来观光吧!” 听到李承乾的呼喊,李世民和那些跟随他赫赫战功的老臣们,纷纷起身,整理好衣袍,依次缓缓走下马车。 他们的脚下,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场,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他们的衣角。 而在他们的前方,那巍峨耸立的高句丽长城横卧在大地之上。 苏定方早已恭候多时,见李承乾和众人到来,立刻疾步走到李承乾身侧,神色恭敬,向李承乾汇报着军情:“陛下,前方便是高句丽的长城,其地势险要,防御工事坚固无比。” “若我军贸然发动强攻,必然会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陷入苦战之中,到最后我军将士必定死伤惨重啊,陛下。” “据探马回报,守卫怀远城的乃是渊盖苏文的小舅子,此人是个无才无德,只知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 “依末将之见,只需略施小计,便可让我大军巧妙地绕过这条长城,从其左右两侧寻得破绽进入。” “我们只需散播谣言,声称我军要全力攻打怀远城,那渊盖苏文的小舅子生性贪生怕死,必定会惊慌失措,将周围的兵力全部调回城中保护自己,届时,我军便能乘虚而入,寻得战机。” 李靖和李勣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苏定方的汇报。 他们二人皆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经验丰富,眼光独到。 听到此处,两人不禁相互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心中清楚,这样的战机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愚蠢无能之辈在对面把守,若不抓紧时机迅速出击,那可就不符合唐军善于把握战机的一贯作风了。 李世民听了苏定方的话,眼中闪过疑惑,他凝视着苏定方,开口问道:“既然有如此绝佳的机会,你又身为先头部队的将领,为何不直接发动进攻呢?”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还未等苏定方回答,李承乾便抢先一步说道:“父皇,是儿臣让苏将军先不要轻举妄动的。” “至于为何如此,这便是儿臣邀请父皇和各位功臣前来观光的缘由了。” “还请父皇带着我大唐的功臣们,在一旁耐心观看吧。” “我大唐,要堂堂正正地踏入这辽东门户,让世人都见识我大唐的威风与谋略!” 说罢,李承乾猛地转过头,大喝一声:“秦如召!” “末将在!”秦如召立刻高声回应。 “速去准备!”李承乾命令道。 “是!” 秦如召领命而去,不多时,只见整整一门又一门乾武大炮被士兵们缓缓地推了上来。 这是乾武大炮第一次,真正地在世人面前亮相,其庞大的样子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成为了这片战场上最为瞩目的存在。 李世民和一众老臣们望着这些被推出来的铁疙瘩,脸上皆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挠了挠头,率先开口说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俺老程就知道,这一次观光肯定不一般,陛下果然藏了好东西啊!”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李世民更是一头雾水,他的目光在这些大炮上反复打量。 魏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些乾武大炮,若有所思。 他身为神龙阁大学士,曾在内阁见过这东西的图纸,当时便对其威力有过一定的了解。 当真正看到这些大炮呈现在眼前时,他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想到当时在会议上,陛下曾经描述过这乾武大炮的威力,魏征突然身体一愣。 他望着这数不清的乾武大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陛下所说的话与眼前这壮观景象相互交织,让他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之中。 李世民察觉到了魏征的异样,他好奇地凑到魏征的旁边,轻声问道:“魏爱卿,在干嘛呢?在想什么呢?朕看你的样子,好像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和朕说说啊,魏爱卿。” 魏征瞟了一眼李世民,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太上皇,你忘了之前的事情了吗?老臣现在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意向你进谏言了。” 李世民听了,脸上露出尴尬,他轻轻地拍了拍魏征的肩膀,说道:“魏爱卿,不要生气嘛,朕错了。” “这一次,就当是朕向你请教,你就给朕说说吧。” 看着李世民那诚恳的样子,魏征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说道:“太上皇,这东西,老臣确实知晓一二。” “如果这些东西与老臣所了解的一样,那么,高句丽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第374章 这不是天罚,这是科学! 李世民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惊讶,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啊?” 紧接着,他倾身向前,目光紧紧地锁住魏征,再次追问道:“魏爱卿,你是说高句丽此番当真要在劫难逃了吗?” 那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多年南征北战所积累的经验,这场与高句丽的战争,大唐毋庸置疑会夺得最终的胜利桂冠。 这么多军队,不赢才有问题! 但这胜利的道路在他的预想里必定艰难险阻重重。 必然会有一场场血雨腥风的硬战等待着大唐的将士们去攻坚克难。 毕竟,高句丽若真那般轻易就能被征服,那早在隋朝之时,凭借隋朝强大的国力和兵力,就理应将其彻底解决。 又怎会让这个隐患一直留存,拖延到如今大唐的时代,依旧成为大唐边疆上一块难以拔除的硬骨头,让李世民为此殚精竭虑呢? 此刻,听着魏征那斩钉截铁的语气,仿佛踏平高句丽只是举手之劳,如同囊中取物般轻松容易。 李世民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涟漪,疑惑愈发浓重。 他微微摇了摇头。 魏征一直以来都是在朝堂之上出谋划策,辅佐君王处理政务,他不过是一介文官,从未真正在那生死一线的战场上经历过刀光剑影的残酷搏杀,又怎会知道用兵之道的玄妙精深呢! 魏征不知兵,理所当然啊!他也能理解! 而魏征呢,像是根本未曾听见李世民这一连串的话语。 他的目光早已被那一门门排列整齐的乾武大炮深深吸引,眼神中都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此时,营帐外的战场上,一道道令旗在空中不停地肆意舞动。 “正在校准!”炮兵那嘹亮的呼喊声猛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紧接着“校准完毕!目标正中!”“校准完毕!”的声音此起彼伏,在空气中碰撞回荡,构成了一片紧张忙的氛围,久久未曾停歇。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这喧闹嘈杂的声音才如同潮水退去一般,逐渐平息了下来。 秦如召如疾风般向着李承乾所在之处疾驰而来。 还未等他来得及下马向李承乾行礼,李承乾那果断的声音便响起。 “不用下马,赶紧去,传朕的命令。” 李承乾身姿挺拔,微微扬起下巴,高声喊道:“开炮!” “是!” 秦给召在马上迅速做出回应,他双手抱拳,领命后毫不犹豫地迅速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向着后方飞驰而去。 “奉大唐皇帝令!” “开炮!” 一个个传令官骑着快马穿梭在战场之上,他们手中挥舞着鲜艳醒目的令旗,扯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呼喊着,那声音久久不散。 秦如召单手紧握长枪,另一只手则擎着那象征着最高指令的红色主令旗。 这一幕,让那些观战的老臣们看得满心疑惑,找不到方向。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见过了各种各样的战争场面和战术策略,然而,却还是第一次目睹这般前所未见的作战方式。 他们的目光越过前方那一道道忙碌的身影,落在了远处巍峨耸立的长城之上。 那长城横亘在前,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将大唐的军队与长城外的怀远城隔离开来。 这到底是要如何作战呢? 即便他们心中清楚,此次的目标是攻打怀远城,可眼前这长城高耸,要想抵达怀远城,首先就得越过这长城的阻隔啊! 但如今,敌人的丝毫踪影都尚未出现在视野之中,陛下却已然下达了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这实在是让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尽管心中被疑惑填满,但这些老臣们却没有一人敢贸然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毕竟,陛下向来足智多谋,常常能使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奇招妙计,让人惊叹不已。 在这关键时刻,谁若是率先提出疑问,万一事后被证明是自己跟不上陛下的高瞻远瞩,那可就真的会沦为众人的笑柄,成为朝堂之上和军队之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于是,他们都明智地选择了沉默,静静地在一旁观望着这场即将拉开帷幕的奇特战争,只是那一双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依旧隐藏不住深深的疑惑之色。 “不用计谋,我唐军如何越过长城啊!” 不知道是哪位老臣在人群中轻轻的说了一句,引起了所有老臣的共鸣。 不少人虽然不说话,但还是忍不住的点头附和。 硬打!太吃亏了啊! 李承乾察觉到了他们内心的困惑。 听到了那人群里的话,更是忍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有何难?打塌长城不就好了?” 李承乾开口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哪怕是李世民也不例外。 打塌长城,好大的口气! 历朝历代所有人想的都是越过长城,打塌长城的,倒是第一次听说。 李承乾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长城。 这长城坚固无比,但在大唐先进的武器和强大的国力面前,也并非不可逾越的障碍。 秦如召手中的令旗猛地高高扬起,然后用力一挥,声嘶力竭地喊道:“开炮!” “开炮!” “开炮!” 一道道开炮声响起。 刹那间,一个个火把被迅速点燃,那蜿蜒曲折的引线瞬间被跳跃的火花吞噬,疯狂地向炮管内蔓延而去。 乾武大炮旁边的士兵们训练有素,迅速捂住耳朵,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卧倒在了地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震撼时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那些经验丰富的老臣们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紧接着,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声轰然响起,刹那间,天地震动,整个世界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撼动。 脚下的大地在颤抖,空气中弥漫着骇人的气息。 “砰!” 一道道炮声响起。 千炮齐鸣!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 这条自秦朝开始修建,历经无数朝代的更迭和风雨的洗礼,曾经用以抵御匈奴入侵,守护中原大地的长城。 后来又经高句丽修缮加固,企图以此来阻挡中原王朝前进的步伐,就这样在炮火的猛烈轰击下,屹立了整整八百多年的长城,于今日被硬生生地轰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那豁口让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有些老臣毫无防备,被这震耳欲聋的炮鸣声吓得双腿发软,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李世民,都被这震天动地的响声惊得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之色,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了拳头。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凝视着那被轰塌的长城,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李世民缓缓转过头,眼神中依旧残留着震惊后的余韵,看了眼身旁的魏征,嘴唇微微颤抖,声音略带干涩地问道:“魏,魏爱卿,这是天罚吗?” 在他的认知里,除了上天降下的雷霆之怒,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有何种力量能够如此暴力地将这坚固无比的长城撕开一个大口子,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魏征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神色平静。 过了片刻,他缓缓睁开眼睛,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太上皇,这不是天罚,陛下说了,这个,叫做科学。”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魏征的话音刚落,还未等众人从这新奇的概念中回过神来,第二轮炮击又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一枚枚炮弹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向那已经残缺不全的长城之上,随即轰然爆炸,掀起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 那爆炸的轰鸣声和烟尘弥漫的场景,向世人宣告着一个新时代战争的来临。 第375章 他李世民是不是要造反! 李世民紧锁眉头,沉浸在对魏征话语的回味之中。 “科学?”他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些许震撼。 这所谓的“科学”,他并非毫无耳闻,在那咸阳城中,大街小巷间不时传来孩童们朗朗的读书声,而他们所学的,正是这个令李世民有些捉摸不透的“科学”。 他的女儿李明达和李季明,也同其他孩子一样,每日沉浸于那些奇妙的事物之中,乐此不疲,回家后还总是兴奋地与他分享着学院里的新奇见闻。 起初,李世民听闻这“科学”之风盛行,心中满是疑虑,便特地命人寻来了关于科学的教材。当那一本本装订成册的书籍呈现在他面前时,他翻开看了看,可书中所记载的内容却让他大失所望。 在他长久以来所秉持的传统观念里,这些知识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奇技淫巧罢了,对于治理这庞大的大唐帝国而言,实在是难以派上用场,根本无法与正统的四书五经相提并论。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女儿每日从学院归来,都会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兴致勃勃地做起各种各样有趣至极的小实验。 一开始,李世民只是带着几分敷衍的心态参与其中,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竟被这些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限奥秘的小实验所吸引。 有一次,女儿们用一些精巧的器具和材料,展示了水的奇妙张力现象,那些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器具上滚动、聚合,呈现出种种奇妙的形状,让他大开眼界。 还有通过镜子的反射和组合,竟能在屋内的墙壁上投射出绚丽多彩的光影,将整个世界都浓缩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光影之中。 这些新奇的体验,一点一点地改变了李世民内心深处对科学的看法。 他开始意识到,这被自己儿子称作科学的东西,似乎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魅力和不可小觑的实用价值。与 传统的四书五经相比,在某些特定的方面,它确实来得更加好用,或许对于大唐的繁荣昌盛和长治久安,所能提供的助力也会更为巨大。 于是,在李世民的坚定主张下,李治也不得不收拾行囊,踏上那前往学院的求学之路。 可李世民还是远远低估了科学所蕴含的真正威力。 当那一声能将天地都撕裂开来的巨响传来,当长城之上那道巨大而醒目的口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李世民整个人都被惊得呆立当场。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长城的大口子,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眼前徐徐展开,心中更是久久难以平息。 他曾预想过科学的作用会很大,可却从未想过竟然能大到如此令人胆寒的程度啊! 长城,那可是历经无数岁月、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修筑而成的抵御外敌的坚固防线,如今却在这科学力量面前,被轻而易举地轰塌,这让他既震惊不已,又莫名地兴奋难抑。 “这……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李世民的声音微微颤抖,其中饱含着惊讶,疑惑以及对未知力量的深深敬畏。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有初见威力时的震撼,有对未来可能性的欣喜若狂,更多的则是对大唐借助这股力量走向辉煌的无限遐想。 既然这科学之力能够轰塌长城,那么那些平日里看似坚不可摧的城池,在这等强大而神秘的力量面前,岂不是都将沦为毫无还手之力的摆设? 想到此处,李世民的眼睛愈发地明亮起来,那是对大唐未来领土扩张的深深渴望。 有此神物,何夷不平啊! 一旁的老臣们目睹着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面面相觑。 他们嘴巴微微张开,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有那尚未消散的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诉说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武将们的眼神瞬间被点亮,绽放出炽热而激动的光芒。 “神器啊!这才是真正的神器!”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满脸涨得通红,兴奋地高声呼喊着,那洪亮的声音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惊喜。 李靖更是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激动之情,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见他猛地一个转身,大步流星地直接朝着下方阵地快步走了下去,脚下生风,每一步都带着强烈的好奇,一心只想看看这个能够轰塌长城的乾武大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奇玩意儿! 李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跟风。 程咬金、尉迟敬德、李勣这些平日里就以勇猛无畏著称的将领们,此刻也都坐不住了。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与李靖同样好奇的光芒,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李靖的脚步,纷纷快步跑了下去。 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见世面,看看这乾武大炮为什么能够创造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奇迹。 此时的李世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目光落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他看到了李承乾带领着大唐走向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 他有些兴奋地微微提起衣摆,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跑到李承乾的身旁,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高明啊,来,跟着阿耶来!”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伸出手,紧紧地拉住了李承乾的衣袖,那动作十分亲昵,没有丝毫平日里的架子,仿佛只是一位疼爱儿子的普通父亲。 李承乾被李世民这突如其来且异常亲昵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睁得大大的,疑惑地问道:“父皇,您这是……” 李承乾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世民急切地打断了。“高明!叫什么父皇!叫阿耶!叫父皇显得生份了!” 李世民的眼中满是慈爱,包容一切。 他的声音也格外温柔,轻声说道:“阿耶可是与你血浓于水啊!” 李承乾依旧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李世民轻轻地拉着坐到了一旁那雕刻精美的太师椅上。 随后,李世民亲自拿起那造型典雅的茶壶,小心翼翼地为李承乾沏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那动作专注,每一个步骤都倾注了他都很认真。 李世民的这个举动,可着实让李承乾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可是李世民啊,平日里将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今却做出这般与他平日作风截然不同的举动,这让李承乾的心中不禁充满了不安。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一旁,只见史官们正站在不远处,手中的笔不停的奋笔疾书,记录着这里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 他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暗叫苦不迭。自己这个样子,要是被史官看见,鬼知道他们会记载些什么! 自己身为大唐的天子,可以承受暴君的恶名,毕竟历史上的帝王们谁又能做到尽善尽美、毫无瑕疵呢? 为了维护国家的稳定,有时候采取一些强硬甚至残酷的手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要是被记载欺负自己的老父亲这种事,那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人要脸,树要皮,他也有着自己的帝王包袱,只是这包袱的着力点与其他帝王有所不同罢了。 如果因为自己的残暴而导致他国亡国灭种,后世之人不但不会责骂他,反而会说他杀的不够多,不够狠。 但要是被记载欺负自己的老父亲李世民,那估计少不了被天下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此时,已经有史官的目光投了过来,李承乾心中愈发慌乱。 他看着李世民那近乎有些反常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真的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让李世民误会的事情,以至于李世民都对自己那么讨好。 可他真的冤啊!天地良心!他可从来没有欺负过李世民! 他有些崩溃地接过李世民递来的茶,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按着李世民坐到了太师椅上,将手中的茶又递还给了他。 “阿耶啊,大庭广众之下,您要守礼法啊!” “你是我的阿耶啊,你别这样,百善孝为先啊!”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焦急地示意李世民,看看史官的动静。 李世民当场会意,他看着李承乾这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心中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然后亮着亮着,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李承乾看到李世民这个样子,整个人一下子就麻了! 他在干嘛?他到底在干嘛?他李世民是不是要造反?怎么今日如此反常?他是不是要让自己背上骂名! 李承乾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红着眼眶的李世民。 第376章 承乾,你跪下!父皇求你个事! 李世民腰束玉带,端坐在太师椅之上,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那眼角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有些显眼了。 “承乾,来,过来和父皇凑近点,让父皇好好地看看你。” 李世民的声音醇厚,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亲昵。 李承乾听闻此言,满心的疑惑涌上心头。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迷茫。 他只能硬着头皮,脚步略显迟疑地朝着李世民缓缓走去。 他的心中不停地猜测着李世民今日这异常举动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 李承乾走到了李世民的近前,两人的距离近得让李承乾几乎要触碰到李世民的膝盖。 李世民微微倾身向前,将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只有李承乾能听到,小声地对着李承乾说道:“承乾,你先跪下,父皇求你个事。” 李承乾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整个人如遭雷击,一下子就懵了。 他的内心疯狂吐槽。 “你个老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什么叫求我个事,还非得让我跪下来说!” “你难道忘了如今这大唐到底是谁在执掌乾坤吗?” “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莫名其妙的戏码啊?” 李承乾刚想开口反驳,宣泄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 却猛地瞥见李世民的脸上神情愈发悲戚,眼眶泛红,那眼中的泪水似乎真的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了。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环顾四周,只见好几个史官正站在不远处,手中紧握着笔,目光炯炯地紧紧盯着这边,那眼神中分明带着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 眼神中的神情就只有三个字。 过年了! 李承乾咬了咬牙,心中满是无奈,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强忍,缓缓地扶着李世民的膝盖跪了下去。 他一边跪,一边压低着声音,带着几分恼怒的口吻对着李世民说道:“老李,你这是在玩一种很新的花样啊。” 那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有些颤抖。 李世民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李承乾的话一般,神色自若地悠悠开口道:“承乾啊,你也知道,父皇这一生纵横沙场,戎马倥偬,历经了无数的风雨沧桑。” “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父皇带领着大唐的将士们南征北战,平定四方,才奠定了我大唐如今的基业。” “如今年岁已高,父皇也感觉自己的精力一日不如一日,这人生的路啊,也快走到尽头了。你母后早早地就离父皇而去,如今父皇的身边除了你们这些孩子,在这茫茫人世间也再没什么其他的念想了。” 说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悠长的叹息声承载着他这一生的酸甜苦辣与无尽的沧桑落寞。 “承乾啊,你是我一直以来最看好的孩子,是有能力扛起我大唐江山社稷的一代天子。” “父皇还记得你小时候,聪明伶俐,机智过人,对事情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父皇从那时起,就对你寄予了深厚的期望,认定你是最能继承大唐皇位的人选。” “你最像我啊,承乾!无论是性格上的坚毅,面对困难时的不屈不挠,还是才情上的聪慧过人,父皇都能从你身上清晰地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李承乾听着李世民的话,也跟着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略带不满的神情,说道:“父皇,你以前不是常说,李恪最像你吗?” “怎么如今又这般说我了?这转变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还有,你至少三天骂我两顿!说我整天钻研奇技淫巧,我怎么去的咸阳,父皇你忘了吗?我的父皇啊!你是不是转变的有点太大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酸涩。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的话,脸上的肌肉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显然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神色,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接着说道:“承乾啊,你知道父皇这一辈子最喜欢什么吗?” 听到李世民的这个问题,李承乾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恍惚,好像曾经在某个时刻也听过类似的询问。 他微微仰头,认真地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的碎片,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道:“老李,你平时不是最喜欢那些古玩字画吗?我叫吝胖子再去给你四处搜寻,捣鼓一些来?说不定能让你心情好一些。” 李承乾试探着说道,眼神中依然充满了对李世民真实意图的不解。 李世民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惆怅:“承乾啊,父皇现在已经不喜欢那些古玩字画了,父皇和你一样,也是一个胸怀天下的帝王。” “你也知道,父皇我这一辈子都是最要面子的人,如今你已经登上了皇位,成为了这大唐的主宰,父皇也已经老了。” “以后,你的功绩必然会远远超过父皇,父皇以往的那些功绩虽然在当时也算得上是可圈可点,在朝堂之上也曾被大臣们传颂一时。” “但在以后的史书上,和你那辉煌耀眼的功绩比起来,父皇实在是担心后人会渐渐地将父皇遗忘,在史书上留不下什么深刻的印记啊!” 李承乾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李世民,眼神中古怪的看向李世民:“父皇,您到底有什么话,您就痛痛快快地直说吧,不要再这样绕圈子,兜来兜去的了。” “你要求儿子做什么事,儿子肯定会答应你啊!何必搞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的事情呢!” 李承乾实在是受不了李世民这种欲言又止的态度了,只想快点弄清楚老李到底又要怎么样了!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的话,刚刚还红着眼眶,一脸悲戚的脸上一下子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狡黠:“承乾,此言当真?你可不要只是敷衍父皇,一定要说到做到啊。” 李承乾看着此刻像个孩子一般天真又略带顽皮的李世民,无奈地叹了口气:“父皇,君无戏言!您就别再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好好好!承乾啊,那父皇就和你商量个事,你看你能不能把你乾武元年、二年、三年的功绩都让给父皇呢?” “就到今年年底为止,怎么样?乾武四年开始,父皇绝对不再抢你的功绩了,好不好?” “你就让史官改一改,把你的功绩都放到贞观十三、十四、十五年怎么样?” 李世民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声音中甚至还带着几分近乎撒娇的意味,眼巴巴地看着李承乾,就等着他的答复。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拳,内心有些紧张。 “高明啊,你也知道,阿耶就这点小乐子,这么做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但阿耶也是实在没办法啊,阿耶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以后的功绩,绝对会更加离谱!” “本来阿耶以前的功绩也算说得过去,可你这一上位,搞出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倒显得阿耶以前做的那些都微不足道,像个废物似的!” “求求你了,阿耶的好儿子,你就答应阿耶这一次吧,阿耶以后下去了,在你母后面前天天夸你,好不好?” “那个炮,史书上改成贞观大炮怎么样?”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副祈求的模样,眼神渴望。 他的话语中既有对儿子的夸赞,也有对自己过往功绩被掩盖的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对李承乾的一种别样的“依赖”和“信任”。 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渴望被儿子帮助的普通父亲。 第377章 大唐!万胜! 李承乾站起身来,伫立在原地,深邃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李世民的身上。 此时的李世民,全然褪去了平日里的面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溢于言表的欣慰, 那神情是一位平凡的父亲,正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出类拔萃的孩子,眼中的慈爱与自豪不加掩饰,纯粹而真挚。 李承乾只觉心间有一股温热的暖流缓缓淌过,胸膛也在不经意间微微挺起,一种强烈的自豪的情感自心底蓬勃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一个儿子,终于赢得父亲发自肺腑的认可,这一刻所带来的自豪之感,能够驱散世间一切的忧虑。 自己过往所付出的所有心血,承受的一切艰难困苦,在此刻都变得无比值得。 他缓缓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李世民的手掌。 李世民的手宽厚温暖,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让李承乾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 这双手,曾经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主宰着大唐万里江山的兴衰荣辱,如今却微微颤抖着,这颤抖源于内心深处难以抑制的激动。 李承乾微微低头,目光真挚地直视着李世民的眼睛,那眼神熠熠生辉。 “阿耶啊,儿子本来还疑惑呢,以为是有什么大事让您如此郑重。” “未曾想,竟是这般缘由。” “您想要功绩,这又有何难?您大可放心去与史官们商议,按照您心中所想的去安排便是。” “在儿子看来,这些虚名不过是过眼云烟,儿子真正在乎的,是大唐的繁荣昌盛和百姓的安居乐业。” “只要您能开心满意,儿子便心满意足了。” 李承乾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李世民的尊重,彰显出他作为大唐皇帝的那份自信担当。 听到李承乾这一番情真意切的回答,李世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 他是真的被儿子的孝顺所深深感动了啊! 李世民的心中思绪万千,不禁自问,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拥有这样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呢? 一时间,泪水夺眶而出,顺着他那饱经沧桑的脸颊缓缓滑落。 李世民急忙抬起手,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承乾啊,阿耶对不起你阿翁啊!” 李世民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自责。 “你阿翁当年创立大唐,历经千辛万苦,其间的艰难险阻常人难以想象。” “我虽然打下了这大唐的江山根基,却未曾想过要分享一些功绩给你阿翁,行事过于自私自利了!” 李世民的眼中有些悔恨,现在看清了,对于过往之事,有不少需要反省。 那些曾经所有他以前感觉平常的事情,李渊的眼神,李渊的宠爱,都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这样吧,承乾,你的功绩,阿耶也不独占。” “阿耶决定把自己的功绩分给你阿翁一点。” “如此一来,在史书上,我们祖孙三人的功绩都能得以彰显,都能有颜面留存于后世,你觉得这样可好?” 李世民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与忐忑,静静地看着李承乾,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又一次潸然泪下的样子,心中既是无奈又是心疼。 他轻轻地笑了笑。 在李承乾的眼中,李世民此刻真的很像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尽管已经到了这般年纪,却依然还是那么容易被情感所左右,动不动就落泪。 历史上的李世民就是那个最爱哭的皇帝,无论是面对忠臣的直言劝谏,还是战争的胜利凯旋或失败落寞,他的泪水总是会落下。 也是他人性中柔软一面的真实写照。 可就是这样一个感性脆弱的皇帝,却凭借着自己非凡的雄才大略,一手创立了威震四方的巨唐,这又怎能不让人由衷的钦佩呢? “阿耶,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儿子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李承乾微微摇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 无论李世民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会默默支持。 “朕如今身为这大唐的皇帝,之前已向史官们明确表示过史书一字不改,此乃关乎帝王信誉,自然不能朝令夕改,否则日后如何能取信于天下臣民?” “朕也知晓,史官里有不少都是您的旧部和亲信,您去与他们商量此事,朕就权当对此事毫不知情!” 说完,李承乾轻轻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那动作轻柔,传递着一种父子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 随后,李承乾转过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下方那气势恢宏的军阵走去。 李世民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李承乾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看着李承乾渐行渐远,最终融入那一片军阵之中,李世民的心中不由得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自己有个如此出色的皇帝儿子,这是大唐之福,也是他李世民的骄傲啊! 想着儿子刚刚的话,李世民的心中开始仔细地盘算起如何与史官们周旋沟通。 史官们大多都是些刚正不阿的硬骨头,秉持着秉笔直书的原则,想要强行更改史书上已经记载的内容,那是万万行不通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采用一种折中的中庸之道了。 比如,可以将自己的贞观之治描述成是在李渊的悉心指导下,自己与一众臣子齐心协力、共同努力的结果。 而李承乾的乾武之治,自然也少不了自己这个阿耶在背后的默默支持与辅佐,毕竟自己多年的执政经验和人脉资源,对李承乾的治理也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这样一来,大家的功绩都能在史书中得到合理而恰当的体现,既不显得突兀,也能照顾到各方的颜面,也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了。 李世民一边想着,一边微微点头,已经看到了史官们按照他的设想修改史书后的情景,心中满是得意。 李承乾站在军阵之中,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气息。 他抬头仰望天空,只见那广阔无垠的苍穹之上,洁白如雪的云朵悠悠飘荡。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眼前遮天蔽日的唐军身上。 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军队,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 他微微弯腰,随手拔出一面插在地上的大唐军旗,那军旗随风舞动,猎猎作响,红色的旗面鲜艳夺目,宛如一团燃烧的熊熊烈火。 李承乾单手紧紧握住军旗,手臂高高扬起。 他的目光坚定,紧紧地盯着那道长城的豁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辽东之地,必将成为大唐的囊中之物。 周围的将士们纷纷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崇拜,静静地看着这位大唐的皇帝陛下。 他们的心中涌动着一股炽热的热血,那是对陛下的忠诚。 在这无声的注视中,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传朕军令! “进攻!” “让我大唐的铁骑,踏平这辽东之地!踏平这高句丽!踏出一个太平盛世来!” 李承乾的军令下达,如同点燃了一把燎原烈火,瞬间让整个军阵沸腾了起来。 一个个指令官们立刻挺直了腰杆,涨红了脸,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大喊了起来:“陛下军令!进攻!”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相互交织在一起。 随着指令官们的呼喊,一面面巨大的牛皮大鼓被敲响,那沉闷而有力的鼓声,在天地间回响。 紧接着,那号角配合鼓声,令人热血沸腾的秦王破阵乐基调也随之响起,那熟悉的旋律仿佛带着大唐将士们回到了以前那气吞万里如虎的战争岁月,让每一个人的血液都为之沸腾。 李世民听到那熟悉的秦王破阵乐的旋律,心中的热血瞬间被点燃。 那个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峥嵘岁月,他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现在,他能看!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从太师椅上猛地跳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军阵的方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号角声,鼓声和将士们的呼喊声相互交织在一起。 秦如召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听到了那激昂的进攻号角声,胯下的骏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激动,昂首嘶鸣起来。 秦如召微微眯起眼睛,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枪,举过头顶。 “进攻!” 秦如召大喊一声,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骏马吃痛,长嘶一声,一马当先地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李道宗、苏定方、薛仁贵、契苾何力、阿史那社尔等一干战将见状,立刻毫不犹豫地跟上了秦如召这个年轻小将的步伐。 他们个个都是英雄豪杰,手中的兵器紧握,在向世人宣告着唐军的无敌。 一时间,马蹄声如雷般响起,整个草场都在这强大的冲击力下不断地震颤,大地都在为大唐的军队而颤抖。 乌泱泱一片的唐军朝着那道长城的豁口不断地进发。 那场面极其壮观,所到之处,尘土飞扬,气势恢宏,让人望而生畏。 三十年前,大隋的军队在这里遭受了惨重的失败,那一段屈辱的历史刻在了中原大地的记忆深处,成为了每一个大唐将士心中的痛。 而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中原的铁骑再次踏上了这片辽东的土地,带着复仇的怒火和必胜的信念,向着曾经的敌人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这一次,他们势必要改写历史,让大唐的威名传遍四方。 大唐不是大隋,大唐远胜大隋! 秦如召骑在奔驰的骏马上,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看着面前广阔无垠的辽东之地,心中豪情万丈。 他身后插着的红色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为他呐喊助威。 秦如召不自觉地加快了马速,手中的长枪高高举起。 “大唐万胜!” 秦如召高声呼喊起来,那声音在广阔的原野上回荡。 身后紧跟着的诸位将军听到秦如召的呼喊,一个个也都热血沸腾起来,他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器,齐声高呼:“大唐万胜!” 诸位主将的带头冲锋,让唐军的士气瞬间抵达了最高点。 每一个将士的眼中都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他们奋勇向前。 一时间,大唐万胜之声在这片土地上此起彼伏,久久回荡。 这一次,他们必将凯旋而归! 对于高句丽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噩梦的再次降临。 来自中原的侵略,在他们以为已经安全的时候,再次卷土重来。 而这一次,曾经那反过来庇护他们的长城已经塌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因地制宜,水土不服,严寒刺骨等一切不利因素,都不过是疥癣之疾。 它们要面对的,是大唐现阶段最强的兵锋。 他们继承的是大唐皇帝节制天下兵马的霸气。 内外诸夷,但凡敢称兵者,皆斩! 第378章 怀远城破 怀远城是高句丽的军事重镇,其地势险要,城墙坚固,一直以来都是高句丽抵御外敌的重要防线之一。 被誉为辽东门户。 城主赤渡河,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子里,渐渐放松了警惕。 他正在府邸内室那张舒适的卧榻上,酣然入睡,做着美美的梦,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一般,这巨大的声响瞬间震碎了赤渡河的美梦。 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未消散的朦胧。 赤渡河慌乱地从榻上爬起来,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上,便大声呼喊着:“怎么了!哪里来的这么大动静!” 他的声音惊慌,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充满了不安。 赤渡河的这一声大喊,外面的侍从和士兵们顿时乱作一团,他们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慌乱的不行。 “褥萨,不好了,不好了!唐军打进来了!” 一个士兵颤抖着声音喊道,他的身体不停地发抖,几乎站立不稳,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丢了魂。 听到下面人的汇报,赤渡河一下子就懵了。他呆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大脑瞬间陷入了一片空白。 过了片刻,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气冲冲地冲了上去,双手揪住说话那人的衣领,使劲地摇晃着,大声吼道:“你说什么?唐军打进来了?这怎么可能?”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那个士兵。 “我怀远城城墙如此坚固,那可是用巨石修筑而成,历经多年风雨都未曾动摇,外面还有长城作为屏障,唐军到底是怎么打进来的?” 赤渡河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心中愤怒无比。 想当初,渊盖苏文在他临行前,曾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好好坚守怀远城,不得有丝毫懈怠,这可是关乎高句丽生死存亡的关键之地。 赤渡河牢记使命,从来到怀远城开始,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城防事务中,不仅加强了士兵的训练,还组织人力加固了一下城墙,使其更加坚固耐用。 在漫长的等待中,大半年过去了,却始终不见唐军的踪影。 渐渐地,赤渡河那颗紧绷的心开始放松下来,他觉得唐军或许不会来了,于是便开始过起了享受人生的日子。 他每日在府邸中饮酒作乐,与妻妾们寻欢作乐。 虽然享受了,但是作为渊盖苏文的自己人。该做的事情他确实做到了。 能够让他来守这辽东的门户,也能看出渊盖苏文对他的信任。 可谁能想到,这才刚开始享受没多久,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一睁眼就发现唐军已经打进来了。 赤渡河此时是真的懵了,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丢了怀远城,哪怕他能侥幸活着回到高句丽,以渊盖苏文那严厉的手段,也绝对不会轻饶他,说不定真的会把他的皮给扒下来。 “褥萨,不知道唐军怎么就跨过了长城。” 那个士兵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听到手下的话,赤渡河沉默了一下,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心中在快速地思索着对策。 “那我怀远城的城墙呢?唐军攻城为何不报?” 赤渡河大声质问道。 听到赤渡河的话,那个手下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褥萨,别说了,快逃命吧,现在不跑,来不及了!” 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唐军根本就没有攻城,怀远城的城墙是刚刚被天雷轰塌的!” 听到刚刚天雷把城墙轰塌了,赤渡河也是有些着急了。 他虽然心中疑惑,但此刻也知道形势危急,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二话不说,松开了揪住士兵衣领的手,转身跟着手下一起跑了出去。 他的心中很害怕,但他更清楚,回去被渊盖苏文惩罚是一回事,但是现在不跑,等会被唐军砍死,那可是近在眼前的危险,保命才是当务之急。 怀远城外,李承乾身着战甲,骑在自己的爱马身上。 他静静地看着源源不断涌入怀远城中的唐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容,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世民带着一众老臣在一旁观战,这些老将们个个战功赫赫,经验丰富,他们的脸上也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惊讶。 他们征战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简单的攻城战。 仅仅一轮炮击,不仅打开了怀远城的城门,而且直接将那些高句丽士兵吓得溃不成军,四处逃窜,毫无抵抗之力。 看着被暴力轰开的怀远城,李世民的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高句丽这个心腹大患,他的心中一直有着疙瘩,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 不仅仅是他,就连李承乾也都对高句丽隐忍了很久。 这也是为什么李承乾上位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先修通往高句丽的道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高句丽对于大唐来说,威胁实在是太大了。这种威胁并非仅仅局限于领土的争端上,而是因为他们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明,如果放任他们不管,任其发展壮大,将来必然会成为整个汉文明的心腹大患。 他们的文化、习俗和政治制度都与汉文明有着很大的差异,如果不加以遏制,很可能会对汉文明的传承与发展造成严重的冲击。 所以,无论是为了大唐的领土完整,还是为了汉文明的传承与发展,他们都必须要对高句丽采取行动,将这个潜在的威胁彻底消除。 第379章 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在政治棋局中,对于高句丽所能带来的潜在威胁,唯有身处权力巅峰的高位者,或是积累了丰富人生阅历的人,方能隐隐察觉其冰山一角。 李世民,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高句丽的危险,这源自于他作为一代英主所具备的高瞻远瞩之能和对天下局势细致入微的把控之力。 身为帝王,维持帝国的长治久安是他的职责所在,任何一丝可能动摇大唐根基的隐患,都迫使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警觉,而高句丽无疑就是那隐患。 李承乾对高句丽危险的察觉,并非仅仅因为他继承了皇位,荣登大宝。 早在他身为太子,在咸阳研习古今兴衰之时,便发现了高句丽这个国家的诸多特质与他所熟知的后世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这种相似并非偶然的巧合,而是一种深层次的共性,让李承乾从骨子里感到了一种不安。 高句丽,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孕育出了一个骁勇善战的民族。 其民众对武力有着近乎本能的崇尚,自幼便在尚武之风的熏陶下成长,将战斗视为荣耀,无论在哪,他们的身影总是伴随着金戈交鸣。 在政治领域,高句丽展现出了高度的组织性,其行政体系严密高效,各级官员各司其职,紧密咬合,使得政令能够迅速准确的传达执行。 确保他们在面对各种复杂局面时能够迅速做出反应,有条不紊地调配资源,应对挑战。 其文明程度也在岁月中不断沉淀,拥有独特的语言文字、丰富的礼仪习俗以及别具一格的艺术风格,这些文化元素相互交融,共同构成了高句丽独特的文明标识。 这个国家与大唐一样,实行中央集权制度,国王高高在上,掌控着国家的最高权力,能够将全国的人力、物力、财力集中调配,用于国家建设、战争准备以及对外扩张等各个方面。 其广阔的国土面积,横跨山川河流、平原丘陵,拥有较为辽阔的战略纵深,这意味着在面对外部军事压力时,他们有足够的空间进行战略转移、迂回作战。 不至于在敌人的第一轮攻击下便土崩瓦解,能够承受住长期战争的消耗,具备与大国相抗衡的实力基础。 高句丽人还十分重视文化教育,在其国内,整个国家的文化程度普遍较高。 这种文武并重的发展模式,也进一步助长了其向外扩张的野心。 如此一个潜力巨大,还野心勃勃的国家,对于任何一位中原的皇帝而言,都是心头大患。 高句丽作为唯一一个敢公然对抗隋唐帝国朝贡体制的国家,其行为无疑是对当时的大隋和如今的大唐的严重挑衅。 直接冲击了大唐在东亚地区经营建立起来的霸权秩序。 在这个以朝贡体系维系国际关系的时代,各国对大唐的臣服是大唐威严的重要体现,而高句丽的忤逆之举,无疑是在向大唐的威严发起正面挑战,试图打破这种既定的国际格局,建立自己的霸权地位。 李世民或许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在意大唐的霸权以及东亚各国的臣服与否,毕竟这关系到大唐的声誉。 李承乾却有着更为纯粹的信念。 随着大唐人口的稳步增长,国力慢慢强大,在李承乾的心中,整个东亚迟早都会成为大唐的版图,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最让李承乾迫不及待地要对高句丽发动战争的原因,并非上述这些功利性的因素。 真正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高句丽的种种行径,与后世那个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如出一辙。 他们对神州大地所展露出来的狼子野心,仿佛是从历史深处投射而来的一道阴影,让李承乾从灵魂深处感到厌恶。 无论是大隋还是大唐,尽管两个朝代在政治体制等方面存在着诸多差异,但归根结底,都是这片土地上的政权。 百姓们都沐浴在汉文化的光辉之下,传承着相同的文化基因,流淌着相同的民族血脉,有着共同的文化根源和民族认同。 然可高句丽却胆敢将三次征辽死去的将士们的头颅做成京观,这种残忍而又羞辱性的行为,是对中原王朝尊严的严重践踏,是对华夏民族情感的极大伤害。 此等深仇大恨,若不报之,李承乾觉得自己枉为华夏子孙,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又有何面目面对后人!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民族大义,让他立下了不破高句丽誓不罢休的决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隋和大唐之间的纷争,不过是自家兄弟在争夺家产时的矛盾冲突,尽管争斗过程中或许充满了血腥,但在民族认同感的层面上,他们始终是同根同源的一家人。 而高句丽,作为一个外来的势力,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羞辱中原王朝,这是绝不能被容忍的底线。 从高句丽筑起京观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其命运。 接下来的无论哪一个中原王朝,只要尚存一丝气息,都会将灭掉高句丽作为自己的使命。 即便唐朝一朝无法将其彻底覆灭,也必然会有后续的新朝代继承这一遗志,前赴后继,发兵征讨。 正所谓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但凡稍微有点骨气的中原王朝,都会与高句丽这个国家不死不休,直到将其从地图上彻底抹去,以捍卫汉文明的尊严和传承。 怀远城中,赤渡河一路狂奔,惊恐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对生存的渴望。 他不顾一切地穿梭在街巷之间,试图寻找一条逃生之路,但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唐军天罗地网般的包围圈,被秦如召率领的士兵们押解到了李承乾的马下。 此时的赤渡河,面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绝望,身体如同筛糠一般不停地颤抖着,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作响,口中不停地祈求大唐皇帝能饶他一条活路,那卑微的姿态让李承乾都不由得发笑。 李承乾眼神冰冷的俯视着跪伏在地上的高句丽官员,面无表情。 他轻轻地摆了摆手。 “城中一切胆敢动兵反抗者以及高句丽官员,统统给朕砍头,将他们的头颅堆积在城门口,筑起京观,让世人看看,这就是挑衅大唐的下场!” “让他们的头颅成为大唐威严的见证,成为警示那些蛮夷的丰碑!” 李承乾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城中的高句丽百姓,男子全部运回大唐,阉割后贬为高句丽奴,哪里需要苦力劳作,就将他们派往何处。” “他们将用自己的劳力,为大唐的建设付出代价,偿还他们国家所犯下的罪孽。” “女子全部充为奴,赏赐给有功的将士们。待战争结束后,一并论功行赏。” “若有多出来的女子,让各地官府上报辖区内光棍的数量,核实后分发给那些尚未成家的百姓,算是朝廷给予他们的一点恩典吧,让他们也能感受到朝廷的恩泽惠。” 李承乾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这种冷漠背后,是胜利者的绝对权威。 “日后,但凡高句丽的城池被我大唐攻克,皆按照此例处理。” “将士们可以优先挑选自己心仪的战利品,剩下的归公,无需再向朕请示。” “这是你们应得的赏赐,也是大唐对勇士们的犒劳,尽情享受胜利吧!” 大唐必将彻底征服高句丽,让其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以大唐之威,重塑东亚秩序,捍卫华夏尊严。 听到李承乾的话,秦如召恭敬地抱拳行礼,大声应道:“是!陛下!” 他转身离去,开始着手执行李承乾的命令。 第380章 长安现状 寒冬腊月,瑞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岁末将至,人们忙碌于筹备年货,街头巷尾弥漫着节日的气息。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乾武四年即将来临,陛下亲率大军征伐高句丽,至今仍未班师回朝。 那遥远的辽东战场,拖住了陛下的脚步,也让整个长安的人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 虽说局势如此,可今年的元日大典,却实在是不得不办。 陛下御驾亲征,长安城中虽表面繁华依旧,但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皆在观望。 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蛮夷附属国,犹如一群饿狼,时刻觊觎着大唐的疆土。 若在这新岁之际,元日大典不能办得热热闹闹、声势浩大,那些心怀不轨的跳梁小丑们定会以为大唐如以往的大隋一般,内里空虚,不堪一击,从而肆无忌惮地生出反叛之心。 因为知道大唐征高句丽失败,他们的野心就会慢慢的生长出来。 虽说大唐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即便这些蛮夷真的起兵造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难以撼动大唐的根基。 但现在朝廷要专注于大军的后勤补给线,粮草、兵器的调配运输,皆需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阵亡将士的抚恤事宜,也会让朝廷忙得焦头烂额,再者,朝廷还需操心民生疾苦,新建各类工厂以促进经济繁荣,扩建各项基础设施来彰显国力昌盛…… 这林林总总的事务,沉甸甸地压在长安官员们的心头,让他们苦不堪言,几近麻木。 这些小小的叛乱不足为惧,但就是会让人感觉麻烦。 想当年,官员们还天真地以为咬咬牙熬过这一阵,往后便会轻松些。 可谁曾想,乾武一年刚过,第二年的事务竟较之前更为繁重。 本期望着今年能有所缓解,可如今瞧这架势,一眼便能看透,明年等待着他们的,只会是更加辛苦的政务。 况且,朝廷至今尚未开启科举选拔人才入仕,人手短缺的问题尤为突出。 整个长安的官员们,每日里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埋首于文案奏章之中,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政务。 也正因如此,历朝历代都屡禁不止的党争问题,在这大唐现今的朝堂之上,至少暂时还未出现。 每个人都忙得瘦和条死狗一样,精疲力竭,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争权夺利呢? 尤其是那批被老臣们私下称作日后定会成为“咸大帮”的咸阳年轻官员们,在这次忙碌的政务浪潮中,着实让那些刻板守旧的老家伙们大开了眼界。 就说那陈浮生吧,年纪轻轻有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和用不完的精力。 在处理政务时,他竟能不眠不休地连续奋战两日两夜,令旁人啧啧称奇。 若不是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有着如此旺盛的精力,仅凭那些老臣们日益衰弱的身躯和精力,面对朝廷这千头万绪的繁杂事务,恐怕早就乱成一锅粥,难以支撑下去了。 值此之际,狄仁杰和武媚娘二人却如平步青云一般,带着陛下的任命,荣耀地跻身内阁,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两位小阁老。 这其中,武媚娘的晋升之路,更是饱受争议。 在那些老臣眼中,她的过去就像是一段不堪的历史,本就为那些老臣们所轻视。 如今陛下远征在外,却将她提拔进了内阁,这怎能不让那些老臣们心怀不满,就像喉咙里卡了根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背地里,他们议论纷纷,忧心忡忡。 毕竟,武媚娘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他们怎能不担心陛下让她进入内阁,是否仅仅是出于对她的宠爱,被她的美貌所迷惑,从而做出这等有违常理的任命。 虽说太上皇尚在,但若是陛下真的被这所谓的“红颜祸水”迷惑了心智,丧失了理智,待到日后,这大唐的江山社稷,将会陷入怎样的危局,实在是难以预料,让人不寒而栗。 毕竟现在太上皇的威望和陛下比起来,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这些背地里的风言风语,并未对武媚娘造成丝毫的影响,她依旧镇定自若,泰然处之。 可这些话却深深地刺痛了李治的心。 这个时候学院正值寒假,李治听闻长安城内如今人手短缺,局势紧张,他那颗炽热的心无法平静。 他想起武媚娘那倔强的面容,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 他知道武媚娘为何总是对他避而不见,刻意疏远,但感情之事,本就如那潺潺流水,不受控制,喜欢一个人,又何须什么理由呢? 即便知晓她的过往,知晓她的种种无奈与身不由己,他的心,依然会在不经意间,轻轻地揪着。 后宫之中,苏芷静静地坐在床边,她身着一袭素色的锦袍,宽大的衣袍也难以掩盖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的手轻柔地抚摸着肚子,眼神中满是为人母的慈爱温柔。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躺在床上,正酣然入睡的李景祐,小脸透着淡淡的粉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乖巧可爱至极。 一个小孩子最好玩的的年龄段,便是在二到五岁之间。 小桃红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进房间。 她的动作谨慎,生怕惊扰了屋内的宁静。 走到苏芷身旁,她微微欠身,轻声地唤了一句:“小姐……” 苏芷听到小桃红的声音,缓缓起身,动作轻柔地拿起一旁绣着精美花纹的锦被,轻轻地盖在李景祐的身上。 随后,在小桃红的搀扶下,她缓缓移步,走向偏房。 二人一路上都压低了声音,轻声细语地交谈着,生怕发出声响,将李景祐从甜美的梦乡之中吵醒。 “怎么了,小桃红?”苏芷轻声问道。 “小姐,陛下亲征未归,如今这局势,您也知晓。” “还有两日便是元日大典了,今年这大典,关乎大唐的颜面,是断断不能不办的。” “房相和齐太师的意思是,让小姐您带着太子殿下,来主持这一场元日大典。” “只是小姐您如今怀有身孕,身体本就不便,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心……” 小桃红的眉头微微皱起,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第381章 不明白的齐先生 两仪殿内,平日里,只要陛下离宫外出,内阁所有至关重要的会议,便都会在这庄重的两仪殿中展开。 一场漫长而激烈的会议终于结束,喧嚣与争论声渐渐散去,只余下静谧在空气中流淌。 此时,两仪殿内空荡荡的,仅有房玄龄和齐先生二人相对而坐。 房玄龄身着一袭暗紫色朝服,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缓缓开口道:“齐太师啊,时光不饶人,我如今已是垂垂老矣,这日后繁杂的政务,恐怕要多多劳烦你费心了。” 齐先生闻言,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连忙拱手说道:“房相,你这可真是言重了。” “大唐能有如今的繁荣昌盛,你房相立下的汗马功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大唐的顶梁柱,自然非您莫属啊!” 房玄龄轻轻笑着,双手撑着座椅扶手,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老朽我啊,不过是在这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有幸能陪着陛下走过这前半段风雨路罢了。” “至于后半段更为艰难的征程,怕是只有齐太师您这样的能臣贤士,陪着陛下继续走下去了。” 他微微仰头,长舒一口气,接着说道:“人终有天命,我近来愈发觉得身体乏累不堪,精力也大不如前,恐怕不久之后,也要像那些致仕的老臣一般,到疗养院去陪伴太上皇,安度这所剩无几的晚年时光了。” 听到房玄龄这番略带落寞的话语,齐先生的脸上浮现出凝重,他沉默了片刻,目光紧紧地盯着房玄龄,突然问道:“房相,你怕死吗?” 房玄龄听闻此言,随即饶有兴趣地看着齐先生,似乎在他的眼神中探寻着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回答道:“齐太师,老朽活了这大半辈子,历经了无数的起起落落、风风雨雨,对这世间之事也早已看淡。” “这活着嘛,每日无非是处理不完的政务,应对不尽的人事,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 “而死呢,于我而言,倒也图个清静,不过是一方小小的棺椁,将我这具疲惫的身躯收纳其中,从此便与这尘世的纷纷扰扰隔绝开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满足,继续说道:“老朽这一生,不图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求什么青史留名,只是心心念念地想看着大唐变得更好,百姓安居乐业,社稷繁荣昌盛。” “如今能有幸看到大唐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走到如今这般辉煌的地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以后还能看到大唐走向何方,能达到怎样的高度,这就全看上天的恩赐了。” 说完,他又轻轻摇了摇头,感慨道:“老了老了,精力不济咯。” 然后对着齐先生摆了摆手,迈着蹒跚的步伐,慢慢悠悠地踱步走出了两仪殿。 齐先生望着房玄龄离去的背影,久久伫立在原地,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的目光落在了案上堆积如山的各种奏章上,那些奏章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压得他有些心烦。 他无奈地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好久都没这般劳累了,真是怀念以前那清闲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啊。 想着想着,他嘴角泛起苦笑,轻声自语道:“唉,还真是上了陛下这条贼船啊。” 想起陛下,齐先生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发愣,思绪瞬间飘回到了以前。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李承乾时的情景,那时候的李承乾,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屁孩,脸上总是洋溢着轻松自在的笑容。 尽管身为尊贵的太子殿下,但在发展咸阳的过程中,也不忘尽情享受生活的乐趣,时常与身边的侍从们嬉戏玩耍,对未来的皇位似乎没有太多的念想。 他还记得,当时的太子曾在一次闲聊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过:“当个屁的皇帝,一天到晚累得要死,还不如当个清闲王爷来得洒脱。” “可以自由自在地吃喝玩乐一辈子,管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就行了,何必去操心这天下苍生之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岂不快哉!” 可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曾经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太子殿下,竟悄然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他开始慢慢收敛自己的性子,不再留恋乾宇商会那奢华无比的住处,平日里的衣食住行也变得越发简朴,行事作风更是稳重严谨,无论做什么事,也都不再铺张浪费,而是处处考虑着大唐的国情与百姓的疾苦。 最终,他还是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扛起了整个大唐的江山社稷,将这千斤重担都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齐先生百思不得其解,陛下这到底是图什么呢? 他比谁都清楚,陛下内心深处渴望的,不过是当一方逍遥自在的闲王,潇洒惬意地度过一生,手下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便足矣。 从当年的咸阳城开始,当陛下看到那一批又一批流离失所的流民时,一切都改变了。 陛下的眼神中开始流露出怜悯与责任,他决定不断收容那些流民,给予他们生存的希望与尊严。 从那时起,陛下的压力与日俱增。 面对那么多嗷嗷待哺的流民,陛下一个都不想放弃,不仅要想尽办法给他们提供足够的食物和衣物,让他们当兵入伍,保家卫国,这一切起初虽是时事所迫,但陛下却从未有过抱怨与退缩。 发展到如今,当年那些看似沉重无比的压力,与如今整个大唐所面临的难题相比,早已算不上什么了。 如今,整个大唐的压力,都沉甸甸地落在了陛下一个人身上。 齐先生已经好久好久都没看见陛下露出如同当年一般轻松自在的笑容了。 自己身为臣子,能做的唯有尽心尽力地帮助陛下,为陛下分担一些压力罢了。 想到这里,齐先生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由衷地感叹道:“陛下,真乃奇人也!他的心思,他真的猜不透。” 第382章 皇后幼子堂上坐 元日的瑞雪倾洒在大明宫的琉璃瓦上,整个宫殿建筑群沉浸在一片喜庆洋洋的氛围之中。 这一次的元日盛典,较之上次,场面更为宏大,来朝贺的国家数量显著增多。 缘由要从那些云游四方的欧罗巴吟游诗人说起,他们在遥远的阿拉伯地区,听闻了东方大唐的赫赫威名,那繁华的都市、昌盛的文化以及强大的国力,疯狂的吸引着他们。 于是,他们怀着向往,跟随着阿拉伯使者的队伍,踏上了东行之路,只为一睹大唐的盛世风采,也使得此次盛典的来宾阵容更为壮观。 回溯至乾武三年,大唐与阿拉伯帝国之间开启了一系列友好的商业互动,其中一项引发诸多关注的交易便是人口往来。户部的详尽账单清晰地记录着,大唐从阿拉伯购入的各类人口,数量竟超过了一百万人之巨。 这些人口流入大唐,开垦着广袤的土地,奉献了自己的劳动,以及那些女子也为大唐增加了不少的新人口。 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文化的交流与融合。 在大明宫的含元殿内,雕梁画栋之间弥漫着威严的气息。 苏芷身着一袭精美绝伦的金红凤袍,端坐在首座之上,那凤袍上绣制的凤凰栩栩如生,每一针每一线都勾勒出大唐皇后的尊贵雍容。 年仅两岁的李景祐坐在一旁特制的小椅子上,他那胖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好奇的神情,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奇地张望着下方齐聚的人群,小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时不时地晃动着小脚丫。 下方大唐文武百官,行列整齐,服饰鲜明,坐着享用着美食。 仔细看去,那些曾经熟悉的,上了年纪的老臣们的身影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年轻而朝气蓬勃的面孔。 岁月的车轮滚滚向前,为大唐的朝堂带来了很多新鲜的血液。 这些年轻的官员们,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在各自的职位上摩拳擦掌,准备在这新的一年里大展宏图,为大唐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的力量。 张显怀和魏必武此次跟随陛下亲征,保护陛下。 赵轩和骆清泉则因自身卓越的才能表现,被委以重任,提拔担任指挥同知一职,暂时执掌南北镇抚司的大权。 他们二人皆出身于卫班,李承乾对他们自然是充分信任。 在李承乾看来,如今自己即将远行,朝廷内部的安稳至关重要,而赵轩和骆清泉无疑是守护这宫廷秩序的中流砥柱。 苏瑾也因齐王之事的妥善处理,在前一日得到了破格提拔,荣升为镇抚使,楚暮云同样凭借着出色的表现晋升为千户,从而获得了进入大殿参与盛典的资格。 他们的晋升,不仅是对个人能力的嘉奖,更是大唐在用人机制上唯才是举,赏罚分明的体现,激励着更多的官员勤勉奋进,为大唐的发展添砖加瓦。 在那玉阶下方,赵轩和骆清泉身姿笔挺,一左一右地拱卫着皇后苏芷。 他们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李承乾对苏芷关怀备至,自己亲征在外期间,朝廷中必须有一位有足够地位和权力的人坐镇,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徒,确保朝廷的稳定。 于是,在临行之前,他将南镇抚司以及南衙十六卫的指挥大权都交付到了苏芷的手中。 从权力交付的那刻起,苏芷拥有了如同汉朝皇后一般举足轻重的权力——兵权。 这一权力的赋予,意味着她不再仅仅是隐匿于皇帝身后的后宫妇人,而是成为了大唐政治舞台上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关键人物,拥有了自主决策朝局稳定的力量。 在这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属于自己的一页,让后世之人可以看到她的名字。 李承乾亲征之际,苏芷眼含深情地对他说道,自己手握权力,首要之事便是将长孙皇后的全名郑重地铭刻于史书之上。 长孙皇后的贤德慈爱,她对大唐的默默付出与奉献,不应被岁月的尘埃所掩盖,而应被完整地记录与传承,让后世之人皆能知晓她的伟大。 李承乾被苏芷的这片赤诚之心所打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此时,苏芷高高在上的坐在含元殿的最高处,俯瞰着下方那些来自各国,对她朝拜行礼的使臣们。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直到此刻,她才真切地体会到陛下以往身处此位时所承受的孤独。 那看似荣耀无比的皇位背后,隐藏着无数个日夜的殚精竭虑,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国家的兴衰荣辱,每一次抉择都承载着百姓的殷切期望。 台下却并非一片祥和之景。 诸多使臣在私底下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其中,西突厥的使臣蒙多拉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挑衅之意,挺身而出,高声质问道:“大唐皇后,我乃西突厥的使臣蒙多拉,我西突厥的大汗近日心中存有诸多疑惑,大唐为何要无端与我西突厥骑兵挑起冲突?” “这莫不是意味着大唐自恃国力强盛,过于盲目自信,妄图将我们周边这些小国一网打尽,残忍地杀光我们的子民,贪婪地侵占我们的国土呢?” 他的话语充满了挑衅意味,明眼人皆能看出这是冲着苏芷而来,企图在这大唐皇帝远征在外,朝堂之上皇后与幼主坐镇,且大唐主力军队又正全力征伐高句丽的敏感时刻,制造混乱,挑起事端,从而为西突厥谋取私利。 蒙多拉的这番无理言论,让不少心怀叵测的使臣眼中瞬间闪过贪婪的光芒。 在他们狭隘的认知里,大唐若是真的在高句丽战场上遭遇挫败,元气大伤,那么极有可能步隋朝的后尘,陷入国力衰弱,内忧外患的泥沼。 到那时,便有机可乘。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大唐的身上撕扯下一块肥肉,满足自己的贪婪欲望。 毕竟,高句丽作为大唐的强劲对手,其军事力量不容小觑,在他们看来,高句丽的实力至少不会比大唐逊色多少,这场战争的胜负充满了变数与不确定性,而他们则妄图在这变数之中寻找可乘之机,为自己的国家谋求最大的利益。 听到蒙多拉如此嚣张无礼的话语,大唐的文武百官们却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愤怒。 相反,他们一个个嘴角上扬,露出了看似温和友善却暗藏玄机的核善笑容。 这笑容无声地嘲笑蒙多拉的浅薄无知,又向其他那些心怀不轨的使臣表明,大唐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脆弱不堪。 无论是面对内部的权力交接与人事更迭,还是外部的战争压力,大唐都有着深厚的底蕴来从容应对一切艰难险阻。 苏芷神色镇定,目光缓缓投向坐在一旁的齐先生。 只见齐先生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向苏芷传递着某种令人安心的信息。 苏芷见状,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了许多,她轻轻地抬起手,优雅地招了招手。 武媚娘心领神会,身姿轻盈地从一旁走上前来,手中恭敬地捧着一份郭孝恪的战报…… 第383章 皇后也这么冲动? 武媚娘身姿婀娜地站在大殿之上,她先是微微侧过脸,目光盈盈地看了一眼高坐于首座的苏芷,眼神中带有请示之意。 苏芷面容沉静,轻轻的点了点头,那轻微的动作给予了武媚娘明确的指示。 武媚娘心领神会,她挺直了腰杆,仪态万千地清了清嗓子,清脆的声音顿时在宏伟的大殿中悠悠回荡开来:“郭孝恪大破焉耆及西突厥军报!” 紧接着,她便字正腔圆地宣读起那份承载着大唐赫赫军威的战报。 “臣郭孝恪叩首,谨向陛下呈递此次西征战报。” “臣率五千唐军将士,夜行晓至,趁夜色之掩护,浮水强渡环绕焉耆之城河。” “破晓时分,已兵临城下,并迅速登城,攻入城内。” “焉耆人因恃险而未作防备,我军如神兵天降,致其城中大乱。” “臣亲率士卒奋勇陷阵,直捣王宫,士气大振,所向披靡。” “此役斩获敌首七千级,生擒焉耆王龙突骑支,大获全胜,扬我大唐国威于西域。 武媚娘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宣读道: “大军凯旋途中,于银山遭遇西突厥一万精骑追击。” “臣即刻整军列阵,严阵以待。西突厥恃众强攻,然我军军阵严整,士卒以槊奋力反击,致使敌军死伤无数,锐气受挫。” “臣见敌军阵脚已乱,遂果断以骑兵反击,大破西突厥,斩首千余级,并一路追杀数十里,使其望风而逃,不敢再犯。 “此次出征,唐军将士上下一心,英勇无畏,历经艰险,终获全胜。” “臣将继续秉持陛下之威德,率军镇抚边疆,保大唐之疆土安宁,不负陛下之信任与重托。” “臣郭孝恪敬上!” 当这份战报被武媚娘声情并茂地念出来的时候,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先是愣了一瞬,而后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蒙多拉,那眼神中充满了古怪。 只有李治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武媚娘。 他也不想,但是他忍不住。 怪不得这蒙多拉要做出头鸟,第一个跳出来大放厥词,原来是被唐军打得抱头鼠窜,如今想趁着大唐攻打高句丽,皇帝不在,在这宴会之上找回些颜面,却不曾想这战报将他的丑态暴露无遗。 想想看,人家唐军仅仅五千人,不仅成功攻城,还将焉耆一举歼灭,生擒了其国王,这般辉煌的战绩令人赞叹不已。 而你们西突厥呢,整整一万精骑,还事先设伏,搞突袭,本应占据优势,结果却被唐军追杀了十余里,斩首千余级,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简直是丢人现眼。 说句明白的,便是家里随便牵一条狗来指挥,也不至于打成这般狼狈的模样。 这份战报,就像一盆冰冷的水,瞬间浇灭了不少人心中刚刚燃起的野心之火。 那些之前被野心冲昏了头脑的使臣们,此刻纷纷如梦初醒。他们开始在心中反思,自己的小国在大唐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究竟有什么资格去妄图从大唐身上啃下一块肉呢?自己家这种小国真的配吗? 蒙多拉站在那里,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如芒在背。 他的整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如果大唐的皇帝陛下在此,他是万万不敢如此放肆地说出那些挑衅之语的。 因为那个皇帝,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一个狂徒,做事丝毫不计后果。 哪怕只是稍稍挑衅一下,哪怕大唐因此陷入些许危机,皇帝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对西突厥发动攻击,绝不姑息。 在他看来,所有政客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冲动的性格,然而最恐怖的是,这个冲动的人偏偏掌控着大唐这样的强国。 好不容易今年皇帝离开了长安,去征伐高句丽,本以为有机可乘,可谁曾想这个皇后又是如此冲动。 他实在不明白,这皇后难道不知道如今大唐正在全力征伐高句丽吗? 为何还要这般毫不留情地对待他这个西突厥的使者,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大唐就不怕两路开战吗?若是如此,他们还能缓得过来吗? 苏芷端坐在高位之上,看到了蒙多拉那复杂多变的表情,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透露出不悦,缓缓开口道:“西突厥使臣,本宫看你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 “你不妨直言,告诉本宫,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听到苏芷的话,蒙多拉顿时像是被噎住了一般,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双手抱拳,恭敬地行礼道:“娘娘,下使没有不服气,只是身体突然有些不适,难以再继续参加宴会了,下使这便先行告退!” 说罢,他便准备匆匆转身离去。 第384章 都知道的道理 苏芷身着金红凤纹绣锦袍,头戴凤仪金冠,凝视着蒙多拉要远去的背影。 “放肆!” 苏芷的这声怒喝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刹那间,赵轩和骆清泉一招手,一群训练有素的锦衣卫鱼贯而出。 他们身着黑色飞鱼服,腰佩锋利的绣春刀,迅速地将那些来自西突厥的使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蒙多拉听到身后的动静,惊恐地转过身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疑惑,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苏芷,声音带着惊慌问道:“娘娘,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等远来是客,大唐怎可如此对待?” 李景祐坐在一旁,他年纪尚小,身形略显单薄。 看到平日里温婉的母后突然这般暴怒,顿时被吓得一哆嗦,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珠里满是惊恐,紧紧地盯着苏芷,嘴巴微微张开,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苏芷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冰冷地从那群西突厥使者身上一一扫过,嘴角突然上扬,发出了一阵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什么意思?哼!你们这些从西突厥远道而来的人,莫不是以为我大唐和你们那荒蛮部落,茹毛饮血的西突厥之地一般毫无规矩可言?” “瞧瞧你们这副粗鄙的模样,在我大唐的含元殿之上,肆意妄为,毫无礼仪廉耻,一点规矩都不懂。” “来人啊,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统统拖出去,打入昭狱,即刻赐死,也好让他们知道我大唐的威严不容冒犯!” 听到苏芷这番冷酷的话,蒙多拉顿时大惊失色,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开始拼命地挣扎,双手用力地拉扯着锦衣卫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双脚胡乱地蹬踹着,嘴里不停地叫嚷着:“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 可他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锦衣卫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锦衣卫们见他如此反抗,毫不留情地对着他的腿部和腰部重重地踢了几脚,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身体也蜷缩了起来。 “娘娘,娘娘,您且息怒啊!大唐乃是闻名天下的礼仪之邦,我等乃是西突厥的使臣,身负和平使命而来。” 蒙多拉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喊道,“俗语有云,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娘娘,您今日这般行事,将大唐传承千年的礼仪置于何地?您难道就不怕挑起两国之间的战火吗?” “你们大唐,难道真的想要在此时与我西突厥开战吗?” “别忘了!你们的皇帝此刻还在远方攻打高句丽,若是此时和我西突厥开战,大唐必将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你们的皇帝回来后,定然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擅自挑起战端的人!” 宫殿内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到了这般剑拔弩张的田地,双方是否彻底撕破脸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所有的西突厥使臣们都面露惊恐之色,其余使臣的目光也全都聚焦在蒙多拉的身上,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敢这么硬刚大唐的,这还是第一个。 他们想要看看接下来大唐究竟会采取何种行动,以此来确认这个庞大帝国的真实态度。 可谁也没有料到,大唐这边并没有如他们所预想的那般激烈地回应或是陷入混乱的争吵。 反而是皇后苏芷率先抬起手,轻轻地掩住嘴唇,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对西突厥使者们最大的嘲讽。 紧接着,大唐的文武百官们也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纷纷跟着笑出声来。 一时间,笑声在宫殿内此起彼伏,回荡不绝,这笑声中饱含着对西突厥的轻蔑。 苏芷笑盈盈地看着蒙多拉,眼神里闪烁着鄙夷的光芒:“西突厥的使者,两国交战确实不斩来使,这一点本宫自然知晓,我大唐也的确是传承数百年的礼仪之邦,向来讲究以德服人、以礼待人。” 她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更加冰冷地说道:“可你们西突厥又算是什么礼仪之邦?能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国家吗?” “在本宫看来,不过就是一个未开化的野人部落罢了,没有文化,不懂礼仪,只知道凭借着野蛮的武力四处掠夺。” “如今竟然也敢在我大唐的朝堂之上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嘤嘤狂吠。” “本宫虽是一介妇道人家,但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道理是和懂得尊重的人讲的,而不是和你们这种蛮夷之辈浪费口舌。” “你且猜猜,整个大唐上下,从朝堂官员到市井百姓,还有谁不清楚这一点?” 蒙多拉听到苏芷这一番毫不留情的羞辱之话,整个人直接呆住了。他的眼神迷茫,脑海中一片混乱,之前设想过的种种可能的原因在这一刻都化为泡影。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大唐的眼中,西突厥竟如此微不足道,从来都没有被真正放在眼里过。 此时,齐先生缓缓地从自己的餐桌旁站了起来。他身着一袭红色长袍,面容清瘦,眼神深邃。 他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不紧不慢地打包食物的袁天罡三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三个人,每一年在这样的场合中,他都能见到他们做着同样的事情。 齐先生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蒙多拉的面前。 “西突厥的使臣,你们是不是心存侥幸,觉得我大唐如今深陷高句丽之战,无法承受两路开战的压力?” “是不是觉得我大唐陛下远征在外,长安空虚,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来掂量我大唐的斤两?” 齐先生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是和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就像是一位和蔼的长辈在和晚辈聊天一般。 可那语气中的嘲弄之意,却如同隐藏在绵里的针,任谁都能听得明明白白。 “前段时间,你们派出一万精骑,自以为聪明地埋伏我大唐刚刚经历了攻城战,人困马乏的急行军。” “而且还提前设下了重重陷阱,占据了有利地形,结果又如何呢?” “还不是被我大唐的军队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就凭你们西突厥这等不堪一击的实力,有什么资格来挑战我大唐的威严?” 齐先生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本太师送你一句话,别把自己那小小的蛮夷部落太当一回事。” “不过,本太师也要恭喜你了,等陛下班师回朝,此事本太师定会事无巨细地禀告陛下,到时候你不妨猜猜,陛下会如何雷霆震怒地处置你们西突厥?” 齐先生笑眯眯地说道,可那眼神中锋芒毕露,让蒙多拉不寒而栗。 蒙多拉刚想开口辩解,试图挽回一点局面,可还没等他说出一个字,就被身旁的锦衣卫粗暴地捂住嘴巴,架起胳膊,连拖带拽地拉了下去。 西突厥的使臣们,眼里都充满了绝望。 第385章 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枪。 随着西突厥的这些使臣们在一片喧嚣中,被锦衣卫们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含元殿陷入了死一般的鸦雀无声。 各国使臣们呆立原地,心中无不掀起惊涛骇浪,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中满是惶惑。 谁都未曾料到,大唐在面对西突厥的挑衅时,竟能如此果敢决绝,全然不顾及那令人望而却步的“两路开战”的严重后果。 毕竟,这两路同时作战的艰难程度,绝非言语所能轻易形容。 单是那复杂的补给线,就成为了几乎无法解决的棘手难题,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在战争的泥沼中举步维艰。 此时,穆罕默德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作为来自阿拉伯帝国的使者,他凭借着自己丰富的阅历和深刻的见识,比在场的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晓,一个大国若要开启两路战场,将会面临怎样难以想象的困境。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对于国内百姓而言,无疑是一场沉重的负担。 哪怕战事进展相对顺利,能够较快结束,国内的百姓也至少要耗费两年的辛勤劳作成果,来填补战争所带来的巨大消耗。 而那高句丽,他也曾通过多方渠道有所了解,这确实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国家,其军事力量。 地理环境以及民族韧性等诸多方面都有着独特之处。 依他之见,大唐想要将其征服,必定要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就是在这样内忧外患交织、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大唐却依旧表现出这般强硬的姿态,这让他不禁暗自猜想。 大唐此番究竟是真的拥有雄厚无比的实力,能够胸有成竹地应对双线作战的压力,还是仅仅只是在虚张声势,以看似强硬的外表来掩盖其内部潜在的危机呢? 不过,穆罕默德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纠缠与深入思考下去。 当下阿拉伯帝国与大唐之间还维系着一个相对稳定且互惠互利的友好阶段,至于未来两国的关系将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那充满了无数的变数与不确定性,实在难以预料。 齐先生站在大殿之上,脸上始终保持着那副让人难以捉摸的笑眯眯神情,他的目光温和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威慑力,缓缓地扫过在场的各国使臣。“ 诸位,莫要惊慌害怕,我大唐自古以来便是闻名于世的礼仪之邦,一直以来与诸位所在的国家,都秉持着和平共处的交往理念。” 他的声音平和,微微停顿片刻后,眼神有意无意地在那些来自小国的使臣身上轻轻掠过。 “在场的各位,大部分都来自于我大唐的附属国,我大唐作为宗主国,多年来对你们关怀备至x可曾有过一丝一毫亏待你们的地方?” “每年赏赐给你们的那一箱箱精美绝伦的琉璃,那都是货真价实的珍宝,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 听闻齐先生这番话,柔佛国、堕罗钵底国等这些小国的使臣们就像是被触动了敏感的神经一般,立刻迫不及待地从人群中跳站了起来出来,他们满脸谄媚之色,扯着嗓子用最大的音量高呼道:“大唐万岁!陛下万岁!” 那声音在空旷宏大的含元殿内久久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齐先生看着他们这般夸张的表现,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深沉。 “我大唐向来讲究的是,朋友来了必定以香醇美酒热情相迎,奉为上宾。” “而敌人若是胆敢来犯,那迎接他们的就只有锋利无比的刀枪。” “今日,诸位来到此地,都是我大唐尊贵的客人,是我们的朋友,我大唐自然也早已备好了甘醇的美酒,以供大家尽情享用。” 说到此处,他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的脸庞。 “但是,若是有那么一些心怀叵测、不怀好意之徒,妄图试探我大唐的刀枪是否锋利,是否能够轻易被挑衅,那不妨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莫说是你们其中的一个国家,哪怕是你们所有人联合起来,倾尽所有的兵力与资源,我大唐也毫无畏惧之色,定能让尔等有来无回!” 齐先生说完这一番气势磅礴的话语后,目光便开始不紧不慢地在使臣们面前摆放着珍馐佳肴的桌子上缓缓徘徊。 一时间,大殿内静谧无比。 或许是今日这场激烈的交锋让齐先生感到了些许疲惫,他微微抬起手,轻轻地捂住嘴巴,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诸位,本太师在此郑重地奉劝你们一句,莫要自找麻烦,还是好自为之,切不可做出什么愚蠢至极的举动。” 他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慵懒,却又透着威严,了。 “我大唐如今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神州大地之上物宝天华,各种珍稀奇异之物应有尽有,哪里还会瞧得上你们那些贫瘠荒芜、的土地? 要知道,如今这天下,想要成为我大唐附属国的小国,那队伍都快要排到看不见尽头了,我大唐对于这些送上门来的请求都有些厌烦了,甚至都懒得去一一接收。 听到齐先生的这一番话,使臣们这才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地意识到,所言确实句句在理啊! 想要跻身成为大唐的附属国,本就已经困难重重,需要历经诸多严苛的筛选。 而如今想要让大唐主动去侵占他们的土地,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难如登天。 如此看来,西突厥的那些使臣们当真是愚蠢至极,竟然妄图用他们那狭隘短视的想法来误导众人,让大家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齐先生的这一番话,将这些人心中曾经蠢蠢欲动的野心几乎全部一网打尽,让他们在这一瞬间,彻底打消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第386章 捷报传来! 齐先生的话语犹自还在殿内悠悠回荡。 恰在此时,含元殿之外陡然传来一阵激昂的高呼声。 那声音起初像是从遥远的天际飘来,隐隐约约,却又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紧接着,那呼喊声迅速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瞬间打破了含元殿内原有的肃穆。 “大捷,大捷!”那呼喊声好似要将殿宇的顶盖掀翻,充满了无尽的自豪。 “前线大捷!” “陛下急令,八百里捷报传回,庆元日!” 这一声呼喊更是如同惊雷炸响,整个含元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震得微微颤动。 殿内的众人先是一愣,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刹那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在每个人的心中迅速蔓延开来,如同星火燎原。 苏芷身旁的小陶虹,此刻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她匆匆地提起裙摆,脚步急促,急急忙忙地走出大殿。 不多时,小桃红便双手捧着那承载着胜利喜讯的捷报,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大殿之中。 她的胸脯微微起伏,气息略显急促,额前的几缕发丝也因为奔跑而略显凌乱,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自豪。 “娘娘,陛下发来的捷报啊!” 小桃红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苏芷端坐在殿上,身姿端庄,她微微颔首,那白皙的面庞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透着欣喜。 “念!” 苏芷轻声开口,那声音虽轻柔却异常清晰。 “是!” 小桃红连忙应道,她往前走上几步,来到御阶之前。 那御阶由洁白的玉石砌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小桃红站在御阶之下,双手恭敬地展开捷报,深吸一口气。 “朕之长安臣民。” 小桃红的声音清脆,在大殿内缓缓响起,殿内的文武百官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躯,凝神静听。 “新春伊始,祥龙纳瑞,朕怀壮志,亲统天兵,剑指高句丽。” “今传捷讯,与尔等共贺佳节,同沐国威!” 随着小桃红的诵读,众人的眼前浮现出陛下站在军阵之前,身后是旌旗招展的大唐军队,那气势恢宏磅礴,让人热血沸腾。 “朕之大军,雄姿英发,越过长城,直捣怀化,继而分兵三路,挺进敌境。” 小桃红的声音激昂,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仿佛自己也亲眼目睹着大唐军队的英勇身姿。 “薛仁贵勇冠三军,一举攻克新城,扬我大唐之威名,寒敌寇之心胆。” “秦如召临危受命,率虎贲之师迎击辽水之敌。高句丽十五万大军陈于辽水,妄图阻挡天兵之势,然秦将军毫无惧色,指挥若定,唐军将士奋勇争先,呼声震天,大破敌军,斩首两万余级,尸积如山,遂筑京观以彰天威。” 大殿内的气氛也随之愈发紧张而激动。 众人仿佛能听到那战场上的厮杀呐喊声,看到唐军将士们英勇无畏地冲向敌人,鲜血染红了大地,高句丽的军队在唐军的猛烈攻击下节节败退。 “敌军溃败,秦将军乘胜追击,势不可挡,连下七城,后又一鼓作气,攻克十六城,捷报频传,军威浩荡。” 小桃红的语速逐渐加快,眼神中的自豪都快要溢出。 殿内的众人也被这一连串的胜利消息所感染,有的紧握双拳,有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薛仁贵再战金山,其勇更甚,麾下将士用命,杀声遍野,大破高句丽军,斩首五万余级,又筑京观,震慑四方,顺势攻克三城。” 众人已经完全沉浸在这胜利的喜悦之中。 大唐的军威在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彼时,扶余川中四十余城,见我大唐军威,皆望风归降。” “高句丽贼心不死,复聚五万精兵,于萨贺水负隅顽抗。” “苏定方奉命出击,妙计频出,大破敌军,俘斩三万余人,进而攻占大行城,为大唐再添胜绩。” “契苾何力以八百精锐之师,对阵白崖城一万贼众,却毫无惧意,纵横驰骋,大破敌军,气吞山河。” 八百精锐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得高句丽军队丢盔弃甲,又创造了一场以少胜多的传奇之战。 “张亮与李振涛将军率战船自莱州渡海,扬帆远航,夜袭卑沙城,出其不意,俘获男女八千人,士气大振,后又接连攻克二十城,战果辉煌。” “水陆两军已于鸭绿江胜利会师,辽东全境尽入大唐版图,四夷咸服,万邦来朝。” 小妖精的脸上洋溢着无比喜悦,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殿内的众人也被这最后的胜利消息所震撼,整个含元殿先是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随后,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瞬间爆发出来。 “此乃朕之将士用命、臣民齐心之硕果,亦是大唐之荣耀,当铭记青史,传于后世。” 陛下那话语中的坚定却深深地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愿吾大唐国运昌隆,福泽万民!诸卿当与朕同心同德,共铸盛世华章!” 小妖精缓缓地合上捷报。 当小妖精把这一份奏报念完的时候,整个含元殿又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之中。 包括大唐的那些文武百官,他们平日里沉稳庄重,但此刻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有的眼中泪光闪烁,有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值了啊,一切都值了啊!今年的加班值得了啊! 快,实在是太快了! 杨广百万大军,三征高句丽,都没有打下的辽东。 陛下这才多久,就拿下了整个辽东全境? 打过鸭绿江,那就是高句丽本土了。 明年,高句丽可亡啊! 众人的心中都不禁涌起这样的念头,对陛下的英明神武和大唐军队的强大战斗力充满了敬佩。 听到这份战报,狄仁杰浑身发抖,那是兴奋的颤抖。 他一个小年轻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澎湃激情,忍不住地举起了拳头。 他的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那光芒中透着对大唐的无限热爱。 “大唐万胜!” 狄仁杰的声音响亮,在大殿内回荡,那声音充满了朝气。 所有人都看着有些失态的狄仁杰,但那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责备,反而充满了共鸣。 苏芷看着狄仁杰举起拳头的模样,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容明媚。 她也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拳头,那动作坚定。 “大唐万胜!” 苏芷的声音温柔却又充满力量。 娘娘的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整个含元殿的气氛。 大唐的文武百官和那些效忠于大唐的附属国使臣,纷纷高举双手,口中高呼着: “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啊!” “今夜当浮一大白!” …… 那呼喊声汇聚在一起,冲破了含元殿的殿顶,向着远方传去。 第387章 隋朝的兵牌 殿内,李景祐那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茫然,他眨巴着眼睛,虽不清楚周围这一片喧闹究竟所为何事。 但瞧见众人都如此兴奋,便也跟着举起自己那小小的手,模仿着大人们的模样,嘴里呜啦呜啦地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试图融入这热烈的氛围之中。 大唐的文武百官们欢呼雀跃,可那些各国使者,他们此刻却个个面露惊慌之色,眼神恐惧不安。 一份简短的捷报,在他们心间炸开。 那捷报上几乎尽是胜利的战绩,即便有人猜测其中或许存在些许吹嘘夸大的成分,可辽东之地如今已确凿无疑地归属大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毕竟,这可是大唐皇帝亲自传回长安的捷报,虽篇幅不长,却不容置疑,着实令各国使者惊恐万分。 听到那一次次筑京观的描述,光是想象那惨烈的场景,便让不少人心底发寒,只觉周身的血液都似要凝固,暗自感叹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要举起手,装模作样的高呼大唐万胜! 不喊的话,指不定下一次筑京观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回家了。 …… 鸭绿江上,大唐的舰队整齐地排列着,一艘艘战船静静地矗立在江面上。 桅杆上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那喜庆的氛围与周围紧张的战事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哪怕此刻战火未熄,年关的脚步却不会因此而停歇,年,终究还是要过的。 回首这段时间,大唐的军队几乎一直保持着急行军的状态,以令人惊叹的两天下一城的速度向前推进。 士兵们实在是疲惫不堪,他们的眼眸中全是倦意,一路上历经了太多的血腥厮杀,那刺鼻的血腥味深深烙印在他们的鼻腔之中。 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犹如拉满的弓弦,若是再不放松一下,恐怕这根弦随时都会崩断。 李城乾镇定自若,大肆庆祝,高句丽此时已黔驴技穷,根本无力再来偷袭。 在他看来,若此时高句丽胆敢前来,那绝非是偷袭,而是自寻死路,反倒会为大唐节省不少宝贵的时间,让战争更快结束。 中军大帐内,此刻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和烤肉的香气。 今天的伙食是出征以来最为丰盛的一次。 只见帐内牛羊酒肉堆积如山,应有尽有,甚至还能看到不少乾宇商会特供的蔬菜。 这些蔬菜在当下可是极为稀罕的宝贝,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而且,今天的伙食是全军标配,无论官职高低,从上到下都是一样的待遇,这让士兵们感受到了来自朝廷的关怀,士气也因此而更加高涨。 吝大福与李世民相对而坐,两人频频举杯,畅快地饮酒畅谈,那醇厚的美酒入喉,使得他们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李承乾自然也免不了被一众将军和老臣轮番敬酒。 此时,不少将军都已率兵驻守鸭绿江,像秦如召、薛仁贵等将领都不在此处,只有张显怀紧紧跟随着李承乾,寸步不离地贴身保护着他的安危。 而魏必武肩负着保护夕阳红观光团的重任,他本就是李世民以前的神武卫大将军,经验丰富,做起事情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四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稳步走了进来,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 抬着两个沉甸甸的箱子,箱子的表面看起来朴实无华,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聚焦在了这两个箱子上,大家的心中都充满了好奇,暗自猜测着箱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张显怀快步走上前去,神色庄重地将两口箱子轻轻打开。 大家本来还以为这是陛下弄出的什么新东西,没想到,并不是。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士兵的兵牌,这些兵牌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诉说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看着那些陈旧斑驳的身份牌,不少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次出征,难道我大唐损失了如此之多的人吗? 李世民也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落在箱子里的身份牌上,很快便发现这些身份牌不仅样式比较老旧,而且明显不是大唐的军牌。 他的眼神中闪过疑惑,忍不住开口说道:“承乾啊,这些身份牌,是隋朝的吧?” 李世民的这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由得咯噔一下。 在本朝提及前朝之物,总归会让人心里觉得有些膈应,尤其是对于李世民而言,更是如此。 毕竟隋朝的兴衰往事,就像是一面镜子,时刻警醒着大唐。 李承乾听到李世民的问话,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父皇,这些兵牌确实是隋朝的。” “整个辽东大地,只要往下稍稍挖一挖,便会发现到处都是隋朝将士的尸骨和兵牌。” 听到李承乾的话,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心中疑惑,不理解陛下为何要把隋朝士兵的兵牌送到这里来,难道就不怕忌讳吗? 就在这时,魏征却微微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然后对着李承乾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神色肃穆地说道:“陛下,老臣认为,隋朝将士与我大唐将士实乃如出一辙,他们同样都是为了扩充疆土而英勇征战,虽朝代不同,但他们的忠义之心和牺牲精神并无二致。” “陛下应当好生安葬这些为国征战的将士们,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听到魏征的这番话,不少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满,直直地看着魏征。 这个老东西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隋朝的士兵,与我大唐又有何干? 这天下是我大唐的将士们打下来的,又何必为好生安葬这些隋朝的将士? 第388章 太上皇,您才是最大的反贼! 气氛凝重无比,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不光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就连端坐在座位之上的李世民,也不禁直直地凝视着魏征,那目光十分复杂。 李世民的心中翻江倒海,他怎会不明白魏征的意思呢? 这么多年的君臣相处,魏征的直言进谏,早已让他熟悉了这位臣子的心思。 可即便如此,当“包容”这两个字沉甸甸地摆在他面前时,他却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重。 在他看来,自己自登基以来,并未不择手段地去抹黑隋朝以抬高自身的功绩,在这一点上,他自认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这天下是他李世民带着一众将士们历经千辛万苦打下来的,虽说隋朝的存在是一个历史的铺垫,但他也无需刻意去为其歌功颂德吧? 更何况,给这些隋军收殓尸骨,这在他心中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武将们多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他们的目光往往聚焦在那金戈铁马之上,对于这朝堂之上的谋略,他们大多看不到太远。 在他们纯粹的认知里,这大唐广袤无垠的疆土,是他们凭借着手中的利刃,一次次冲锋陷阵、浴血奋战,从敌人手中一寸一寸地夺过来的。 这是他们用生命和鲜血铸就的荣耀,和那已经覆灭的前朝能有什么关系呢? 李靖,这位在战场上威名赫赫的将军,此刻更是站起身来,双手恭敬地抱拳拱手,挺直了腰杆,直言不讳地大声说道:“陛下,您且看看如今我大唐的疆土,这可是历朝历代中最为辽阔广袤的啊!” “这靠的可不是前朝那些将士们的什么功劳,分明是我大唐的诸位英勇将军,以及那些在战场上无畏生死的士兵们,一起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 他的声音雄浑有力,敲击在众人的心间。 “如今却要我们去安葬这些隋朝的士兵,这又是为何呢?” “他们本就是败军之将,死不足惜!” “依我看,还不如把更多的精力和资源,用来好好抚恤那些为我大唐开拓疆土而壮烈牺牲的将士们,让他们在身后能够得到更为优厚的待遇,这才是我们当下应该做的啊!” 李靖的这番话,瞬间在老将们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他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时间,响起了一片嗡嗡的附和声。 唐俭静静地坐在一旁,当他听到李靖那句“死不足惜”时,整个人猛地一颤,紧接着像是被打开了某个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开关一样,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的双眼圆睁,怒目而视着李靖,大声呵斥道:“李靖,你真是个鼠目寸光之辈!这般浅薄的见识,实在是不值一提!” 说罢,他看都不再看李靖一眼,而是迅速地转过身去,直接朝着李承乾拱手行礼。 他的动作庄重,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格外严肃起来,说道:“陛下,我大唐的武将们虽然个个勇猛无畏,可对于这传承之道,他们却懂得太少了。” 唐俭微微抬起头,缓缓说道:“陛下您且想想,从古至今,无论哪一朝哪一代,哪一个不是以天朝上国的姿态自居呢?” “我大唐自然也是如此。” “难道我大唐不是继承自秦朝以来的正统吗?” “从周朝开始,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已经为后世的所有朝代,定下了这传承的根本基调啊。” 唐俭的声音逐渐变得激昂起来。 “秦始皇时期的‘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誓不休战’,那是何等的豪迈与悲壮。” “汉武帝的‘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又是何等的霸气。” “隋文帝的‘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更是让外敌闻风丧胆。” “再看看如今,太上皇您的‘内外诸夷敢称兵者,皆斩’,这就是我们华夏民族一脉相承的传承啊!” “为何我们大唐能够被天下人认可为正统呢?” “那是因为我们大唐拥有从秦朝传承至今的传国玉玺,这是正统的象征。” “更是因为我们大唐深得民心,百姓们安居乐业。” 唐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想当年,秦王扫六合,那是何等的雄姿英发!” “大汉又为我们挺直了脊梁,定下了这汉文化的基调!” “如今我大唐继往开来,虽说大隋与我们大唐曾经是战场上的死敌,可在这历史的长河中,在那厚厚的史书之上,我们实则出自同一家啊!” “我们都是这片土地上的正统王朝,是一家人啊!太上皇你不一直以汉文帝为榜样吗?这就是传承!我们可以引经据典来驳斥那些蛮夷!” “而那些边疆的蛮夷之族,才是我们中原王朝共同的敌人!” “这血脉流传至今,朝代的更替不过是历史滚滚向前留下的痕迹罢了。” “所以,老臣赞同魏征的建议,我们应当收殓那些隋朝将士的遗骨。” “他们的亲人,如今也都是我们大唐的子民啊!” “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曾经是隋朝的士兵,就可以否定他们与我们大唐的血脉联系,就不把他们当作自己人了吗?” 唐俭说完,深深地拱手作揖,然后缓缓地低下头去,不再言语,整个大帐也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之中。 侯君集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唐俭的这一番长篇大论,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不满的神情。 突然,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桌子,“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军帐的寂静,紧接着他站起身来,大声质问道:“唐俭,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隋兵就是隋兵,唐兵就是唐兵,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你这般言论,莫不是心存异心,想要造反吗?” 侯君集的眼神中透露出警惕,死死地盯着唐俭。 侯君集这般冲动的举动,李世民并没有加以阻止。 他只是静静的坐着,神色平静地看了侯君集一眼,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而魏征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两人之间的这场激烈交锋。 他没有理会侯君集的愤怒,而是将目光坚定地投向了李世民,直达人心深处。 “太上皇,陛下在这老臣想问您一句,刚刚唐俭所说的话,想必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隋朝士兵的亲人,如今都已是我大唐的臣民。” “他们虽然曾经是隋朝的士兵,但在座的各位,在过去又有谁不是隋朝的子民呢?” “太上皇,难道您以前就不是隋朝的人吗?” 魏征的声音不高,但却字字清晰,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精准地剖析着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按照侯将军刚刚所说的意思,那岂不是在说,太上皇您作为曾经的隋人,如今却登上了我大唐的皇位,这是不是意味着太上皇您才是这天下最大的反贼呢?” 魏征的这番话,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都被他的大胆言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李世民的回应…… 第389章 不以成败论英雄! 李世民尽管面容竭力保持着平静,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魏征那不留情面的话语,让他瞬间觉得委屈至极,满心都是愤懑。 李世民只觉一股酸涩之意猛地涌上心头,眼眶也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朕明明还未曾开口表达任何意见,这魏征怎么就直接对自己开火了? 朕行事说话都已足够谨慎,处处收敛着曾经的锋芒,本就憋闷不已。 如今明明当今天子是承乾,就算有臣子要进谏、要争执,那也理应冲着他去,为何这魏征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冲着朕来了? 朕不过是脸上稍稍流露出了一丝不悦之色罢了,难道这点点情绪的泄露都不被允许? 不就是侯君集看不过去为朕说了几句公道话,这魏老头何必如此小题大做、是要将朕这个曾经的皇帝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吗,他就非要如此咄咄逼人不可吗? 一旁的李承乾此时也被魏征这突如其来的直言惊到了,他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愕神情,不由得在心底为这魏老头竖起了大拇指。 这就是名震大唐的魏征吗? 这言辞的火力也太猛了,竟然当面斥责李世民为头号反贼,这般胆量直率,反正他可是自叹不如。 反正李承乾是不敢如此直白地对李世民说出这样的话。 伤感情了不是! 眼见着李世民的脸色愈发阴沉,仿佛又要被怒火冲昏头脑,李承乾赶忙高声说道:“父皇,您且息怒,稍安勿躁!” “魏爱卿,您今日这话确实有些过了,我父皇绝非反贼,方才唐爱卿也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呐!” 李世民听了李承乾的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既有对儿子出面调解的欣慰,也有对当前局面的无奈,终究还是把那即将爆发的怒火硬生生地强压了下去。 这时,一直候在旁边的吝大福赶忙上前,极为小心且贴心地为李世民轻轻拍着后背,轻声劝解道:“今日是元日佳节,这大好的日子,大家都别伤了和气,莫要吵嚷。”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被安抚了下来,接着说道。 “魏爱卿和唐爱卿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与朕心中所想有契合之处,不过各位将军说的,也不可忽视,也有其道理所在。” 李承乾见状,神色一缓,摆了摆手,沉稳且威严地说道:“都坐下吧,诸位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今日佳节,该吃吃,该喝喝,大家一同放松些,边吃边聊。” “显怀,你安排人把这两个箱子抬下去,好生安放。” “是,陛下!” 张显怀连忙领命,抬手示意着锦衣卫们将箱子稳稳地抬了出去。 李承乾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端起桌上那精致的酒杯,站起身来,仪态优雅地高声说道:“来,朕先敬诸位一杯,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 “盼着我大唐军队能早日打完高句丽之战,将士们也都能平安凯旋归家!干!” 众人纷纷起身,庄重地举起酒杯,齐声高呼:“谢陛下!” 而后一饮而尽。 李承乾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李世民,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父皇啊,对于隋朝的那些事儿,您已经做得相当周全了。” “隋的功绩与过错,您都记载得详尽清晰,明明白白。” “可父皇,朕今日想问您,您觉得我大唐能够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屹立多少年呢?是百年?两百年?或许以常理推测,最多三百年吧?” 李世民听闻此言,顿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父子之间,有些话无需多言便已心领神会。 他们同为大唐的皇帝,心里都清楚,这世间哪有什么朝代能够真正千秋万代,哪怕满朝文武平日里都高呼着大唐千秋万代的祥瑞之语,可他们自己又怎会真的相信这虚妄之辞。 李承乾顿了顿,继续说道:“终有一天,这片土地上会不再有大唐的国号,就如同曾经辉煌一时的大秦、大汉、大隋一般,消逝在历史的之中,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倘若换位思考,我大唐如今打下这般辽阔的疆土,可若有一天大唐也亡了,后世新朝建立,他们发现我大唐将士在外征战而遗留的骸骨,而那时他们的将军也说出如诸位今日这般‘败军之将,死不足惜’的话,难道那些大唐将士就真的没有开疆拓土的赫赫功绩吗?” “朕以为,是有的。” “诸位,切不可仅以成败来论英雄啊。” 众人听着李承乾的这一番话,皆陷入了沉思,无人作答。 第390章 论成败,收尸骨!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将们。 李承乾看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些迷茫,也没有露出不耐之色,准备再认真的和他们说说理由。 少顷,李承乾微微扬起下巴,继而开口说道:“遥想当年楚汉相争,那是一场英雄辈出的时代大戏。” “各方势力逐鹿中原,刘邦广纳贤才,最终成就了汉室的千秋大业,他无疑是令人钦佩的。” “但项羽呢?他力能扛鼎,气吞山河,巨鹿之战中破釜沉舟,以少胜多,威震天下,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难道仅仅因为他最终兵败垓下,就不能称之为英雄了吗?” “在朕看来,他们都是英雄豪杰,共同铸就了那个时代的辉煌。” 李承乾的声音稍作停顿,眼神愈发深邃,继续说道:“再看魏蜀吴三国鼎立之时,那更是一个豪杰辈出的乱世。” “各方势力相互角逐,智谋与武力的较量在每一场战役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统一北方,其雄才大略可见一斑。” “刘备以仁德为本,广施仁义,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志在兴复汉室。” “孙权继承父兄基业,据守江东,任用贤能,使得东吴得以稳固发展。” “难道仅仅因为最后三家归晋,就只将司马氏视为英雄吗?这是何等的狭隘之见!” “古往今来,多少气吞山河的丰功伟业,在时间无情的侵蚀下,灰飞烟灭,化为了历史的尘埃,消散在茫茫天地之间。” “又有多少曾经坚如磐石的帝王基业,在历史洪流的反复冲刷下,土崩瓦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的更替就如同四季的轮回,是世间万物发展的必然规律,改朝换代本就是常有的事情。” 李承乾的声音逐渐低沉,却充满了力量。 他望向众人。 “诸位将军,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倘若当年是高句丽来征伐大隋,而大隋兵败如山倒,国土沦丧,百姓流离失所,家园被战火焚毁,亲人在战乱中离散,各位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会感到舒服吗?” “我相信,大家心中都很清楚,无论是大隋还是高句丽,对于我们大唐而言,曾经都是横亘在前方的敌人。” “若非要在二者之间做出抉择,那我们要灭掉的只能是高句丽。” “因为我中原王朝历经数朝数代,文化传承源远流长,我们的血脉早已相融在一起,同气连枝,成为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哪怕是那个德行有亏的晋朝,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同样也是中原历史的一部分,是我们文化传承中的一个环节。” “五胡乱华的惨痛记忆,至今想来,谁人心中不痛啊?” “那是中原大地的一场浩劫,是我们民族的伤痛,时刻提醒着我们要守护好这片土地。” 李承乾挺直了身躯,他的声音掷地有声。 “所以,朕意已决!即刻着手收殓大隋将士的尸骨,依据他们遗留的兵牌,发动各方力量,全力寻找他们在世的亲人。” “这些大隋的将士们,曾经为了开拓这片土地,不惜血洒疆场。” “朕要让他们与我大唐的将士们一同被镌刻在我大唐的纪念碑上,让他们的名字和事迹永远流传下去,成为后世敬仰的楷模。” “不仅如此,那些牺牲的大隋将士的家属,也要与我大唐的士兵家属一同享受抚恤金待遇,让他们感受到我大唐的关怀,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亲人没有白白牺牲,他们的奉献将被永远铭记。” “大隋曾经做不到的事情,我大唐定当全力以赴去完成!” “诸位将军,可都明白了吗?” 陛下语气里的坚定之意不可动摇。 众人皆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决心,无人敢有异议,自然没有人会站出来反驳。 …… 长安,张府。 李雪雁满心欢喜地从江夏王府回来,步伐轻快得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的张郎给她来信了!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心花怒放。 以至于她连平日里最爱看的小说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那些精彩的故事此刻在她心中也变得黯淡无光。 昨天的战报她也已经听闻,前方传来了大胜的喜讯,让她原本就愉悦的心情更加雀跃不已。 看完张显怀的来信后,她立刻前往秦府去找姜来。 张显怀身为陛下的近身护卫,武艺高强,机警过人,负责保护陛下的安危,自然不会轻易遭遇危险。 但秦如召却不一样,他身为冲锋陷阵的将军,战场上刀枪无眼,每一次出战都如同在生死边缘徘徊。 意外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 而且,李雪雁的心中,对于姜来其实有着一份难以言说的亏欠之感,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不多时,李雪雁便来到了秦府。秦府的大门紧闭,透着一股冷清,每次来到这里,她都会觉得这座府邸冷冷清清的。 倒是门口那两只已经被训得和狗一样的狮子还有点意思。 李雪雁无聊的上去踢了两脚笼子。 将两只熟睡中的狮子吵醒。 狮子被吵醒后,直至抬头看了一眼李雪雁,扭个头又接着睡觉了。 好歹秦如召也是神武卫大将军,掌管着重要的军职,怎的就不知道多请些仆人来照料府邸呢? 这般节俭,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李雪雁高高兴兴地走进了秦府。 刚一进府,便看见姜来正认真地拿着扫帚清扫着庭院积雪。 冷风吹过,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心一意地做着手中的活儿,她的生活节奏,简单而又真实。 李雪雁见状,急忙快步走上前去,无奈地拉住了姜来,嗔怪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如今好歹也是将军夫人,又是我大唐的公主,身份尊贵无比,怎么还老是自己亲自动手做家务啊?”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秦府亏待了你呢!” “依我看,你还是多请些人来帮忙吧,也好让自己轻松些,享享清福。” 姜来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轻柔而温暖。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拉着李雪雁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温柔地说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给你泡壶茶,这是陛下赏赐的,味道可香着呢,你一定喜欢。” 看到姜来起身要去泡茶,李雪雁赶忙伸手拉住了她,心疼地说道:“你啊!老是这么辛苦干嘛?” “就不能好好歇着,让别人去做这些琐事吗?” 说着,她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姜来的额头,眼神疼惜无比。 姜来再次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种质朴。 她缓缓说道:“姐姐,我本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出身,这些活儿做惯了,要是真让我整天无所事事,静下来什么都不做,我反而会浑身不自在。” “再说了,如今我能有这样一个安稳的宅子住,还能在闲暇之余侍弄些花草,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而且,如召待我也很好,他虽然不善言辞,但我能感受到他的真心,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幸福。” 姜来真诚的说道。 第391章 一个有趣的梦 鸭绿江畔,江风瑟瑟,水波潋滟,有浮冰飘荡。 李承乾静静地陪伴在李世民身侧,二人沿着江畔徐徐踱步。李世民龙行虎步间尽显帝王威严,目光时不时的凝视着远方。 李承乾则亦步亦趋,偶尔抬眼望向身旁的李世民,心中似在盘算着什么。 忽然,李承乾眼珠一转,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神情,笑嘻嘻地凑近李世民,开口道:“老李,我问你个事呗?” 李世民闻言,身形微微一滞,侧头看向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小子平日里就鬼点子极多,如今这般唤他,李世民本能地觉得这小子定是心怀不轨。 不过,他还是神色如常地看了李承乾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说吧。” 李承乾瞧着李世民那略带戒备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轻轻笑出了声。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老李,我昨日做了一个极为奇特的梦,那梦中的景象,好像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有趣得紧呢。” 李世民微微挑起眉梢,眼中流露出一丝被勾起的好奇之意:“哦?是何有趣之事?说来听听。” 李承乾神情愈发严肃,煞有其事地讲述起来:“梦中,父皇您亲率大军征伐高句丽。” “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我大唐的将士们个个奋勇争先,视死如归。” “虽说这一战并未将高句丽彻底剿灭,但也把他们打得狼狈不堪,元气大伤,犹如强弩之末,只剩下半条命在那儿苟延残喘。” “而后,到了我大唐的后世,后继之君们继承了您的遗志,一举将高句丽彻底覆灭,使其完完全全归入我大唐的广袤版图之中。”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望向那鸭绿江对岸的高句丽本土。 他缓缓开口说道:“你这梦,细细想来,倒也有些道理。” “这高句丽多年来盘踞在我大唐边境,屡屡犯我附属国疆土,烧杀抢掠,致使我附属国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 “不灭掉它,我大唐边疆便永无宁日,国之根基亦受动摇。” “若不是有你,父皇我本也打算效仿那杨广,不惜一切代价,三征高句丽,定要将其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言语间全是对高句丽的切齿痛恨。 李承乾却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父皇啊,这还不是最最有趣的地方呢。您且耐着性子,听儿臣继续往下说。” 李世民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李承乾身上,眼神好奇,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探寻出更多的秘密:“那你且说说,还有何事有趣?” 李承乾挺直了腰杆,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说道:“父皇,在那很久很久之后,大概一两千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吧。” “在那曾经的高句丽故土之上,竟又凭空冒出了一个小国家。” “这些人啊,简直是荒诞不经到了极点,竟然拼死拼活地非要认高句丽当祖宗,还不知廉耻地四处散播谣言,说父皇您当年被高句丽生擒活捉,甚至还被射瞎了一只眼睛。” “咱们后世那些正直善良的华夏子民听闻此等荒谬绝伦的言论,皆是义愤填膺,怒火中烧,却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去辩驳这些无耻之言。” “他们心中定然是想着要找父皇您说,可岁月悠悠,您早已仙逝千年,又能如何呢?” “儿臣恰在此时从那梦中惊醒,心里就琢磨着,倘若不将此事告知父皇,实在是觉得对不住我大唐的后世之人啊。”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老李?” 说罢,李承乾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李世民,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那模样既带着几分认真,又有一些促狭。 李世民脸色瞬间阴沉,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岂有此理!这些狂徒怎敢如此污蔑朕!简直是胆大包天,罪不容诛!” 李承乾见状,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连忙说道:“父皇英明,儿臣所言正是此意。” “这些人就是一群泼脏水成性的无赖之徒,咱们大唐的后世子孙们与他们争辩也是毫无结果,白费口舌,所以才想着要借儿臣之口来告知父皇这等荒唐之事。” 李世民冷哼一声。 “哼!朕的后世子孙怎如此怯懦无用,任由这些狂徒胡言乱语,肆意诋毁朕的威名!” “这种小国,为什么不直接发兵灭了他们?” 李承乾赶忙奉承道:“父皇息怒,这也怪不得他们。” “只是这些人实在是太过放肆猖獗,毫无底线,儿臣这才心急如焚地赶紧告知父皇。” “而且,只是个梦而已啊,老李!不要生气嘛!” 李承乾安慰道。 “梦?” 李世民笑了出来。 “天子之梦可不是梦,是预言!” 李世民目光紧紧盯着鸭绿江对岸那片勾起他无限怒火的土地,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既然这些后世的鼠辈如此喜欢认祖宗,那朕就先给他们认的祖宗一点颜色瞧瞧。” “朕要让他们知道,在我大唐的铁骑雄师之下,高句丽不过犹如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承乾,平壤,朕此次定要亲自率军拿下,让这天下人都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满城尽悬唐横刀!” “让我大唐的赫赫威名,震慑住你梦中这些荒谬的后世之人,让他们永远不敢再提及这些不实的谣言,让他们为自己的无知付出惨痛的代价!” 李承乾连连点头,应声道:“父皇圣明!儿臣愿随父皇一同出征,鞍前马后,为父皇效力,扬我大唐国威!” 李世民微微颔首。 “好!此次出征,定要让高句丽那帮蛮夷知道,冒犯我大唐者,必当受到上天的严惩,血债血偿!” 说罢,李世民猛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李承乾急忙快步跟上,父子二人的身影在鸭绿江畔渐行渐远,只留下那滔滔江水依旧奔腾不息。 打死高句丽人也想不到,就因为今天大唐皇帝的一个梦,导致了之后整个平壤上下,不留活口。 第392章 战争论 此时的大唐,国富民强,兵锋锐利,军队的士气高昂得如同喷薄而出的朝阳,所到之处皆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相较之下,高句丽却陷入了无尽的泥沼,整个国家被一片灰暗的阴霾死死笼罩,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街头巷尾间,高句丽的百姓们犹如惊弓之鸟,每一张脸上都刻满了惶恐不安。 仅仅三个月的时光,那广袤无垠的辽东之地便如流沙般从他们的手中迅速滑落,全境皆被唐军占领。 这一沉重打击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它意味着当唐军汹涌而来时,高句丽的军队脆弱得不堪一击,那些曾被视作天然屏障的险峻山川,在唐军精密的战略部署和无畏的冲锋面前,瞬间失去了效用。 那些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修筑的坚固城池,也未能成为阻挡唐军脚步的有效防线。 城镇纷纷沦陷,有的地方被唐军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接“平推”而过,守军仿若秋风中的落叶,一触即溃。 更多的则是在唐军的赫赫军威之下,无奈地选择了投降。 若不是如此,唐军绝不可能以这般惊人的速度取得如此辉煌而震撼的战果。 此刻,在平壤那沉闷的宫殿之中。 渊盖苏文面色阴沉如水,高高地端坐在上位。 他的目光冷冽如冰,森然地扫视着台下那群噤若寒蝉的高句丽文武百官。 宫殿内安静得可怕,唯有众人那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在这死寂的空气中回荡。 “大莫离支,我们还是赶紧逃吧,唐军的攻势实在是锐不可当啊!” 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臣,颤抖着嘴唇,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是啊,大莫离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如今这局势,我们实在是难以抵挡。” 另一位中年大臣也赶忙附和道,他的眼神中充满哀求之色。 一时间,殿内像是炸开了锅,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劝逃之声。 大臣们交头接耳,神色慌张,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满脸惊恐,各种负面情绪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蔓延。 而在一旁的高句丽王高藏,却如同一尊毫无生气的木偶,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的脸上满是悲哀,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过是渊盖苏文扶持起来的傀儡,在这朝堂之上,根本没有他发表意见的机会。 整个高句丽的军政大权都被渊盖苏文紧紧攥在手中,将他牢牢束缚。 渊盖苏文听到这些劝逃的话语,眼中瞬间闪过怒火。 他狠狠地盯着那些叫嚷着要逃跑的大臣,突然发出了一阵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逃?你们说逃?哼,能逃到哪里去?这茫茫天地之间,哪里还有我们高句丽的容身之所?”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重重地拍在案桌上,“砰”的一声巨响。 “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存,那辽东之地本就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拥有的,而是我们的先辈们历经无数次残酷的战争,用鲜血和生命一寸一寸拼搏打下来的!” “如今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渊盖苏文的声音在宫殿内回响,撞击着众人的耳膜。 渊盖苏文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打探得清清楚楚了,唐军此次水陆两路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才四十五万人而已。” “而且他们一路急行军,日夜兼程地赶来,体力的消耗必定是极大的。” “再者,他们一路上不断地攻城略地,损兵折将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我们呢?我们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天气和地形都对我们极为有利,我们有什么理由害怕他们?”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疯狂与决绝。 “我们高句丽还有六百万的百姓!” “还有三十万能征善战的精锐之师!” “倘若真的到了我们高句丽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这六百万百姓,每一个人都能够拿起武器,奔赴战场,与唐军展开殊死搏斗。” “唐军就算再厉害,他们能杀得完我们这么多的人吗?而且他们的粮草供应能够跟得上如此大规模的战争消耗吗?” 渊盖苏文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 “这次唐军几乎派出了整个大唐一半的兵力,他们孤注一掷,就是想要一举将我们高句丽彻底消灭。” “可那又怎样?他们把辽东之地拿去好了,这一个辽东之地的得失,根本不会对我们的根基产生致命的影响。” “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是在我们高句丽的本土进行的决战!” “若是我们能够在本土作战中成功击败唐军,那么后果将是难以估量的。” “大唐将会遭受沉重的打击,元气大伤,二十年内,他们都再也没有能力对我们高句丽发动大规模的征伐了!” “到那个时候,不仅辽东之地会重新回到我们的怀抱,就连新罗也会再度被我们掌控,甚至我们还能够趁着大唐的衰弱,从他们的身上撕下更大的一块领土来!” “所以,我们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 渊盖苏文的这一番分析,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将整个战场的局势剖析得入木三分。 刹那间,整个宫殿内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他的话语深深震撼,动弹不得。 那些刚刚还在叫嚷着要逃跑的大臣们,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他们刚刚的劝逃之言显得是多么的荒谬可笑。 因为渊盖苏文说得确实句句在理,唐军如此迅速地打下了辽阔的辽东之地,必定已经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而他们高句丽的士兵却养精蓄锐,精神抖擞,此时若是在本土作战,胜算未必就小。 一旦打赢,丢掉的辽东和新罗不但不是损失,反而会成为他们日后崛起的资本,形势将会瞬间逆转,攻守易形。 第393章 死得其所 渊盖苏文脚步匆匆地回到府邸后,眼神中决绝无比。 他屏退了左右侍从,只留下最心腹的几名亲信,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吩咐他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为隐蔽的方式,将自己那三个尚还年幼的孩子全部安全送出平壤城。 他的心中比谁都明白,此番唐军压境,来势汹汹。 他揣测以唐军的行事做派和战略意图推断,或许会对高句丽的其他地方网开一面,采取怀柔招安的策略。 但对于平壤城,这座高句丽的都城,对于城中的人,尤其是像他这样在高句丽位高权重、掌控军政大权的关键人物及其家眷,唐军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一想到辽东那一个个散发着刺鼻血腥气味的京观,渊盖苏文的双手便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心中既有着对唐军残忍手段的愤怒,又带着些许悲哀。 这是唐军毫不留情的报复。 三十年前,他们高句丽的军队也曾用同样残忍无道的方式对待隋军,将隋军将士的尸体筑成京观,以此来炫耀武力和战功。 如今因果轮回,唐军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他们,在渊盖苏文那复杂的内心深处,竟也隐隐觉得这是一种“公平”,尽管这所谓的“公平”沾满了鲜血,让人不寒而栗。 刘尚宰静静地站在渊盖苏文的面前,他眼神中有些疑惑。 “大莫离支,如今这局势已是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我们必败无疑啊!” “为什么您还不跑呢?趁着现在还有一线生机,我们赶紧跑吧。” “再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唐军太厉害了,他们的兵力、武器、战术,我们高句丽哪一点能比得上啊!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大莫离支,您骗骗别人还行,可别把自己也骗到了啊!” 渊盖苏文瞥了刘尚宰一眼。 在他心里,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人。 刘尚宰平日里行事太过胆小怕事,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六神无主,毫无担当可言。 而且他还贪财好色,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不择手段,在渊盖苏文看来,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做大事的能力,难成大器。 但渊盖苏文也不得不承认,刘尚宰有一个让他无法忽视的优点,那就是对他的忠心。 从自己踏上造反这条与危险的道路那天起,刘尚宰就紧紧地跟随着他,不离不弃。 无论是后来高句丽内部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权力更迭,还是对外攻伐新罗的艰难战争,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始终只有刘尚宰一个人,默默地陪着他走过了全程。 渊盖苏文心中明白,倘若真的到了最后那无可挽回的关头,陪着自己走上末路的,恐怕大概率也会是刘尚宰。 想到这里,渊盖苏文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缓缓开口问道:“刘尚宰,你为何不跑啊?” 刘尚宰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却透着一股让人意想不到的坚定:“大莫离支你都没有选择离开,我刘尚宰又怎么能独自逃生呢?我这条命是您给的,没有您,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听到刘尚宰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渊盖苏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声起初是轻轻的,带着自嘲,而后逐渐变得爽朗起来,回荡在房间之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尚宰啊,你听好了,你是可以走的,只要走出平壤城,我绝对不会怪你。” “你要好好活下去!” 刘尚宰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神色从容地说道:“大莫离支,我的家眷都不在平壤,不会受到唐军的威胁,所以他们不会有事的。” “我刘尚宰虽然在别人眼中是个小人,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死亡并不可怕。” “大莫离支您要是改变主意,打算离开,我马上就带上家眷跟着您一起跑,这样也省得天天在这里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看着刘尚宰如此洒脱的样子,渊盖苏文也不再矫情,他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凝视着远方,静静地说道:“汉人太厉害了,这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 “我们高句丽人,长期受到汉人的文化熏陶和影响,到如今,和汉人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了。刘尚宰,你可曾看过汉人的史书?” “当年那个被称作暴君的杨广,在隋朝面临危机的时候,都没有选择逃跑,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跑吗?” 渊盖苏文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光芒:“我渊盖苏文虽然名义上不是高句丽的王,但在这高句丽的土地上,谁都清楚,我实际上就是掌控着一切的一国之主。” “我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虚名,可我不得不为高句丽的未来考虑。” “我们高句丽虽然是个小国,但也有自己的骨气和尊严!” “一个国家的君主,可以选择做圣明的君主,受百姓爱戴,也可以做昏庸无道的君主,遭人唾弃,甚至可以做残暴不仁的君主,让百姓畏惧。” “但是,绝对不能做一个懦弱无能的君主!” “哪怕面对的是唐军,我们高句丽的大军,也要拼尽全力,让他们狠狠地崩掉一颗牙,让他们知道我们高句丽人的厉害!” 渊盖苏文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高句丽不会轻易灭亡,最终的结局是融入大唐,但我们也要让他们记住,高句丽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放心吧,刘尚宰。” 刘尚宰听着渊盖苏文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心中感慨万千,他庄重地向渊盖苏文行了一礼,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我刘尚宰这辈子能碰上您大莫离支,也算是没有白活这一遭。”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拼尽全力,崩掉唐军一颗牙吧。” “让他们看看,我高句丽可不是那些弱小的国家,可以随便被他们唐军拿捏在手中!” 此时,刘尚宰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在他心中,死亡早已不再是恐惧的源泉,他只知道,此刻为了高句丽的尊严而战,哪怕付出生命,也是死得其所。 快哉,快哉啊! 第394章 连屠二十三城 寒来暑往,整整三个月的时光在刀光剑影与烽火硝烟中缓缓流逝,从冬日的寒风凛冽,到夏初的暖意初绽。 唐军浩浩荡荡地跨过鸭绿江,踏入高句丽的本土,本以为能凭借着强大的军威迅速平定,却未料到在此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严重抵抗。 放眼望去,广袤的高句丽大地上,几乎找不到一座主动投降的城池。 每一座城池,城内的军民同仇敌忾,抱着必死的决心死守到底。 那高耸的城墙之上,每一块砖石都见证着他们捍卫家园的坚毅。 每一道城门之后,都隐藏着无数双充满决绝的眼睛。 渊盖苏文,这位高句丽的军事统帅,在后方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源源不断地向前线输送兵力与物资,与唐军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攻防大战。 就在战事陷入胶着之际,后方的乾宇商会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千里迢迢运来两千门全新的乾武大炮。 这些大炮轰开了一扇又一扇的城门,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弹如雨点般落下,瞬间将原本阻碍唐军前进的地形优势化为乌有。 唐军将士们士气大振,如虎添翼,依仗着大炮的强大火力,排山倒海般朝着平壤城稳步横推过去。 即便有了这威力巨大的炮火支援,战争的残酷性依然超乎想象。 高句丽军民的顽强抵抗让唐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鲜血与生命的代价,无数年轻的面庞永远地倒在了这片异乡的土地上,伤者的哀嚎与逝者的悲鸣交织在一起,久久回荡在战场上空。 也正是因为高句丽这般激烈得近乎疯狂的反抗,李承乾,在盛怒之下下达了一道令人胆寒的命令。 但凡大唐攻城之时,遇到反抗极为激烈的情况,待大唐将士攻入城池之后,城中财物可自行取用,无需上缴归公。 一旦破城,屠城!男女老幼不论! 这条充满血腥的命令,瞬间激起千层浪。 高句丽的百姓们听闻此令,心中的恐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转化为更为顽强的抵抗意志。 城破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于是纷纷拿起武器,哪怕是手无寸铁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也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与唐军展开殊死搏斗。 而对于不少大唐的将士们来说,这场战争的残酷程度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日复一日的杀戮,让他们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冲击,许多人在血腥的战场上逐渐变得麻木不仁,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战场上,那一座座用头颅堆积起来、如同城墙一般高耸的京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这般惨烈的景象,任谁见了都会从心底涌起深深的恐惧。 哪怕是见惯生死的老将们,目睹此景,也不禁额头冒出冷汗,面露惊愕之色。 他们纵横沙场多年,历经无数大小战役,却从未见识过如此大规模、如此惨烈的死亡场面。 自从大军跨过鸭绿江,一路势如破竹地杀将过来,粗略估算,少说也屠戮了近百万人。 那些随军的史官们,一路见证着这惨绝人寰的场景,不知多少次被吓得呕吐不止。 他们手中的笔在颤抖,心中是对战争残酷性的悲叹。 众人心中都清楚,这无疑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眼见局势愈发失控,不少臣子纷纷出面劝谏李承乾,恳请他停止这般杀戮。 他们言辞恳切地说道,如此行事有伤天和,会给大唐带来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不仅会让大唐在周边国家和百姓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更可能会引发天道的责罚。 李承乾固执己见,对这些劝谏充耳不闻。 众人无奈之下,只得转而去劝说李世民,希望这位大唐的太上皇能够出面制止这场暴行。 李世民本就心怀天下苍生,他也觉得这般肆意屠杀实在不可取。 治国之道应以仁义为本,应当推行仁道,用宽容去感化这些高句丽的百姓,而不是用暴力去镇压。 因为这样过度的屠杀,只会让高句丽的百姓反抗情绪愈发高涨,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日后必将生根发芽,长此以往,恐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变故,甚至可能会危及对高句丽的长治久安。 当李世民亲自前来劝说李承乾时,李承乾面沉似水,冷冷地抛出一句:“我大唐将士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他们为了大唐,背井离乡,远离亲人,在这战场上浴血奋战,抛头颅、洒热血。如今,他们一个个战死沙场,若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如何对得起这些忠勇之士?” “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这一句话,将李世民的劝说硬生生地挡了回去。 起初,李承乾心中确实有着自己的盘算。大唐历经人口损耗严重,百废待兴,急需大量的劳力来恢复生产。 他原本想着,将这些高句丽的百姓掳掠回大唐,充作劳力,为大唐的发展贡献力量。 毕竟,高句丽的人口对于大唐来说,是一笔重要的资源。 但随着战争的持续推进,当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冲锋陷阵的唐军将士在眼前倒下,鲜活的生命瞬间消逝,那曾经的盘算渐渐被复仇的火焰所吞噬。 李承乾的内心逐渐被愤怒所占据,以至于他觉得那些曾经的考量都已不再重要。 在他眼中,这些高句丽人若是骨头硬、不肯屈服,那就将他们的骨头无情地碾碎。 若是不肯低头投降,那正好,大唐的横刀会毫不留情地让他们身首异处,让他们的头颅满地打滚。 大唐自建国以来,虽在战争中从不心慈手软,但像这般大规模的杀戮,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 这一路征伐下来,唐军连屠二十三座城池,被斩首的人数超过百万之巨。 那些跟随大军一同前行的人,心中都暗自揣测,这份充满血腥的战报一旦送回长安,必定会引起天下震动,百姓们定会惊恐万分,舆论也必将哗然。 当后世的子孙们翻开这沉重的史册,看到这一幕幕惨不忍睹的场景时,陛下的头上恐怕难以逃脱一个“暴”字的评价,这将会成为大唐历史上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被后世之人反复诟病,其负面影响或许将绵延数百年之久, 第395章 君王死社稷 平壤城下,一片肃杀之气。 唐军漫山遍野,军容鼎盛,士兵们个个神情坚毅,挺立在这片高句丽的土地上。 哪怕是渊盖苏文站在平壤城那高耸的城头,极目远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唐军那密密麻麻、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营帐一座接着一座,蔓延向远方,宛如一座庞大的临时城镇。 整整四十万的大唐雄师汇聚于此,他们的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向高句丽宣告着大唐的威严。 除了这些作战士兵,还有数量众多的马匹,膘肥体壮,不时打着响鼻,堆积如山的辎重,装满了各类军需物资,以及负责后勤补给的百姓,他们穿梭于营帐之间,为大军的运作默默奉献着。 这人数加起来超过了百万之巨,如此庞大的阵仗,当真说一句遮天蔽日也不为过,将整个平壤城都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下。 渊盖苏文独立于城头,他的眼中有着滔天的恨意。 回想起唐军一路势如破竹,铁蹄所至,连屠他高句丽二十三城,每一座城池都生灵涂炭,鸡犬不留。 那惨烈的场景如同噩梦一般,夜夜纠缠着他,此仇已然不共戴天。 此时,唐军的乾武大炮已经在阵前开始忙碌地布置起来。一门门乌黑发亮的大炮,在士兵们熟练而有序的操作下,逐渐调整好了位置和角度。 那黑洞洞的炮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在以往的战斗中,无论城池的城墙修筑得多么坚固厚实,砖石如何紧密相连,在这乾武大炮两轮炮击之下,也难以承受那冲击力,瞬间就会被炸得崩塌破碎。 渊盖苏文谁都清楚当下这绝境般的局势,他缓缓地将目光从那令人心悸的唐军大炮上收回,最后一次扫视着整个平壤城头,空荡荡的城墙上,除了他孤独的身影,连一个守军都没有。 往日那士兵巡逻站岗的场景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只剩下这死寂般的悲凉。 他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那笑容中饱含着悲愤与不甘,然后迈着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步伐,慢慢地从城头走了下来。 刘尚宰身披一袭轻便的战甲,站在城下,静静地等待着渊盖苏文。 他的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在这平壤城的街道上,集结着高句丽最后的骑兵队伍,他们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压抑的气氛,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中喷出粗气。 马背上的士兵们身着虽有些破旧但依旧整洁的战甲,手中紧握着锋利的长枪,腰悬寒光闪闪的长刀,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不仅是这些士兵,高句丽的普通百姓,也纷纷手持着各式各样简陋的武器,有锄头、棍棒、铁叉等等。 他们的脸上带着无畏,眼神中燃烧着对家园的守护之情,紧紧地跟在了大军的后方。 有些精壮的汉子为了能毫无牵挂的投入战斗,直接把自己年幼的孩子用布条牢牢地捆在身上,手中紧握着锋利的铁叉,眼神中透露出视死如归的光芒,随时准备跟着大军一起冲杀出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高句丽最后的尊严。 整个高句丽残存的所有骑兵,都汇聚在了这里,最后的两万精锐,他们是高句丽最后的希望之光。 步卒五万,整齐地排列着,虽然装备参差不齐,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坚毅无比。 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街道,涌动着一股悲壮的力量。 就连被渊盖苏文扶持上来的傀儡王高藏,此刻也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身姿略显单薄却努力挺直脊梁,试图展现出王者的风范。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 高藏眼神中有对渊盖苏文的怨恨,也有对高句丽命运的悲悯。 渊盖苏文的眼神微微有些动容,他看向身旁的刘尚宰,声音低沉的问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刘尚宰神情庄重,认真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大莫离支,都安排好了,只要我们一败,我们的百姓就不会再抵抗了。” “到时候,或许能避免更多的伤亡,我们的百姓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听到刘尚宰的话,不知为何,渊盖苏文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轻轻地松了口气,那一直紧绷着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了一些,说道:“做的很好,给我披甲吧,让兄弟们都做好准备。” “是,大莫离支!” 刘尚宰应了一声,认真地拿起战甲,那战甲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他熟练地为渊盖苏文披上,动作轻柔而又带着不舍。 他曾给渊盖苏文披了不知道多少次甲,多年来鞍前马后,忠心耿耿。 这一次,他的动作格外缓慢而轻柔,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为自己的首领披甲了,每一个动作都倾注了他对渊盖苏文的敬重。 披好战甲的渊盖苏文翻身上马,身姿矫健地坐在马背上,手中紧握着一杆长枪。 他扫视着周围的将士和百姓,高声喊道:“兄弟们,我们高句丽要亡了,亡在了大唐的手里!” “走到这一步,是我渊盖苏文的无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在他身旁的高藏突然开了口,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笑意,说道:“算了吧,渊盖苏文,别说了,等会大家就一起死了。” “都这个时候了,我只想和你说,你这个杂种。” 说完高藏就放肆地大笑了起来,笑声在街道上空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渊盖苏文啊,你篡权夺位,是为了什么啊?” “你看看如今,有意思吗?” 高藏肆意地笑着,笑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悲愤。 渊盖苏文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高藏。 高藏笑声渐歇,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说道:“渊盖苏文,你确实,做的很不错,但是,论赴死,你的份量不够。” “哪怕你自封大莫离支,你终究也不是高句丽的王。” “我高藏哪怕是你渊盖苏文的傀儡,我也依旧是高句丽的王。” “我看书不比你少,只是手里没兵权而已,那个大唐皇帝曾经说过,君王死社稷,本王觉得不错。” “说的很好。所以,这亡国之罪,还是本王来背吧!奉本王军令,打开城门!” 这一刻的渊盖苏文,望着高藏这个年轻人的身影,一时间仿佛真的从他身上看到了老王年轻时的模样。 曾经,自己也是这般年轻气盛,怀着满腔的热血,紧紧地跟在老王的身后冲锋陷阵,那是一段多么令人怀念而又回不去的时光啊。 而如今,一切都即将走向终结,在这平壤城下,在这国破家亡的前夕,所有的恩怨情仇,荣耀与屈辱,都将随着那即将开启的城门,被卷入洪流之中。 第396章 民族精神的闪耀 在这决定高句丽命运的关键时刻,高藏,这个长期以来被视作傀儡的高句丽王,首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军队下达的具有实质意义的命令。 之前的日子里,他虽头戴王冠,却不过是渊盖苏文手中的提线木偶,政令不通,权威尽失,被困于宫廷的权谋漩涡中心,空有王之名号,却无半分权力施展。 如今,当死亡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整个高句丽的上空,这道命令却瞬间点燃了每一个高句丽人心中那团不甘的火焰。 也为这座即将倾颓的平壤城,增添了一抹壮烈的色彩。 高藏静静地凝视着那缓缓开启的城门,城门在沉闷的嘎吱声中,一点点地向两边退去,似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艰难地敞开自己最后的怀抱。 高藏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拉起缰绳,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前方那片开阔的战场上,那里,是唐军如林的军旗,是高句丽命运的终点,也是他们最后可以找回尊严的地方。 “大莫离支,本王要和你一同赴死了,临死前,你能叫我一声大王吗?” 高藏的声音略带沙哑,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看着前方。 渊盖苏文乍听到高藏的这句话,先是微微一怔,脸上随即浮现出自嘲的苦笑。 “你就这个要求?不想把我千刀万剐了?” 他的声音苦涩。 曾经,他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不惜一切手段,将高藏推上那看似尊贵实则傀儡的王位,自己则在幕后牢牢掌控着朝政大权,操控着高句丽的每一步走向。 那时的他,何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局面?如今,面对高藏这看似简单的请求,心中五味杂陈。 高藏听到渊盖苏文的回应,缓缓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落在渊盖苏文的脸上。 那眼神里,曾经的怨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达,在这国破人将亡的瞬间,他放下了所有的爱恨情仇,看透了命运的无常。 “想,我当然想过,无数个夜晚,我都在梦中幻想将你千刀万剐,以解我心头之恨,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悲凉。 “高句丽都要没了,我们这些所谓的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呢?” “唐军若不是凭借着那威力惊人的大炮,我高句丽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走向败落?” “这一路走来,你为了高句丽也算是殚精竭虑,我高句丽的将士们也都拼尽了全力!” “事到如今,这么多的人一同奔赴黄泉,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你说是不是,大莫离支?” 渊盖苏文静静地听着高藏的这番话,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对之前决策的追悔,对高句丽百姓的愧疚,对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王的复杂情感,但在这一刻,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高藏见渊盖苏文没有开口,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间最后的一丝勇气吸入肺腑。 他双腿猛地用力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吃痛,长嘶一声,扬起前蹄,向前冲了出去。 高藏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利剑,世人宣告高句丽最后的不屈。 “杀!” 仅仅这一个字,狠狠地砸在每一个高句丽人的心上,刹那间,杀声震天。 身后的高句丽骑兵们,听到这声怒吼,眼中纷纷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所有人都抱着必死的信念。 他们紧紧地跟随着高藏的身影,向着唐军的阵营奔腾而去。 马蹄声踏碎了大地的宁静,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渊盖苏文望着前方高藏那一往无前的冲刺身影,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和敬意。 他仰头望向天空,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既有豪迈,又有对命运的不甘。 “大王!老臣来助你一臂之力!” 他用力地高举起手中的长枪。 “给我杀向唐军!杀!” 在他的呼喊声中,一个又一个高句丽士兵,前赴后继地向着唐军冲了过去。 骑兵们冲锋在前,他们身着破旧却整洁的皮甲,手持锋利的长枪,战马嘶鸣,冲向唐军。 步兵们紧随其后,他们一路狂奔,眼神中透着坚毅,手中的武器虽然简陋,但杀意惊人。 百姓们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许多人只是拿着平日里劳作的锄头、棍棒,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能拖一下唐军就拖一下。 从平壤城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起,就有侦察兵快马加鞭地朝着李承乾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乾武大炮已经准备好了,陛下要不要开炮?” 那士兵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说道。 李承乾屹立在阵前,静静地注视着远处高句丽军队那视死如归的冲锋。 原本,如果高句丽选择据城坚守,凭借着乾武大炮那无坚不摧的威力,李承乾并不介意下令一轮炮击,将那座平壤城大门直接轰得粉碎,让高句丽彻底在这炮火中灰飞烟灭,以绝后患。 然而此刻,当他亲眼目睹高句丽人选择了如此慷慨赴死的方式,这等气魄,让他的心中也不禁有些颤动。 毕竟,区区一个小国,在面临亡国灭种的绝境时,都能展现出这般英勇无畏的精神,更何况是堂堂大唐呢? 既然高句丽想要一个尊严,那大唐的皇帝陛下,就赐给他们这一次机会。 大唐诸将,率领着五万精锐骑兵,迅速整队,排列成整齐的冲锋阵型,准备迎战高句丽的军队。 大唐此番出战五万骑兵,并非是因为大唐仅仅只有这五万骑兵可用,而是在这阵前的恰好就只有五万骑兵处于待命状态。 秦如召、薛仁贵、苏定方等将领,各自率领一支骑兵队伍,宛如一把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向着高句丽大军冲杀了过去。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在他们眼中,高句丽的军队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区区两万身着皮甲的高句丽骑兵,又怎能与五万装备精良的唐军铁骑相抗衡呢? 双方人马,就在这平壤城前的广阔战场上,展开了一场惨烈无比的厮杀。 刹那间,马蹄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血肉横飞。 一轮激烈的交替冲杀过后,高句丽大军的身后,已经再也看不到百姓的身影了。 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在这第一轮的冲杀中,或被骑兵踩踏致死,或被唐刀砍中,纷纷倒在了这片他们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土地上,鲜血染红了大地。 第二轮冲杀过后,高句丽大军已经折损过半,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汇聚成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第三轮冲杀,高句丽的步卒们全军覆没,他们的身躯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成为了这场战争无情的牺牲品,他们的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不甘。 第四轮冲杀过后,高句丽仅剩下八千骑兵,他们虽然人数锐减,但依旧顽强地抵抗着唐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用他们的生命捍卫着高句丽最后的尊严。 …… 就这样,整整十轮惨烈的冲杀过后,平壤城前的大地上,已经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到土地原本的颜色。 这些尸体在后续的冲杀中,被无数的马蹄无情地践踏、踩烂,鲜血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黏腻的泥泞,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渊盖苏文强忍着身上多处伤口传来的剧痛,艰难地伸出手,扶了扶身旁同样身负重伤的高藏。 “大王,扛住啊,精神点,千万别丢了咱高句丽的份儿。”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在这最后的时刻,也要用这最后的一丝力气,维护着高句丽的尊严。 高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涌起一股腥味,他用力地吐出一口血沫子,眼神中透着一丝迷离。 “你也是……” 此时,他们的身后仅仅只剩下两百余骑兵了。 这些士兵们个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他们的战甲破碎不堪,鲜血染红了衣甲,但他们的眼神中视死如归。 这是高句丽民族精神最后的闪耀。 刘尚宰,这位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只懂得舞文弄墨的文官,浑身颤抖的拿着手中的剑。 那剑在他的手中显得格外沉重,他的剑上没有沾染一丝鲜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一轮又一轮残酷的厮杀中奇迹般地活下来的。 他只知道,自己要紧紧地跟在渊盖苏文的身后,不离不弃,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渊盖苏文的身旁,死得其所。 “接着冲吧,兄弟们,这才哪到哪?” 渊盖苏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提起手中那染血的长枪,对着前方声嘶力竭地怒喝一声:“杀!” 那两百余骑,向着唐军的阵营再次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尽管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最后的冲锋宛如螳臂挡车,毫无胜算,但在他们自己的心中,这是他们对命运的最后抗争,是高句丽精神的最后闪耀,他们的勇气,在这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战场。 第397章 面主而亡 李承乾和李世民以及一众老臣端坐在高台上,神色各异。 李承乾手持望远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李世民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既有对战场上高句丽军队拼死冲锋的感慨,又有对李承乾的一丝担忧。 老臣们或坐或站,脸上皆露出凝重和惋惜之色。 “承乾啊?父皇求你个事呗?” 李世民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带着一丝求情的意味。 李承乾缓缓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恭敬地回应:“父皇您说。” “承乾啊,看在高句丽这些冲锋的骑兵上,平壤城就不要屠了吧?再屠下去不太好!” 李世民语重心长地开口劝慰道。 他的目光中透着些许不忍,毕竟高句丽军队今日的表现确实英勇无畏,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帝王也为之动容。 李世民话音刚落,一个个老将军也纷纷开口求情。 程咬金瓮声瓮气地说:“陛下,高句丽人今日此举,实乃英雄之举,咱大唐也该有大国风范啊。” 李靖也捋着胡须,缓缓说道:“陛下,平壤城若屠,恐失民心啊,还望陛下三思。” 就连一向刚正不阿的魏征也站了出来,言辞恳切地说:“陛下,高句丽军队已主动赴死,城里剩下的军队和百姓实无必要赶尽杀绝,不如留他们一命,充作劳力,为我大唐所用。” 可李承乾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所有的劝诫。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战场上,语气冰冷地说:“朕已经给了高句丽体面,若是朕不给他们体面,现在乾武大炮已经轰上去了。” “要朕放过他们,绝无此种可能,朕不会放过他们。” 李承乾的声音越来越大。 “谁敢抵抗,就屠城,君无戏言!我大唐将士的命,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他的话语在高台上回荡,让众人陷入了沉默。 史官们无奈地叹着气,他们知道,照李承乾这个杀法,这场战争在史书上的记载恐怕不会好听。 一位已经开始讨论了。 “征高句丽都不一定能上史书,用屠这一个字更加恰当一点。” “辽东的高句丽人投降的快,陛下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高句丽本土的死不投降,结果,头颅堆的比城墙还要高。” “陛下吃软不吃硬,现在这个样子,也是高句丽自找的。” 平壤城门下,尸横遍野,高句丽的士兵们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他们的身躯重重地压在高句丽百姓的尸体之上。 尸体堆尸体,惨烈无比。 在这片惨烈的战场上,一身显眼王袍的高藏格外引人注目,他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 而此时,平壤城下只剩下两骑,渊盖苏文和刘尚宰。 渊盖苏文的状态极差,气若游丝,随时都会跌落下马。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上全是伤口,鲜血不断的流淌着。 他用长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不让自己马上落下,可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刘尚宰的情况相对要好一些,但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恐惧。 刘尚宰扶着渊盖苏文,泪流满面地哭诉道:“大莫离支,我没用啊,我一个人也不敢杀,全靠大莫离支护着我,这才活下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战场上显得格外凄凉。 渊盖苏文听到刘尚宰的话,慢慢扭过头,看向身旁的刘尚宰。 他的眼中全是血色,视线模糊不清,根本看不见刘尚宰的样子,就连声音也是听的迷迷糊糊。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说:“活……下去。”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和唐军……投降,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渊盖苏文终于彻底扛不住了,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整个人也直接从马上落了下去。 刘尚宰见状,连忙翻身下马,跪在渊盖苏文的身旁。 他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渊盖苏文,心中悲痛万分。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看着高句丽士兵满地的尸体,还有眼前那气势汹汹的唐军,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孤独感。 天地之大,却找不到一丝认同感。 刘尚宰缓缓拿起手中的剑,感受着渊盖苏文还温热的尸体,喃喃自语道:“大莫离支,等等我!我来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透着一股绝望。 “我一个人怕啊!” 说完,这个一辈子没有敢杀人的高句丽文人,第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剑,杀人了。 剑刃划过脖颈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在最后一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缓缓倒在了渊盖苏文的面前。 面主而亡,虽品质卑劣,却也不失忠义。 第398章 和平! 平壤城宛如一座死寂的孤城,被战争的阴霾死死笼罩。 “陛下,高句丽已经没有可战之兵了!” 一名传令都尉神色匆匆,连盔甲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便一路小跑着穿过层层叠叠的唐军士兵,向着高台之上的李承乾急切地汇报。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李承乾站在高台之上,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深邃的目光依旧凝视着战场。 片刻后,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便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从高台上走了下去。 平壤城下,是一片人间炼狱。 高句丽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整个大地,鲜血汇聚成一条条暗红色的溪流,肆意地流淌着,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只有几面破碎的军旗在风中无力地摇曳。 由于铁硬度上的巨大差距以及装备的优劣悬殊,高句丽的士兵在这场战争中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手中那些粗糙简陋的武器,在唐军精良的铁甲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甚至想要破开唐军的铁甲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战场上,随处可见高句丽士兵徒劳地挥舞着武器,却在瞬间便被唐军的利刃无情地斩倒在地,成为了这冰冷战场上的一具具无名尸体。 李承乾静静地站在这片修罗场之中,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那刺鼻的血腥味瞬间涌入鼻腔,让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看着这满地的尸体,他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战争的残酷让他有些不平静,但没办法,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这一刻,他看到了无数家庭的破碎,无数生命的消逝。 作为大唐的帝王,他肩负着统一天下x开疆拓土的重任。 他的眼神中闪过决绝,缓缓抬起了手,想要下达那个在战争中常见却又无比残忍的屠城命令。 就在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即将吐出那些冰冷的字眼时,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若有若无,却又如此真切地触动着他的心弦。 李承乾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向着身边的武将们问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众武将们闻言,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 他们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但除了风声和偶尔传来的伤兵的呻吟声,什么也没有听到。 “陛下,没有什么声音啊?” 一位武将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关切,似乎在担心陛下因连日征战而劳累过度,产生了幻听。 李承乾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力,试图再次捕捉那丝细微的声音。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和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一丝光亮,顺着那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土地变得异常泥泞,每一步都深陷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之中,几乎难以找到落脚之处。 许多尸体已经被马蹄无情地践踏得面目全非,肢体破碎,惨不忍睹。 李承乾眉头紧皱,但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随着他的前行,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在一堆尸体旁蹲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中猛地一痛,只见这些尸体之下,不仅有高句丽的士兵,还有那些衣着褴褛的百姓尸体。 他们相互依偎着,有的手中还紧紧握着简陋的武器,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 显然,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拖延了一下唐军前进的步伐。 李承乾再次仔细地听了听,这一次,他终于听清了。 那是孩子的哭声,清脆而响亮,在这片充满死亡的战场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格外净化心灵。 李承乾的眼神中透露出惊喜,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开始扒拉开覆盖在上面的那些尸体。 身后的武将们见状,纷纷想要上前劝阻。 “陛下,这里晦气,让我等来吧!” 一位武将焦急地喊道。 “是啊,陛下!这里太过血腥!还请陛下移步。” 其他武将也纷纷附和着。他们的脸上带着担忧,不忍心让陛下亲自触碰这些血腥的尸体。 李承乾没有理会他们的劝阻,眼神专注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此时,他的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但他浑然不觉。 随着最后一具尸体被轻轻扒开,孩子清脆的哭声越发响亮地传入众人耳中。 李承乾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还在啼哭的孩子,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这孩子看起来不过一岁的模样,小脸脏兮兮的,透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襁褓,已经被鲜血浸透,但他那嘹亮的哭声却没有丝毫的停歇。 李承乾看着怀中的孩子,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慈爱,在这一刻,所有的杀戮血腥都已离他远去。 身后的武将们面面相觑,他们实在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按照陛下一贯冷酷果断的性子,在这战场上发现的敌方孩子,是绝对不可能留下活口的。 可如今陛下的举动却如此反常,这让他们心中充满了不解。 李承乾将这个孩子递给了身后的一个武将,眼神中透着温和的嘱托:“去洗洗,是个男娃,看看谁家要男丁,送给那户人家就是了。” “记住,不用说孩子是哪里来的,从现在开始,他以后就是我大唐的人了。” 听到李承乾的话,这名将军虽然心中满是困惑,但作为臣子,他还是选择毫不犹豫地照办。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 此时,这孩子的哭声一下子将李承乾压在心头许久的积郁一扫而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 他从来都不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的和平昌盛。 从现在开始,高句丽将正式并入大唐的版图。 而高句丽人,以后也会成为大唐的一份子。 李承乾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他高声下令:“传朕旨意,大唐新增辽东道。” “至于高句丽,就改成岭东道吧。” 说到这里,李承乾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将军离去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孩子纯真的脸庞。 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至于平壤城里的百姓……”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带着几分复杂的情感。 “男的为奴,女的为婢,持续一代,他们的孩子出生,就给大唐户口。” “整个辽东道和岭东道都是如此。” “另外,将他们分散至我大唐各地,让我大唐百姓来辽东道和岭东道,都享受朝廷补贴。” 随着这道旨意的下达,这场战争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但对于李承乾来说,这只是他迈向大唐盛世的一个新起点。 第399章 我的孙子被欺负了! 秋意,宛如一位身姿轻盈的精灵,在人们还未察觉之时,便悄然舞动着身姿,将丝丝缕缕的凉意,轻柔地洒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眨眼之间,那象征着丰收与宁静的秋天,又要带着它独有的斑斓色彩和醇厚气息,缓缓地降临人间了。 大军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返程之路。 李承乾一袭青衫,头戴斗笠,身旁跟着形影不离的吝胖子、张显怀和秦如召。 他们几人没有了平日里的肃穆,皆作寻常百姓打扮,一路走走停停,时而驻足观望远处山峦起伏的轮廓,时而俯身倾听路边潺潺流淌的溪水声,要将这大唐的每一寸山河,每一丝风情都深深地印刻在心底。 而李世民带领着那些老臣们和大军,先行一步踏上归途。 此时的长安城中,传来了一则令整个宫廷都为之欢腾的喜讯——皇后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这消息瞬间打破了平静,为这繁华的大唐增添了几分喜悦。 说起要回到长安,李世民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急切之情。 他心心念念着许久未见的嫡孙,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他的心弦。 在这漫长的征战岁月里,他对嫡孙的思念绵绵不绝,常常独自一人念叨着孩子的名字,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慰藉他那浓烈的思念之苦。 如今,又有了一个孙女降临人世,这让他更是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飞回长安,亲自为孙女取名。 此外,他还时常牵挂着在咸阳的兕子和阿鸢 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有没有乖乖地念书,有没有按时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是不是又偷偷跑去玩耍了? 老李一想到这些,心中的焦急便又增添了几分。 相较之下,李承乾却显得格外从容淡定,丝毫没有被这急切的返程氛围所影响。 朝廷中有房玄龄和齐先生这样的肱股之臣监国理政,一切事务都会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因此,他更愿意放缓脚步,悠然地走在这返程途中,用自己的双眼去真切地探寻这广袤的大唐疆土,去深入地了解自己治理下的国家究竟是什么景象。去亲身体察百姓们的生活是否真的如他所期望的那般富足安宁。 所幸,一路走来,所经过的那些州县都展现出一片繁荣兴旺的祥和景象。 田间地头,金黄的麦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集市之上,人来人往,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温暖而明亮,深深地感染着李承乾的内心。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欣慰,也极大地鼓舞了他继续为大唐的繁荣昌盛而不懈努力的信念。 按照大唐的府兵制度,此次出征的士兵们在论功行赏之后,都将解甲归田,回到各自温暖的家中,与亲人们团聚。 毕竟,这一次的征战,他们收获颇丰,所赚取的钱财足以让家人过上五年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 李承乾知道这些士兵们的不易,也相信李世民丰富的军事经验,因此放心地将兵权交予了他,让他带领大军返程。 但是跟在后面的李承乾万万没有料到,李世民岂是一个按部就班行事的人? 自从李承乾在大军后面开始他的微服私访之旅后,李世民心中对嫡孙的思念便再也无法遏制。 他心急如焚地将兵权托付给手下那些生死与共的老兄弟,让他们暂且管理大军返程,自己则带着一群身手矫健的锦衣卫,快马加鞭地向着长安疾驰而去。 太上皇的突然归来,让整个长安都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海洋之中。 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翘首以盼,想要一睹太上皇的风采。 那欢呼声久久回荡在长安的上空。 毕竟,在他们心中,国不可一日无君,太上皇的归来,就像是为这繁华的长安添上了一颗最为稳固的定心丸,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踏实。 李世民回到长安后,迫不及待地抱起了刚出生不久的孙女。 看着那粉嫩可爱的小脸,他的心中满是慈爱,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温柔。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最终为孙女取名为李璟仪,希望她能如美玉般温润美好,光彩照人,一生顺遂无忧。 与此同时,他看着已经会蹒跚走路,奶声奶气地叫着“阿翁”的孙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被这幸福的笑容所填满。 他一会儿将孙子高高举起,一会儿又紧紧地抱在怀中,心中的幸福满足之感溢于言表。 可当他从苏芷的口中听闻元日盛典上西突厥的所作所为时,那原本还洋溢着笑容的脸庞瞬间阴沉了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之火。 西突厥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这在他看来,无疑是对大唐的公然挑衅,更是不把他的嫡孙放在眼里! 一想到这里,李世民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直窜脑门,烧得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调集大军,马上去踏平西突厥,以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怒火中烧之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手中正掌握着大量的兵力。 这些士兵们个个刚刚经历过战争。 如今还在返程大军里的,大多是以五军营和神机营为主的精锐之师,他们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 报仇雪恨,宜早不宜迟! 在这强烈的情绪驱使下,李世民还没来得及在长安好好享受两天天伦之乐,便再次带着锦衣卫,快马加鞭地赶回了返程大军所在之处。 此时,边军和水军都已经各自回到了他们驻守的营地,而一路上,各地的士兵们也陆续返回家乡。 去掉驻守长安的神武卫之后,大军还剩下十五万人左右。 当李世民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正在统兵的李靖和李勣顿时愣住了,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异口同声地问道:“太上皇,您怎么又回来了?”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等人更是一脸茫然,这实在不像是太上皇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啊! 太上皇不是应该在长安好好地逗弄自己的孙子孙女吗? 怎么会突然折返回来呢? 这些日子在军营中,他们时常听太上皇提起太子殿下,那话语里的思念之情绵绵不绝,一天下来,念叨的次数不下五十次。 听到这些老兄弟们的话,李世民的目光缓缓地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 他大声说道:“诸位,我孙子被人欺负了,我此刻不是用太上皇的身份和你们说话,而是你们的大哥李世民!” “今日我就想问一句,我的孙子被欺负了,你们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第400章 大唐的希望! 说实话,当李承乾收到李世民那突如其来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如同被定格一般,有些茫然。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这意外的消息堵在了喉咙口。 老李到底在干嘛?天策上将又返厂了? 李承乾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李世民那沧桑的面容,担忧涌上心头。 他不再年轻了,多年的南征北战,操劳国事,身体怎能禁得起这般折腾? 李承乾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回想起李世民平日里的精气神以及那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又看到传信士兵眼中并无太多慌乱之色,心中不禁稍稍宽慰了一些。 现在李世民的身体状况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应该还不至于太过糟糕。 凭借自己的五军营,神机营,去平定西域应当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 更何况,这一次出征的阵容堪称豪华至极,集结了大唐贞观年间那些威名远扬的老将们。 这些老将们个个身经百战,在战场上曾立下赫赫战功。 加上还有一些现在还年轻的将领也不差,历练历练也好,像是薛仁贵这种。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并没有打算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对西域展开大规模的收复行动。 毕竟,国家刚刚经历了一系列的战事,民生需要休养生息,各项事务都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妥善安排和稳步发展。 如今李世民为了给自己的孙子出气,不顾自身的年迈,毅然决然地决定出征西域。 李承乾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罢了罢了,李世民的脾气自己再清楚不过,若是执意阻拦,不让他去,恐怕他会日夜忧思,寝食难安,到最后反而伤了身体。 虽说李世民实在不宜再参与这般劳神费力的征战,但他心意已决,自己又怎能狠下心来拒绝呢? 年纪大了,让他这么开心怎么来吧。 何况历史上他也是这个年纪亲征高句丽,现在比起历史上的他,身体好了不知道多少,心理上也没什么压力。 李承乾也就同意了,只是再三嘱咐他要保重身体。 得到了李承乾首肯的李世民,瞬间找回了往昔纵横沙场的霸气。 他身着一袭威严的战甲,昂首挺胸地站在大军之前,眼神中透露着自信的光芒。 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让周围的老将们不禁回想起他当年气吞万里如虎的飒爽英姿。 此次出征,一定要让三大营士兵们毫无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地投入战斗。 于是,李世民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高声宣布道:“兄弟们,此次出征,我给大家开出双倍军饷!” “战场上抢到的财物,皆归你们所有!” 话音刚落,士兵们顿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向李世民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李世民看着这些年轻士兵们质朴的反应,心中竟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 他这才真切地体会到,原来一掷千金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满足,更是精神上的愉悦,这种豪爽的感觉竟如此令人陶醉。 当然,李世民自己手头并没有如此充裕的钱财来支付这笔巨额军饷。 但他对此却并不担忧,因为他手中持有一张特殊的“底牌”——一张能够支取财富的“卡”,以及一个富有的大侄子。 有了这些保障,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实施自己的计划,尽情地挥洒钱财,激励士气。 与李世民的挥金如土相比,那些老将们的反应则更加引人注目。 他们一个个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犹如即将踏上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 之前的三千门大炮已经运走回炉重铸,如今大军中配备的乾武大炮,乃是今年的最新款。 这款大炮凝聚了大唐工匠们的智慧,其威力巨大,性能卓越,据说连续发射十炮都不会出现丝毫裂缝。 在之前的攻城战役中,几乎每位老将都有幸亲自体验了一把开炮的感觉。 当他们听到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看到炮弹在敌方阵营中炸开一朵朵巨大的“火花”时,心中涌起的不仅仅是震撼,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那种操控强大武器、主宰战场局势的感觉,让他们深深着迷,至今难以忘怀。 只可惜,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大多只是充当了旁观者的角色,未能尽情施展身手。 而这一次,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如今有大哥李世民亲自带头出征,他们内心深处的热血再次被点燃。 尽管外界或许有人认为他们年事已高,力不从心,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却依然觉得自己充满活力,还是当年的年轻小伙子,渴望在战场上再次建立不朽的功勋,为自己的军旅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并非所有人都被这股出征的狂热气氛所感染。 魏征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群跃跃欲试的老家伙们,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疲惫。 他缓缓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略显憔悴的脸庞。 自己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实在难以承受再次观光的劳累。 于是,他决定不跟着他们一起胡闹,而是选择回到咸阳安心休养,调养身体。 与他一同返回咸阳的,还有那些文官们,比如唐俭。 至于那些史官们,此刻的心情则是无比沮丧。 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而艰苦的征高句丽之战,满心期待着回到长安后,能够静下心来,大展身手,将乾武一朝的丰功伟绩详尽地记录下来,流传后世。 他们脑海中已经构思好了无数精彩的篇章,准备用笔墨描绘出大唐军队的英勇无畏、皇帝的英明神武以及百姓的安居乐业。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才刚刚结束一场征战,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又要跟随大军踏上前往西域的征程。 他们心中暗自计算着行程,如果速度快一些的话,或许还能在年前赶回长安。 但这路上的奔波劳累,实在是让他们苦不堪言。 天策上将要去征讨西域了,李承乾也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悠闲地进行微服私访了。 本来他还想摸摸鱼,正好李世民在长安,他就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让老李去长安扛起大梁。 原本打算趁着这段时间,深入民间,仔细查探一下地方上是否存在贪官污吏,以便及时将他们一网打尽,整治朝纲,为百姓谋福祉。 但李世民的这一突然举动,使得他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 不过,回顾此前微服私访所看到的情况,李承乾的心中也稍感欣慰。 他发现,如今地方上的官员大多都是从百姓中选拔出来的,他们知道民间疾苦,做事也大多能够以百姓的利益为重。 至少在目前看来,他们还没有被权力和利益所腐蚀,依然保持着一颗为百姓服务的初心。 他们积极地为百姓解决实际问题,组织兴修水利、开垦荒地、发展农业生产,让百姓的生活逐渐安定下来,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种事情最关键的是要让官员们能够持之以恒地坚守初心,不断砥砺前行。 他希望这些官员们能够将自己的官位仅仅看作是一份为百姓谋福祉的工作,而不是将其视为权力的延伸,从而滋生出贪污腐败和滥用职权的行为。 思想的转变至关重要,必须尽快将其提上日程。 如今的大唐,表面上看似繁荣昌盛,但实际上,在这繁荣的背后,却隐藏着许多深层次的问题。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民众的思想依旧被传统的观念所禁锢,难以摆脱旧有的思维模式。 他们习惯于遵循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规矩和传统,对于新事物、新思想往往持保守和排斥的态度。 李承乾望着那些在田间无忧无虑奔跑嬉戏的孩子们,心中不禁涌起希望。 他明白,这一代人的思想或许已经根深蒂固,难以轻易改变。 但是,孩子们是大唐的未来和希望。 通过对他们的教育和培养,让他们接受新的思想和观念,学习先进的知识和技术,那么下一代、下下代的大唐子民将会拥有更加开放进步的思维方式,从而推动大唐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他们将不再被传统观念所束缚,敢于创新,勇于探索,为大唐的繁荣发展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 第401章 好父皇 在这繁华的长安城中,晨钟暮鼓按时敲响,百姓们的生活忙碌而有序。 一日,街头巷尾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陛下回长安了!” 刹那间,整个长安城都被这消息点燃。 那些平日里辛勤劳作的百姓们,听闻此讯,心头猛地一震,手中的活计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回想陛下离宫的日子,他们的心中空落落的感觉始终萦绕不散。 长安的街头,集市上的摊贩们少了往日的吆喝声,巷子里玩耍的孩童们也没了以往的欢闹劲儿,大家都盼着陛下能够早日归来。 好不容易盼到前段日子太上皇回宫,百姓们高悬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本以为能过上一段安稳日子,可谁能料到,太上皇却又匆匆离去,只留下百姓们满心的失落。 而如今,陛下回朝的消息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在百姓们心中,陛下宛如那高悬于天空的太阳,照亮着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只要陛下在宫中,大唐便有了主心骨,繁荣昌盛的景象就会持续下去,百姓们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相较于长安的百姓,各国的使臣们则更为激动难抑。 元日盛典早已结束,长安城中的欢庆氛围也逐渐淡去,可他们却依然滞留在这座繁华的都城,未曾踏上归程。 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在馆驿中焦急地踱步、商议,这其中最主要的缘由,便是等待大唐皇帝的归来。 这些日子里,他们多次相聚,反复斟酌,已然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共同为大唐皇帝陛下献上一个尊贵非凡的尊号。 此前,“天可汗”的无上尊号已敬献给了太上皇,那是对太上皇的赫赫威名和卓越功绩的崇高敬意与认可。 而这一次,他们经过深思熟虑,结合李承乾皇帝的治国之策与大唐的昌盛之象,为其拟定的尊号是“海可汗”。 在他们看来,大海广袤无垠、深邃神秘,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包容万物的胸怀。 乾武皇帝作为大唐的掌舵人,恰似那主宰海洋的王者,拥有着辽阔的疆土、繁荣的经济和强大的军事力量,这一称号足以彰显他的尊贵地位与浩荡皇恩,也能体现大唐如海洋般雄浑壮阔、包容四方的大国风范,令各国臣服敬仰。 李承乾的銮驾缓缓驶入宫中,他的心中是对家人的思念与牵挂,回宫后的第一件事,他不顾那堆积如山等待批阅的奏章,心急如焚地径直朝着苏芷的居所赶去。 此时,苏芷正在屋内精心照料着年幼的李璟仪和李璟祐。 小桃红乖巧地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精巧别致的玩具,在李璟祐面前晃来晃去,试图逗引太子殿下开心。 清脆的开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苏芷下意识地抬起头,刹那间,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的光芒,那光芒中饱含着思念、牵挂与爱意。 小桃红也机灵地唤了一声“陛下”,随后便知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合上房门,将这一方空间留给这久别重逢的一家人。 李璟祐与李承乾相处的时日实在有限,此刻,他睁着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眼神懵懂,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的人。 李承乾望着襁褓中女儿那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笑着轻声逗弄起来:“朕的乖女儿,瞧这眉眼,长得真是乖巧可爱啊!让朕心都化了。” 苏芷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她轻轻牵着李璟祐的小手,缓缓走到李承乾的面前,语气温柔道:“璟祐,你看,这是父皇,来,叫父皇!” 李璟祐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怯生生地看着李承乾,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随后紧紧抱住苏芷的裙摆,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母…后…怕!” 他不过才两岁多,乳牙尚未长齐,说话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软糯,那含糊的声音却像一把轻柔的小锤子,轻轻地敲在了李承乾的心尖上。 李承乾心中虽有些失落,但见李璟祐这般模样,又觉得可爱至极,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熟睡的李璟仪轻轻放在一旁的软榻上,接着毫不迟疑地一把将李璟祐拽到自己怀里,高高地举了起来。 李璟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懵,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身处半空,顿时惊恐万分,扭过头去看向苏芷,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母…后…,抱!” 李承乾听出了他的意思,却觉得有趣极了,故意逗他,双手稳稳地抱住李璟祐,不让他挣脱,还时不时地用手指轻轻捏捏他那肉嘟嘟、挂满泪珠的脸蛋。 看着李璟祐在怀里使劲挣扎的小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回荡,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思念与疲惫都驱散。 苏芷见此情形,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嗔怪,轻声唤了一声:“陛下!” 李承乾这才笑着将李璟祐放下,脸上满是歉意地说道:“抱歉了,灵犀儿,看见我们的孩子会说话了,心中欢喜,有些失态,没忍住。” 李璟祐一头扎进苏芷的怀里,趴在她的肩膀上抽泣着,时不时用带着泪花的眼睛偷偷瞟一眼李承乾,那小模样仿佛在说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承乾笑了笑,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奶糖,这奶糖可是他特地向吝大福要来的最新款,制作精巧,味道醇厚,连宫里都还没开始供应。 奶糖被包裹在一张精美的金箔纸中,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李璟祐原本还在抽噎着,眼睛不经意间瞥见李承乾手中的奶糖,瞬间两眼放光。 这东西他之前尝过,那甜滋滋的味道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只是苏芷平日里一天只准他吃半颗,此刻看到完整的一颗奶糖,顿时心花怒放,两只小手迫不及待地伸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嚷着:“要…要…” 李承乾见此,故意将奶糖在李璟祐面前晃了晃,诱惑道:“好好吃的奶糖,甜得很哟,也不知道有没有乖小孩想要。” 说着,将奶糖递到李璟祐面前,挑了挑眉问道:“你要吗?” 李璟祐拼命地点着头,嘴里的“要”字喊得愈发急切。 李承乾嘴角上扬,继续逗他:“那你叫我什么?” 李璟祐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奶声奶气地喊道:“父……父皇!” 李承乾听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少了一个字!” 李璟祐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声喊道:“好…好…好父皇!” 李承乾哈哈大笑,满心欢喜地将奶糖递给李璟祐,看着他满足地吃着奶糖,眼中满是宠溺。 苏芷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俩的互动,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眼中安宁无比。 第402章 愿为大唐皇帝陛下上尊号! 在李承乾的心中,亲情宛如那潺潺流淌的温暖溪流,缓缓滋润着他的心田,给予了他无比珍贵的归属感。 他在朝堂之上、在权谋斗争中、在征战杀伐里,身心俱疲,始终与这个世界有着淡淡的疏离感。 两个孩子的出现,让他体会到了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紧密相连。 每一次看到苏芷温柔的笑容,每一次听到孩子们稚嫩的笑声,他内心的疲惫感便会奇迹般地消失一大半,那些烦恼忧愁都在这亲情的抚慰下渐渐消散,只留下一片宁静。 两仪殿内,李承乾正襟危坐,与内阁大臣们一同处理着这些日子积压下来的诸多事务。 大臣们依次呈上奏章,那些亟待李承乾拍板做决定的策划方案,在他的深思熟虑下,全都顺利通过。 在忙碌的政务处理过程中,李承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多次落在了内阁的两位新人身上,一个是武媚娘,一个是狄仁杰。 这两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君臣,此刻却齐聚在他的两仪殿内,埋头苦干,为大唐的繁荣昌盛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而陈浮生、赵福生这些年轻人,经过多年的历练,处理事务已然得心应手,表现得成熟稳重,整个朝堂在这新老臣子的协作下,呈现出一片蓬勃发展的景象,这奇妙的场景让李承乾不禁心生感慨。 …… 翌日清晨,朝会即将开始。以往的朝会,在李承乾出征期间,都是由内阁来主持大局,如今陛下回来了,整个朝堂都为之振奋。 文武百官们身着朝服,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陛下出征这么久才归来,可千万不能让陛下察觉到他们有丝毫的懈怠,一定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陛下的回归,向陛下展示他们的勤勉。 这次的朝会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太极殿内人头攒动,不仅有大唐的文武百官整齐列班,各国的使臣也都齐聚于此。 与大唐的臣子们庄严肃穆的神情不同,各国使臣们在看到李承乾步入大殿的那一刻,便迅速走到殿中,毫不犹豫地行起了大礼,齐声高呼:“拜见大唐皇帝陛下!” 那声音在殿内回荡,久久不绝。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扫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从元日盛典到如今已然入秋,他未曾想到这些使臣竟然还滞留在大唐。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这些使臣身上,眼神中透露出疑惑,缓缓开口问道:“各国使臣,如今已然入秋,天气渐凉,各位还不速速回国复命?留在大唐究竟所为何事啊?” 只见带头的柔佛国使臣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柔佛国此次能代表诸国发言,并非因其国力强盛,而是因为他们国家出了一位颇具影响力的人物——马扎。 “陛下,我等留在大唐,正是为了能够有幸见到陛下您啊!” 柔佛国使臣的声音中带着期待。 李承乾听闻此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微笑着说道:“见朕?莫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朕为你们做主吗?” 柔佛国使臣连忙摇头,神色庄重地说道:“非也,陛下!大唐如今一统四海,威名远扬,天下震动,其辉煌成就震烁古今。” “我柔佛国,以及堕罗钵底国、于阗、疏勒康国等六十一国共同商定,愿为大唐皇帝陛下上一尊号,名曰‘海可汗’!” 说罢,柔佛使者将双手张开,以示敬重。 此言一出,大唐的文武百官们顿时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心中明白,海虽广袤,但终究不如天,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天可汗”的尊号健在,乃是太上皇所拥有,新的尊号自然不能超越。 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如今大唐的影响力竟然如此之大。 遥想当年,给太上皇上尊号时,也不过区区二十九国,而如今陛下却能得到多达六十一国的拥戴,甚至连柔佛这般遥远之地的国家都参与其中,这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也从侧面彰显出了大唐如今在世界上的强大的号召力。 李承乾听到“海可汗”这个尊号,脸上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但心中却觉得有些荒诞离奇。 成吉思汗的称号竟然就这般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吗? 殿内的诸位使臣都满怀期待地看着李承乾,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李承乾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历史上李世民晚年说过的一段话:“中国百姓,天下根本,四夷之人,乃同枝叶,扰其根本,以厚枝叶,而求国安,未之有也。朕初不纳,魏徵之言,遂觉劳费,日甚几失,久安之道。” 在李承乾看来,“天可汗”的尊号对于父皇李世民而言,后期已经成为了一种沉重的枷锁。 一个国家应当强干弱枝,以自身的根本为主体,稳固发展,若是因为追求尊号带来的虚荣,而走上弱干强枝的道路,国家必然会陷入混乱之中,安史之乱便是前车之鉴。 而且,如今的大唐,在他的治理下,国力强盛,军事力量雄厚,已经有足够的底气与任何国家开战,并不需要依靠这所谓的尊号来彰显威严。 想到此处,李承乾微微上扬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诸位,这‘海可汗’的名头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朕并非太上皇,也不需要这等尊号。” “尔等与其花费心思为朕上尊号,不如早日回到你们各自的国家,与你们的国主仔细商议,举国并入大唐,从此与我大唐同体同心,如此一来,共同开创一个更加繁荣昌盛的盛世,岂不美哉?” 李承乾的声音有力,在太极殿内回响,向世人宣告着大唐的自信与霸气。 第403章 秋日叙事 秋意渐浓,大唐功臣疗养院被一层淡淡的落寞所笼罩。 魏征的马车在疗养院的门前缓缓停下,车身随着马儿的止步而轻轻摇晃了几下。 车夫赶忙上前,恭敬地搀扶着魏征下了车。 魏征身形消瘦,岁月的沧桑清晰地刻在他的脸上。 他的步伐缓慢,一步一步地朝着疗养院里面走去,那步履蹒跚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感慨。 道路两旁的树木,走的时候还繁茂翠绿。 而如今,季节更替,绿色慢慢褪去,转而被金黄所浸染。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时不时有几片泛黄的叶子挣脱树枝的束缚,在空中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尽管疗养院的每日都有人尽心尽力地清扫着地面,但那一片片落叶还是不断地从枝头落下,使得地上总是铺着一层薄薄的枯叶,人走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魏征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来到了自己的宅子前。 这座宅子在众多功臣的府邸中显得格外不起眼,它规模狭小,仅有三间房。 但这是他特意挑选的,在他看来,房子无需太大,太大反而会让人心生空寂之感。 只要能有一个容身之所,与发妻裴灵萱共度余生,便已足够。 走进宅子,屋内静谧无声,裴灵萱并不在家。 自从来到咸阳后,她便被这繁华热闹的市井生活所吸引,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穿梭于大街小巷,欣赏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感受着这人间烟火的气息。 天气渐渐转凉,丝丝寒意悄然袭来。 魏征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转身走进屋内。 屋内的陈设简单而朴素,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便是主要的家具。 他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一条厚实的袍子,轻轻披在身上。 随后,他又费力地将一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在一处阳光能够照到的角落摆放好,然后慢慢地躺了下去,将袍子仔细地整理好,盖住全身。 顿时,一股暖意涌上心头,驱散了些许身体的寒冷和旅途的疲惫。 今日的疗养院格外安静,之前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那些老伙计们或是在院子里切磋武艺,或是围坐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欢声笑语和激烈的争论声交织在一起,使得整个疗养院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哪怕魏征足不出户,也能感受到外面的热闹氛围,有时甚至会觉得有些吵闹。 如今,他们都跟随大军出征西域,去为大唐开疆拓土,一时间,整个疗养院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变得寂静无声。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魏征有些不适应,心中莫名地感到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回想起这一路的行程,路途的颠簸和身体的劳累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思绪渐渐飘远。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次的观光之行,大唐在陛下的英明统治下,展现出了强大无比的实力。 那曾经被视为心腹大患的高句丽,在大唐面前,竟然毫无招架之力,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纳入了大唐的版图。 高句丽地域辽阔,人口众多,拥有着自己的军队和防御体系,绝非一个弱小之国。 大唐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让高句丽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 陛下能够提前组建这一次观光团,让他们这些老臣亲眼见证这一伟大的历史时刻,想必从一开始便对这场战争的胜局胸有成竹。 一想到那威力巨大的乾武大炮,炮声轰鸣,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所到之处皆化为废墟,还有李世民和那些老友们兴奋不已,想要亲自上去操控大炮的模样,魏征的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欣慰的笑意。 以如今大唐的武功和发展态势,待到人口日益繁盛,未来的疆土拓展必将超乎想象,乾武的辉煌必将永载史册。 就在魏征沉浸于对未来的美好遐想之中时,一阵“嘟嘟嘟”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思绪,循声望去,只见房玄龄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房玄龄身着一袭深灰色的长袍,头发整齐地束在头顶,虽然岁月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他的眼神依然明亮而有神,透着一股历经世事的从容。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显然是特意带来的礼物。 “房相公,你怎么来了?” 魏征惊讶地问道,眼中满是惊喜,“我听闻长安公务繁忙,你怎会有空来看我这把老骨头?” 房玄龄笑着走进院子,目光在魏征的小院里扫视了一圈,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神情,嘴里止不住地称赞道:“不错啊,不错,魏老弟,这宅子别有一番风味,小巧精致,风雅宜人,我甚是喜欢。” 说着,他将手中的礼物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又毫不客气地走到一旁,又搬来一把躺椅,在魏征旁边惬意地躺了下来,接着说道:“我啊,不过是虚长你一岁罢了。” “如今你都退下来安享晚年,难道还想让我在朝廷上继续忙碌,累死累活吗?” 魏征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房相公,难道你也来养老了?陛下竟同意了?” 房玄龄微笑着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躺椅的位置,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说道:“是啊,魏老弟。” “陛下体恤我多年来为朝廷的操劳,便应允了我这把老骨头的请求。” “我已经选好了宅子,就在你隔壁,日后咱们便是邻居了,还望魏老弟多多关照啊!” 魏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问道:“房相公,以你的品级和往日的功绩,那些宽敞豪华的大宅子任你挑选,为何要选此处这般小的宅子呢?” “这传出去,恐怕会惹人非议,面子上也不太好看吧。” 房玄龄却摆了摆手,一脸洒脱地说道:“魏老弟,这宅子大小又有何妨?” “你我共事多年,你为人正直、淡泊名利。如今退休养老,图的便是个清净自在,能与你为邻,平日里一同畅谈天下大事,共赏这秋日美景,岂不比那些奢华的宅子更让人舒心?” “那些身外之物,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魏征听了房玄龄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微微点头。 “房相公说得极是,是我狭隘了。日后能与你相邻而居,相互陪伴,实乃我之幸事。” 此时,秋风再度轻轻吹过,吹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为这两位老友的可以消停下来休息而欢呼雀跃。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照在魏征和房玄龄的身上,温暖而宁静。 两位大唐的功臣就这样躺在躺椅上,伴着秋日的微风,开始回忆起往日的点点滴滴,那些朝堂上的激烈争论、英明决策,那些战场上的金戈铁马、血雨腥风,如今都化作了口中的故事,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缓缓流淌。 第404章 先婚后爱! 御驾回銮之后的这些时日,李承乾将过往那些因埋首国事而被疏忽的事情逐一拾起,故而将大半的时光都倾注在了陪伴苏芷与孩子们身旁。 之前的的他,心忧社稷,整个人沉浸于朝堂政务之中,晨钟暮鼓里尽是忙碌的身影,审阅奏章、接见朝臣、筹划国事…… 如此种种,使得他无暇顾及家庭,对苏芷和孩子的关怀实在是太少太少,以至于许多个夜晚,当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后宫,瞧见苏芷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愧疚之感便如潮水般在心头翻涌不息。 苏芷对他很好,哪怕她现在是皇后了,很多小细节都是苏芷自己亲手弄的。 生活上几乎是无微不至的照料,晚上睡觉的时候,苏芷会一直夸他,让他缓解了很多的压力。 可他的精力,却没办法都放在苏芷身上。 幸而当下之大唐,在君臣的齐心协力、百姓的勤劳奋进下,呈现出蓬勃发展之态势,一片繁荣景象。 遥想当年初登大宝之际,他雄心壮志立下的五年计划目标,如今竟已超额达成。 目之所及,大唐的百姓们衣食无忧,街头巷尾充盈着欢声笑语,集市之上货物琳琅满目,百姓们安居乐业。 以前的饥寒交迫已成为历史的尘埃。 那新开拓的岭东道与辽东道,李承乾不敢有丝毫懈怠,即刻责令内阁紧锣密鼓的筹备设立州县之事,又从众多才俊中精挑细选,派遣清正廉洁,才能出众的官员前往治理,期望这些新附之地能迅速融入大唐的怀抱,共享盛世繁华。 李承乾的目光并未仅仅停留在这表面的繁荣之上,一个国家若要长久昌盛,必须着眼于长远,着力于根本。 当下,整个大唐最为紧迫之事已悄然转变,重中之重乃是全力提升大唐百姓的文化素养,提高他们的识字能力与学习水平。 这与国家选拔人才的科举制度紧密相连,息息相关。 他心中已经勾勒出一幅科举改革的蓝图,那便是摒弃以往那些过于注重诗词歌赋、经史子集的传统内容,转而全部更替为实用性知识。 为官者若连五谷都难以分清,对农事耕种一窍不通,又怎能体会百姓劳作之艰辛? 又何谈引领百姓精耕细作、发家致富呢? 除了这些,李承乾还谋划着一场影响更为深远的变革——思想变革。 这件事他每天都在想,但每次都不是好时候。至少现在不行。 他要把老师的思想,在大唐传播。 而这种想法,一旦传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皇帝本人。 所以,还不是时候,手中的权力,还需要做很多的事情。 一个国家若无坚实的思想根基作为支撑,即便大唐如今武力强盛、经济繁荣,那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看似华美却根基不稳,难以经受住时间的考验。 他等着李世民从西域归来,到时候,疆土先确定下来,他就可以尝试着慢慢推动这场思想领域的深刻变革,为大唐筑牢根基。 前些日子各国使臣纷纷前来,言辞恳切地欲为他奉上尊号,以表敬仰之意。 李承乾默默留意到其中不少来自西域诸国。 他的心中也有些恶趣味,没有把大军去西域的事情和他们明说。 这些使臣回去之后,也不知道能否及时劝说他们的国主心悦诚服地归顺大唐。 西域之地局势错综复杂,倘若他们回去得迟了,待到大唐的铁骑踏破西域的山河,或许那些使者一回去,就会发现国家都没了。 …… 长安城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李承乾身着一袭黑色锦袍,头戴玉冠,牵着苏芷的手漫步于街头。 苏芷今日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裙袂飘飘,腰间系着一条翠绿色的丝带,更衬得她身姿婀娜,面容娇艳。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明媚动人。 李承乾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苏芷身上,心中有些愧疚与疼惜,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多抽时间陪伴于她。 人群之中,锦衣卫指挥使张显怀带领着一众手下,神色警惕地隐匿其中。 他们身着便装,眼神紧紧的看着陛下和皇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尽管李承乾此前已经和颜悦色地对张显怀说道:“显怀,无需担忧,在这长安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对朝廷忠心耿耿,我们不会有任何危险,你要相信百姓。” 但是多年的护卫职责让张显怀养成了谨慎小心的性格,他始终放心不下,李承乾见状,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由他去了。 说起来,李承乾与苏芷成婚数载,虽已育有两个孩子,可夫妻二人真正相处相伴、享受甜蜜时光的日子实在是少之又少。 此番携手出游,竟让李承乾莫名生出一种先婚后爱般的奇妙感觉。 他们兴致勃勃地逛遍了长安城内的四大商场,商场内人来人往,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他们穿梭于各个店铺之间,精心挑选着心仪的物品,不一会儿便购置了堆积如山的各类商品,而后交由锦衣卫送回宫里。 逛累了,便随意寻一处街边的小吃摊,品尝着那令人垂涎欲滴的各色美食。 从热气腾腾的肉夹馍,到香气四溢的糖葫芦,再到口感软糯的糯米糕,每一口都饱含着生活的烟火气息,直吃得肚儿浑圆,走得双腿酸痛不已,几乎要迈不动步子。 即便如此,二人的脸上皆是洋溢着幸福愉悦之色,丝毫不觉疲惫,这世间的一切烦恼都已被抛诸脑后。 苏芷平日里深居皇宫,既要操持后宫诸多事务,又时刻牵挂着年幼的孩子,难得有这般闲暇放松的机会,自然是要尽情享受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而作为皇后,这样能够毫无拘束地外出游玩的机会,实在是屈指可数。 至于李承乾,也是借此机会舒缓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沉重压力。 自从登上皇位,他的时间便不再属于自己,每日被繁重的政务缠身,如今有这样一个既能放松身心,又能陪伴苏芷的契机,对他而言,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眼见着暮色渐渐笼罩大地,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修长,李承乾与苏芷知道,这一天快要结束了。 他们随意找了一家街边的小餐馆,打算用过晚饭后便回宫。 刚一落座,苏芷便兴冲冲地拿起一个做工精巧的香囊,凑到李承乾的身边,满脸笑意地比对着,口中还不住地说道:“乾哥儿!你瞧这香囊,香味儿多清雅宜人啊!你戴上这个,定然好看。” 李承乾微笑着接过香囊,轻轻嗅了嗅那沁人心脾的香气,而后略带宠溺地将其放入了自己的胸口之处。 苏芷见状,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拍了拍李承乾的大腿,嗔怪道:“你呀,这香囊一般都是放在袖口或者腰间的,你却放进怀里,也不怕旁人笑话。” 实则她心中知晓,将香囊置于怀中这一亲密之举,虽不常见,却满含着李承乾对自己的珍视,故而这一番嗔怪,也不过是女儿家的娇羞之态罢了。 第405章 张三李四 华灯初上,夜幕笼罩下的长安城宛如一座不夜城,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醉仙楼便坐落在这繁华的街市之中,朱红色的楼阁雕梁画栋,飞檐斗拱上挂着的红灯笼随风摇曳,映照着进进出出的食客们。 店内人声鼎沸,酒香四溢,小二们端着菜肴穿梭于桌椅之间,忙碌而有序。 张三和李四这对好兄弟,自是这醉仙楼的常客。 多年来,他们一同在这纷繁复杂的长安闯荡,历经风雨,情谊愈发深厚,定期来此小聚,已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回首过去这几年,他们的生活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可谓是时来运转,出息非凡。 想当初,他们目不识丁,面对那写满文字的纸张,眼中只有迷茫。 如今,在大唐在当今圣上的英明领导下,大力倡导文化教育,扫盲活动愈演愈烈,各类学堂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 张三和李四二人也有幸被这股文化的浪潮所席卷,他们经历完扫盲浪潮后,就自发踏入了学堂的大门。 从此,无论寒冬酷暑,他们都全神贯注地聆听先生讲学,日夜诵读经典,研习文字。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些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的报纸,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所学,能顺畅地解读、领悟。 若时光倒流至贞观年间,能识字断句、读懂文章之人,必是邻里乡亲眼中的文化人,备受敬重。 但很可惜,现在已迈入乾武盛世,百姓的文化素养在朝廷的大力推动下普遍提升,能识文断字者已不在少数。 在这文化繁荣的时代,他们这一点学问虽不算格外突出,只能说,还得练! 不过他们真的很幸运,命运对他们格外垂青。 随着长安城的不断发展与扩建,城市规划的步伐逐渐加快,他们那原本破旧不堪,几近坍塌的房屋,恰好位于新建商场的规划区域之内。 那房屋年久失修,每逢风雨交加的日子,屋顶便会漏雨不止,屋内四处积水,墙壁也摇摇欲坠。 起初,听闻房屋要被拆迁的消息,他们的心中还是很不安的,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迷茫。 作为平头老百姓,谁都知道,官府的话,有时候真的让人信任不了。 但是谁能料到,这竟成了他们人生的重大转机。 官府不仅给予了他们一笔丰厚得超乎想象的拆迁款,让他们的手中瞬间拥有了足以改变生活现状的财富,而且还贴心地为他们分配了一间宽敞舒适的拆迁房,让他们从此有了安稳的栖身之所。 这突如其来的好运,让他们欣喜若狂。 而这一切,对于曾经生活在困境中的他们来说,简直如同天上掉馅饼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如今,他们不仅都幸运地娶到了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家中还相继增添了可爱的孩子,日子过得温馨甜蜜。 但他们并未因此而滋生懈怠之心,坐享其成,而是知道这来之不易的生活需要他们努力维护。 他们外出寻找合适的工作机会,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和汗水努力赚钱,让家庭的生活更加富足无忧。 毕竟,在如今这个充满无限机遇的大唐,只要人不懒惰,无论身处何方,从事何种行业,都能赚到钱,都能凭借自身的不懈努力开创出一片美好的未来。 此刻,兄弟二人坐在醉仙楼的角落里,桌上摆放着几碟精致可口的小菜,一壶香气扑鼻、醇厚绵柔的美酒。 他们一边悠然自得地喝着小酒,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美味,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家长里短、生活琐事,欢声笑语在这小小的角落里回荡,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三正夹着一筷子鲜嫩的青菜往嘴里送,突然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手中的动作瞬间停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随后急忙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李四的肩膀。 李四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将酒杯打翻,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满脸疑惑地顺着张三的目光看去,然而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不禁转过头来,皱着眉头问道:“三哥,你这是咋了?看到啥了?” 张三的脸上激动无比,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说道:“四弟啊,我好像又看见陛下了!” 李四听到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自从上次陛下大婚,张三偶然得知当年那个毫不留情地骂自己“垃圾”的人竟是陛下之后,陛下的一举一动便仿佛成了他生活的焦点,让他念念不忘。 每次只要一有陛下的消息传来,无论是街头巷尾的传闻,还是官府张贴的告示,他都冲在最前面,打听个究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陛下每次亲征,哪怕他正忙碌于工作之中,也必定会想尽办法抽出时间,奔赴送行的队伍之中,只为能够远远的看到陛下一眼,确定陛下平安无事,而后才能安心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而且,每次在街上见到身形、气质与陛下有几分相似的人,他都会激动地叫嚷着说是看见陛下了。 李四起初还会跟着紧张一番,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只盼着张三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只要能平平安安地喝酒吃饭,他就心满意足了。 原本李四还等着张三像往常一样,很快回过神来,笑着说自己看错了,然后继续喝酒聊天。可没想到这次张三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神死死地盯着坐在角落里的那一男一女,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李四见状,伸出手在张三的面前挥了挥,提高了音量说道:“醒醒,干嘛呢你?不喝酒了?早点喝完早点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忙呢!” 但张三却仿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李四的话毫无反应。 在张三的心中,陛下的模样他早已见过不下三次,那面容、那神情,犹如深深烙印一般,清晰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绝不可能认错。 此刻,他的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那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李承乾所在的方向走去。 张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引起了周围锦衣卫的警觉。 他们的目光看向张三。那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只要张三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们就会立刻出手制止。 锦衣卫的这般反应,自然也引起了李承乾的注意。 李承乾微微皱了皱眉头,顺着锦衣卫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衣着朴素,面容憨厚的普通百姓正朝着自己走来。 仔细端详,李承乾觉得这个人的样子似乎有些眼熟,但绞尽脑汁,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随着张三越走越近,紧张的气氛愈发浓烈。 不少锦衣卫已经悄然站起身来,全身紧绷,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但李承乾神色平静,他轻轻挥了挥手,用一个眼神便将锦衣卫们的行动压了下来。 在这大唐的都城之中,百姓大多安居乐业,对朝廷忠心耿耿,眼前之人或许只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与自己诉说,不必过于紧张。 张三看到陛下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心中的激动愈发难以抑制,脸上泛起了红晕,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走到了李承乾的面前,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因为过于激动而喉咙干涩,一时发不出声音。 没想到,李承乾率先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说道:“这位兄弟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听到陛下的这句话,张三激动得连连点头,那脑袋点得如同捣蒜一般,急促地说道:“见过,见过!您还和我说过话咧!” 李承乾心中越发好奇,自己平日里慰问的百姓众多,对他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有些面孔记不清也是在所难免。 如今听到眼前这位百姓如此说,便来了兴致,接着问道:“那我当时与你说些什么了?你追我,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张三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随后,他挺直了腰板,模仿着自己记忆中陛下的样子,双手叉腰,微微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对着李承乾说道:“太菜了,有空多认识几个字吧,就认识了这么点字也敢出来攀比,我看你们是真的不行啊!” 第406章 我勒个法外狂徒啊! 因张三的一番话,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谧之中。 听到张三的话,李承乾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了一种混杂着惊愕的神情。 他的身体此刻似乎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苏芷也愣住了,手中的丝帕微微滑落,不可置信地看着张三。 离得近些的锦衣卫们,此时也整齐划一地愣住了,脸上的神情尽是些瞠目结舌的模样。 李承乾的嘴角不自觉地狠狠抽抽了几下,那动作幅度之大,仿佛要把多年来积攒的尴尬情绪都宣泄出来。 自己这一辈子,在这威严的宫廷之中,经历过无数的大场面,却从未料到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尴尬的情绪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为堂堂皇帝,都有那种想要找一条地缝钻下去的冲动愈发强烈。 不远处的李四,这个一直跟在张三身边的同伴,此刻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张三,心中不停地念叨着:这怎么可能?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张三这次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说些不着边际的梦话,而是实实在在地站在了陛下的面前,亲眼看见了那只能在远处仰望的真龙天子。 李四在心底暗暗咋舌,这小子今天是走了什么大运,竟然撞上了这等百年难遇的机缘,同时又为张三捏了一把汗,毕竟在天子身边,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看着李承乾那尴尬的样子,张三那原本黝黑的脸庞也泛起了一丝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粗糙的手指在头发间穿梭,似乎想要借此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 随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略显破旧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本子,那本子的纸张微微泛黄,边缘也有些磨损,显然是被主人时常翻阅。 本子中间夹着一支毛笔,那毛笔的笔杆也被摩挲得发亮。 张三微微低着头,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李承乾,双手紧紧地握住本子,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小声说道:“陛下!草民能见到您一面,这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草民斗胆,求求您给我提个字吧!” 说完,他又赶忙将目光转向苏芷,眼中满是渴望,“皇后娘娘,您也可怜可怜草民,给我提个字吧!” 接着,他口中不停低声的说道:“陛下和娘娘万福金安!” 张三的双手不停地作揖,那动作愈发急促,想要在这短暂的瞬间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心中自然清楚,自己这般举动实在是不合规矩,可一想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若是错过了,恐怕此生都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陛下和娘娘的亲笔,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若是能得到,日后必定可以在亲朋好友面前炫耀一番,说不定还能流传后世,让自己的名字也跟着沾光。 听到张三的话,李承乾心中也是一动,原本的尴尬情绪中混杂进了一丝愧疚。 他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言行,确实有些任性跳脱了,平白无故地嘲讽了张三一顿,如今这张三找上门来,这可不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李承乾微微抬起手,接过张三递来的本子,本想着敷衍了事,随便写上几个字打发了他便是。 可当他翻开本子的瞬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本子的前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楷,那些字虽然算不上书法大家的水准,但也工整有力,显然是主人用心书写而成。 李承乾平日里审阅奏章早已养成了习惯,看到这满页的文字,下意识地就仔细阅读了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李承乾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个张三的本子上,竟然详细地记录了不少大唐现行的法律条文,而且在每条法律的旁边,还用更小的字注释了其中存在的一些漏洞,甚至还条理清晰地给出了自己对于如何改正这些漏洞的想法。 李承乾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眼中惊讶无比。 他抬起头,目光盯着张三,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这上面的话,可是你亲手所写?” 张三看到陛下往前翻本子的时候,整个人就瞬间懵在了原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打死他也想不到,陛下会翻看自己的本子啊! 这上面的东西,不过是他平日里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闲聊时的一些想法罢了,私底下大家讨论讨论,发发牢骚,肯定是没人会在意的。 但如今这些话却被陛下看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天底下总有人对皇帝对官府不满,哪怕官府做得再好,也难免会有人在私底下抱怨几句,只要不被发现,也就相安无事。 可是现在,自己却在陛下面前把这些平日里绝不敢示人的想法暴露无遗,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一时间,张三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张了张嘴,却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陛下的问题。 李承乾也没管张三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沉浸在本子上的内容之中,他的眼神时而犀利,时而又流露出一丝欣赏。 苏芷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此时不宜打扰李承乾,便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神中也透着一丝好奇。 小二在一旁看到这里气氛不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偷偷地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就这样,一刻钟的时间在这紧张而又静谧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李承乾终于看完了本子上的内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一眼张三,那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然后,他缓缓地伸出手,接过张三递来的毛笔,轻轻地在一旁的砚台上沾了些水,在本子的最后一页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一个字。 他将本子递给张三,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字我给你提了,不过这上面的内容有些敏感,确实不适合皇后提字。” 接着,他又温和地看着张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三偷偷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李承乾的神色,当他发现陛下的脸上并没有愤怒的迹象时,这才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回陛下,草民叫张三。” 听到张三的话,李承乾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再次问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张三以为陛下没有听清,于是更加紧张地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又说了一遍:“陛下,草民叫张三。” 这次李承乾听清楚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张三。 怪不得这小子能找出法律的漏洞,我勒个法外狂徒啊! 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张三,说不定日后会给自己的朝堂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呢。 第407章 明天去吏部报到! 张三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陛下李承乾。 只见李承乾正端坐在位置上,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张三瞧着陛下这副神情,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心房上胡乱地敲打,七上八下的感觉让他极为不安。 就在张三暗自紧张之时,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他耳边炸响:“你,张三是吧,明日拿着你的本子,前往吏部报到,就说是朕说的。”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神色平静地将本子递还给张三。 张三下意识地伸出双手,那双手却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接过本子。 此时的他,就像被点了穴道,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李承乾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的苏芷,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如水,轻声问道:“灵犀儿,吃饱了吗?” 苏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乾哥儿,吃饱了!”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好!那我们便回去吧,现在也不早了!” 言罢,他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的褶皱。 一直隐藏在附近的锦衣卫们见陛下起身,其中一名锦衣卫立刻快步走向掌柜,利落地结清了饭钱。 李承乾在离开之际,还特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张三的肩膀,那轻轻的一拍,却给张三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一种无言的期许。 张三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陛下和皇后渐行渐远的背影,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整个人依旧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刚刚陛下拍我的肩膀了?这个想法瞬间点亮了他的双眼,让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亮,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激动。 紧接着,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粗布麻衣,暗自想道:这件衣服一定要好好地放回家中,找城里有名的裱匠将其裱起来,日后可千万不能再穿了!毕竟这可是陛下碰过的衣服,足够流传后世了啊! 李四一直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瞧着这一切,眼中满是羡慕的神色。 他快步走到张三的身边,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张三的肩膀,带着不敢置信的口吻问道:“老三啊,你这,今日当真见到陛下了?” 张三激动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使劲地点了点头,声音因兴奋而变得有些颤抖起来:“老四啊!千真万确是陛下啊!陛下不仅与我说话,还拍了拍我的肩膀!甚至还给我提了一个字呢!” 李四听了张三的话,心中的羡慕之情愈发汹涌。 他撇了撇嘴。 张三这小子,今日真是走了狗屎运! 竟然真的见到了陛下! 他又想起之前张三让他看过那本子上的内容,心中不禁一凛。 说实话,那些话若是被旁人看了去,那可妥妥的是大逆不道之言,是绝对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 所以刚刚在陛下与张三交谈的时候,李四是真的在心里为张三好好地捏了一把汗。 他瞧了瞧陛下身边那些隐藏起来的锦衣卫。 这要是稍有差池,张三今日可就性命不保了。 他甚至都已经在脑海中谋划好了,要是今天张三丢了性命,那张三家的妻儿老小,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到自己家中,当作亲眷一样悉心照顾,也算是全了这多年的兄弟之情。 没想到张三现在竟然因祸得福,李四也是打心眼里为兄弟高兴,他忍不住憧憬起来:兄弟要是发达了,往后跟着沾光,自己的好日子还会远吗? “老三啊,陛下到底给你提了什么字啊?” 李四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内心如猫抓般的好奇,再次问道。张三听了李四的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急急忙忙地翻开手中的本子,双手因为紧张而颤抖着,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本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陛下刚刚到底写了什么字。 当他哆哆嗦嗦地翻到本子的最后一页时,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灵动飘逸而不失大气的字:善! 回宫的路上,苏芷亲密地挽着李承乾的手臂,微微仰头,看着李承乾棱角分明的侧脸,轻声问道:“乾哥儿,你好似对那个张三颇为感兴趣,他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呢?” 李承乾微微侧头,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住苏芷有些冰冷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呵了呵热气,笑着说:“灵犀儿,这个张三可是难得的人才,他的想法,日后定能为大唐的发展贡献力量。” 苏芷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眼中的好奇之色更浓了,她像只撒娇的小猫一般,把头在李承乾的肩上蹭了蹭,娇嗔道:“臣妾不知那本子上写了些什么,乾哥儿不妨与臣妾说说。” 李承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这小子本子上写的,可都是些能让人掉脑袋的话。” “他直言我大唐律法存在诸多漏洞,声称若是他犯了这些法律,便能寻得机会,巧妙地钻法律的空子。” “甚至说哪怕他犯下杀人这般重罪,也能凭借那些漏洞逃出大牢,被判无罪。” 苏芷听了,惊讶地捂住了小巧的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乾哥,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让他去吏部报到,这样的人,当真能留吗?” 李承乾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担当:“灵犀儿你有所不知,此人必须留用。” “我虽为天子,但也明白自己并非完人,治理这偌大的大唐,自然需要有人能够直言不讳地指出问题,提出建议。” “乾武盛世的实现,并非靠几句空话就能达成。” 律法若存在漏洞,对于普通百姓或许影响有限,但那些有权有势的官绅富商定会加以利用,长此以往,必生大乱。” “有问题,就必须正视,若一味地遮掩,只会让问题愈演愈烈,与我们所追求的盛世背道而驰。” “朕是大唐的皇帝,当以百姓为重,个人的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第408章 新增五道。 在繁华热闹的大唐咸阳城,乾宇商会坐落于城市的中心地带,来来往往的商客与忙碌的伙计交织出一片繁荣景象。 吝大福,这位乾宇商会的核心人物,自高句丽归来之后,几乎未曾有过片刻的安宁。 现在的的大唐,经济的蓬勃发展重任沉甸甸地压在吝大福一人肩头。 乾宇商会内,员工们的薪资被抬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高度,远其他活计水平。 这丰厚报酬的背后,是他们失去的宝贵闲暇时光。 他们每日从早到晚忙碌于商会的各项事务,算盘珠子的拨弄声、账册的翻阅声以及匆忙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只因大唐新近开拓了辽东和岭东两道,这两块广袤无垠且极待开发的新区域,等待着大唐对其上面做建设。 这使得乾宇商会的众人瞬间忙碌起来,甚至比朝廷的官员还要繁忙数倍。 当务之急,便是要全力解决这两道的经济发展难题。 陛下金口玉言,新打下的地盘所创造的财富盈利,优先让乾宇商会获取。 这无疑是陛下对乾宇商会的莫大信任,却也让吝大福感到责任沉重。 在他眼中,那辽东和岭东两块宝地,是两块天赐的珍宝,充满了无限的潜力。 辽东广袤无垠的黑土地,肥沃得似乎能冒出油来,仅仅是想象那土地上能产出的粮食数量,便足以令人心潮澎湃。 那黑土地上,春天播下种子,秋天便能收获堆积如山的谷物,养育无数子民。 更不用说那珍贵的皮草、珍稀的山参以及丰富的野味等物产,每一样皆价值不菲,皆是白花花的银子,是滚滚而来的财富。 吝大福一心想着要早日将这两块地方开发出来,使其盈利,若是稍有延迟,他便觉得自己像是损失了万两黄金般,心中焦虑难安,夜晚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此时,在乾宇商会中忙碌得晕头转向的吝大福,万万没有料到,因为他那行事不靠谱的叔叔,商会竟又无端背上了一笔数额巨大的开支,这无疑让他本就忙碌不堪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 乾武五年春末。 在辽东和岭东两道,一座座大小工厂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鳞次栉比地排列着。 工厂的每一根烟囱都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浓浓的白烟,那烟雾袅袅升腾,预示着这里即将开启一段繁荣昌盛的发展篇章。 遥远的西域之地,大唐的铁骑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曾经强大的西突厥,在大唐的赫赫军威之下,最终走向了灭亡。 这片广袤的土地,从此尽归大唐的版图。 在乾武五年元日盛典这个值得欢庆的日子里,大唐皇帝李承乾龙颜大悦,亲自为这片新纳入版图的西域之地赐名“新疆道”,寓意着新年开启新的疆域,大唐的疆土更加辽阔,国力更加昌盛。 西突厥施行部落制度,虽然建有几座城池,但在李世民眼中,那些城池的防御力量实在薄弱,甚至无需大动干戈地攻城,仅凭唐军勇猛的铁骑便可轻易踏平。 但是时过境迁,如今大唐拥有了威力巨大的大炮,还是要试试的。 在炮火的轰鸣之下,西突厥的城池一座接着一座地灰飞烟灭,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随着唐军的步步逼近,西突厥的残部惊恐万分,只能向西仓皇逃窜,昔日强盛的西突厥宣告彻底灭亡。 李世民当机立断,将这片土地命名为安西道,寓意着大唐的安定将在这里延续。(包括如今哈萨克斯坦大部分地区,如哈萨克斯坦东部、南部等地,乌兹别克斯坦全境,其境内的阿姆河和锡尔河流域是重要的农业和商业地带,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土库曼斯坦部分地区,还包括阿富汗北部部分地区,伊朗北部部分地区。) (李白出生存疑的两个地点,一个就是在这里的碎叶城,在吉尔吉斯斯坦,历史上这里是大唐的领土。) 乾武五年五月三日,这是一个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日子,大唐帝国与阿拉伯帝国正式土地接轨。 两国之间的商队往来日益频繁,骆驼满载着丝绸、瓷器等大唐特产,浩浩荡荡地向着西方前行,而从阿拉伯而来的香料、珠宝等奇珍异宝也源源不断地流入大唐。 文化交流也逐渐增多,阿拉伯的学者与大唐的文人墨客相互切磋学问,不同的思想在碰撞中绽放出绚丽的火花,为大唐的繁荣增添了新的活力。 乾武七月二十二这一天,松州城下发生了一件令人动容的事情。 松州新任都督严全收到了一则紧急消息,城外聚集了大量的吐蕃人。 之前的吐蕃,经历了亡国灭种的惨痛命运,曾经的国家体系已然崩溃,彻底沦为了一个野蛮落后的部落。 那片土地原本贫瘠荒芜,在过去的岁月里,大唐对此地并未过多关注。 但是近两年气候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气温逐渐变暖,这片曾经被视为不毛之地的吐蕃,竟也能够种出粮食了。 而那些曾经被压迫、被视为牲畜不如的吐蕃奴隶,命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们从黑暗的深渊中挣脱出来,开始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用自己的汗水和努力种出了不少粮食。 以前他们从未敢想过,曾经高高在上、压迫他们的贵族老爷们,也会有今日的下场,会在唐军的刀下哀嚎惨叫,他们的头颅滚落于黄土高原之上,与他们并无二致。 这些曾经被压迫的灵魂,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种,这一切的改变皆源于大唐的刀锋。 他们满心感激,却不知该如何表达,于是,他们怀着最质朴的情感,用对他们来说最为珍贵的粮食,在松州城下虔诚进贡,以表达他们对大唐的深深感恩之情。 这些吐蕃人对大唐的认知极为有限,他们只知道眼前这座雄伟的松州城便是大唐的象征,甚至天真地以为大唐的皇帝就居住在这座城中。 在他们那纯粹的心中,天上的太阳便是他们的一切,是他们所能想到的最为崇高、最为赞美的存在。 故而,他们将大唐的皇帝誉为部落的太阳,在他们的认知里,太阳从东方升起,而大唐皇帝也在东方,大唐皇帝就是那最最鲜红、最最耀眼的东方太阳,是他们心中的敬仰所在。 严全丝毫不敢懈怠,立即将此事上报长安。 而陛下也极为重视,很快便给予了回复,下令接收吐蕃所有土地,废除奴隶身份,建立西藏道。 从此,这些吐蕃部落的奴隶正式成为了大唐的一份子,他们将在大唐的庇护下,开启新的生活。 乾武五年末,大唐相较于贞观年间,新增了五道,版图进一步扩大,国力更加强盛,威名远扬,四海之内皆为大唐的繁荣昌盛所折服,真可谓是盛世华章。 第409章 岁月如刀 乾武六年,暖阳普照,和风轻拂,大唐的广袤疆土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之中,天下大定,四海升平。 历经数载的不懈努力与精心谋划,那关乎国计民生的五年计划完美收官,各行各业呈现出蓬勃发展的繁荣之象,百姓们安居乐业,街头巷尾皆是欢声笑语,处处彰显着大唐的昌盛辉煌。 随着大唐的版图不断向远方延展,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朝廷的权力触角难以触及到每一个角落,在那遥远的边疆之地和偏僻的郡县,政令的传达变得迟缓,管理的效力大打折扣。 毕竟,在这个时代,通信技术尚处于原始阶段,没有电波信号的快速传递,交通工具也十分落后,更没有后世的汽车、飞机。 一切的人员往来和信息交流,都只能依靠那日夜兼程的马匹,在道路上前行。 有些地方,距离长安隔着千山万水,路途迢迢,使得朝廷对其的掌控和治理力不从心,这无疑成为了大唐进一步发展的阻碍。 值此关键时刻,工部接到了陛下的一道神秘旨意,一项隐秘的任务落在了他们肩上。 那便是运用蒸汽机的原理,建造一种前所未有的交通工具——火车。 这对于工部来说一个充满想象力和挑战性的构想,通过燃烧煤炭,产生强大的蒸汽动力,推动着钢铁铸就的庞大车身在特制的铁轨上滚滚向前,从而实现高效、快速的物资运输和人员往来,有望彻底改变当前交通不便的困境,加强朝廷对各地的控制和联系。 工部尚书裴行俭,毫不犹豫地欣然领命。 这任务虽然艰巨,但具有重大意义,定要倾尽全力,调集天下能工巧匠,克服重重困难,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加上还有咸阳工业部的帮助,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 在那温馨的疗养院里,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李世民身着一袭素色长袍,神色悠然,他那历经岁月沉淀却依然威严的面容上,此刻满是慈爱。 他轻轻地牵着李璟祐那稚嫩的小手,祖孙俩缓缓踱步,前往书院迎接两个女儿放学。 李璟祐今年四岁,眼眸明亮如星,机灵可爱,一路上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不停地张望着。 走着走着,他突然像是一只脱缰的小马驹,用力挣脱了李世民的手,迈着欢快的小短腿,快速地跟在了两个姑姑的身后,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道:“小姑姑,小小姑姑,你们放学啦,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呀?” 那稚嫩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四周的宁静,引得周围的侍从们都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李明达听到侄子的呼喊,转过头来,看到李璟祐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和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满是欢喜。 她停下脚步,微微弯腰,从精致的绣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用布包着的热腾腾的烤玉米,递向李璟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小璟祐,这是姑姑特意给你带的烤玉米哦,快拿着,不过要慢点吃,小心烫着小嘴哟。” 李璟祐兴奋地接过烤玉米,双手紧紧地握住,脸上绽放出笑容。 接着,他又像个小跟屁虫似的,屁颠屁颠地跑到李季明的面前,伸出小手,眼巴巴地问道:“小小姑姑,你的呢?” 李季明此刻却满脸无奈,原本灵动的双眼也失去了光彩。 这次学堂的考试成绩公布,她的名次又是倒数第一。 这让她的零花钱被先生狠狠地克扣了一番,如今连填饱自己肚子都成了问题,哪里还有余钱去买零食呢。 她咬了咬嘴唇,无奈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试卷,上面赫然写着“三年模拟”四个大字。 她带着一丝祈求的语气说道:“小小姑姑没有钱哦!不过姑姑把暑假作业给你了,到时候先生要是问起来,璟祐你就替姑姑说,是你的不小心把姑姑的作业给弄丢了,好不好呀?知道了嘛?” 李璟祐那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小小姑姑要给他这份奇怪的东西,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李明达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心中想着这小侄子小小年纪就被迫背上了这么一个“大锅”,真是可爱又好笑。 李世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宁,对于李季明的胡闹,他也只是宠溺地放任不管。 此刻的他,心中感慨万千,西域之战,已然成为了他辉煌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战役。 回首往昔,那些金戈铁马的岁月仿佛还在眼前,而如今,他却无比享受这平淡而温馨的生活。 疗养院里,每个月孙思邈都会带着一群医术精湛的医者前来为众人做细致的身体检查,上至帝王将相,下至普通的侍从护卫,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这精心的呵护。 得益于那些倭寇的贡献,如今的咸阳医学领域取得了巨大的突破,实现了质的飞跃。 外科手术这一曾经被人嫌弃的医术,也开始逐渐在各大医馆中慢慢普及开来,为无数病患带来了新的生机。 李世民和李明达曾经深受其扰的头疾,在这良好的医疗条件和悉心的调养下,也已经许久未曾复发。 李世民觉得这或许是因为自己心情愉悦、心境平和的缘故吧。 若要说这看似完美的生活还有什么让他感到些许不满足的地方,那便是魏征这个固执而又忠诚的老头子了。 如今的魏征,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清晰可见,他的步伐变得蹒跚而沉重,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 可即便如此,每次见到李世民,他还是会竭尽全力挺直那已经弯曲的脊梁,用那略带颤抖的声音,滔滔不绝的怼着李世民,说完之后便绝不逗留,转身缓缓离去。 李世民对于魏征心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份恼怒与不耐烦,相反,如今的他开始担忧起魏征的身体状况。 上次的身体检查结果出来后,他得知那些曾经与他一同并肩作战、共同开创大唐盛世的老家伙们,身体都已大不如前。 李靖,这位威名赫赫的名将,已然七十六岁高龄,自战场归来后,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连下床走动都变得极为困难,往昔的英姿飒爽早已被岁月消磨殆尽。 房玄龄亦是如此,整日里昏昏沉沉,精神萎靡不振,大多数时间只能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他今年也已六十八岁了。 魏征虽说精神状态还算可以,但毕竟也已是六十七岁的高龄。 岁月宛如一把无情的利刃,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李世民心中不禁感叹,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眨眼间,自己明年竟也要步入五十岁的门槛了。 有时候,当他回想起自己还是秦王时的那段意气风发的岁月,竟觉得仿佛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境。 那时的他,胸怀壮志,一心想要平定天下,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然而,如今的他,却开始两鬓斑白,步入暮年。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偶尔也会想到,即使是他这位被尊称为“天可汗”的李世民,也终有一天会面临死亡的降临,每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心中便难免会涌起一丝莫名的恐惧。 但是,每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窗前,他睁开双眼,感受到这温暖而宁静的晚年生活时,那丝恐惧便会渐渐消散。 他在心中默默期许,觉得自己怎么着也还能再活个二十年吧? 他渴望能够亲眼看着阿鸢、兕子这两个心爱的女儿身披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嫁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他更希望能够将自己一生所积累的帝王之道、治国之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孙子,让大唐的江山能够在子孙后代的手中继续繁荣昌盛、长治久安。 第410章 朕在这里! 魏宅,这座狭小的府邸,近日来被一片阴霾所笼罩。 魏征卧病在床已有好些时日,让这位曾经刚正不阿的大唐名臣憔悴不堪。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床边的小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碗和药材。 窗外,阳光洒下,却似乎难以驱散屋内的压抑。 魏征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眼深陷,眼神中透露出疲惫。 他的呼吸微弱而沉重。 就在这看似寻常的一天,奇迹却似乎悄然降临。 魏征缓缓地动了动身子,然后竟挣扎着坐了起来。 这一举动,仿佛打破了某种沉寂已久的平衡。 正在外间忙碌着熬药的裴灵萱,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内的异样。 她专注地守在火炉旁,眼睛紧紧盯着药罐,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心中默默祈祷着夫君的病情能够早日好转。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魏征坐起的身影,先是一愣,手中的扇子瞬间停在了半空中,紧接着,她慌乱地站起身来,几步就跨到了魏征的床边。 “夫君,好些了吗?” 裴灵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又夹杂着几分担忧,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住魏征,目光急切地在他脸上搜寻着答案。 魏征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光,那是一种许久未见的生机。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陪伴自己多年,不离不弃的妻子,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夫人,好多了,为夫想问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但却透着一种别样的坚定。 看着突然精神起来的魏征,裴灵萱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这些日子以来,她日夜守在夫君身边,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心中焦急万分。 如今,看到他能坐起来,还能说话,她怎能不高兴呢? “夫君你说,我听着呢!” 裴灵萱紧紧握住魏征的手。 魏征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容中蕴含着无尽的眷恋。 他缓缓伸出另一只手,反手握住了裴灵萱那满是岁月痕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似乎在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 “夫人啊,你的性子大方善良,温柔贤惠,这么多年来,你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 “能在这世间与你相遇、相知、相守,是我魏征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只是如今我这身子,我心里清楚,怕是时日无多了。” “倘若有一天,为夫真的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莫要太过伤心。” “叔玉、叔瑜、叔琬、叔璘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个个都有出息,他们会孝顺你,会常来看望你的。” 说到这里,魏征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悠远的追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见裴灵萱的那一刻,“好快啊,夫人,当初为夫遇见你时,你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如今岁月匆匆,我们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你也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曾经的容颜已渐渐老去,变成了如今的老妇人。” 听到魏征这番话,裴灵萱的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扯出一个笑脸,故作嗔怪地说道:“怎么了,夫君,灵萱变成老妇人了,夫君就不喜欢了吗?” 魏征看着妻子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 他轻轻地将裴灵萱拉到自己身边,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了她,他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给予她一丝温暖和安慰。 感受着妻子身上熟悉的温度,魏征的心中满是不舍,他微微低下头,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裴灵萱有些斑白的头发,喃喃道:“喜欢,喜欢得紧啊,只是这相聚的时光太过短暂,一想到即将与你分别,心中真是万般不舍,夫人。” 顿了顿,他又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恳切的请求,“夫人,为夫还要麻烦你一件事,帮我去请一下太上皇,还有那些多年的老友们,我有许多心里话想对他们说,拜托你了。” 裴灵萱靠在魏征的怀里,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用力地点点头,哽咽着说道:“好,夫君,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 说完,她缓缓站起身来,用衣袖匆忙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便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但没有丝毫停留。 看着裴灵萱离去的背影,魏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舍。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或许即将走到尽头,那些曾经的辉煌与荣耀、挫折与磨难,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但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心中最放不下的,还是大唐的江山社稷,还有那些与他一同走过风雨的老友们。 天策府,李世民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满脸慈爱地逗弄着年幼的李景祐。 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在空中欢快地挥舞着,那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为这宁静的午后增添了几分活力。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裴灵萱如同疯了一般冲进了天策府,她全然不顾自己身为裴家女子一贯注重的规矩和礼仪,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绝望。 “太上皇,太上皇,快去看看我家夫君,他快不行了,他要见你!” 裴灵萱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带着哭腔,“求太上皇去看看他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李世民看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中全是无助。 李世民听到裴灵萱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原本拿着的玩具也差点掉落。 他猛地站起身来,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猛地漏掉了一拍。 一种恐惧涌上心头。 “孙嬷嬷,替朕照顾好太子!” 说完,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仪表形象,转身拔腿就朝着府外冲了出去。 慌乱之中,他的鞋子和袜子都跑掉了,可他却浑然不觉。 走前还大声朝着侍从们喊道:“去把其他人都叫来!” 李世民一路狂奔,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魏征那病重的身影在不断闪现。 他想起了这些年来与魏征在朝堂上的一次次激烈争论,那些直言不讳的谏言虽常常让他下不来台,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魏征是大唐的中流砥柱,是他不可或缺的挚友,是那个能在他被胜利冲昏头脑时,毫不留情地泼上一盆冷水,让他保持清醒的人。 魏府的小宅子里,弥漫着一股压抑而凝重的气息。 房玄龄坐在轮椅上,被人缓缓推到了魏征的房间。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满面通红的魏征,一言不发。 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都在这无声的对视中流淌。 他们相识多年,一同辅佐李世民开创了大唐的盛世,历经风雨,如今却都已到了垂暮之年,看着魏征如今的模样,房玄龄心中感慨又悲伤,那些曾经一同奋斗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外面传来李世民焦急的呼喊声:“玄成,玄成。朕来看你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慌乱。 李世民一路狂奔而来,冲进房间,看到坐在床上的魏征满面通红,容光焕发的样子,他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魏征,眼中关切无比:“玄成,你……你吓死朕了!” 魏征看着李世民这慌慌张张的模样,注意到了他跑掉的鞋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浑浊的老泪不自觉地流淌而出。 “太上皇,您来了啊!老臣一直在等着你,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呢!” 李世民快步走到魏征的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紧紧地拉着魏征有些冰冷的手。 “玄成,你说,朕在这里,朕听着呢!” 第411章 就此别过 屋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几缕微弱的光线艰难地透过窗户的缝隙,吝啬地洒落在魏征那床榻之上。 他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眼睛却依然透着睿智,只是如今这光芒也变得黯淡了许多。 李世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姿僵硬得如同木雕一般,满脸的紧张。 他的喉结不断地上下耸动,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这寂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而突兀。 魏征吃力地抬起眼皮,目光缓缓地移到李世民的脸上,看着他这副强装镇定却又破绽百出的模样,露出带着几分无奈与温情的笑容。 “太上皇,您啊,还是和从前一样,总是习惯于自欺欺人。” “老臣这副残躯,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大限将至,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如今这看似精神的片刻,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任是那神医再世,仙丹妙药也无力回天了。” 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地吐出。 李世民听到魏征这般直白的话语,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片刻的死寂之后,他才从那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饱含着无尽的悲痛、不舍与无奈,拼命压抑着内心深处即将决堤的哀伤洪流。 “玄成啊,你这一辈子为我大唐殚精竭虑,若还有什么未竟之事,或者是有什么心里话想要对朕说,朕定会铭记于心,绝不辜负你的嘱托。” 魏征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安详。 “陛下,老臣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特意交代的了。” “这一辈子,老臣能有幸追随陛下,辅佐您开创这大唐的千秋伟业,又能在太上皇身边继续尽忠职守,为大唐的江山社稷建言献策,实乃此生无憾,死亦瞑目了。” “老臣的四个儿子,如今都已长大成人,也踏上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道路,老臣对此深感欣慰,也无需再为他们操心牵挂了。” “而夫人她,温柔娴静、善良大度,与我相濡以沫数十载,在我身边默默支持这些年若没有她的付出,老臣恐怕难以熬过。” “只是,老臣这心里啊,终究还是有些割舍不下,或许是老臣太过贪心了吧,贪恋这世间的繁华盛景,贪恋这大唐的昌盛安宁,贪恋与太上皇和诸位老友共同度过的每一段时光,每一个回忆啊。” 说到此处,魏征的眼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泪光,那泪光中闪烁着他对这一切的深深不舍。 “老臣,舍不得太上皇啊!” 魏征的声音微微颤抖,那深沉的情感如同一股温暖而又略带苦涩的暖流,缓缓地流淌进李世民的心田。 房玄龄在一旁嘴角颤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 李世民紧闭双眼,试图阻止那汹涌而出的泪水,但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淌下,滴落在他那紧握的双手上。 “玄成,玄成啊!朕,也舍不得你啊!” 他哽咽着说道。 魏征对她来说,是无可替代的稀世珍宝,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惜。 “哈哈。” 魏征轻轻地笑了笑,笑声中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紧接着,他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整个身体也随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原本就瘦弱不堪的身躯显得更加脆弱无助。 缓了缓气息,魏征继续说道:“太上皇,老臣这一辈子,在朝堂之上,常常与您各抒己见、争锋相对。” “在长安之时,那是出于一片赤诚的公心啊,因为当时太上皇您身为陛下,肩负着江山社稷的千钧重担,老臣身为臣子,自当竭尽所能,为陛下指出治国理政中的瑕疵与不足,助陛下成就一代英名,让我大唐的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河清海晏。” “但到了咸阳之后,老臣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些私心作祟了。” “陛下年轻有为,睿智果敢,已无需老臣过多的唠叨与劝诫。” “而太上皇您,在历经了无数的风雨沧桑之后,更能理解老臣的一片苦心与忠肝义胆。” “只有在您身边,老臣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只有对您劝诫几句,老臣这心里才能感到踏实和安宁。” “所以,太上皇,老臣对不住您了啊!” 此时的魏征,像是放下了心中积压已久的一块巨石,将深埋心底的话毫无保留地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后的坦然。 李世民不断地摇着头,眼中满是真诚的光芒。 “玄成,你这是哪里的话?你对朕的劝诫,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朕都感激不尽。” “若不是你这些年的直言不讳、忠言逆耳,朕不知要在治国理政的道路上犯下多少不可挽回的错误。” “你的每一句谏言,都让朕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迷失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万象之中。” “朕对你的感激,无法言说啊.” 听到李世民这番情真意切的话,魏征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像是从千斤重担下解脱出来一般,轻轻地靠在了床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怪老臣就好,不怪老臣就好啊!” 他微微喘着气,“老臣这是寿终正寝,是顺应天命的自然之事。” “陛下,老臣走后,不要挂白布,就挂红布吧,这是喜事,是值得庆贺的喜事啊!” “让大家都好好地吃上一顿,也算是老臣为大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但切记不可铺张浪费,如今这大唐的每一分一毫的钱财,都来之不易,都要用在刀刃上,用来造福百姓,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加富足。”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嘈杂的声音,打破了屋内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只见程咬金、尉迟敬德、李勣以及坐着轮椅的李靖等人匆匆忙忙的进来。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忧心如焚的神情,脚步慌乱。 裴灵萱红着眼睛,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正在与太上皇聊天的魏征,轻声说道:“夫君,都来了。” 魏征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对妻子的感激。 “辛苦你了,夫人!”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嗡嗡,但却充满了深情厚意。 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对妻子的爱更加浓烈而深沉。 看着这一屋子的老朋友,魏征的嘴唇微微颤抖,他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那已经变得花白稀疏的胡子,眼神中闪过眷恋,回忆着之前与他们共度的峥嵘岁月,回忆着他们一同在朝堂之上挥斥方遒。 “活下去,大家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坚定无比。 “我大唐现在越来越好了,只可惜我见不到那更加辉煌灿烂的一天了。” “你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亲眼见证那一天的到来,到时候,别忘了来告诉老臣啊!” 众人围在魏征的床边,眼中皆有不舍之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程咬金虎目含泪,那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声音此刻也变得低沉,充满了不舍。 “老魏,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俺老程还等着你一起喝酒呢!咱说好的,要一起喝遍这天下的美酒,你怎么能食言呢?” 魏征笑了笑,做着最后的道别。 “知节啊,以后怕是没机会与你把酒言欢了。你这性子,以后可要多听太上皇和玄龄的话,莫要冲动行事。” “这大唐的江山,还需要你们这些忠臣良将继续守护啊。” 程咬金用力地点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流着,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裴灵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丈夫与老友们一一嘱托,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她的心中悲痛万分,但也为丈夫能有这些情深义重的朋友而感到欣慰。 魏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浅,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 “舍不得啊,真舍不得啊。真想看看,日后的大唐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向往,那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也是对这片土地的深深眷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心系着大唐的兴衰荣辱。 魏征的手开始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那动作缓慢而无力。 接着,他又轻轻地摸着床上被子的边缘,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深的回忆之中,又像是在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李世民看着魏征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心中猛地一紧,他在旁边轻声地叫着他:“玄成,玄成!你在干嘛?” 声音中带着不安,他害怕魏征就这样突然离他而去,消失在这茫茫的世界之中。 魏征不为所动,他的眼神愣愣地看着前方,摸完被子后,他的双手不断地在前方挥舞,像是在理着一团看不见的丝线。。 见到这一幕,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泪水肆意流淌,却都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生怕惊扰了魏征这最后的安详。 他们静静地看着魏征,谁也不愿意打破这最后的宁静,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魏征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和那逐渐微弱的呼吸声。 就这样,众人静静地看着魏征理了一分钟,那一分钟,仿佛无比漫长,又仿佛只是一瞬间,如同生命的最后倒计时,每一秒都显得如此珍贵。 “夫人,夫人!”魏征口中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微弱的呼唤声一下子让众人惊醒。 裴灵萱连忙上前,坐到了魏征的旁边。 魏征用着最后一丝力气,靠在了裴灵萱的怀里,闻着妻子身上熟悉而温暖的气息,他充满了安全感,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温馨的岁月。 他像个孩子一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安详的笑容,在这一刻,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牵挂,坦然地迎接生命的终结。 在他的脑海中,一生的经历如同一幅幅绚丽多彩的画卷,缓缓展开。 从年少时的胸怀壮志、意气风发,到为官后的刚正不阿、直言敢谏。 从朝堂上的唇枪舌剑、激烈争论,到与老友们的开怀畅饮、把酒言欢。 从大唐的初建时的艰难困苦,到如今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如此珍贵,如同璀璨星辰般镶嵌在他的记忆深处。 最后一幕,是他脑海中勾勒出来的大唐盛世,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四方来朝的理想国度,他知道,陛下一定可以达到,只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乾武六年初夏,一代谏臣魏征安详地死于他夫人裴灵萱的怀里。 那一刻,整个大唐都在为这位谏臣的离去而默哀。 他的离去,如同星辰陨落,但他的精神和功绩,将永远铭刻在大唐的历史长河中,成为后世传颂的佳话。 大唐魏征,就此别过。 第412章 辫子 两仪殿内,朱红色的立柱高高耸立,殿顶的藻井雕饰繁复精美。 李承乾身着龙袍,端坐在那雕刻着龙纹的太师椅之上,他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前方,正与内阁成员们进行着一场关乎大唐接下来走向的会议。 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 内阁齐聚在此一起商议,这事情就小不了。 齐先生一袭素色长袍,神色淡然平和,静静地站在一旁。 王珪身着朝服,头戴官帽,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马周身形清瘦,面容却透着几分坚毅,此时也满脸愁容,双手交握,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措辞才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陈福生和赵浮生二人并肩而立,他们不时地交换着眼神,眼中的不安清晰可见。 狄仁杰一袭黑色官服,神情肃穆,目光深邃,仿佛在沉思着什么,手中的笏板被他紧紧握住。 武媚娘身姿婀娜,却也神情凝重,蛾眉轻蹙,站在一众大臣中间,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场。 而今日所探讨的话题,除了齐先生依然保持着那份云淡风轻的姿态外,其余众人皆眉头紧皱,面色沉重。 只因陛下今日所言,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陛下竟然打算恢复春秋时期的百家争鸣之盛况。 遥想当年,汉武帝力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自此,儒家思想便如同一位无形却至高无上的精神帝王,深深地扎根于世人的灵魂深处,成为了整个社会的精神主宰。 三纲五常,天地君亲师,这些儒家的核心理念,宛如一条条无形的铁链,紧紧地束缚着人们的言行举止,也构成了朝廷长期以来稳定运转的基本规则。 在场的每一位内阁成员,都知道儒家学说实则是皇帝用以驾驭天下、掌控人心的精妙手段。尽管他们心里明白这一点,但在现实中却不得不遵循儒家所制定的各种繁文缛节行事,丝毫不敢有所违背,这便是儒学那令人敬畏甚至畏惧的强大力量所在。 可如今陛下却要亲手打破这个在人们精神世界中屹立千年的“皇帝”,在众人看来,这无疑是自断臂膀的危险之举。 当下的大唐,疆土正不断地向外拓展,广袤的土地上生活着形形色色的百姓。 在这样的关键时期,陛下的权威和影响力必须如同参天大树的根系一般,深深稳稳地扎根于百姓的脑海之中,唯有如此,才能确保大唐的根基稳固,不至于陷入混乱动荡之中。 可若是在此时贸然开启诸子百家争鸣的局面,让各种各样的学说蓬勃兴起,相互争鸣、相互冲突,届时人心必定会陷入迷茫混乱,各种潜在的矛盾也会随之激化,天下大乱的局面恐怕将难以避免。 “陛下,”马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上前一步,面容诚挚,眼中满是恳切地说道,“臣以为革新思想这等大事不妨暂且搁置一下。 如今我大唐新添五道,然而这些地区的局势尚不稳定,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我们还未能将其彻底掌控。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陛下急于革新思想,臣担心会引发更多难以预料的问题,所以臣觉得还是等待合适的时机为好。” 李承乾静静地听着马周的话,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微微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缓缓扫过内阁的其他人,轻声问道:“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作答,过了一会儿,他们才相互对视一眼,最后一同拱手,齐声说道:“陛下,臣等附议。” 齐先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始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齐先生身上,问道:“齐太师,你对此有何看法?” 齐先生轻轻地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说道:“陛下,臣以为,这思想革新绝非如想象中那般简单易行,它绝不是像割掉一块肉一样,割掉了就一了百了。” “儒家思想经过千百年的传承沉淀,早已在人们的脑海中铸下了一道坚固无比的锁,陛下想要一次性将这把锁解开,臣实在难以看好。” 李承乾听着齐先生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还请齐太师继续说下去。” 齐先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陛下,这把锁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久到锁孔都已经被岁月的锈迹侵蚀得几乎消失不见。” “即便现在有一把看似合适的钥匙,想要插入锁孔都极为困难,更遑论将其扭动打开了。” “陛下所说的方法,臣心里明白,但在臣看来,这就如同用钥匙开锁,即便钥匙已经插入,却也无法扭动分毫,看似开锁了,实际上却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臣认为,若要真正解除这道深植于人们脑海中的锁,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火熔。” “以熊熊烈火将其熔化,方可打破这千年来的禁锢。” “但这烈火必然会带来剧痛,整个过程必定充满艰辛磨难。” “所以,臣的意见和其他人既相同又不同。在当下,臣也不认同进行思想改革,但是对于未来,臣认为循序渐进之法并不适用。” “若要彻底进行改革,我大唐势必会陷入一场翻天覆地的动荡之中,而这样的代价,以我大唐目前的状况而言,根本承受不起啊。” “陛下,时机未到啊!” 李承乾静静地听着齐先生的话,久久没有言语,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把这件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这不禁让他联想到了后世的情景,那辫子哪里只是长在人的头上,分明是深深地长在了人的心里。 即便头上的辫子被强行剪掉了,可人们心中的辫子却依旧顽固地存在着,许多人都认为大清已经灭亡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大清早就在看不见的地方重生了。 第413章 哀荣 李承乾身着龙袍,身姿端正地坐于太师椅之上,然而那紧蹙的眉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纠结。 台下,内阁成员们或神情严肃,或面露忧色,站立在两侧。 自李承乾提出那革新思想的大胆构想后,殿内便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从沉稳持重的王珪,到思维敏捷的马周,每一位大臣都言辞恳切地表达了反对之意。 他们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将李承乾的想法紧紧束缚。 李承乾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革新之路从来都是荆棘满布。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看到的是一张张写满忧虑的脸庞。 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的那份执着与冲动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冷静。 “罢了,此事确非一蹴而就。如今既然难以推行,那便暂且搁置吧。” 思想的变革,需要的是耐力与毅力,而非一时的爆发力。”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既然如此,不妨从长计议,还是先将这些新思想,慢慢播撒在学堂的教材之中。” “孩子们才是我大唐未来的希望。” “从他们开始,逐步培育新的观念,或许方能以柔克刚,水到渠成。” 李承乾话一落音,殿内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大臣们相互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似乎对皇帝的决定表示认可。 紧接着,众人纷纷拱手,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同时也是为这暂时平息的争议画上一个句号。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之后,殿外突然传来小宦官那尖细的声音:“陛下,张指挥使求见。” 这突如其来的通报,打破了殿内刚刚恢复的平静,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地望向殿门,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进。”李承乾微微坐直身子。 只见张显怀匆匆忙忙地步入殿内。 “陛下,咸阳急报,是太上皇特意命人送来的。” 张显怀喘息未定,递上一份加急文书。 李承乾听到此言,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父皇的晚年生活一向安宁平和,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竟要如此火急火燎地送来急报?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是疗养院出事了?” 李承乾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来,给朕。” 李承乾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他伸出手。 张显怀急忙快步上前,双手恭敬地将急报递给李承乾。 李承乾接过急报,目光急切地扫过那纸张上的文字,一瞬间,他的眼神凝固,手中的急报微微颤抖。 殿内的大臣们见状,面面相觑,心中满是不解。 他们看到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眼神中失落无比,平日里那威严的气息也在这一刻消散殆尽。 王珪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陛下,这急报上到底有何要事?难道是太上皇的龙体欠安了吗?” 李承乾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轻轻地将急报放在桌上,随后,他慢慢地靠在那太师椅上,闭上双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魏征走了。” 短短四个字,瞬间让众人陷入了震惊之中。 “魏征?走了?” 王珪听到这个消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大声喊了出来。 是啊,这可是魏征! 在大唐的官员之中,若论谁的名声在百姓之间传颂得最为广泛,那无疑非魏征莫属。 他是那个敢于直面龙颜、直言不讳地进谏的臣子,是百姓眼中不畏权贵、刚正不阿的硬骨头。 他的每一次进谏,都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朝堂的弊端与不公。 他的每一句忠言,都照亮了皇帝治国理政的道路。 在百姓的心中,魏征就是不畏强权的化身,是他们心中的楷模。 这样的人,深受百姓的推崇,如今却突然离世,怎能不让人感到惋惜不已呢? 众人听闻魏征离世的消息,眼中皆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有感慨,有哀伤,也有对时光流逝、物是人非的喟叹。 魏征的那些所谓“朋友”,或许更多的只是朝堂上一同共事的同僚罢了。 他们在朝堂上共同经历了无数的风雨,一起为大唐的繁荣而努力奋斗。 岁月悠悠,共事久了,情谊自然而生。 如今随着上一代人逐渐老去,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曾经熟悉的那个时代,也终将离他们远去,只留下回忆在风中飘荡。 他们所哀伤的,不仅仅是魏征的离去,更是那个他们的那个时代开始消逝了。 若说魏征真有一位挚友,那或许唯有李世民了。 李承乾静静地闭着双眼,久久没有睁开。 “魏征离去,朕心悲痛,难以自持。传朕旨意,明日起停朝三日,以寄哀思。” 李承乾的声音略显疲惫。 “正好你们都在,齐太师,便有劳你来为朕执笔吧。” 李承乾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齐先生。 齐先生拱手行礼,道:“是,陛下。” 说罢,他稳步走到桌前,轻轻地铺开宣纸,拿起毛笔,蘸了蘸刚刚研磨好的墨汁。 “陛下。”齐先生轻声唤道,眼神中透露出询问之意。 “嗯。”李承乾应了一声。 “追赠魏征为司空、相州都督,谥号‘文贞’。” “魏征生前曾言要丧事从简,但朕又怎能如此亏待我大唐的功臣?” “朕定要为他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给予他应有的哀荣。” “命长安九品以上官员皆须参加魏征的葬礼,赐予羽葆、鼓吹,依太上皇的旨意,让他陪葬昭陵。” “朕,要亲自为魏征墓碑撰文书丹。” 在这悲痛的时刻,李承乾要用最高的礼遇,送这位大唐的谏臣最后一程。 …… 史官记载。 乾武六载,商序初临,帝为魏徵举丧,礼备隆盛。 长安、咸阳两地九品以上僚属咸集,皆着素服,齐赴丧所。 帝以赤缯饰丧仪,此非寻常之举,乃顺徵生平耿介、忠直之性,以全其身后昭昭之德,亦示荣哀之意也。 帝亲为徵之墓碑撰文并丹书之,其文辞恳挚,笔力沉雄,书尽君臣相知之情,亦铭徵一生之勋业。 当是时也,太上皇闻丧驾临,见此景状,念及徵往昔之忠谠,潸然泪下,泣涕如雨。 继而太上口占曰:“夫以铜为鉴,可端衣冠之容;以史为鉴,能明兴废之由;以人为鉴,得晓得失之理。” 众闻之,皆颔首称是,咸思魏公之贤,感其于国之重,其德馨也,当为后世之范。 第414章 看望 魏征这位曾以直言敢谏而名震朝堂的贤臣,已然溘然长逝。 他的离去,在大唐的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难以填补的空洞。 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从不会因某一个人的逝去而停止其既定的轨迹,大唐依旧在岁月的道路上坚定地迈进,向着未知的远方前行。 仿若只是眨眼之间,乾武六年的光阴便已如流沙般从指缝间悄然流逝,岁末的钟声即将敲响,空气中弥漫着岁末年终的特有气息。 魏征尚在疗养院时,那里常常会传出他激昂的论辩之声,与李世民就家国之事各抒己见,甚至争得面红耳赤。 其余也都会出来纷纷看热闹。 可如今他已离去,疗养院仿佛被抽走了几分生气,那曾经熟悉的争吵声再也听不到了,徒留下一片寂静空旷,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变迁无常。 这一年,李承乾做出了决定——今年停办元日大典。 在这个本应弘扬国威,接受万国来朝的节日里,他却选择了避开喧嚣,早早地带着苏芷和璟仪前往幽庭居住。 他希望能在这片宁静之地寻得内心的安宁,同时,他还贴心地将苏芷的家人一并接来,在这岁末寒冬之际,让亲情的温暖驱散心头的阴霾,慰藉彼此的心灵。 李世民,这位曾经主宰大唐乾坤的帝王,如今虽已步入人生的暮年,但他对魏征的牵挂却从未减少。 几乎每日,他都会在散步之时,不由自主地路过魏征的宅子,每一次驻足凝望,眼中都饱含着复杂的情感。 他同时也关心着裴灵萱的生活状态,更是在怀念与魏征共事的往昔岁月,那些一起为大唐的繁荣而殚精竭虑的日子。 房玄龄的妻子卢淼雨,时常前往看望裴灵萱。 在她的陪伴下,裴灵萱那因挚爱离去而陷入悲痛的情绪,总算是暂时稳住了,不再如最初那般令人揪心。 自魏征离世后,房玄龄的精神状态便如同逐渐西沉的夕阳,愈发昏沉黯淡。 大多数日子里,当温暖的阳光洒在庭院之中,卢氏便会小心翼翼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他出来晒太阳。 阳光轻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略带凄凉的画面。 与房玄龄相似,李靖的身体状况也不容乐观。 这位曾经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将军,如今也被岁月消磨得失去了往日的雄风。 今年一过,李靖便将年满七十七岁高龄,对于一位经历了无数战火洗礼的将领而言,能在这乱世之中安享如此高寿,已然是极为罕见的。 即使是普通百姓,能活到这般岁数,也足以成为邻里间传颂的佳话,令人心生敬佩。 房玄龄也是如此,过了年便要迎来六十九岁的生辰,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衰老的痕迹。 李承乾自魏征撒手人寰的那一刻起,便将这些大唐的开国元老们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这些老臣们是大唐得以建立并繁荣昌盛的基石,他们的经验与智慧是大唐无比珍贵的财富。 正因如此,今年他特意提早了半个月来到咸阳,只为能多些时间陪伴这些昔日的功臣们,看看他们的生活状况,给予他们一些来自皇帝的关怀。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交替,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万物无法逃脱的宿命。 李承乾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便清楚地知道,终有一天,这些为大唐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元勋们,都会如同秋叶般,一片接着一片地凋零逝去。 他虽贵为皇帝,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却也无力与无情的岁月抗争,无法阻止生命的消逝,就如同他无法让高悬于天空的太阳停止运行一般。 旧人渐渐离去,新人必然会涌现出来,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 李承乾却始终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在他的心中,这些开国元老们不仅仅是臣子,更是带着他一同走过风雨历程的长辈。 倘若有一天,大唐的再也看不到这些熟悉的面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那大唐,似乎就会失去某种独特的韵味,不再是他理想中那个充满激情与热血的大唐了。 这一日,寒风凛冽,吹起地上的积雪。 张显怀和秦如召手提陛下精心准备的礼品,神色恭敬地跟随着李承乾,一同前往养老院拜访那些为大唐奉献了一生的功臣们。 一路上,李承乾的心情颇为沉重,他既期待着与老臣们的相见,又担心看到他们衰老虚弱的模样。 当他们来到程咬金、尉迟敬德、李勣等人的居所时,看到几位老将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依旧能够畅快地吃喝,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去享受洗脚之乐,李承乾的心中不禁稍感宽慰。 李世民的身体状况也还算硬朗,尽管魏征的离去让他的情绪低落了一阵子,但好在还有孙子孙女在身边承欢膝下,为他的生活增添了几分欢乐,让他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感受到了亲情的慰藉。 李承乾心中最为担忧的,还是房玄龄和李靖。 尤其是李靖,自西域征战归来后的这短短一年时间里,仿佛被岁月狠狠地抽走了精气神,衰老的速度令人心惊。 往昔那挺拔的身姿如今已变得佝偻,曾经锐利的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已然憔悴得不成样子。 房玄龄也是如此,往昔的睿智,如今也已被岁月消磨殆尽,只留下一副虚弱的身躯和一颗疲惫的心。 最让李承乾揪心的是,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天气异常寒冷,早上还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对于这些年迈体弱的老人来说,冬天无疑是一年中最为难熬的季节。 尽管他们的居所中,无时无刻都供应着最为优质的兽金碳,暖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竭力驱赶着寒意,但李承乾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们能否安然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岁月的霜刀雪剑对于这些老人来说,是无比残酷的,每一个寒冷的夜晚,每一场凛冽的风雪,都可能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一道难关。 李靖的宅子颇为宽敞,庭院中积雪皑皑,一片银白。 当李承乾一行到来时,那位快要步入暮年的红拂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行了一个万福礼,那动作中透着几分岁月沉淀后的内敛。 李承乾微微点头示意,便带着张显怀和秦如召两人,缓缓走进了李靖的卧房。 卧房内,温暖如春,炉火烧得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李靖正躺在床上,背靠着柔软的靠垫,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中捧着一本书,专注地阅读着。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响,李靖抬起头,当他看清是李承乾时,第一反应便是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那动作虽显迟缓却依旧带着从军之人的干练。 李承乾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伸出手制止道:“药师,无需多礼,朕挂念你,特地来看看你!” 李靖听到李承乾这关切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笑了笑,有些自嘲的说道:“劳烦陛下挂念了,老臣这身体不中用了,如今卧病在床,不能再为陛下分忧,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李承乾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药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大唐军神,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次朕来,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 第415章 武将传承 李承乾神色关切地轻轻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张显怀立即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双手稳稳地将那早已准备好的礼盒递到李承乾手中。 这礼盒用上等的红木制成,边角处镶嵌着精致的铜片,盒面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图案。 “药师啊,”李承乾微微侧身,面向李靖,目光关怀,“辽东那可是块宝地,钟灵毓秀,好东西数不胜数,尤其是药材,得益于那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年份都高得很呐。” “朕特意安排了宫中经验丰富的御医,仔仔细细地挑选甄别,这些药材可都是两百年以上的珍品,药效绝佳。” “来到咸阳后便让医学部依据各位爱卿的身体状况,精心调配了一番,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月的用量。” “药师啊,你务必每天按时熬上一碗喝,可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 “这药既能补气血,又能让你身子骨愈发硬朗,久而久之,还能长不少力气呢。” 说着,李承乾轻轻打开礼盒,将里面已经打包好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药材展示给李靖看。 “还有啊,朕听闻爱卿素来喜爱老虎,那可是百兽之王,勇猛无畏。” “朕本想着给你弄只活的大老虎来,可这一路辗转,实在不易,无奈之下,朕命人寻来了两张虎皮。” “这虎皮是从体型健壮的辽东虎身上剥下,又经过能工巧匠精心鞣制,毛质柔软顺滑,保暖效果好,晚上盖在身上,定能让你周身暖烘烘的,睡个好觉。”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张显怀将虎皮展开。 只见那虎皮上的黑色条纹虎虎生威,在室内黯淡的光线下,竟也折射出一种威严的气息。 李靖凝视着李承乾,眼中泪光闪烁。 他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老臣多谢陛下如此费心!” “陛下对老臣的关怀,实在是令老臣汗颜啊。” “老臣定当谨遵陛下旨意,按时服药,不辜负陛下的厚爱。” 李承乾缓缓在李靖的床沿边坐下,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床上那本翻开的书上,他好奇地伸出手,将书拿起,仔细端详着封面和书页,嘴角微微上扬,笑着打趣道:“药师,朕原以为你看的会是那些晦涩难懂的兵书呢,毕竟你一生征战沙场,对兵法谋略了如指掌。” “没想到,如今你这一大把年纪了,却对这话本上的内容感兴趣啊?” 李靖闻言,缓缓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那已经雪白如霜的胡须,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眼中透着几分追忆的神色,缓缓说道:“陛下,天下兵书,老臣早已烂熟于心,多年的征战生涯,让老臣在这用兵之道上,自信还是有些心得,也不惧与任何古人一较高下。” “只是如今年岁渐长,精力不比从前,那些兵书文字古板生硬,看起来颇为费神。” “反倒是这话本上的内容,虽看似简单通俗,却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让老臣时常读来,感触颇多。” “就说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短短几句话,便道尽了人生的无常与少年人的无限可能。” “陛下,您瞧瞧,少年人多好啊!” “他们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心中怀揣着远大的抱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这天地之间任他们驰骋翱翔。” “哪怕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撞得头破血流,也毫不畏惧,只因他们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失败了大不了重新再来。” “可一旦像老臣这般上了年纪,顾虑便多了起来,行事便越发谨慎,因为知道自己已没有太多重新开始的机会,所以便输不起了。” “老臣这一生,承蒙陛下和太上皇厚爱,在战场上也算有些建树,从未打过败仗,旁人或许以为是老臣用兵如神,实则不然。” “老臣不过是随着年纪增长,越发谨慎,不敢输罢了。” “其实,老臣打的第一次仗,那时年少轻狂,心中并无必胜的把握,也未曾想着一定会赢,只是凭着一腔热血,便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李靖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像是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那时的他,也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李承乾静静地听着李靖的讲述,心中暗自欣慰。 他明白,一个人只要心中还有所牵挂,还有感慨,便说明他的精气神还在,这对于李靖的身体恢复,想必是有益无害的。 “药师,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朕还等着你身子骨硬朗起来,再给朕讲讲那些往昔的峥嵘岁月呢。” 李承乾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他轻轻拍了拍李靖的手。 李靖微微点头,目光转而望向李承乾,眼神中忧虑,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您也要保重龙体啊。” “老臣虽身处这疗养院中,但也听闻了陛下为了大唐的繁荣昌盛,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实在是辛苦了。” “陛下如今还年轻,精力充沛,但也切莫以为自己正值青春年少,便肆意挥霍身体。” “须知,凡事都要讲究个张弛有度,劳逸结合,方能长久,这才是治国理政、修身养性的最佳之道啊!” 李承乾认真地聆听着李靖的每一句话,心中感动。 他紧紧握住李靖那苍老的手,真诚地说道:“爱卿,你的话醍醐灌顶,朕定当铭记于心,受教了。” “爱卿且放宽心,安心养病,朕会时常来看望你的。” 秦如召站在一旁,自始至终默默地注视着李靖,心中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 他的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吐蕃之战,那时的李靖老将军还能轻松自如地拉开硬弓,一箭射出,敌军无不胆寒。 可谁能料到,时光竟如此无情,仅仅过去短短几年时间,曾经那位令敌人勇猛无敌的老将军,如今却已虚弱地躺在了这床榻之上,生命的流逝让人感叹不已。 李靖察觉到了秦如召的目光,缓缓转过头,将视线投向了他,轻声唤道:“如召啊。” 秦如召听到李靖的呼唤,连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快步走到李靖床前,微微弯腰,轻声说道:“老将军!” 李靖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豁达。 他缓缓说道:“如召啊,生老病死,乃人生之常态,谁都无法逃脱这一天的到来。” “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在这世间走过了大半辈子,如今也该是时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腾出位置了。” “古人云‘老而不死是为贼’,虽说这话有些偏激,但也不无道理。” “我们不能一直占着这位置,阻碍你们这些年轻人建功立业啊。” “今日你来得正好,不然我也正打算叫人去唤你一声呢。” 说着,李靖抬起手指了指后面的柜子,“在那个柜子里,放着我这一生征战沙场的感悟与经验。” “你走的时候带上,如今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渐渐力不从心,大唐的江山社稷以后就要靠你们年轻一辈的武将去守护和开拓了。” “如今天下虽说大体已定,但周边仍有不少外患。” “那些外邦势力,虽说在国力上不及我们大唐强盛,但也不可轻视小觑,他们对我们大唐的土地和财富一直虎视眈眈,时刻都在寻找机会侵扰我们。” “所以,我大唐将领,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唯有赢,且要一直赢下去,我们的使命就是不断开疆扩土,绝不能让敌人占去我们一寸土地,丢城弃地,这是我们的耻辱,你一定要记住!” 李靖的表情变得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对秦如召的殷切期望,在这一刻,他将自己一生的信念和责任都传递给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 秦如召挺直了腰杆,表情庄重地看着李靖,大声说道:“老将军放心,您的话,如召铭刻在心,定当以此为训,时刻警醒自己,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就好,那就好!” 李靖欣慰地笑了笑。 他轻轻地舒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有人传承了啊。 “如召啊,你天生神力,这是上天赐予你的优势,当年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自叹不如。” “但是,你要明白,身为一军主帅,最重要的并非是个人武力有多高强,而是要有智谋,要有一颗善于谋略筹划的心。” “就像那西楚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神勇无比,可最后的结局又如何呢?” “还不是落得个乌江自刎的悲惨下场。” “所以,如召你一定要记住,莫要学那项羽,日后在战场上遇到战事,切不可冲动行事,盲目地凭借武力去拼杀。” “要知道,战场上有伤亡,这是无法避免的正常之事,切不可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牺牲而失去理智,被愤怒冲昏头脑。一旦上了战场,每个人都要有为了胜利牺牲的觉悟,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赢,只有赢,才能保卫我们的大唐,守护我们的百姓,才能让大唐长治久安!” 秦如召听着李靖的谆谆教导,他缓缓在李靖的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目光坚定地望着李靖,再次郑重地说道:“老将军放心,如召定如老将军所盼,奋勇杀敌,为大唐的繁荣昌盛不惜一切代价,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第416章 房相 从李靖府邸缓缓步出,李承乾仰头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那萦绕在心头许久的阴霾仿佛也随之散去了一些,心情放松了不少。 回想起李靖虽卧病在床,却依旧思维清晰,言谈间满是对往昔的追忆和对未来的期许,李承乾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至少从李靖今日的精神状态来看,只要安心调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这让李承乾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 马车在雪地里缓缓前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多时便来到了最后一站——房玄龄的府邸。 这座府邸在白雪的覆盖下显得格外宁静,屋檐下挂着的冰凌在微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李承乾轻轻推开府门,庭院中一片银白,几株梅树在墙角处傲立,枝头的梅花在雪中绽放,散发着阵阵清幽的香气。 房玄龄这位在贞观乾武两朝为大唐鞠躬尽瘁的老人,此刻正静静地坐在火炉旁烤火。 他那单薄的身躯在炉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虚弱,目光透过窗户上的玻璃,静静地看着外面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李承乾轻轻开门而入,细微的声响还是惊动了屋内的人。 卢淼雨首先察觉到有人进来,看见是陛下,她急忙站起身来,正要行礼,李承乾连忙快步上前,轻轻摆手示意:“房夫人免礼。” 他的声音轻柔,生怕惊扰了这屋内的宁静。 坐在轮椅上的房玄龄听到声响,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与沧桑,朝着李承乾的方向看了看,嘴唇微微动了动,有些虚弱地开口问道:“陛下,您来了啊?” 李承乾的心中猛地一揪,看着眼前这位大唐曾经的宰相,如今却被岁月侵蚀得如此憔悴的老臣,他的眼眶不禁微微湿润。 李承乾快步走到房玄龄身边,搬过一把椅子,轻轻地坐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出手,紧紧握住房玄龄那苍老而纤细的手。 入手之处,李承乾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手几乎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心中的愧疚之感愈发浓烈。 “房相,朕来了。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李承乾的声音略带沙哑,眼中自责心疼无比,“朕心中有愧啊,要是当初没有把你留在长安,让你在朝堂上日夜操劳,你或许也不会如此辛苦,身体也不会垮成现在这个样子。” 房玄龄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豁达:“陛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老臣身为大唐的臣子,之前担任宰相一职,肩负着辅佐陛下治理国家的重任。” “如今虽已年迈,却也忝为大唐的阁老,在其位,谋其政,这本就是老臣应尽的职责。” “陛下待老臣不薄啊,老臣心里明白得很。” “老臣这副身体,自己心里也有数,陛下不必过于担心。” 说到这里,房玄龄有些感慨,“老臣比魏老头的身子骨可好多了,他还比老臣小一岁呢,却这么不经扛。” “老臣啊,再扛两年应该不是问题。” 房玄龄微微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释然,“老臣这一辈子,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殚精竭虑,想的事情太多了。” “如今好不容易能放松下来,就不想再多想那些烦心事了,只想这样静静地放空一下自己,陛下莫怪。” 李承乾重重地点了点头,:“房相胡说些什么呢?朕怎么会怪你。要说怪,也应该是朕对不住你房相啊!” 房玄龄再次摇了摇头,眼神感激:“陛下,你对我们房家,可谓是仁至义尽。” “遗爱的事情,老臣一直都知道,陛下在其中所做的种种,老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老臣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陛下的这份恩情,所以这么多年来,老臣只能在政务上更加勤勉努力,希望能为陛下分担忧虑。” “如今,老臣终于可以敞开心扉,对陛下说出这句话了。” 房玄龄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泪光闪烁,“陛下,谢谢你啊,保全了我房家的体面。” 李承乾叹了口气,“房相,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身体。” “我大唐很快就又要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了,房相,朕想让你和我一起看看,好吗?” 房玄龄看着李承乾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缓缓地点了点头:“好,陛下,老臣答应你,一定会努力调养身体,和你一起看看这新的时代。” 房玄龄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能无法让他看到那一天的全貌,但他愿意为了陛下,为了大唐,再努力一把,哪怕可以看一眼都好。 “陛下,大唐能遇见你这样的君主,是大唐的幸运,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房玄龄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力量,在这寂静的房间内回荡。 第417章 家常里短 寒冬腊月,乾武六年的末梢之际,长安城中银装素裹,瑞雪纷飞,可寒冷的天气并未阻挡人们对于新生活的热切期盼。 历经无数个日夜的艰苦奋战,长安通往咸阳的铁轨,终于稳稳地盘卧在广袤的大地之上,顺利铺设完成。 紧接着,大唐的第一列火车风驰电掣般地完成了试运行,那震撼人心的汽笛声,也预示着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 疗养院之内,华灯璀璨,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浓郁的节日氛围。 几桌桌丰盛的团圆饭已然摆好,桌上摆满了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虽不见那些珍稀至极的奇珍异馐,但每一道菜品都色香味俱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袅袅升腾在这温暖的宫殿之中。 席间的气氛因为少了魏征有些莫名的低沉。 李世民想要活跃一下气氛,随即转过头去,对着坐在上位的李承乾,满脸笑意地打趣道:“我说皇帝陛下啊,你瞧瞧,这每年的菜色似乎都没什么变化,虽说这些饭菜也算得上可口,但如今我大唐四海升平,国富民强,百姓们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我们难道还需要这般克勤克俭地过日子吗?” “依朕看,不妨命人整些山珍海味来尝尝,也让大伙都开开眼界,享受享受这太平盛世的福泽。”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瞬间打破了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 一众跟随李世民出生入死、为大唐江山社稷立下赫赫战功的老臣们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心领神会地纷纷响应起来。 程咬金猛地站起身来,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他满脸通红,大声说道:“陛下所言极是!俺老程这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开始闹腾了,平日里粗茶淡饭也就罢了,可今日乃是元日佳节,阖家团圆之时,怎么能少得了那些美味佳肴呢?” “俺听闻那辽东的狍子肉质鲜嫩多汁,咬上一口,满嘴留香,还有那灵芝,更是滋补养生的上品,这等好物,若是能在此时品尝一番,那可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这些菜在菜市场上也经常能见到,哪能与山珍海味相媲美呢!陛下,您就下令吧!” 说罢,他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引得周围的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尉迟敬德见状,也不甘示弱地紧跟其后。 他霍然起身,说道:“陛下,俺老尉迟也听闻那辽东的野味滋味绝佳。” “如今我大唐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咱们这些为大唐拼死拼活的老臣,吃些好的,也算是应得的犒赏。” “况且这元日之际,尝些新鲜玩意儿,也无伤大雅,陛下您说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 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李承乾的动作微微一滞,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抬起头来,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静静地扫视着众人。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被一股压力所笼罩,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凝固,大家都察觉到了陛下情绪的变化,一时间,众人的面容略显紧张。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位刚才还叫嚷得最欢的老臣,此刻心中不禁有些发虚。 他们偷偷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 “诸位都是我大唐的功臣,为我大唐立下了汗马勋劳,享受享受倒也无可厚非。” “朕给了你们优渥的待遇,但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我们领导着这个大唐,要是我们沉迷于享乐,那天下的百姓怎么办?” “朕上位时就说过,我大唐,于天下百姓共天下,百姓吃什么,朕就吃什么。” “朕的餐桌上,没有山珍海味,若是诸位爱卿想要吃些好的,不妨自己私下里去准备。” 李承乾的话。让不少人想到了那个固执的老头。 程咬金挠了挠头,脸上挤出一丝憨厚的笑容,连忙说道:“陛下,莫要动气,俺老程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粗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大道理,刚刚一时口快,说错了话,陛下,俺敬您一杯,给您赔罪了。” “这饭菜,其实……其实味道极好,极好啊!” 说着,他端起酒杯的手微微颤抖,酒水都险些洒出杯外,小心翼翼的不行。 尉迟敬德也赶忙在一旁举起酒杯,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声音略带焦急地说道:“陛下,是我们这两个大老粗不懂事,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他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等待着陛下的发落,整个场面显得尴尬无比。 李承乾看了他们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眼神中闪过无奈,但更多的是包容。他拿起酒杯,对着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举了举,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滑下,犹如一团烈火在胸膛中燃烧,将心中的理想浇的越发滚烫。 见李承乾如此举动,酒桌上的气氛这才渐渐缓和了许多。 众人高悬的心也终于慢慢放下,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只是这笑声中,似乎多了几分对陛下的敬畏,少了先前的肆意张狂。 只能吃些流食的房玄龄和一旁的齐先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身为一国之君,李承乾肩负着天下苍生的福祉,在这看似简单的饭桌之事上,却彰显出了他心怀天下的胸襟,让人不禁对这位年轻的皇帝刮目相看。 李世民原本也因这场小小的风波而略显尴尬,此刻见儿子主动化解了局面,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孙子孙女身上。 他的脸上瞬间洋溢起了宠溺的笑容,一会儿逗逗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孙子,一会儿抱抱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孙女,还拉着李季明,亲昵地说着悄悄话,欢声笑语不断。 此时的李明达和李季明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乖巧懂事。 李明达年方十四,温婉优雅,举止得体。 她和李季明一同走到苏芷面前,恭敬的行礼,然后端起酒杯,轻声说道:“嫂嫂,新岁已至,愿嫂嫂吉祥如意,青春永驻。”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让人听了心生欢喜。 苏芷看着眼前这两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她连忙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大红包,轻轻地放在她们手中,笑着说道:“两位妹妹快快收下,这是嫂嫂的一点心意,愿你们新的一年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红包上绣着精美的花纹,显得格外喜庆,那鲜艳的红色诉说着新年的美好祝福 李明达微笑着接过红包,微微欠身,轻声道谢,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李季明行完礼,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接过红包,入手沉甸甸的感觉让她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她偷偷地捏了捏红包,心中暗自揣测着里面的金额,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纯真无邪,为这喜庆的节日增添了一抹别样的亮色。 又可以吃好吃的了!又可以买好多好玩的了! 李季明美滋滋的想着。 身为太上皇的李世民,自然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儿女们。 他从怀中依次掏出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李承乾、李泰、李治等人,眼中满是期许,笑着说道:“新的一年要勤奋上进,愿你们都能有所作为。” 红包里厚厚的一包银子,显示出他对儿女们的慷慨。 李承乾掂了掂手中那沉甸甸的红包,看着李世民派发红包时的阔绰模样,他咧着嘴打趣道:“老李啊,您可真是财大气粗,这出手,啧啧啧,一看就是家底雄厚,有的是钱啊!” 众人皆因为陛下的调侃笑了起来,可唯有吝大福坐在一旁,时不时地抬眼,幽怨地看向李世民。 那西域之仗,耗费的钱财可不少,而这沉甸甸的经济负担,到头来竟都压在了他的肩头,让他好不无奈。 此时的李世民,手指轻轻抚过黑金卡,心中已经明白这小小卡片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钱能通神”这四个字,以往不过是听闻的俗语,可如今却真切地体现在了这张卡上。 身为太上皇,他知道一旦拥有了一笔雄厚的钱财,招募兵勇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所谓的国库,在这张卡面前,简直不足为惧。 这卡可是直接通向那富可敌国的乾宇商会,只要商会的财力能够支撑,他这手中有这张卡,周边的各国,无论是谁,只要他心意已决,便能挥师而去,全然无需像从前那般,与朝中那些固执己见的大臣们反复掰扯军费的问题,也不必再受诸多掣肘。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李世民深深着迷。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卡放置在胸前。 一想到儿子李承乾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放权让自己持有这等关键之物,李世民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 李泰接过红包,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然而那光芒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黯淡了下去。 他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李世民那张神秘莫测的黑金卡。 在学院里的日子,消费水平高得离谱,李世民每个月给他的那点零花钱,根本无法满足他对美食的渴望。 虽说学院提供免费的宿舍,但还是太小,但他现在就想着搬出去,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 每次回到家既不能随心所欲地躺着放松,也不能看那些有趣的话本,甚至还要被迫动手做家务来减肥,这对于生性慵懒、喜爱享受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可是看看咸阳那高得令人咋舌的房价,他这个王爷的身份毫无用处,只能望房兴叹。 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梦中幻想,若是自己拥有了那张卡,就可以尽情地品尝各种美食,买一座宽敞豪华的大宅子,再收集无数精彩绝伦的话本,每天悠闲地躺在院子里,尽情享受阅读的乐趣,那该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 至于这张卡还能用于打仗之类的事情,他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爷,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在他的眼中,那张卡就是通往幸福美好生活的金钥匙,让他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宫殿内,欢声笑语依旧,大家其乐融融,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团圆时光。 第418章 特殊的邀请 夜幕轻柔地铺展开来,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 每年此时,璀璨的烟花都会在这片夜幕中绚丽绽放,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同一颗颗流星划过天际,瞬间点亮了黑暗。 那绚丽的色彩交织在一起,然而却又在刹那间消逝,只留下那一瞬间的惊艳,这般绚丽而短暂的美,让人深深着迷,即便年年得见,众人却依旧怀着最初的热情与期待,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转瞬即逝的光影,百看不厌。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驱散了夜的最后一丝凉意,李承乾便早早地起身,着手安排一场特殊的出行。 他组织了疗养院所有的功臣和他们的孩子在咸阳城郊集合。 现在他们都满怀着好奇,齐聚在此,即将见证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乘坐大唐的第一辆火车。 这火车静静地卧在轨道之上,它那庞大而独特的造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车身修长坚固,车轮巨大厚实,车头上那精致的烟囱,喷涌出滚滚浓烟。 由于这火车是在极为隐秘的环境下建造完成的,每一个零件的锻造、每一处结构的组装都未曾对外泄露分毫。 之前的试运行也都被严格保密。 即便是李世民,也只是听闻过有这样一个神奇物件的存在,而今日,当这实实在在的火车矗立在眼前时,他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孩子般的探究之色。 当听闻这看似毫无生气的庞然大物,只需往那炉膛之中添加上煤炭,便能够自行运行起来时,在场绝大多数人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火车不过是一堆冰冷的钢铁拼凑而成的死物罢了,既没有牛马的活力,也没有人力的推动,怎么可能自己动起来呢? 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 相较于那些上了年纪、思想较为传统保守的大人们,李明达、李季明以及那些小孩子们则表现出了更高的接受度。 在学院的日常学习中,他们早已接触过那神奇的蒸汽机原理,对于他们来说,这火车的运行原理并非难以理解的谜题,只需要将脑海中那抽象的蒸汽机知识巧妙地代入到眼前这庞大的火车之上,便能够大致明白其运行的奥秘。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往来,用那稚嫩却充满自信的声音,耐心地向自己的长辈们解释着这其中的原理,试图为亲人们解开心中的疑惑,那认真的模样和学院里的老师也没什么两样了。 李景祐瞪着那双大眼睛,满脸好奇地紧紧拽着李承乾的衣角,用力地摇晃着,奶声奶气地问道:“父皇父皇,这火车真的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动起来吗?” 李承乾看着儿子那可爱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是一个需要你自己去发现的秘密。” 李景祐见从父皇这里得不到答案,一溜烟地跑到苏芷身旁,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手臂,撒娇地说道:“母后母后,父皇不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嘛!” 苏芷看着儿子那急切的样子,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母后也不太清楚哦,这大概只有你父皇才知道。” 李景祐听后,小脸瞬间垮了下来,默默地走到李世民身边,委屈巴巴地说:“阿翁,他们都欺负我,都不告诉我!” 李世民看着可爱的孙子,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把将李景祐抱在怀里,慈爱地说道:“阿翁知道啊,阿翁来告诉你,这是运用了蒸汽机的原理。” 李承乾听到李世民的话,不禁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对这新鲜事物的原理也有所了解。 李承乾不由得对李世民竖起了大拇指,笑着说道:“不错啊,老李,没想到你还深藏不露啊!” 李世民听到儿子的夸赞,下巴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说道:“那是自然,你父皇我什么不知道?” 想当初,李明达和李季明每次考试结束后,都需要李世民签字确认成绩。 原本对这些成绩并不十分在意的李世民,后来却为了女儿们却格外上心。 谁让别人家的孩子成绩有些好。 那些学院里传授的知识,他学得比两个女儿还要认真仔细,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定理他都反复琢磨,直至烂熟于心。 他只能自己肩负着辅导女儿的重任,在他心中,自己的女儿绝不能在班级里成绩落后,若是被那几个老伙计的孩子、孙子比下去,他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呢? 也正因如此,对于这火车运行所依仗的蒸汽机原理,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当这列火车真正从咸阳缓缓驶向长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发动起来的那一刻,众人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它的神奇之处。 悠长而响亮的汽笛声划破长空,在天地间回荡,久久不散。 车头处滚滚白烟不断涌出,气势磅礴地冲向天空,将周围的空气都染得有些朦胧。 众人坐在宽敞舒适的座位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震撼兴奋之色,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同样激动的心情。 透过那擦得锃亮的玻璃窗户,外面的风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不断向后延展,田野里绿油油的庄稼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随着微风轻轻吹动。 这一切的美景都让大家目不暇接,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之中。 房玄龄并未与他的妻子相邻而坐,而是特意找到李承乾,神色坚定地表达了自己想要与他一同乘坐的意愿。 李承乾本是考虑到房玄龄年事已高,担心这火车行驶过程中的颠簸会对他的身体不利,因而起初并不打算带他同行。 但房玄龄态度坚决,言辞恳切,眼中闪烁着对这新鲜事物的渴望之光,李承乾见状,也不好再执意拒绝。 于是,两人一同坐在了驾驶室里,这让负责开车的年轻小伙儿顿时紧张起来。 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操纵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李承乾察觉到年轻人的紧张情绪,轻声出言安慰道:“不必紧张,照平常的操作进行即可。” 年轻人连忙应道:“是,陛下!” 他的声音中仍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李承乾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之常情啊! 第419章 陛下,你很累吧? 随着“呜——”的一声长鸣,火车犹如一条钢铁巨龙,缓缓启动。 车身先是轻微地震颤了一下,继而平稳地向前行进,车轮与铁轨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坐在第一节车厢的那些老将们,皆是身经百战之辈,他们在火车启动的这一瞬间,心有灵犀一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凝重地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的眼神中,都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东西用于战场的妙用。 大唐太上皇李世民,身着一袭暗黄色锦袍,虽已过中年,但王者之气依旧不减当年。 他的手臂轻轻搂着身旁的李靖。 李世民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广袤的大地,回到了那金戈铁马的岁月,感慨地说道:“药师啊,你瞧瞧这铁家伙。” “你且想想,当年咱们要是有这等神奇物件相助,那这天下之大,何处不能踏足?何处不能为我大唐之疆土?” “想当年,咱们凭借着一腔热血,靠着战马长刀,浴血奋战,虽说打下了这大唐的锦绣江山,可其间历经了多少艰难险阻,牺牲了多少英勇儿郎。” “这好东西若能在那时出现,定能让我军如虎添翼,减少多少伤亡,又能让我们更快地开疆拓土,那些遥不可及的远方,或许早已纳入我大唐的版图。” 李靖静静地聆听着李世民的话语,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脑海中浮现出一场场激烈的战斗画面,憧憬着当时若有这火车助力的征战场景。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幽幽地将视线投向窗外那一闪而过的田野与山峦,带着一丝怅然若失的口吻说道:“是啊,太上皇,咱们生得太早了。” “若能晚个二十年,那该多好。” 说到此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声音也略微提高了几分。 “您瞧,这外面,还有那么多广袤无垠的疆土未被征服,老臣这心里,实在是难以平静,不服气啊!” “咱们大唐的铁骑,本应踏遍这世间的每一寸土地,扬我大唐之威名。” 李世民听到李靖这不甘的话语,嘴角微微上扬。 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语气坚定的说:“承乾能做到的!” 那眼神中,已经看到了李承乾带领着大唐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承乾如今二十九岁,正值壮年。” “定能在我等的基础上,将大唐推向一个新的高峰,此乃我大唐之幸,苍生之幸啊!” 在火车的驾驶室里,李承乾正悉心地照顾着房玄龄。 李承乾面容透着一股年轻帝王的英气。 他轻轻地拿起一条貂毛制成的毛毯,那毛毯毛色纯正,绒毛丰厚柔软,一看便知是上等的貂皮所制,保暖效果极佳。 李承乾缓缓地将毛毯盖在房玄龄的身上,动作轻柔,生怕惊扰到这位老臣。 虽说寒冬的凛冽之气已渐渐有了消散的迹象,但那积雪尚未完全融化,据老人们说,还要再冷上一个月左右,才会迎来温暖的开春时节。 房玄龄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透过车窗,望着外面那单调却又宁静的景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他面容略显憔悴,身体也有些无力地靠在李承乾的肩头。 他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个在自己眼中还是个孩子,却转眼间已经快要步入而立之年的陛下。 岁月在李承乾的脸上留下了成熟的痕迹,房玄龄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不由自主地轻声说道:“陛下,你很累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关怀,打破了驾驶室里原本的宁静。 李承乾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房玄龄会如此发问。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看房玄龄,但由于角度的问题,他看不到房玄龄脸上此刻的表情。不过,李承乾很快便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不累啊,房相。” 房玄龄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陛下,老臣辅佐太上皇的时间居多,辅佐陛下你也不过五载。” “老臣知道,陛下不一样。” “您心中所想的,和这现实中不得不去做的种种事务之间,难免会起冲突。” “老臣能看得出来,陛下心中所图,绝非一般,定是有着经天纬地的大志向。” “陛下前些日子提起过的那些关于治国理政、民生社稷的新思想,老臣回去后反复思量琢磨,陛下所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陛下,老臣今日心中有一疑问,实在是不吐不快,想要问问陛下。” 听到陛下和房相的这番对话,前面负责开火车的那个年轻人,身体猛地一僵,原本放松的腰板瞬间挺直,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陛下与宰辅之间的重要谈话,自己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出身的车夫,能够有幸在此聆听,已是万分荣幸,万万不可随意听闻,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李承乾察觉到了年轻人的紧张,他看了一眼那年轻人紧绷的后背,语气中中透露出安抚之意,开口说道:“不用紧张,你也是锦衣卫里出来的,今日既然听到了,听就听吧,只是出去之后,切不可随意乱说,明白吗?” 年轻人连忙应道:“是!陛下!明白,定当守口如瓶!” 李承乾这才转过头,看向房玄龄,神色坦然地说道:“房相,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房玄龄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年轻人,见他虽仍有些拘谨,但已不像刚才那般紧张,不由得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然后缓缓说道:“陛下,老臣以前一直觉得陛下的行事风格和决策,常常出人意料,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臣渐渐明白,陛下是真正将‘民贵君轻’的理念放在了心上,推行的那些新政,无一不是为了百姓的福祉着想。” “老臣以前脑子里不断地思索,陛下心中所构想的那个理想大唐,到底是何种模样。” “老臣想了又想,却始终不得其解。” “直到昨天宴会上陛下说的那些话,让老臣对陛下的想法有了些许模糊的猜测。” “还请陛下莫要见怪老臣揣测君意,实在是老臣心中的好奇太过强烈。” 见李承乾没有说话,房玄龄接着说道:“陛下,老臣想问你一句。” “陛下心中的理想大唐,可是人人平等,天下大同啊?” 此言一出,前面的年轻人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方向盘,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一点动静会惊扰到后面正在交谈的君臣。 李承乾听到了房玄龄的问题,他的眼神变得悠远,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 许久,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声回了一句:“很难吧。” 房玄龄伸出他那苍老的手摆了摆,语气沉重地说:“陛下,这不是难与不难的问题,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哪怕陛下是那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天上神仙,也难以实现。” “这天下之人,形形色色,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欲望和诉求,要做到人人平等,天下大同,谈何容易。” “陛下,老臣知道您心怀壮志,但也需看清这现实啊。” 房玄龄的微弱话语李承乾耳边响起。 他依旧望着窗外,眉头微微皱起,细细思考着房玄龄的话,又似在坚定着自己心中那看似遥不可及却又从未放弃过的信念。 第420章 心声 房玄龄靠在椅背上,虚弱地轻轻咳嗽了两声,那声音好似破旧风箱的拉动声,在这安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关切地望向李承乾,嘴唇微微颤抖着问道:“陛下你现在感觉如何?” 李承乾听到房玄龄的话,原本凝视着窗外的目光变得有些空洞,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低声回了一句:“可能真的不行吧。” “但试试又何妨?” 听到李承乾的回应,房玄龄眼中有了些许光亮。 他费力地从裹在身上的貂毛毯里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瘦骨嶙峋,皮肤松弛,如同冬日里被霜打过的枯枝。 尽管毛毯厚实,但李承乾还是感觉到房玄龄的手传来的刺骨冰冷,让人心头一紧。 “陛下为天子,谁出这些话,老臣都可以说你一句大逆不道。” 房玄龄的声音虽因虚弱而略显无力。 “倘若杜如晦杜兄尚在人世,他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言辞恳切的劝阻陛下这般念头。” “不止杜兄,满朝文武百官、天下的官绅富商,皆不会愿意见到陛下有如此想法。” 房玄龄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声音沧桑的说道:“想当年,众人皆称‘房谋杜断’,杜兄的果敢善断与老臣的谋略策划相得益彰,可如今,为我出谋划策、决断大事的杜兄却已离去,独留下老臣这把风烛残年、爱胡思乱想的老骨头。” “杜兄刚走那会儿,老臣只觉如坠云雾,茫然无措,心中虽有诸多想法,却如乱麻般理不清头绪,全然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微微顿了顿,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追忆之色,继续说道:“后来啊,老臣横下心来,索性将那些想法一个个付诸实践,逐一尝试,不管结果如何,权当积累经验。” “实践之后才发现,其中有些想法竟能派上用场,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房玄龄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陛下,有时候想法繁多并非坏事,那些曾被他人否决的念头,未必就真的不可行,若不亲身尝试,又怎能知晓其真正的价值呢?” “老臣曾经被杜兄否定的一些想法,在后续的实践中,却展现出了不错的成效。” 他目光坚定地凝视着李承乾,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所以,陛下,前行的道路就在脚下,是崎岖还是平坦,唯有亲身走过方能知晓。” “即便有时明知前方荆棘丛生、仿若死路一条,也可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来。” “活人不会被尿憋死。” 房玄龄说得有些急了,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忍不住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身体也随之剧烈地颤抖。 李承乾见状,满脸忧虑,赶忙伸出手,轻柔地在他的后背上缓缓抚摸,试图帮他舒缓气息,轻声说道:“房相,您莫要着急,慢慢说,朕在这儿听着。” “嗯……老臣明白。” 房玄龄微微点头,喘息了片刻,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接着说道,“自始皇帝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建立起那恢宏庞大的帝国框架以来,后世的历代帝王大多遵循旧制,在这既定的框架之内修修补补,不断完善。” “然而,陛下您却与众不同,陛下心中怀揣着大胆创新的抱负,想要打破这传承已久的旧框架,重新构建一个更为公平昌盛、顺应时代的新秩序。” “单就陛下这份敢于破旧立新、挑战传统的非凡勇气,老臣便由衷地深感钦佩。” 房玄龄的眼神中充满赞赏之情:“至少在老臣看来,陛下的勇气远远超越了以往的任何一位帝王。” “陛下,或许您曾误以为老臣会因循守旧,不支持您这看似激进冒险的想法吧?” “实则不然,老臣今日便要郑重地告知陛下,老臣乃是陛下坚定的支持者。” “陛下您过往的作为已然十分出色,往后定能创造出更为辉煌的成就。” “故而,陛下切勿彷徨犹豫,只管坚定不移地依循自己内心的信念前行,即便途中有所偏差、走错方向,那也不过是磨砺,无伤大雅。” 说到此处,房玄龄的语气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惋惜:“只可惜啊,老臣这把老骨头怕是等不到见证那理想中的大唐盛世降临的那一天了。” 房玄龄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那广袤无垠的大地,若有所思地感叹道:“陛下,这世间无论贵贱贫富,人人皆需怀揣理想。”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若没了理想的指引与支撑,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将丧失殆尽。” “没有理想,这现实,就是一片血淋淋啊!” 他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李承乾。 “陛下,在您众多的学生之中,您最为赏识的当属那位名叫陆璟烁的年轻人吧?” “他年轻气盛,热血沸腾,浑身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与无畏的冲劲,恰似一把锐利无比、锋芒毕露的利剑,有着扭转乾坤的潜力。” 房玄龄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下来,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可陛下您却迫于形势,不得不痛下杀手,那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陛下此举实乃无奈之举,如同亲手折断了自己精心磨砺的利剑。” “那陆璟烁以献上自己的头颅来换取天下的暂时安宁,其果敢决绝确实令人惊叹,可惜啊,剑刃过于锋利,往往就容易折断,这是世间万物的常理。” 房玄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言不讳地说道:“其实老臣当时便已心中有数,陛下您才是那隐藏在幕后、最为令人敬畏、最为锋利无双的神剑啊!” “陛下,老臣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倘若有朝一日,陛下您亮出锋芒,拔剑而起,到时又会有多少人,会因畏惧而选择临阵倒戈呢?” “陛下身边会不会陷入无人可信、无人可用的艰难境地呢?” 听到房玄龄这满是忧虑的话语,李承乾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像哄孩子般,轻轻地伸出双臂,温柔地将房玄龄拥入怀中,用只有房玄龄能够听到的细微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的老师曾经说过。” “事物总是要走向反面的,吹的越高,跌得越重。” “我是准备跌的粉碎的,那也没什么要紧。” “物质不灭,不过粉碎罢了。” “若有朝一日,朕的人头可以安天下,朕也会如同璟烁,主动献上朕自己的人头,以安天下!” 第421章 朕的房相啊! 当李承乾将内心深处那些被长久禁锢的话语一股脑地说出来后,他那原本被沉重压力紧紧束缚的心,突然被一道温暖的光轻轻拂过,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之感缓缓地在心底蔓延开来,让他能够得以稍稍喘息。 他身为大唐的皇帝,这尊贵无比的身份,在世人眼中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是无数人梦寐以求都难以企及的巅峰。 但在李承乾的内心深处,却有着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那便是他的理想世界。 他渴望打破现有的陈规旧制,构建一个公平正义且充满生机的大唐盛世,让每一个子民都能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但这伟大的理想,却与他所处的帝王之位产生了最为尖锐的冲突。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独自徘徊于宫殿的回廊之下,望着那高悬于夜空的明月,满心的苦闷却无人可以倾诉,只能默默地将这些痛苦深埋心底,任由其在内心的角落里肆意生长,啃噬着他的灵魂。 而房玄龄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宛如一盏明灯,成为了李承乾唯一一个能够毫无保留地吐露心声的外人。 房玄龄历经风雨,能够透过李承乾那威严的帝王表象,看到他内心深处那颗炽热而又孤独的灵魂。 尽管自己拥有着整个天下,能够随心所欲地享受这世间的一切荣华富贵,但这些外在的物质,并不能真正填满他的内心。 他的灵魂深处,始终与那些为了生计奔波、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底层百姓紧紧相连,因为他明白,自己不仅仅是这大唐的皇帝,肩负着统治江山的重任,也不仅仅是那个被众人仰望的李承乾,更是这千千万万百姓中的普通一员。 老师的话,为他立下了坚定不移的信念,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怎样的艰难险阻,他都绝不背叛老师,绝不放弃心中的理想。 在这漫长的逐梦之旅中,他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退缩,也未曾改变过自己的初心。 房玄龄静静地聆听着李承乾的话语,他的心中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眼前这位不一般的皇帝,眼中心疼无比。 陛下选择的这条道路充满了未知,将会面临无数的困难,但他也明白,这位陛下…… 坚刚不可夺其志! 一时间,房玄龄竟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他只是默默地伸出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李承乾的手,无声地诉说着他对这位陛下的支持。 在房玄龄的眼中,李承乾不仅仅是一位皇帝,更是一个让他打心眼里疼爱的孩子,一个在理想的狂风巨浪中独自漂泊、奋力挣扎的可怜孩子。 或许在这世间,也只有自己能够真正理解陛下内心的痛苦,也只有自己能够看到他未来可能要承受的孤独,这份心疼,轻轻地刺痛着他的心。 “可惜啊,陛下,老臣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恐怕无法再陪伴陛下走过接下来的风雨征程。” “若是能向天再借些时日,哪怕只是多活那么一段短短的时光也好啊,这样便能继续为陛下排忧解难,缓解些许压力。” 房玄龄的声音中带着遗憾,那声音带着不舍,眼神中流露出对这位年轻皇帝的担忧。 一位即将远行的长辈,对自己疼爱的晚辈充满了不舍。 随着火车的缓缓前行,窗外那熟悉的景色一帧一帧地映入众人的眼帘。 长安,那座承载着大唐荣耀,见证了无数历史变迁的都城,已经近在咫尺。 时隔一年的漫长时光,这位大唐的最后一位宰相,如今又一次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 望着周围那一幕幕曾经无比熟悉的景色,房玄龄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那些曾经的荣耀、挫折磨难,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烁。 “陛下,老臣出生于房家,自隋末天下大乱之时起,便追随太上皇,一路风雨兼程,历经无数艰难险阻。” “那玄武门之变,更是老臣力劝太上皇当机立断,先发制人,才有了后来的大唐盛世。” “老臣这一辈子,有一半的时光是在这长安城中度过的,后来去了咸阳疗养,原以为此生与长安再无缘分,却没想到,今日还能再次回到长安” 房玄龄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陛下啊,您日后可要多多保重龙体,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熬夜处理政务了。如今内阁的那些年轻人,个个才能出众,皆是可造之材。” “还有那齐太师,更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其才华谋略,在某些方面甚至比老臣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但请放心,这大唐的江山社稷,有这些能臣良相辅佐,定能繁荣昌盛。” “不管日后会遭遇怎样的风云变幻,陛下都要记住,老臣的心,永远都与陛下在一起。” “陛下,这大唐有你,老臣很放心,陛下一定会功成的!” 李承乾听着房玄龄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心中感动不已,重重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朕知道了,房相。” “朕定会铭记你的教诲,不负你的期望。” 此时,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处那雄伟壮丽的长安城轮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他轻轻地握住房玄龄的手,微微摇晃了一下,脸上带着一丝孩子般的炫耀,说道:“房相,你看,我们终于回到长安了,这一路是不是很快?” 可李承乾的话如同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得到房玄龄的回应。 李承乾的心中猛地“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缓缓松开房玄龄的手,只见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李承乾转过头,看着身旁依旧靠着自己的房玄龄,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满足笑意,仿佛是在睡梦中见到了那个李承乾心中的理想世界。 李承乾难以置信地伸出手,颤抖地放在房玄龄的鼻下,试图感受那一丝微弱的气息。 当他确认房玄龄已经离他而去时,他的双手猛地收紧,忍不住一把将房玄龄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地说道:“房相,您这是犯下了欺君之罪啊……” 刹那间,热泪夺眶而出,李承乾的声音颤抖。 “房相,您明明答应过朕,要再陪朕两年的啊!您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饱含着不舍。 终于,李承乾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起初还带着一丝压抑,而后便越来越大。 他紧紧地抱着房玄龄的身体,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将他唤醒,口中不停地呼喊着:“骗子!骗子!骗子!” “房相!您这个天底下最会骗人的老头!” “你快醒醒啊!长安到了啊!” “你以后不和朕来两仪殿议事了吗?” “朕都让人在你的茶杯里撒上你最爱喝的茶叶了!就等着你来给你倒水啊!” “朕的房相啊!朕舍不得你啊!……” 第422章 离去之人 一列火车裹挟着滚滚浓烟,缓缓地在长安城外的站台停了下来。 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尚未消散,一声悲恸的哭声便从驾驶厢内传了出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周围的人群听到这哭声,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地朝着哭声的源头围聚过去。 大家的脸上全是疑惑不安,脚步匆匆。 只见李承乾紧紧地抱着房玄龄,他的身体颤抖着,泪水肆意流淌,打湿了房玄龄的衣襟。 房玄龄静静地躺在李承乾的怀中,双眼紧闭,面色安详,嘴角似乎还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是他一生为大唐操劳后,终于得以休憩的宁静神态。 卢淼雨在人群外心急如焚,她奋力地推开层层拥挤的人群,不顾一切地挤到了前面。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李承乾怀里那垂落双手的房玄龄时,她的双眼瞬间瞪大。 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想要阻止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悲呼,可那颤抖的嘴唇却还是艰难地吐出了:“夫……夫君!”这微弱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不禁心头一震。 此时,李世民正在不远处逗着孙子,那悲戚的哭声传入他的耳中,他的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书卷也不自觉地滑落。 苏芷拉着李景祐的手紧紧跟在后面。 李世民停顿了片刻,强忍着内心的不安,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走来。 众人看到李世民走来,自发地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他们低着头,脸上满是悲痛。 李世民走到李承乾身旁,缓缓地抬起手,那只手在空中微微颤抖着,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轻轻地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目光落在儿子怀中房玄龄那面带笑意的脸上,一瞬间,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先是魏征离世,如今房玄龄也离他而去。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让他心力交瘁。 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想要去触碰房玄龄,感受那曾经熟悉的温度和脉搏的跳动,确认这一切是否只是一场噩梦,却又害怕这一触碰就会打破眼前这最后的一丝宁静。 那双手就那样在空中颤抖着,久久不敢落下。 一股剧痛如针芒在他的脑海里剧烈搅动,那疼痛仿佛要将他的头颅撕裂开来。 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沉重的痛苦,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双腿一软,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一直关注着李世民的一举一动,见到这一幕,他们大惊失色,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扶住了李世民,用自己的臂膀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没让他落在地上。 程咬金心急如焚地大声呼喊着:“快来人,快来人啊!太上皇风疾犯了!” 他的声音焦急而惶恐,众人顿时慌乱起来,纷纷跑过来帮忙。 …… 皇宫内,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李世民的风疾因为悲伤过度而再次发作后,吃了药总算是缓了过来。 房玄龄的尸体,被李承乾庄重地停尸在了大明宫,这是李承乾给予这位大唐肱股之臣的特殊哀荣,以彰显其一生为国家立下的不朽功勋,而非按照惯例停在房府。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房玄龄走得如此匆忙,以至于李承乾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他挥了挥手,不让身后的宦官跟着,独自一人缓缓地走入了两仪殿。 两仪殿内,静谧而冷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气息。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影,却无法驱散殿内的阴霾。 每一个内阁成员在这里都有一个专属的杯子整齐地放在柜子里,那是他们参与朝政、辅佐君王的象征。 房玄龄作为内阁首辅,他的杯子理所当然地排在第一个,格外显眼。 李承乾静静地站在柜子前,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些杯子。 原本,他满心欢喜地想着今天回到长安后,要邀请房玄龄来两仪殿,一起品茗聊天,谈论朝堂之事,谋划国家的未来。 他们会为一个新的政策而争论得面红耳赤,也会为大唐的繁荣而相视会心一笑。 此刻,那写着房玄龄名字的杯子里,茶叶早已精心放置好,那特供的茶叶还在等待着主人的到来,可喝茶之人却已永远离去。 李承乾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那张熟悉的太师椅前,缓缓地坐了下来,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位置。 曾经,房玄龄就一直坐在那里,面带微笑,条理清晰地和他汇报着工作,那沉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时而激昂地陈述着国家的发展机遇,时而忧虑地提及潜在的危机。 然而,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来了。 李承乾叹了口气,随后,他有些无力地靠在太师椅上,闭上了双眼,沉浸在回忆之中,不愿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李世民清醒后的第一句话,便是焦急地问道:“房玄龄呢?” 他刚醒来的那一刻,头脑还有些昏沉,内心却在暗自庆幸,以为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在梦里,房玄龄离他而去。 可是,当他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看着围在身边的这些老兄弟脸上那凝重的神情时,他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冷汗如同细密的水珠,瞬间从他的后背冒了出来,打湿了衣衫。 他来不及穿上鞋子,匆匆忙忙地就往外面跑去,全然不顾自己的仪容。 身后那群老兄弟见状,也连忙快步跟了上去,他们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悲伤。 这个冬天,对于大唐来说,似乎格外的寒冷。 乾武七年初,房公玄龄既逝,太上皇与陛下哀恸,泣下沾襟,百官咸怀其德,悉往吊祭。陛下于两仪殿悲不自胜,泪洒终宵。 陛下乃辍朝三日,以志哀悼,嘉其勋劳,追赠太尉、并州都督,赐谥文昭,赉东园秘器,恩准陪葬昭陵,皆为其匡弼朝纲、勋绩卓然之故也,其荣宠之盛,为臣者鲜有望其项背者矣。 第423章 把张三给朕叫过来! 乾武七年的夏日,炽热的骄阳高悬于天际,尽情释放着它的炎热。 即便阳光如此强烈,却也无法温暖李世民的心头。 魏征和房玄龄,这两位大唐的肱骨之臣的离去,从他的心中硬生生地挖去了两块至关重要的部分。 孙思邈,这位誉满天下的神医,在历经无数个日夜的辛勤钻研与整理之后,终于编撰完成了整整十二册珍贵无比的医术典籍。 这些典籍承载着他一生的医学智慧,每一页都写满了对生命的尊重。 完成这一伟大功绩后,他毅然决然地做出了一个决定——重新挂牌行医,带着他那群满怀热忱的徒弟们,踏上了云游四海的漫长征程。 李承乾的心中固然不舍,毕竟这样一位神医对于大唐而言,是无比珍贵的财富。 但孙思邈已经为大唐奉献了太多太多,他将自己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留在了咸阳这片土地上,这些医术秘籍将会成为大唐医学发展道路上永重要基石。 李璟祐今年四岁,按照咸阳当地的传统规矩,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到了该去上幼儿园接受启蒙教育的阶段。 而两岁李璟仪,则被苏芷带在身边,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如此一来,一种奇特的现象便在宫廷中悄然出现。 身为长公主的李璟仪,反而由陛下和皇后亲自照料呵护,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下,学习着礼仪、文化与品德。 而作为太子殿下的李璟祐,却并未身处长安那充满权力气息的皇宫之中,而是跟随太上皇一同在咸阳这片土地上生活成长,感受着民间的烟火气息。 这般情景,倘若细细想来,倒是与陛下当年的成长经历有着几分微妙而相似的地方。 在这无形之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在推动着,使得太子应当在咸阳这片土地上接受磨砺,而不是在皇宫中被过度的娇养。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李世民静静的坐在角落。 曾经的他,站在权力的巅峰,拥有着无上的地位,但内心深处却对死亡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那种恐惧让他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都辗转反侧,时刻担忧着生命的消逝,害怕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会在瞬间化为乌有。 可如今,当他目睹了身边那些曾经一同历经无数风雨的老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先他而去,他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害怕自己的离去,因为相较于自己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他更难以承受的是那一次次与老友的生离死别。 每一次的离别,都让他痛彻心扉,体会到了生命的无常。 自归来之后,他几乎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前去探望李靖这位老友,他从未有过一日的停歇。 哪怕他身为令四方臣服的天可汗,在这残酷的生死离别面前,也有着诸多的无可奈何之事。 他所能做的,仅仅是用这频繁的探望,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对老友那深深的牵挂。 每一次走进李靖的居所,看到老友那日渐憔悴的面容,他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酸涩的滋味。 两仪殿内,内阁的大臣们身着朝服,头戴官帽,神色严肃地齐聚一堂。 此时,经过无数工匠与学者的不懈努力,火车已经具备了投入使用的条件。 他们一致认为应当在第一时间于大唐全境铺设铁轨,大规模地制造火车,以推动交通的飞速发展和贸易的繁荣昌盛。 毕竟,对于如今国力强盛的大唐而言,这所需的费用相较于庞大的国家财政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这一提议很快便得到了众人的一致通过。 紧接着,大唐后续的发展策略也在这庄重的氛围中迅速被确定下来。 在国内,着重发展经济与商业成为了首要任务。 朝廷大力鼓励百姓扩大生产,无论是农业生产中对新土地的开垦、新农作物的种植,还是手工业生产中对新技术的研发、新产品的制造,都给予了大力的扶持。 同时,明确划分公有和私有产业,使得市场的秩序更加规范,资源的配置更加合理,为各类产业的蓬勃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环境。 由于张三的出现,税务法被拟定得更加详细周全,涵盖了社会经济的各个方面。 其中明确规定,收入越高的人,所需上交的税额也就越高,通过这种方式,有效地调节了社会财富的分配,避免了财富过度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使得社会的贫富差距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 在房产方面,为了保障普通百姓的基本生活权益,对于拥有两套房子以下的普通百姓,予以免税的优惠政策,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 而对于那些拥有两套房子以上且面积超过标准的富裕人家,则每年需要缴纳一大笔房产税,以此来促使他们合理规划房产资源,同时也为国家财政增加了一份稳定的收入。 这般举措的主要目的在于抑制贫富差距的不断扩大,力求构建一个更加公平、稳定、和谐的大唐社会结构,让每一个大唐子民都能在这片土地上感受到公平。 大唐的银本位制度已经正式确立。 朝廷顺势牵头,充分调动各方资源,正式成立了大唐国有银行。 这座象征着大唐金融新秩序的机构,肩负着稳定促进商业繁荣的重要使命。 随着银行的成立,大唐银票也开始发行流通。 银票的面值设计分为一、五、十、五十、百以及最大额的千,各种面值相互搭配,满足了不同阶层人们在商业交易和日常生活中的需求,种类齐全,方便快捷地在市场上流通起来。 为了吸引商人们将资金存入银行,大唐银行每年收取的保管费用为三分息。 对于那些常年奔波在外、风里来雨里去做生意的商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福音。 他们再也无需为大量银子的保管和运输而忧心忡忡,担心路途上的意外损失。 毕竟,只要把钱存放在大唐银行,其安全性便有了绝对的保障,这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共识。 哪怕需要支付些许利息,在商人们看来,相较于钱财的安全便利,也是物有所值的。 与此同时,一场深刻的社会变革也在大唐境内悄然展开。 士农工商等传统的阶层划分被彻底取消,曾经横亘在不同职业之间的那道无形的高墙被推倒。 职业不再有高低贵贱之分,无论是身着儒袍的读书人,还是在田间辛勤劳作的农民,亦或是忙碌于工坊的工匠和奔波于商途的商人,都被视为大唐社会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人人平等的观念如同春风化雨,逐渐深入人心。 朝廷下令关闭了大唐境内所有的妓院和赌坊,这些曾经藏污纳垢、滋生不良风气的场所被一一取缔。 取而代之的是,朝廷积极引导社会风气向更加健康积极的方向发展,鼓励百姓们培养良好的品德和生活习惯,倡导勤劳致富、诚信待人的价值观。 大唐确立了以农工为主体的国家发展方向,大力扶持农业和工业的发展,通过政策倾斜、技术支持和资金投入等方式,鼓励百姓们勤劳耕耘、精于技艺,致力于让大唐的根基更加稳固坚实。 两仪殿内,一件件关乎大唐未来走向的重要事情在大臣们的商讨与决策下,被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下去。 这时,马周缓缓走上前,将户部精心整理的报表双手呈递给李承乾。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欣喜,那是对大唐人口增长这一繁荣景象的由衷喜悦,声音中也激动的说道:“陛下,这是大唐今年的新生人口统计数据,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李承乾接过报表,目光专注地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那报表上的数据呈现出的并非简单的翻倍增长态势,而是令人惊叹的指数型增长。 许多夫妻生育五六个孩子的情况都不在少数。 李承乾的眉头却渐渐地皱了起来,原本带着些许欣慰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马周,语气中带着不满问道:“马爱卿,这女婴的数量,为何比男婴少了如此之多?” “难道是我大唐只能养得起男婴,却养不起女婴吗?” 听到李承乾的问话,马周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弯腰行礼,然后抬起头,眼神诚恳地解释道:“陛下,百姓们认为养活一个男婴,与养活一个女婴,待其长大后所获得的回报有所不同啊。” “在他们看来,一个男丁身强体壮,有力气,可以参军报国,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为家族赢得荣誉。” “也可以从商营商,赚取财富,让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还能在父母年老时尽孝养老,成为家庭的顶梁柱。” “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难以在身边尽孝侍奉啊,陛下。” “所以,不少人在孩子出生后,若是女婴,便狠心舍弃,只留下男婴抚养。” 李承乾听着马周的解释。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来人,把张三给朕叫过来!” 第424章 韶华司 张三又一次站在了这威严的宫殿之前,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但他的脚步依然有些虚浮,神色间满是诚惶诚恐。 他,本是市井之中最平凡不过的一介草民,实打实的“泥腿子”出身。 谁能料到,陛下的一道旨意,便将他硬生生地丢进了这官场,还赐予了他一个七品官职。 初入官场时,张三满心都是惶恐不安,心中暗自揣度着这官场的波谲云诡,深怕自己会在这其中迷失方向,难以适应这全然陌生的环境。 在寻常百姓眼中,当官那可是梦寐以求之事,是光宗耀祖的荣耀,可于他而言,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起初只让他倍感压力。 然而,当得知自己所要承担的职责乃是修补律法上的漏洞时,张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虽不善言辞,不精于交际应酬,但却对律法条文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执着。 这份工作,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他可以心无旁骛地一头扎进那浩如烟海的律法典籍之中,逐字逐句地推敲、钻研,寻找其中隐藏的错漏与瑕疵,每日只需专注于手头之事,待完成后,便可安心回到自己那温馨的家中。 如此一来,张三渐渐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工作起来得心应手,甚至还因表现出色,多次受到陛下的夸赞,这让他在这官场之中也渐渐有了一些自信。 张三在小宦官那尖细的嗓音引领下,缓缓步入两仪殿。 刚踏入殿门,那气息便扑面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的就要行那臣子之礼,可还未等他行礼,陛下那透着几分温和的声音便已在殿内响起:“免礼。” 张三的身形猛地一顿,有些懵懂地站在原地,双手微微颤抖,紧紧地攥着衣角,双眼低垂,静静地等待着陛下的吩咐。 李承乾目光缓缓扫过张三,微微颔首,眼中带有满意之色,轻声开口道:“张爱卿,朕此次召你前来,乃是有一件至关重要之事要交付于你。” 说罢,李承乾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如今这民间,竟屡屡出现百姓遗弃亲生女婴,全然不顾血脉亲情,不尽抚养之责的恶劣行径。朕听闻此事,痛心疾首,故而决意让你制定一条详尽完备的大唐法律,以正此歪风邪气。” 李承乾的声音逐渐提高。 “但凡生而不养者,无论男女,皆要重重惩处,绝不姑息。” “若有那丧心病狂、残忍溺死婴孩之人,定要按照杀人罪论处,让其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任何胆敢对孩童施以毒手之人,不论是拐卖孩童致使骨肉分离,还是亵渎幼童伤害其身心,一律判处死刑保底,若情节恶劣至极,更要罪加一等,量刑上不封顶。” “张爱卿,你可明白朕的用心?” 言罢,李承乾紧紧地盯着张三。 张三赶忙挺直了腰板,用力地点了点头,神色严肃地回道:“陛下,下官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好,既如此,那你便退下,用心去办差。若此事办得漂亮,朕年底定会论功行赏,为你晋升官职。去吧。” 李承乾挥了挥手,示意张三退下。 “是!陛下!” 张三如获大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退出了两仪殿。 直到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心中暗自感叹这两仪殿内的压力实在是太过沉重,每一次身处其中,都好似背负着千斤重担。 待张三离去,李承乾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武媚娘。此时的武媚娘,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武爱卿。”李承乾轻声唤道。 武媚娘的身形微微一颤,像是从梦境中被唤醒一般,连忙应道:“陛下,臣在!” 李承乾看着武媚娘这副失神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轻声说道:“武爱卿,你可知道,如今你乃是我大唐唯一一个进入内阁的女官,这是何等的荣耀。” 说到此处,李承乾的神色微微一敛。 “世人皆言皇后应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可在朕看来,却不过是虚名罢了。” “皇后这个位置,并不能天下女子谋取多少福祉,做出什么令人称道的功绩。” “无非是一些奉承话。” “故而,这天下女子表率之位,至今仍然空缺着。”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一抹锐意。 “朕今日,便要打破这千百年来的陈规陋习,让世人看看,女子亦能撑起一片天。” 武媚娘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喜之色,那光芒熠熠生辉。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陛下所言,可是当真?” 李承乾看了她一眼,眼神坚定,掷地有声地说道:“自然当真!从即日起,朕将新设正三品韶华掌正这一职位,此职位往后便只由女子担任。” “同时,朕还会设立韶华司,命吏部拨下三百个官位,这些官位皆由朕亲自批示任命。” “至于这韶华司的职责,朕现在便明确告知于你,其目的便是为了给天下女子撑腰,让她们在这世间能够拥有更多的权益与保障,不再受那无端的欺凌与压迫。” “你,武媚娘,是是这韶华司第一人韶华掌正。” 李承乾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皆面露惊愕之色。 正三品官职,那可是手握实权、地位尊崇的高位,而如今陛下竟要设立一个全新的衙门,还是女人做主。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之事啊! 李承乾却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神色依旧坚定,继续说道:“朕还会调拨五百精锐锦衣卫供你差遣,以助你行事。” “武爱卿,你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朕给你一年的时间,只需达成一件事,那便是让朕看到这大唐男女平等。” “要将和离之事办理得更为简便、公正,若有丈夫胆敢虐待妻子,你们可直接将其押送至昭狱,依法严惩。” “反之,若妻子有恶行,亦要一视同仁,绝不偏袒。” “为了助你达成这一目标,朕今日便下旨,自即日起,大唐全境皆如咸阳一般,推行一夫一妻无妾制,并且以十八岁为成年之龄,任何人皆不可触犯伦理纲常,违背公序良俗。” “朕相信,武爱卿定有非凡之能,不会让朕失望。” “另外,已纳小妾者若是不愿遣散,还要维持以往,女方也有意,那就每年给朝廷交一笔罚金,当然,从律法颁布以后,就不准纳妾了。” 第425章 可爱小仪! 当李承乾宣布那条全新律法的时候,谁都清楚,一旦这律法真的推行开来,其引发的轰动效应必将瞬间席卷整个大唐。 无论是繁华的长安街头,还是偏远的乡村角落,人们的生活会因这条律法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承乾神色间却透着一股淡然,丝毫不在乎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 在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对国家未来的深远谋划。 若想让人口真正实现暴涨,从根源上改变社会的婚姻结构,唯有推行这一夫一妻无妾制度不可。 那些富户豪绅们,凭借着雄厚的财力和显赫的地位,肆意地占有大量的适龄女子资源,可在正妻的威严以及复杂的家庭矛盾之下,许多女子往往难以受孕怀胎。 反观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虽然生活条件简陋,但夫妻二人相濡以沫,一门心思扑在家庭上,在一夫一妻的质朴生活中,反倒用心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生育子嗣的几率也相对较高。 如今放眼望去,大唐的光棍汉不少,他们在田间劳作,在市井奔波,却因缺少伴侣而无法成家立业,繁衍后代。 而整个国家的人口数量与广袤的疆土相比,仍存在着巨大的缺口,这无疑严重制约了大唐的发展步伐。 当然,李承乾也并非不了解人性中的欲望与现实的复杂。 对于纳妾制度,他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 那些异族女子,因文化、习俗等诸多因素的差异,暂时被排除在了这一严格的律法限制之外。 毕竟,要想彻底杜绝那些富人暗地里养小妾的行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男女之间的情感和关系有时难以用律法完全约束,那些你情我愿的结合,即便没有名分,也常常在隐秘的角落里悄然发生。 李承乾虽贵为天子,但面对这股强大而顽固的社会风气,他也深感无力。 凭借自己一人之力,难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扭转这一局面。 虽说无法做到让每一个人都严格遵守律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但至少要在表面上营造出一种公平的态势,让律法的推行有一个相对平稳的开端,不至于引起太过剧烈的社会动荡。 此时两仪殿一片寂静,身为朝廷重臣的王珪,眉头紧锁,心中对这律法带有质疑。 他几次想要开口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无奈地咽了回去。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笑。 在这大唐的官场之中,又有哪一个官员的家中不是妻妾成群呢? 如今陛下提出这一改革之法,他们又有何颜面去公然反驳呢? 最主要的是,陛下的后宫之中,仅仅只有一位皇后相伴。 陛下以身作则,不沉溺于女色,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治国理政之上。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臣子若是再叫苦连天,反对这一律法,岂不是显得太过狭隘? 暂且放下这令人头疼的民生律法之事,大唐的铁轨铺设工程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其背后却蕴含着大唐的战略布局。 这铁轨一路向着西北方向延伸,直直地朝着新疆的广袤大地铺设而去。 明眼人只需稍加留意,便能洞察出陛下的深意。 在新疆的那头,连接着的便是那个阿拉伯帝国。 这一步步的布局,无疑是在向世人宣告,大唐的下一个目标,便是那阿拉伯帝国。 至于究竟何时会对其动手,朝堂之上无人能够知晓。 但依照陛下李承乾那雷厉风行、果敢决断的性子,想必这一天也不会太过遥远了。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大唐的铁骑便会一路西进,扬起滚滚烟尘。 忙碌了一整天政务的李承乾,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朝着立政殿走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还在不停地思索着种种事务,眉头微微皱起,神色间透着一丝凝重。 当他踏入立政殿的那一刻,眼前的温馨场景却如同一缕春风,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只见苏芷和李璟仪母女二人正坐在那精美的雕花桌前,开心地品尝着桌上的小糕点。 李璟仪今年刚满两岁,正是最适合玩的年纪。 她已经稳稳地学会了走路,此刻,她的头上梳着两个俏皮可爱的小发髻,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脸颊两侧,更衬得她那圆圆的脸蛋如同一朵粉嫩的桃花。 李璟仪正吃得兴致勃勃,忽然一抬头,便看见了走进殿来的李承乾。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还未吃完的糕点,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欢快地挥舞着,迈着不太稳健的步伐,一路笑着朝李承乾跑了过来,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道:“父皇,父皇,梨来辣!” 李承乾看着女儿那可爱至极的模样,满心的欢喜瞬间涌上心头,一天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快步走上前去,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丝毫不在乎女儿手上沾染的糕点碎屑,直接将她抱在了怀中。 李承乾亲昵地将脸凑近李璟仪,轻轻地蹭了蹭她那粉嫩的小脸蛋,温柔地问道:“朕的可爱小仪,今天都在干嘛呢?” 李璟仪小眉头微微皱起,伸出小手用力地推着李承乾的脸,嘴里嘟囔着:“父皇,扎,扎!不要,不要!” 李承乾看着女儿那嫌弃的小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故意逗她道:“父皇扎到你了是吗?” 李璟仪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没过一会儿,李璟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黑眼珠子乌溜溜地转了几圈,然后搂着李承乾的脖子,撒娇道:“父皇,窝想让梨带窝粗去玩。” “母后也想要粗去玩。” 李承乾心中暗笑,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机灵,知道拉上她的母后来给自己“背锅”,当真是聪明无比。 想起自己的儿子李璟祐两岁的时候还懵懂无知,只知道哭闹玩耍,李承乾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李璟仪那白嫩的脸蛋,尽管收获了女儿更加嫌弃的表情,但李承乾却丝毫不在意。 他抱着李璟仪来到苏芷的身边,看着苏芷那略带委屈的神情,轻声问道:“灵犀儿在宫里待得无聊了吗?” 苏芷轻轻地撇了撇嘴,像往常一样撒娇般地靠在了李承乾的身上,轻声说道:“乾哥儿,宫里好无聊啊,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玩啊!” 李承乾一只手温柔地搂着苏芷,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女儿,感受着这温馨的一刻,心中满是惬意。 苏芷不过是在抒发内心的情绪,并非真的在责怪他,陛下有多忙她也知道。 没想到李承乾轻轻地摸了摸苏芷的头,温柔的开口道:“下个月,朕一定带你们出去玩。” 第426章 洗浴 在这大唐的广袤山河之下,对于那些普普通通、辛勤劳作以谋生计的百姓们而言,朝廷新的花样和举措接二连三地涌现,真可谓是层出不穷,且这趋势竟是一年更比一年来得汹涌澎湃。 往年,百姓们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默默耕耘,心下暗自思量,或许这天下便会如同那潺潺溪流,毫无波澜地一直保持着平静祥和之态延续下去。 日子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好歹也能图个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自当今陛下登基大宝,匆匆而逝,如今算来,竟已然到了乾武七年。 在这数年的光阴流转之中,朝廷颁布的新政策、新法令一条紧接着一条,令人目不暇接。 而且这些政令的内容,大多是超出了百姓们祖祖辈辈沿袭下来的认知范畴,皆是些他们在以往平淡如水的生活中从未听闻、甚至穷尽想象也难以触及的新奇规制。 民间的风气,长久以来深受传统观念的桎梏,许多人都笃信着那自古便流传下来的男尊女卑的腐朽思想,难以挣脱。 在他们陈旧的认知里,女婴的诞生只是家庭中一桩注定赔本的买卖。 只有男婴在长大后才能肩负起顶立门户的重任,操持起家中的大小事务,成为延续的主心骨。 哪怕如今风调雨顺,仓廪充实,家家户户都能勉强填饱肚子,不再为那饥馑之苦而发愁,可一旦提及要耗费心力去赡养一个女婴,他们的脸上便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百个不情愿的神情。 哪怕这个女婴是他们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那与生俱来的亲情纽带在这陈旧观念的侵蚀下,竟也显得有些脆弱不堪,难以改变他们内心深处对女婴的偏见漠视。 朝廷新近设立的韶华司,带着打破传统禁锢、追求平等自由的命令应运而生。 其设立的初衷,乃是全心全意致力于提升大唐女子的地位,让她们能够摆脱长久以来的束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武媚娘,在接手负责这一充满挑战的事务时,凭借着自己对人心的揣摩,原本笃定无疑地认为,最大的阻碍必定是来自于天下的男子群体。 在这男尊女卑的大环境下,只有男子们会因循守旧,眷恋着既有的权力格局和社会秩序,不愿看到女子获得与他们平等的地位和权益。 可谁曾想,当这提高女子地位的政令开始推行到民间时,现实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那些原本被武媚娘视为最大阻力的男子们,在面对这一变革时,态度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温和。 大多数男子对于此事,竟表现出一种近乎无所谓的淡然,这一场关乎女子命运的变革与他们并无多大干系。 若细细探究,却能发现他们的内心深处,其实还隐隐有着赞成的意味。 毕竟这世间谁没有妻子,谁又不是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成人的呢? 亲情的纽带在这一场变革中悄然发挥着作用,使得男子们并未如预期般成为变革的巨大阻碍。 命运总是喜欢在人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设置关卡。 真正的重重阻力源自那些上了年纪的妇女们。 曾经,她们作为媳妇,在婆家默默忍受着各种委屈,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务,侍奉着公婆,小心翼翼地生活在那狭小的天地里。 好不容易熬成了可以当家作主的婆婆,以为终于能够享受一下高高在上的感觉了。 凭借着自己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资历,享受晚辈的孝顺,将自己曾经遭受的苦难加倍地施加在儿媳身上,只有这样,才能弥补那些年所受的委屈。 可谁能料到,陛下一道提高女子地位的旨意降临,瞬间将她们的婆婆梦击得粉碎。 这道旨意,让那些原本习惯于传统家庭模式的老妇人们感到无所适从。 对于陛下,她们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对武媚娘却是可以。 一时间,武媚娘的名声口碑坠入了万丈深渊,急转直下。 从最开始大家都喜欢的大唐女官,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装货。 街头巷尾、茶坊酒肆,到处都能听闻那些老妇人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嚼舌根,肆意地编排着武媚娘的不是。 她们诉说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将武媚娘描绘成一个扰乱传统秩序的罪魁祸首。 即便外界的流言蜚语很多,可这件事既然已经全权托付给了武媚娘去精心操办,李承乾自然对武媚娘有着信任。 开玩笑,这件事武媚娘都搞不定的话,还真的没人能搞得定。 这咸阳城松鹤楼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尽显古朴典雅之气。 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往来的食客们或是高谈阔论着天下大事,或是细细品味着盘中的珍馐美味。 而在这松鹤楼的二楼雅间之内,李世民、尉迟敬德和程咬金三位此刻正舒舒服服地躺在那散发着袅袅热气的木床上,尽情地享受着身后手法娴熟的老大爷那恰到好处的搓澡服务。 那热气腾腾的水汽,在房间内缓缓弥漫开来,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笼罩在一片温暖而又惬意的氛围之中。 三人各自端起一杯带着些许凉意的新鲜果汁。 他们轻轻抿上一口,随后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叹息。 程咬金的面庞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一边惬意地享受着老大爷那有力的搓澡手法,一边微微侧过身子,对着李世民开口说道:“李哥啊,你可别说,这洗浴一条龙的享受实在是太舒坦了。” “等洗完澡后,再去让人按摩一番,把浑身的筋骨都松快松快,驱一驱这些日子身体里的疲惫。” “最后再到楼下点上一桌美味佳肴,这日子过得,真是快哉快哉,如此人生,也算是不枉此生走这一遭了啊!” 程咬金爽朗的说道。 在他们身后负责搓背的三位老大爷,皆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他们的双手在客人的背上熟练地舞动着,或轻或重,恰到好处地拿捏着分寸。 那位手法最为娴熟、正给李世民搓背的老大爷,在搓背的间隙,还不时地用那双饱经沧桑的手为李世民的后背做着舒缓的按摩。 他的目光扫过李世民那布满了伤疤的后背,那些或深或浅、纵横交错的刀伤,看的老大爷不禁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问道:“老弟啊,你这身上的经历可不一般呐,瞧瞧这密密麻麻的刀伤,想必年轻时一定没少吃苦头吧?” 李世民听到老大爷的询问,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经历,不过是年少时在江湖上瞎混罢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哈哈哈……” 老大爷听着李世民这般自谦的话语,也跟着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在热气腾腾的浴室内回荡着,为这原本就轻松惬意的氛围更增添了几分和谐。 李世民看着这位健谈的老大爷,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丝好奇。 他心想,这民间的百姓对于朝廷之事,究竟有着怎样的看法呢? 于是便开口问道:“老哥,老弟我在这儿跟你打听个事儿。” “在你看来,咱们大唐的陛下和太上皇,哪一位更好一点呢?” 李世民的这一问题,瞬间就将三个老大爷的话匣子给打开了。 平日里,他们就热衷于在劳作之余,与周围的邻里们聚在一起,聊一些国家大事。 虽身处市井之中,但他们对于这朝堂之上的事也有着自己的看法。 在他们的眼中,朝廷的一举一动,都与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因此对于这些话题,他们总是有兴趣。 那位给李世民搓背的老大爷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便一边继续搓着背,一边兴致勃勃地说道:“老弟啊,若是搁在以前,那太上皇的好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隋末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啊,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百姓们流离失所,居无定所。” “到处都是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状,那日子,简直是暗无天日。” “说句老实话,如今能够在这松鹤楼里给老弟你搓背,下班后还能回家抱抱孙子,享享天伦之乐,这种日子,放在我年轻的时候,那简直是想都不敢想啊。” “陛下还未登基上位以前,在我这心里头,太上皇那就是英明神武的大英雄,无人能及。” “当年他手持三尺长剑,纵横沙场,在那乱世之中,一举平定了这大唐江山,大唐秦王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说到这里,老大爷甚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以表达他对太上皇的敬意。 第427章 愿太上皇身体安康,长命百岁啊! 蒸腾的水汽弥漫在澡堂的每一处角落,模糊了视线,却也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惬意。 李世民慵懒地斜靠在木质长椅上,微闭双眼,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刚刚听到身旁那位老大爷对自己过往施政举措的一番称赞,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那笑容里既有被认可后的欣喜,也有身为帝王的自豪。 可不过转瞬之间,这笑容便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那老大爷微微抬起头,语气也变得深沉起来:“可惜啊,哪怕是太上皇,也不如当今陛下啊!” 这评价让李世民也不禁神情专注地聆听着。 老大爷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历经沧桑后的感慨,继续说道:“老弟你看看,历朝历代的皇帝,又有谁曾真心实意地管过我们这些身处底层的泥腿子?” “在他们的眼中,我们这些人啊,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轻贱得如同那路边的草芥,生死皆如尘土般无人问津。” 说到此处,他的眼神中隐隐闪过悲愤,但很快又被温和所取代,“唯有当今陛下,是实实在在地将我们这些泥腿子放在了心尖上,记挂着我们的冷暖,担忧着我们的安危。”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人,似乎在寻求着某种共鸣,接着说道:“想想从前,那些官员们走在大街上,对待我们百姓是何等的傲慢轻蔑,我们天生就低他们一等,他们的眼神里都是不屑厌烦。” “可再看看如今,陛下回这咸阳城的时候,亲民和善,毫无架子,对着我们这些身着粗布麻衣的泥腿子,都能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乐呵呵地与我们交谈问候。” “陛下如此,下面的官员们自然不敢再造次,如今哪个还敢对我们肆意逞凶?”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这些话,脸上的得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既有对百姓生活状况的反思,也有对自己过往行为的审视,他的脸一下子就蔫巴了下去。 正在这时,给程咬金搓背的那位大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清了清嗓子,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朱老哥啊,此言差矣。”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着一种别样的坚持,“在我看来,陛下固然文治武功,有着非凡的成就,功盖万世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论起那在沙场上冲锋陷阵、开疆拓土的武德,比起太上皇来,还是略逊一筹啊!” 李世民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动,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瞬间又明亮了起来,一下子又支棱了起来。他不由自主的耳朵竖起,全神贯注地聆听着。 这些来自民间最真实的声音,对他而言,犹如珍贵的谏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会让他感觉到,魏征又回来了。 那位大爷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 “这大唐的万里河山,虽说确实是高祖皇帝开创的基业,可这天下人谁的心里不清楚,这每一寸疆土,都是太上皇在血雨腥风中闯荡,一点一点打下来的?” “万事开头难啊,若是没有当初太上皇那般浴血奋战打下这大唐的江山,陛下如今又怎能有这稳固的根基,让我们过上这安稳富足的好日子呢?” “所以啊,依我之见,还是太上皇的功劳更大一些,更厉害一点。” “不得不说,就说当年那那混世魔王程咬金和尉迟黑鬼尉迟敬德被那窦建德的大军围困在一处绝境之中,生死一线。” “是太上皇不顾自身的安危,亲率大军,风前去营救。” “那等场面,当真是英雄豪气冲云霄!” “自古以来,大多都是臣子拼死救君王,诸位又何曾见过君王不顾自身安危去救臣子的?” “只凭这一点,太上皇在我心里那就是这个!”” 说着,他满脸崇敬地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皇帝,在我这里,都比不上我们的唐宗!” 大爷高声说道,话语中满是对李世民的推崇。 听到两人这般激烈的争论,给尉迟敬德搓背的那个大爷皱了皱眉头,开口劝阻道:“好了,老朱、老赵,你们两个也别争得面红耳赤了。” “这能打下天下的人,岂是我们这些见识短浅的泥腿子可以随意编排的?” “咱们还是赶紧把这几位客人的背搓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这才是我们当下的要紧事!” 听到这位老大爷的话,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李世民、尉迟敬德和程咬金搓完背起身,只觉浑身的疲惫仿佛都被这热水洗净,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李世民随手拿起一条洗浴完擦身体的柔软白袍子,轻轻地披在身上,然后迈着步伐走到朱大爷身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伸出手拍了拍朱大爷的肩膀,说道:“不错,搓得很好,手法娴熟,力度恰到好处,下次有空我还来。” 朱大爷抬起头,眼中满是激动之色,连忙说道:“老弟您满意就好,您满意就好啊!老哥一定等着您再来。” 说完,李世民带着尉迟敬德和程咬金,面带微笑,有说有笑地向着按摩的地方走去。 只留下三个老大爷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朱大爷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太上皇,身子不硬朗了啊。” 其实,从李世民三人踏入澡堂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辨认了出来。 特别是尉迟敬德那黝黑的皮肤,任谁见了都能第一时间联想到他的身份。 他们心里也明白,大家都是和太上皇同一时期走过来的人,岁月不饶人,如今他们这一批人,随着时光的缓缓流逝,已经越来越少了,就像那秋日里的落叶,日渐凋零。 如今能有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和李世民心平气和地聊聊天,回忆回忆过往的岁月,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满足了。 年轻人可不愿意听他们唠叨以前的事。 那句太上皇身体不硬朗的话一出口,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太上皇曾经假死过一次,当时他们虽然也有所感触,但那种感觉远没有如今这般深刻。 如今时代在飞速地发展,日新月异,一年一个样,他们越发觉得自己与这个崭新的时代有些格格不入,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渐渐地融入不了这个新的世界了。 在他们心中,新时代是属于那些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年轻人的,而他们这些老人,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丝久违的归属感,无非是因为太上皇还在。 在他们的眼中,太上皇依旧还是那个让他们熟悉且敬仰的天可汗,是他们心中大唐的象征。 他们心里清楚,如果有一天真的没了太上皇,那么他们这一代人的心,就会变得空荡荡的,无所依托。 想到这,三人心中默念。 “愿太上皇身体安康,长命百岁啊!” 第428章 女主武氏 乾武七年的秋意,宛如一幅色彩斑斓却又略带萧瑟的画卷,在咸阳城缓缓铺展开来。 瑟瑟秋风拂过,街道两旁的树木沙沙作响,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 李承乾带着苏芷和李璟仪,坐着火车,回到了这片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土地。 踏入咸阳城的那一刻,李承乾的心中便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 他心心念念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李靖的府邸探望。 此时的李靖,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唐军神,如今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只能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岁月削减了他的英武之气,只留下了满脸的憔悴,已然无法下地行走。 他的一众老友们,皆是情深义重之人,几乎每日都会前来探望。 唐俭,这位同样历经了无数风雨洗礼的老人,岁月的痕迹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脸上,如今也已两鬓斑白,快要步入那象征着古稀之年的七十大关了。 近些日子,听闻李靖已然卧床不起,他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他身体也不好了,他怕,怕熬不过李靖,看不到那一幕。 于是,他强打起精神,拖着自己日渐衰弱的身体,特地前往李靖的府上拜访。 当众人听闻唐俭都去拜访了李靖时,皆惊讶得合不拢嘴,纷纷在心中揣测会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毕竟这两位的脾气和秉性大家都心知肚明,此番唐俭的主动前往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就连李世民听闻了此事,也满心担忧,在那一天也跟着一同前往了。 众人齐聚在李靖的府邸,只见唐俭迈着缓慢的步伐缓缓走进李靖的房间。 他来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李靖,那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有恩怨情仇,也有对岁月无情的感慨。 最后,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良久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一去之后,唐俭的精神竟好了不少。 或许是这一趟探望,让他看见了自己愿望得以完成的那一天。 午后时分,温暖的秋日阳光轻轻地洒在疗养院天策府内。 李世民怀抱着自己可爱的小孙女李璟仪,眼中宠溺无比。 时光仿若白驹过隙,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承乾的孩子们都已这般大了。 李璟祐和两个女儿此时还在学院未放学,所以此刻的时光显得格外充裕,让李世民得以尽情享受这小孙女的可爱。 他轻轻地抚摸着李璟仪的头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口中喃喃道:“乖孙女,你可要快快长大啊。” 李世民对李璟仪爱不释手,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对精致金镯子,轻轻地戴在她稚嫩的手腕上,又拿出一块雕龙的玉佩,挂在她的胸前,笑着说道:“乖孙女,这是阿翁给你的礼物,可要好好收着,以后看到它,就像看到阿翁一样。” 这些日子,吝大福依旧会时不时地给他送来许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那些玩意儿各式各样,琳琅满目,有精巧的小木雕,有色彩斑斓的画卷,还有造型独特的陶瓷摆件。 但李世民知道自己已经老矣,岁月不饶人,一旦有一天自己离去,这世间的一切都带不走。 怎么来,就怎么去。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于这些后辈们,眼中的爱意愈发浓烈,只想在有限的时光里给予他们更多的疼爱。 苏芷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察觉到陛下似乎有话要单独和太上皇李承乾说,便很是识趣地抱着李璟仪悄然走出了房间,将这正厅留给了李世民和李承乾二人。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倾洒进来,在地上勾勒出两人的身影,一个影子浓黑深沉,一个略显淡薄。 “父皇,最近身体可好些了?” 李承乾率先打破了沉默,关切地问道。 李世民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身体还算不错,你不必担心,承乾啊,如今就我们父子二人,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唤我阿耶便好。”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我还同程咬金、尉迟敬德二人去松鹤楼洗浴放松了一番,那松鹤楼里热气腾腾,我们搓了个背,那感觉甚是舒服,倒让我这把老骨头舒缓了不少。” “你啊,莫要总是操心我这边,如今你身为一国之君,当以国事为重,切勿因我而耽误了朝政大事。” “那些言官御史们,可都盯着呢,嘴皮子厉害得很,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们弹劾。” 李承乾听到李世民的话,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说道:“阿耶啊,那些言官御史们即便敢对您有所谏言,也未必敢对我如何。” “至于他们想要如何记录,如何议论,我并不在乎。我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若是他们能提出有益的建议,我自然会斟酌采纳,但若是无端指责,我也不会任由他们胡言乱语。” 李世民听闻此言,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竖起大拇指说道:“我儿就是霸气!有这等气魄,倒是像我当年。” 他话锋一转,又问道:“我听闻你最近在推行那男女平等之法,想来这过程并不容易吧?” “这自古以来,男女之间的地位差异根深蒂固,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李承乾微微摇头,神色略显凝重地说道:“阿耶您也知道,自古以来,但凡变法革新,皆是困难重重,难免会有流血牺牲之事发生。” “但儿臣选了一个极为特殊的人物来助力此事,这个人您也认识。” 李世民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满是好奇,疑惑道:“哦?我认识?究竟是何人?” 李承乾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看了李世民一眼,说道:“您老一生风流倜傥,这后宫佳丽如云,才人众多,怕是贵人多忘事了吧。可还记得您后宫中的那位武才人?” 李世民听闻“武才人”三字,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快速地搜寻着关于她的记忆,可后宫女子众多,一时间竟有些迷茫,实在想不起这位武才人究竟是何人。 那些后宫的女子们,有的温婉可人,有的才情出众,有的妩媚动人,在他的记忆中犹如繁星点点,难以一一分辨。 李承乾见状,笑着又补充了一句:“您老当年还亲自给人家赐名媚娘,武媚娘,这下可有印象了?就是那袁天罡所言的‘女主武氏’啊!” 第429章 也只有大唐可以! 温暖的阳光洒在屋内的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当李承乾提及“媚娘”这个名字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媚娘啊?她还好吗?” 李世民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感慨,仿佛在询问一个许久未曾联系旧友的近况。 李承乾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一丝复杂的笑意,说道:“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现在我已经提拔她为正三品,让她负责这件事情。” “您老当年不管不顾假死,那些妃子还能去王爷的封地上安度余生,可那些秀女们,正值青春年少、豆蔻年华。” “您这一个决定,让她们中的许多人一辈子都要被困死在那青灯古佛相伴的感业寺中,大好的青春年华就此消磨殆尽,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李承乾的话语中虽有抱怨之意,但更多的是对这些女子命运的不甘,对底层人的共鸣。 要在这男女平等之事上做出一番大的改变,不让类似的悲剧在自己的时代重演。 从来就没有什么男女对立,所有的对立,都是阶级对立所导致的!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儿子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之色。 他缓缓抬起手,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那动作就像一个犯错后被人指出的孩子,带着些许的尴尬。 这件事他之前确实没有过多地去留意思考,在他的记忆中,那些年的精力大多都放在了朝堂之上的政治斗争、国家的安危稳定以及开疆拓土等大事上,对于后宫这些女子的命运转折,他在不经意间疏忽了。 也就是这小小的疏忽,就决定了这么多人的一生。 此时,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在洗浴时三个老哥说的话。 他们那朴实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只有陛下,会将我们这些泥腿子放在心上。” 而此刻想来,自己以前或许真的是站得太高,高到忽略了那些底层人民的痛苦,甚至连后宫中这些秀女的命运都未能给予应有的照顾。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沉思的样子,嘴角泛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他轻轻地伸出手,在李世民的面前缓缓挥了挥,调侃道:“怎么着?老李,是不是在想你的老相好了?” “你要是真想,我这就去问问武媚娘,看她愿不愿意来陪陪你?” 那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亲近,在这一刻,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与太上皇,而是一对普通的父子,在闲暇时光里互相打趣、毫无顾忌地开着玩笑。 李世民被李承乾这突如其来的调侃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那原本略显沧桑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 他有些嗔怒地瞪了李承乾一眼,说道:“滚蛋,老子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敢拿这种事来调侃你老头子。”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都已尘归尘,土归土,随风而去了。” 他顿了顿,脸上的神情变得认真,接着说道:“不过,我倒是真心支持你的想法,这男女平等,是好事啊!” “若是你母后还在,知道了你如今的这些想法和作为,估计她会第一个拍手叫好!” 说到这里,李世民的眼神中透露出怀念,仿佛看到了长孙皇后那端庄秀丽的面容,正站在一旁,满脸欣慰地夸赞着她的儿子,那画面如此清晰,仿佛触手可及。 李承乾听到李世民的这番赞同之语,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一时间竟没有说话。 其实,想要提高女子的地位,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犹如逆水行舟,困难重重。 唯有大唐,有着这样独特的土壤和机遇,能够孕育出这样的变革种子。 大唐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大多数的原因,皆是因为眼前的李世民和已经故去的长孙皇后。 他们二人的思想开明,对待男女之事有着超越时代的宽容与理解,积极倡导女子接受教育、参与社会事务,这才使得大唐女子的地位相较于其他朝代要高上许多,哪怕是在后世,也难以企及。 而且,这男女平等所需要修补和完善的法律条文,又岂是一星半点。 在唐朝,社会风气相对开放,不仅男人有养小妾的习俗,那些家境富裕的女子,也有着养面首的现象。 若是想要彻底推行男女平等,对于这些问题,自然是不能放任不管。 只能采取强硬的手段一刀切,避免会引发诸多问题。 毕竟,若是大家都沉迷于这些风花雪月之事,而忽略了生育后代,那么国家没有足够的人口,又谈何发展呢? 想到这,李承乾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庆幸之感。 想要在封建王朝推行这样的变革,在其他朝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唯有这多民族融合、思想大开放的唐朝,民众的观念相对较为包容,对于这样的变革才不会有太过强烈的抵触情绪。 这也是三纲五常在唐朝约束力相对较小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历史的长河中,若不是从安史之乱开始,大唐逐渐走向衰败,凭借着大唐的开放包容,以及多民族、多思想的融合汇聚,或许真的有可能超脱封建王朝的固有框架,提前迈入资本主义的阶段。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后来的许多灾祸或许都能够得以避免,历史也将会被改写,走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母后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李承乾感慨的说道。 “老李啊,你可真是吃到时代的红利了,你说,你要是生活在我这乾武一朝,做一个普通的百姓,会不会整天骂娘呢?” 李承乾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笑着向李世民问道。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露出疑惑,看着李承乾说道:“我骂什么?这如今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向往,接着说道:“你小子还真别说,我要是能和你母后一起,生活在这乾武朝,那日子想必是幸福安宁的,恐怕就是给我个皇帝的位子,我都不换。” “这做皇帝啊,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整日里累死累活,哪里有做个普通百姓来得自在。” “当然,是你乾武一朝的百姓,别的我选皇帝。” 李世民特地强调着说道。 历朝历代底层百姓什么生活,李世民心中还是有数的。 李承乾听着李世民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可惜的神情,调侃道:“那你可就没有其他的女人了,老李。” 李世民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深情,缓缓说道:“若再许我观音婢,白首一生不相离。” “哪怕没有其他的女人,又有何妨?只要能与她相伴,此生足矣。” 他语气中充满了对长孙皇后的眷恋,在这一刻,时间都为之静止,唯有那份深沉的爱意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弥漫在整个房间。 第430章 贞观大典完工! 李承乾腰间束着的玉带镶嵌着温润的美玉,愈发衬出他身姿挺拔。 他静静地听着李世民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里饱含着复杂的情绪,有敬重、有亲昵,亦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调侃。 “您老还真是痴情啊!” 李承乾轻声说道,那语气带着几分轻松自在。 说罢,他缓缓地叹了口气。 紧接着,他慢慢地靠在了那张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椅子上,椅子的木质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了一些。 “老李啊,当皇帝好累啊!” 李承乾微微仰头,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穹顶。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不易都在这简单的一句话中。 李世民端坐在一旁,听到李承乾的话,他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 李世民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在空气中袅袅升腾。他抿了一小口热茶,感受着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滋润了有些干涩的嘴唇。 “想要当一个贤明的君主,哪里有不累的?” 李世民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李承乾身上,眼中沉稳无比。 “我啊,要是有你现在这个政绩,现在都已经每天舒舒服服躺着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感慨。 “阿耶真的看不透你,承乾,这天下都已经安定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 “如此功绩,已经是历朝历代之最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想要找寻那个一直让他捉摸不透的答案。 李承乾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要驱散那萦绕在心头的疲惫。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执着。 “阿耶,如今这天下,虽然安定了,但能够一直安定下去吗?” 李承乾的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 “到现在为止,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轮回。天下换了一个又一个主人,可不管怎么换主人,这天下的百姓过的还是一样的贫苦。” “我要的,是让百姓可以世世代代都过上好日子。” 李承乾坐直了身子,双手紧握成拳,语气坚定有力,不容置疑。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眼神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儿子胸怀大志,只是没想到他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至少他李世民从未有过如此长远宏伟的设想,他看得很清楚,这世间哪有什么千年的王朝,江山总是要易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 能把在位时的事情做好,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至于身后之事,都随它去吧。 “承乾啊,阿耶还是要和你说说,这样你会很累很累的,值得吗?” 李世民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现在的功绩,足够你躺在功劳簿上,青史留名。” “你这样下去,到头来,很可能一场空,弄不好还要身败名裂。”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那眼神中含着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忧虑。 李承乾却完全不在乎,他潇洒地摆了摆手,那动作带着几分不羁洒脱。 “没什么好担心的,想怎么做,我就怎么走。” “天下与我何加焉?” 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听到李承乾的话,李世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正厅都被两人爽朗的笑声所填满。 下午的时候,李世民带着李承乾一起去接孩子放学。 李璟祐所在的学堂位于咸阳的一角。 因为是托儿班的缘故,李璟祐放学是最早的,他蹦蹦跳跳地从学堂里跑了出来。 刚出学堂门,便一眼看见了今天父皇也来了,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笑容纯真灿烂,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他高声呼喊着:“父皇,父皇!” 然后迫不及待地冲过来,小小的身子紧紧地抱着李承乾的腿,那亲昵的模样让人动容。 李承乾看着儿子,脸上也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他微微弯腰,轻轻地笑着把李璟祐抱了起来,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父子三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向热闹的小吃街走去。 一路上,李璟祐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指着路边绽放的花朵,好奇地问着花的名字。 一会儿又仰起头,问李承乾今天有没有好玩的事发生。 李承乾都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洒下一路的温馨。 到了小吃街,各种美食的香味扑鼻而来,弥漫在空气中,勾动着人们的味蕾。 有香甜可口的糖葫芦,有酥脆的炸糕,还有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饱满的包子皮里包裹着鲜嫩多汁的肉馅,让人垂涎欲滴。 李承乾和李世民带着李璟祐在各个小吃摊前挑选,买了许多美味的小吃,他们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坐下来,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等着李明达和李季明放学。 没过多久,李明达和李季明也放学了。 李季明身着一身粉色的罗裙,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李明达则跟在她身后,身着一袭蓝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一块小巧的玉佩,显得乖巧可爱。 他们一眼就看见了李承乾,立刻加快了脚步跑了过来,跑到李承乾身边,一口一个甜甜的哥哥叫个不停,那软糯的声音让人的心都化了。 李承乾笑着回应,合给了她们刚买的小吃。 平日里李世民对孩子们的要求较为严格,尤其是在饮食方面。 孩子们年纪尚小,脾胃娇嫩,若是放学后在路上随意买吃的,吃多了那些油腻或生冷的食物,回家后便会没了胃口,连正餐都吃不下。 所以李世民对于他们放学要买的小吃,向来是规定了限额的,只允许他们偶尔解解馋。 但是今天,看着孩子们那开心满足的模样,李世民心中一软,便没有像往常那样约束他们,而是放任他们尽情享受这难得的美食时光。 除此之外,李承乾还抽空去了一趟院长的办公室。 学院的名誉院长是李承乾和齐先生,而如今担任院长这一职务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名叫项天歌。 李承乾沿着蜿蜒的小径缓缓前行,小径两旁种满了翠竹,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前。 那是一座独立的小院,院门紧闭,李承乾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项天歌沉稳的声音。李承乾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项天歌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报表。 项天歌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看见是李承乾,连忙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惊喜。 李承乾笑着摆了摆手:“项院长不必多礼,今日我只是来随便看看,你不必拘束。” 说着,他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项天歌笑着点了点头,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两人开始交谈起来。 李承乾详细地询问了学院最近的教学情况,诸如学生们的学业进展是否顺利、老师们的授课是否认真负责、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或问题等等。 项天歌都一一详细地回答,他的话语条理清晰,对学院的情况了如指掌,让李承乾感觉十分满意。 当初确实没有看错人。 另外,项天歌还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贞观大典,今年年底就可以完工了! 第431章 将军,你看妾身还好看吗? 乾武七年的冬初,气温相较往年低得格外厉害。 刚迈入冬季的门槛,阴沉的天空便迫不及待地洒下纷纷扬扬的大雪,那雪花恰似鹅毛般轻盈。 转眼间,热闹的街市、错落的屋舍,皆被这茫茫白雪所覆盖,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一片洁白无瑕。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市井百姓们心生欢喜,他们纷纷奔走相告,皆言这是上苍降下的瑞雪,预示着来年定将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如此一来,各地官员为了迎合上意、博取政绩,送往长安的喜报便如同雪花般纷至沓来,数量多得难以计数。 这些喜报之上,尽是对这场陛下的溢美之词,以及对当地所谓“祥瑞之象”的大肆宣扬。 据传在那太极殿内,情形却与这殿外的“祥瑞”之景截然不同。 当日,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大发雷霆。 于是,一道圣旨降下,凡是呈上这等喜报的官员,年终奖全部取消,以示惩戒。 这道旨意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们顿时懊悔不已。 李世民静静站在府门外,凝望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心中却毫无赏雪的兴致,反而叹了口气。 冬天总是带着几分凄凉,那些曾经在寒冬中经历的生死离别,他心头萦绕。 每至此时,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都是冬天走的。 这寒冷的冬天,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场心灵的磨难。 天策府中,李泰这段日子可谓是风光无限。 前些时日,他成功著成了贞观大典,让老李心花怒放,对他的办事能力赞赏有加。 正因如此,这段时间李泰在府上彻底放松了下来,尽情享受着闲适生活。 他每日在家中大鱼大肉,一天要吃上六顿美食佳肴,直吃得肚子滚圆,心满意足。 酒足饭饱之后,他便慵懒地躺倒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有趣的话本,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逍遥自在,好不惬意。 而老李念及他此番的功劳,对他这般有些放纵的行为也并未加以斥责,只是任由他尽情欢愉,权当是对他的一种犒赏。 李治也趁着年关将至,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咸阳。 这一年间,他远离长安的繁华,独自一人踏上了游历四方的征程。 他谨遵李承乾的嘱托,踏在大唐的每一寸土地,走进那些偏远的山村、热闹的城镇、繁华的市集,与形形色色的百姓们交谈聊天,仔细观察他们的生活状况,用心倾听他们的所思所想。 每到一处,他都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悟详细地记录下来,日积月累,这些记录便汇聚成了一本厚厚的民情日志。 回到咸阳后,他第一时间便将这些资料全部呈交给了李承乾,希望能为兄长治理天下提供一些有益的帮助。 历经这段日子的磨砺,李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沉稳,言行举止间也多了几分成熟。 曾经那段让他内心纠结不已的对武媚娘的感情,在这广阔天地间的见识增长中,渐渐如薄雾般消散于无形。 随着眼界的不断拓宽,他看清了这世间万物的变幻,也明白了身为皇室子弟所肩负的责任。 如今的他,心境豁达而通透,那些曾经看似难以割舍的儿女情长,在他心中已激不起丝毫波澜,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让他执着于心、难以释怀了。 只是,有一个问题却始终让李世民感到颇为头疼。 李治这孩子,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可他却对成婚一事表现得极为抵触,甚至对于孕育子嗣这种大事也毫不在意。 他一心只向往着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渴望做一个潇洒不羁的闲王,能够随心所欲地游历于大唐的壮丽山河之间,去感受每一处的风土人情。 他甘愿充当兄长的耳目,将自己在民间的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传达给李承乾,为兄长治理天下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李世民起初对李治的这种想法极为不满,多次苦口婆心地劝说于他,希望他能早日成家立业。 李治始终坚持己见,对李世民的劝说置若罔闻。 久而久之,李世民见劝说无果,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不再提及此事。 而李承乾对于弟弟这般特立独行的思想,却有着与众不同的看法。 李治的内心并非是那种不思进取的人,相反,他看到了李治对这片江山的热爱和对百姓的关怀,只是这种热爱和关怀的方式与常人有所不同罢了。 因此,李承乾不仅没有对李治的想法加以责怪,反而对他胸怀天下、不拘小节的志向称赞有加。 他认为李治能够拥有这样超脱世俗的心境实属难得,让人耳目一新。 李世民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个儿子,眼神中透露出期许。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在李泰和李治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轻声问道:“青雀,稚奴,让你们准备拿给李靖将军的东西,可都拿好了吗?” 李泰和李治闻言,赶忙各自晃了晃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 这些包裹里装着的皆是精心挑选的珍贵药材、滋补佳品以及一些李靖平日里喜爱的物件。 两人重重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回答道:“阿耶,都弄好了!” 李世民见状,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两个儿子虽然性格迥异,但都有着一颗孝顺的心,这让他感到十分欣慰。 这时,李治小心翼翼地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接过一件虎皮袍子,这袍子毛色光亮,质地柔软,一看便是上等的货色。 李治轻轻抖开袍子,快步走到李世民身边,双手将袍子披在父亲的肩上,动作轻柔口中说道:“阿耶,天气寒冷,披上这件袍子,暖和些。” 李世民心中暖意顿生。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李治的肩膀,眼中满是慈爱地说道:“好,那就出发吧。” 说罢,三人整理了一下衣装,深吸一口气,迎着那呼啸的风雪,大步迈出了天策府的大门,向着李靖的家中走去。 李靖家中,屋内摆放着不下五个炭炉,那熊熊燃烧的炭火散发着炽热的温度,将整个房间烘得暖烘烘的。 为了让屋内的空气不至于太过沉闷,一扇窗户被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透入了一丝清冷的风。 对于李靖这位身体日渐孱弱的老人而言,冬天无疑是一场艰难的考验。 每一寸寒冷的空气都无情地刺痛着他那衰老的身躯,侵蚀着他所剩不多的精力。 这段时间,大夫已多次登门问诊,但面对李靖日益衰弱的身体,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留下一些调养身体的方子,便匆匆离去。 毕竟,人力终有尽头,生老病死乃是世间万物都无法逃脱的自然规律。 李靖心中对此也十分清楚,他明白自己恐怕已时日无多,每一个日子都像是生命中的最后倒计时。 红拂女无奈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她看着丈夫日渐憔悴的面容,心如刀绞,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减轻他的痛苦。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徒劳地多添几个炉子,让屋内的温度更高一些,希望能以此缓解丈夫的不适。 因为大夫曾反复叮嘱,将军如今身体虚弱至极,最是不能受凉,务必保持室内温暖如春,否则病情将会愈发严重。 李靖静静地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本刚刚读完的爽文话本,脸上流露出一丝意犹未尽的神情。 他微微抿了抿嘴,似乎是在回味书中那些精彩刺激的情节,又似乎是在感叹着自己这波澜壮阔的一生。 过了片刻,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夫人,这爽文写得也不爽啊,都不及我这一生来得痛快。” 张出尘听到李靖这般言语,赶忙快步走上前去,眼神中满是关切地看着丈夫,柔声问道:“夫君,看完了吗?若还想看,我这就去给夫君再买几本回来?” 李靖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苦笑,眼神中透着些许落寞。 他抬起头,看着妻子那满是担忧的面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来不及看完一本了,为夫的时间不多了。” “扶我坐起来吧,你去把红拂拿来,让为夫再好好看看你,为夫这一走,怕是再难相见了。” 听到李靖这深情的话语,张出尘身形猛地一滞,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沉默了片刻,她带着一丝哽咽轻声说道:“夫君,我老了,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 李靖微笑着,眼中满是温柔,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握住张出尘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说道:“夫人,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李靖的心头好,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你永远是最美的。” 张出尘听到李靖的话,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缓缓走向角落,打开那个许久未曾开启的箱子。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从箱底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柄红色拂尘。 这柄拂尘,承载着她与李靖一生的回忆,见证了他们的相识、相知、相爱,也陪伴着他们走过了无数的风雨岁月。 她轻轻抚摸着拂尘上的每一根丝线,那些美好的时光如同一幅幅画卷般在她眼前浮现。 她双手捧着红色拂尘,走到李靖的面前,泛红的眼睛里带着些许那时初见的羞怯。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李靖的眼睛,轻声问道:“将军,你看妾身还好看吗?” 第432章 扶李靖将军,起身观雪! 病榻之上的李靖,昏昏沉沉地陷入混沌之境。 周身的空气都弥漫着沉重,时间都变得迟缓起来。 就在这时,一句轻柔的话语直直穿透那层迷雾,钻进他的耳中。 李靖猛地一下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瞬间有了一丝光亮,努力地聚焦着眼前的景象。 只见张出尘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手持那红色拂尘,身姿绰约地站在他的面前。 岁月虽然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了痕迹,但那份与生俱来的灵动神韵依旧,恰似当年在杨素府中初见时那般明艳动人、倾国倾城,一时间,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夫人,你好美,还是和以前一样,勾人心魄啊!” 李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目光紧紧地锁在张出尘身上,似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底,那眼中的爱意将这黯淡的房间都照亮几分。 张出尘听到李靖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的笑意,眼中满是温情,轻声说道:“我啊,也只能勾勾你这个老头子的魂了。” 那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几分亲昵,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以前的甜蜜岁月,让这略显清冷的房间也多了一丝暖意。 李靖伸出手,那只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地拉住张出尘的手,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眼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唯有眼前之人。 许久之后,李靖微微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夫人,给我更衣吧,我想出去看看。” 张出尘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便隐去。 她微微仰头,柔声问道:“夫君,你想要穿什么衣服?” 那眼神中顺从无比。 李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征战沙场的画面。 那些浴血奋战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他曾身披战甲,纵横驰骋,无畏无惧。 片刻后,他缓缓说道:“着甲。” 那简短的两个字,承载着他一生的豪情。 “好,夫君,我这就去给你取甲来。” 张出尘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去,脚步略显急促,衣袂飘飘。 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房间里划过一道弧线。 李靖望着张出尘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世人皆言红拂女行为乖张,可在他李靖心中,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她的爱炽热而奔放,如同那鲜艳的红色,轰轰烈烈,毫无保留,大大方方地照亮了他的一生。 那陪伴了他一辈子的战甲,此刻静静地躺在一旁。 李靖的目光落在战甲上,心中第一次涌起一种别样的沉重感。 他,是大唐的将军,一生征战无数,历经无数风雨,何曾怕过严寒酷暑? 又何曾畏惧过任何艰难险阻? 绝不能就这样死在这床榻之上,即便已是风烛残年,也要像往日那般,挺直脊梁,直面死亡。 在他李靖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区区阎罗,又奈他何? 许久未曾起身的李靖,缓缓地挪动双腿,试图从床上站起来。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却异常艰难。 他刚一站起,只觉双腿发软,一阵眩晕袭来。 若不是身旁的床沿可供搀扶,恐怕他即刻便会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张出尘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李靖轻轻摆了摆手拒绝了。 李靖咬着牙,脸上露出倔强的神情,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夫人,我能行。” 那眼神中透露出不甘,在与岁月、与自己的身体做着最后的抗争。 张出尘看着李靖这般模样,只得微微点头,往后退了几步,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的白裙外面披着一条鲜艳红袍,在这略显黯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夺目,仿若一团燃烧的火焰,给这氛围增添了一丝生气。 李靖双手紧紧地扶着床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断地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双腿适应身上的压力。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地面,眼神中透露出执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屈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李靖感觉双腿似乎有了些许力气,便慢慢地松开了床沿。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脚,刚想往前踏出一步,可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前倒了下去。 “夫君!” 张出尘惊呼一声,眼含泪水,急忙冲上前去,用尽全力扶起李靖。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满是痛心:“夫君,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李靖的手上,仿若滚烫的水珠,灼烧着他的心。 李靖靠在张出尘的怀中,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地说道:“夫人啊,我老了。” 那曾经纵横沙场,百战无敌手的李靖,如今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衰老,这简单的一句话,让人不禁心生唏嘘。 听到这句话,张出尘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直接扑进李靖的怀里,如同多年前初见时那般,带着几分俏皮,轻声说道:“小将军,你好生威风啊!” 那语气中带着眷恋,仿若想要通过这句话找回以往的岁月,挽留住这位已经行将就木的将军。 李靖的身体微微一震,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当年与红拂女初见的场景。 那时的她,青春年少,明媚动人,也是这样,故意装作柔弱地倒在了自己的怀中,媚眼如波,笑语嫣然地说了这么一句:“小将军,你好生威风啊!”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李靖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想到过往,李靖伸出手,轻轻地将张出尘搂进怀中,喃喃说道:“有你,真好啊。” 那声音轻柔,他在这纷扰的世间找到了最温暖的港湾。 “扶着夫君上轮椅吧,夫君不犟了。” 李靖颤抖的说了一句。 张出尘红着眼眶,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站在门外许久的李世民轻轻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敬重,目光落在李靖身上,缓缓说道:“李靖,无需坐轮椅,朕和两个儿子,扶着你,出去看看这漫天大雪,到底能将我们君臣如何。” “青雀,稚奴,来,和朕一起。” “扶李靖将军起身观雪!” 第433章 朕的药师天下第一! 在疗养院那宁静的中心之处,有一片开阔的大空地。 夏日的时候,这里是一片生机勃勃的乐土。 嫩绿的草坪如丝绒般铺展开来,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地散布其中,五彩斑斓,散发着阵阵淡雅的芬芳,引得蜂蝶翩跹起舞。 草地的正中央,是一湾清澈见底的人工湖,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岸边的葱茏绿树。 湖心亭静静伫立在湖水之上,亭内摆放着一些精致的钓具,那是平日里供功臣在此垂钓,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所用。 如今寒冬腊月,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洁白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而下。 那曾经繁茂的花花草草,此刻已经全被厚厚的积雪掩埋,只留下一片银白的世界,万籁俱寂。 李世民身姿依旧挺拔,却也难掩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稳步走在前面,眼神中透着几分凝重。 李泰和李治兄弟二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其后,他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着战甲的李靖。 李靖的战甲略显陈旧,却依然散发着一种历经沙场的威严之气,只是此刻的他,面容苍白消瘦,身形也有些佝偻,往日的雄风已被岁月消磨了不少,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全靠两位王爷的扶持才得以前行。 红拂女身着白裙红袍,莲步轻移,默默地跟在众人的身后,她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李靖的身上。 雪花肆意地飞舞着,几人都未曾撑伞,任由那冰冷的雪花落在他们的肩头、发梢,随后便瞬间化作了点点水珠,悄然滑落。 “药师,你看这雪景如何?” 李世民微微驻足,回首望向李靖,眼神带有询问之意。 李靖在两位王爷的搀扶下,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却仍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用那略显虚弱的声音回应道:“太上皇,美啊。” “老臣已经许久许久未曾见过这般大雪了。” “上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雪景,还是当年征战草原十八部的时候。” “那时候可真是年轻啊,冰天雪地之中,我大唐将士不畏严寒,爬冰卧雪,餐风宿露。” “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幸目睹这般大雪,正所谓瑞雪兆丰年,此乃上天赐予我大唐的福祉,我大唐甚幸啊!”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李靖的话语,眼中浮现出一抹追忆往昔的神情,随后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中饱含着对李靖的敬重。 一行人缓缓走进了湖心亭。 亭中的石桌上,一副精美的象牙棋子整齐地摆放着,那上次还未收走的棋盘,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默默地等待着下一场对弈的开始。 李世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那棋盘,刹那间,心中涌起了一阵复杂的情感波澜。 他清楚地记得,这棋局,正是上次他和房玄龄在此处对弈时所留下的。 那时的他们,指点江山,谈笑风生,在棋盘之上纵横捭阖。 如今时光已逝,房玄龄也已不在人世,物是人非,唯有这棋盘还见证着曾经的过往。 李泰和李治小心翼翼地将李靖扶到了一旁的座椅上。 这座椅的位置靠近亭柱,能够让李靖虚弱的身体有所倚靠,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早已无法独自安稳的坐在中间石椅之上了。 李世民轻轻地摆了摆手,对着李泰和李治说道:“稚奴、青雀,去拿几个火炉子来,给药师取暖,莫要让他受了寒。” “是,阿耶。”兄弟二人齐声应道,随后便转身快步离去。 李靖转过头,看向红拂女。 “夫人,你也去拿两个炉子来吧,为夫感觉身上有些凉意了。” 红拂女微微点头,轻声应和,然后便跟在李泰、李治的身后一同去取火炉。 一时间,这宽敞而又寂静的湖心亭内,便只剩下了李世民和李靖这一对一同走过无数风雨的君臣。 “太上皇,外面寒冷刺骨,您年事已高,可要多多保重龙体啊,切不可为了老臣而受寒。” 李靖微微喘息着,用那虚弱的语气说道。 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着几分温情:药师,朕不冷,朕这心里啊,此刻还暖烘烘的。” “不信你摸摸朕的手?” 说着,李世民便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了李靖的手。 就在这一瞬间,李世民的心猛地一沉。 他只感觉到李靖的手冰冷异常,就如同那寒冬腊月里的冰块一般,毫无一丝暖意。 尽管李靖的战甲之内还衬着保暖的虎皮,可这彻骨的凉意却依然直直地传入李世民的掌心,让人胆寒。 看到李世民突然沉默不语,李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费力地撑开那沉重的眼皮,轻声问道:“太上皇,怎么了?是不是老臣的手太凉了?” 李世民迅速回过神来,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更加紧紧地握住李靖的手。 “药师,不冷,你的手暖和着呢。药师啊,你我君臣相知相伴数十载,一路风风雨雨,历经了多少艰难险阻,走到今天这一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是我大唐的不世功臣,论及名将,在朕的心中,你当属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那武庙之中,姜尚能位居首位,朕的药师又为何坐不得?” “你今日观完雪后,便回去好生休养,朕还等着你回来,继续与朕共观这大唐江山社稷。” “朕已经失去了玄成、玄龄,决不能再失去你啊。” “药师,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李世民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第434章 为陛下,斩阎罗! 细密的雪花如鹅毛般轻盈地飘落,悠悠然洒在疗养院中心那片空旷之地,为其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白锦衾。 亭内,李世民与李靖相对而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变得黏稠了起来。 听到李世民情真意切的话语,李靖缓缓抬起头,他那刻满皱纹的面容上,目光坚定。 全然没有去留意亭外那如诗如画的雪景,而是将全部的心神都聚焦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一时间,李靖的心中恰似翻江倒海一般,无数的话语在心底汹涌澎湃,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当他望向李世民的眼眸时,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那些话语在嘴边徘徊挣扎,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这一生,他历经风雨沧桑,驰骋疆场,见证了无数的生死轮回与人间冷暖。 此生能与李世民相遇相知,是他莫大的荣幸。 他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所面临的困境,多年来,他战功赫赫,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让他在大唐的荣耀之路上一路高歌猛进,官职与爵位不断攀升,直至封无可封。 而更为关键的是,他的寿命格外漫长,漫长到连他自己都心生忧虑。 他心里明白,换做任何一位帝王,面对这样一位臣子,恐怕都难以容忍,猜忌打压恐怕会如影随形,成为他无法逃脱的宿命。 可眼前这个人却打破了这个历史的圈子。 他不仅没有对自己心生猜忌打压之意,反而给予了他应有的尊重和封赏,让他得以在朝堂上继续施展自己的才华,在战场上继续挥洒热血,保家卫国。 兔死狗烹的悲剧,在李世民这里从未上演,他的容人之量,史所难寻。 李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缓缓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握住了李世民的手。 这一握,握住了他们曾经共同走过的漫长岁月,握住了那些一起并肩作战的光辉过往。 他没有称呼李世民为“太上皇”,而是唤了一声“陛下”。 这一声“陛下”,带着他对李世民发自肺腑的眷恋,在他心中,李世民不仅仅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更是他愿意用一生去追随的明主贤君。 哪怕再来一次,他也愿意! “陛下,我李靖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李靖的福气。” 李靖的声音略显虚弱,却充满了感情,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他对李世民的感恩之情。 对于贞观一朝的这些老臣们来说,李承乾虽然贵为陛下,是太上皇的儿子,或许在某些方面也有着出色的功绩。 但在他们心底最深处,始终只有一片天,那就是天可汗李世民。 只有眼前这位带领着他们历经艰难险阻,最终开创了一个繁荣昌盛新时代的李世民,才当得起他们最真挚的那一声“陛下”。 这并非是他们对李承乾有什么不满或不服气,而是李世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经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共同奋斗所铸就的,是后来的任何一位君主都无法企及和比拟的。 “陛下啊,老臣对不住你了,没办法再陪陛下走下去了。” 李靖的眼中闪过落寞不舍,声音中透着几分遗憾,“这条路,能陪陛下走到现在,老臣已经是心满意足。” “再走下去,陛下怕是该不放心老臣了。” “老臣心里也清楚,陛下的难处。” “自太子殿下上位后,老臣便刻意地远离朝堂纷争,再也没有过多地牵扯其中。” “是太子殿下在两仪殿之中激老臣是晋之司马,老臣这才重新挂帅,领兵出征吐蕃。” “陛下,老臣……老臣不是晋之司马,老臣这一辈子,也不屑做那种人。” “老臣,感念陛下的信任啊!” 李靖的话语中带着委屈,即使在这生命的尽头,他依然要向李世民表明自己的清白,不容许有任何的误解。 听到李靖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李世民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承乾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回去就管教他,他怎么能说朕的药师是晋之司马呢!” “这不是骂我的药师吗……” 李世民的身体微微颤抖。 “药师,朕的药师朕明白,朕了解,谁也不能说药师你的坏话。” “承乾也不行。” “朕让他道歉,朕让他和你道歉,药师,你再陪朕一段路好吗?” “朕,不想你离开。” 李世民紧紧地握住李靖的手,仿佛只要这样用力,就能留住李靖逐渐消逝的生命,就能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让他们继续相伴前行, 看到李世民这挽留的样子,李靖沉默良久。寂静的湖心亭内,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突然,李靖一声咳嗽打破了这寂静的气氛,那咳嗽声在空旷的亭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李世民心急如焚,他下意识地想要帮李靖抚一抚后背,以缓解他的不适,可李靖身上那冰冷的战甲却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让他的手只能徒劳地停在半空中,焦急写满了他的脸庞。 李靖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那微笑中却透着几分豁达。 “陛下,老臣心满意足了,能活到这个年纪,在历经风雨还能全身而退,就已经是难得的福分,不可再贪得无厌。” “老臣不会离开陛下,老臣先到下面去,整顿我大唐大军,区区阎罗,拦不住我大唐的勇士。” “那始皇帝在下面有他的兵勇,陛下也应该有。” “老臣啊,这辈子没打过败仗,去了下面,也是一样。” “区区阎罗,老臣替陛下斩了,这阴间的天子,也该是陛下来坐!” 李靖的话语带着战场上的豪迈,即使面对死亡,他也毫不畏惧。 第435章 将落湖亭 大雪如棉絮般纷纷扬扬地洒落,疗养院的湖心亭在这洁白的世界中静静伫立。 亭内,李世民强忍着内心如潮水般汹涌的悲戚,努力在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摇摇欲坠且满是苦涩。他的双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将军,威武啊!” 与此同时,那只曾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手,缓缓地竖起大拇指,将李靖波澜壮阔的一生都凝聚在这简单的动作之中。 往日的金戈铁马如走马灯般在他们的话语间穿梭回荡。 李泰与李治的身影匆匆出现在亭外,他们一人手提两个火炉子,脚步急促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亭内的气氛。 火炉中的炭火熊熊燃烧,竭力释放着最后的温暖。 红拂女也紧跟在兄弟俩身后,她身姿在这漫天风雪中显得如此孱弱坚韧。 她手中同样提着两个火炉子,眼神中满是眷恋,缓缓踱步进入亭内。 尽管这诸多火炉子散发着滚滚热浪,却被这冰寒的空气瞬间吞噬,亭内依旧冷意彻骨,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暖意。 李靖的目光从李世民身上缓缓移开,望向那一片银白的世界,眼中不舍。 他微微转过头,带着歉意的神情看向李世民,嘴唇轻轻颤动,用那虚弱的声音说道:“陛下,老臣就陪你到这里了。” “这外面的寒冷愈发浓烈,陛下龙体尊贵,万望先回去休息吧。” “老臣还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再好好看一看我大唐这壮丽无比的雪景,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直直地刺入众人的心间,让人听之不禁心生悲戚。 李世民听到李靖的这番话,身形猛地一震,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眼中闪过挣扎,良久,才缓缓说道:“好,药师,朕先走了。”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要保重啊!” 字字句句都带着深情的重量。 李靖重重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眸中泪光闪烁,那是对李世民的不舍,亦是对这世间的留恋。 他凝视着李世民,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陛下,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李世民再次点头,随后,他毅然转身,一步一步缓缓离去。 李泰与李治见状,急忙跟在身后,他们小心的搀扶着李世民。 走了两步,李世民的脚步突然停住,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缓缓转过头,目光悠悠地投向湖心亭内的李靖,要将这位老臣的身影深深地刻在心底。 “药师啊,走得慢些。” 他的声音沙哑,在这空旷的雪地里回荡,“不急,等等朕,那阎罗,朕也斩得。” 说完,李世民扭过头去,泪水夺眶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雪地上。 他背着手,仰天长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凄凉,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如此突兀而又令人心碎。 随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踱步而去,那背影在这茫茫白雪中显得如此落寞。 “二公子,慢些走。” 李靖望着李世民离去的方向,用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此时的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微微靠在亭柱上,眼神中哀伤无比,好似一盏即将熄灭的烛火,在这寒风中摇曳着最后的微光。 这湖心亭内,如今只剩下李靖和红拂女二人。 张出尘轻轻地走到李靖身旁,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李靖的脸庞,眼神中的爱意几近溢出。 “夫君,好看吗?” 她轻声问道,声音轻柔得如同这纷纷扬扬的雪花,在这寂静的亭内缓缓飘落。 李靖微微点头,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尽管那笑意中满是疲惫,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对眼前这位女子的深情。 “好看啊,真好看啊。” 他凝视着张出尘,“可惜了,夫人,这万般美景,都不及你。” “为夫累了,想要休息了,你照顾好自己。”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也渐渐闭上。 张出尘静静地坐在李靖身旁,她缓缓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罐子。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罐中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轻轻地靠在李靖的臂膀上,满脸笑意的望着这漫天的风雪,仿回忆着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岁月。 那些日子里,有甜蜜的爱情,有辉煌的战功,有朝堂的风云变幻,如今都化作了这眼前纷飞的雪花,一片片飘落,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夫君,妾身陪你一起。” 她轻声说道,声音渐渐消失在这呼啸的风雪之中,如同她的生命一般,渐渐消逝在这寒冷的世界里。 不远处的李世民看这湖心亭内的这一幕时,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片刻之后,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如汹涌潮水般的悲痛,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 他望着湖心亭的方向,眼中绝望无比,双手紧握成拳,疯狂地捶砸着地上的积雪,仿佛要将这无尽的悲痛都发泄在这冰冷的雪地上。 “朕的药师啊!”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那声音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却再也唤不回他的药师。 “朕的药师!”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却无法冲淡他心中的哀伤。 每一声呼喊都割破了这寒冷的空气,也割破了他那颗破碎的心。 李泰和李治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跑过去,两人一人一边,紧紧地搀扶住李世民。 “阿耶!阿耶!别这样阿耶!” 他们哭喊着,声音担忧无比,“阿耶,李靖将军也不想看见您这样啊!” 李世民望着眼前的两个儿子,眼神迷茫无比。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曾经那些打天下的艰难困苦,与如今这生离死别的痛苦相比,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曾经的金戈铁马、那些在战场上的生死厮杀,如今都成了他心中最珍贵的回忆,与眼前这刻骨铭心的痛苦相比,那些日子竟都像是在享福。 能与这些忠臣良将一起打天下,是他李世民一生的福气啊! 而如今,这才是真正的苦,是深入骨髓、无法言说的苦。 从此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他的药师了,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看不到那坚毅的面容了。 这茫茫天地间,一个又一个老友离他而去。 苦,实在是苦啊! 却道是: 素雪纷扬覆冷亭,君臣执手意难宁。 半生勋业凌烟耀,衰体沉疴叹暮龄。 主念贤良恩义厚,臣怀忠勇赤心馨。 红拂饮鸩情深处,共赴幽冥伴将星。 谁道这红拂女不好?我李靖,爱的紧啊! 第436章 病倒的太上皇 乾武七年冬初,一代名将李靖逝世。 当那令人悲痛的消息传遍长安,李承乾同样悲痛难抑,停朝三日,以寄哀思。 众臣皆心照不宣,知晓这三日的寂静,是对大唐往日峥嵘岁月的缅怀。 未过多久,那曾在朝堂之上嬉笑怒骂、历经风雨的唐俭,也在一声声爽朗的大笑中,溘然长逝。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这象征着大唐荣耀的璀璨星辰,又坠落了两颗。 在这段日子里,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停朝,便意味着大唐星空,又有熠熠星辰坠落,光芒虽逝,然其余晖却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中。 李靖,这位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的传奇人物,李承乾怀着崇敬,将其追封为司徒、并州都督,使其得以陪葬昭陵,魂归帝侧,谥号“景武”。 这一谥号短短二字,便将李靖波澜壮阔的一生、以及刚正不阿的品德尽显无遗。 而唐俭,亦被追封为开府仪同三司、并州都督,谥号为“襄”,同样陪葬昭陵。 这一对在岁月中有纠葛的冤家,竟如约定好了一般,一前一后,相继离世,奔赴那未知的黄泉之路,只留下身后一片唏嘘。 接连的打击如汹涌的潮水般向李世民涌来,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帝王,终于在悲伤的重压之下,轰然病倒。 消息迅速传遍宫廷内外。 李承乾闻之,心急如焚,匆忙将朝中诸事交托给了齐先生,而后带着苏芷和李璟仪,马不停蹄地赶回咸阳。 李世民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那有神的双眸,如今也失去了光彩,好似两潭干涸的池水。 来看望他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那些与他一同走过风雨的老友们,眼中担忧无比,他们围坐在床边,或轻声叹息,或默默祈祷,回忆着往日的峥嵘岁月,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都饱含着深厚的情谊。 吝大福也带来了不少珍稀的药材,这些药材或珍贵如金,或难得一见,皆是他费尽心思搜罗而来,希望能为李世民的康复增添一份助力。 众人皆心怀忐忑,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有一层阴霾笼罩在心头,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位曾经如泰山般巍峨的太上皇,会否在这沉重的打击下,就此倒下,再也无法起身。 在李世民的卧室之中,温暖的炭火在炉中燃烧,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哀伤。 其他人都被李世民轻轻挥挥手打发了出去,唯有刚刚放学的李璟祐,满脸担心地坐在李世民的床沿边。 他那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对李世民的牵挂,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阿翁,阿翁,大家都说你生病了,这几天都没来接我放学。” 李璟祐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翁,你早点好起来好吗?祐儿保证,以后放学回家不买吃的了,回家一定多吃阿翁做的饭!” 他的小手紧紧地握住李世民的手。 看着面前乖巧可爱的李璟祐,李世民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虽虚弱,却饱含着对孙儿的疼爱。 “祐儿啊,阿翁没事的,阿翁很快就好起来了,不是因为祐儿不乖,祐儿很乖。” 他的声音低沉,“阿翁生病啊,是因为阿翁的朋友们一个个都离开了。”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璟祐眼中闪过疑惑,随即变得坚定起来,小小的胸膛挺得高高的,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阿翁,那祐儿把他们找回来不就好了?把他们找回来陪阿翁玩,那阿翁不是很快就会好起来吗?” 他的话语天真无邪,充满了生机,在这沉闷压抑的房间里,宛如一缕清风,让人心中微微一动。 听到李璟祐这充满童趣的话语,李世民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无奈。 他伸出手那只曾经掌控天下的手,如今却如此无力,轻轻地捏了捏李璟祐那粉嫩的小脸蛋。 “他们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了。” 他的眼神中透着落寞,回忆着那些逝去的美好时光,“不过没事,他们都在等着阿翁呢,以后啊,阿翁还会再见到他们的,所以,祐儿不要担心。”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祐儿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等你长大,阿翁还要教你很多很多东西。”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璟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小脑袋上下晃动,像一只可爱的拨浪鼓。 “阿翁,我知道了,我一定乖乖读书。” “阿翁。” 李璟祐拉着李世民的手,撒娇地摇晃着,“阿翁,你要快点好起来嘛,祐儿想和你一起打雪仗。” 看着李璟祐那可爱的样子,李世民笑了笑,那笑容中终于多了几分欣慰。 “阿翁知道了,阿翁一定快点好起来,和祐儿一起打雪仗。” 就在这时,李明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轻轻推门而入。 那参汤的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带来了些许苦涩的气息。 李季明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李世民病倒的消息,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亲人的心上,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看见李明达和李季明进来了,李璟祐乖巧地叫了一声“小姑姑,小小姑姑”,那声音清脆悦耳。 李明达看了一眼李璟祐,轻声回了一声“祐儿乖”。 李季明则干脆走到李璟祐的身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自己攒下来的奶糖,那奶糖用一张精致的油纸包着,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她将奶糖放在李璟祐的手里,而后便开始揉搓着他那娇嫩的脸蛋,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李璟祐收了奶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也就任由自己的小小姑姑捏自己的脸了,在他小小的心里,若是没有这美味的奶糖,可万万不行呢! 李明达端着热汤,轻轻地坐到了李世民的身旁,那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病榻上的李世民。 “阿耶,刚熬好的参汤,喝一些暖暖身子吧!”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眼中关切无比。 第437章 赛参汤 李世民身着一袭常服,正端坐在榻上,手中捧着女儿李明达精心熬制的参汤。 那参汤还冒着丝丝热气,袅袅升腾在空气之中,带着女儿满满的孝心。 李世民刚将那温润的瓷勺凑近嘴边,轻抿了一口,醇厚的参汤滋味在舌尖散开,暖意也随之蔓延至全身。 突然,“嘎吱”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打破了室内原本的宁静。 李承乾满脸怒容,风风火火地大步跨了进来,身上的衣袂都因他急促的步伐而微微飘动。 他的眼神中担忧无比,径直朝着李世民走来,口中大声说道:“阿耶,儿臣都同您讲了多少次,千万要注意保暖,莫要受寒。” “如今李靖将军仙逝,我知道您心中悲痛万分,儿臣又何尝不是难过至极。” “但您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李承乾的声音微微颤抖,语速极快,显然是内心的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点,此刻倾泻而出,那语气自然也柔和不下来,声声质问。 李世民听到这一连串带着火气的话语,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长子。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参汤递给了身旁的李明达,神色平静地说道:“五十一岁罢了,药师他都七十九高寿了,我虽不敢说能与他相比,但好歹也觉着自己能活到古稀之年。” “况且还有将近二十年的光阴,你这般着急,又是为何?” “我啊,还想着亲眼看着祐儿和仪儿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呢。” “我这身子骨,哪有你想得那般脆弱不堪?” 李世民的声音沉稳,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依然不减,只是在这一瞬间,眉眼间又添了几分疲态。 李承乾看着坐在床榻上的李世民,几步上前,接过参汤,随后环顾四周,对着屋内的众人说道:“都出去,大哥要与阿耶单独说会儿话。” 又转向李璟祐,补充道:“祐儿,你也随他们一同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李明达和李季明对视一眼后,恭敬地应道:“是,大哥!” 接着便带着李璟祐悄声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将房门轻轻掩上。 李世民见众人都离开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轻声抱怨道:“承乾,你这是何意?把他们都支开,这屋里冷冷清清的,有个热闹劲儿不是挺好?”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怨,似乎对儿子的举动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对这片刻寂静的不适应。 李承乾并未搭话,只是默默地拿起勺子,轻轻地在参汤中搅动了一下,舀起一勺,还细心地吹了吹,这才递到李世民的嘴边。 李世民见状,不禁愣了一下,眼中满是不解,只觉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但看着儿子那执拗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张开嘴,将那勺参汤喝了下去。 还未等李世民缓过神来,李承乾又舀起了第二勺,再次朝他递来。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连忙伸出手,按住了李承乾的手,微微皱眉说道:“承乾,你先把这参汤放下,你今日这般举动,到底是怎么了?” “你如今为大唐皇帝,是天下之主,应当遵循礼仪纲常。虽说百善孝为先,但哪有皇帝亲自喂药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啊!”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李承乾猛地将手中的参汤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随即张开双臂,一把紧紧抱住了李世民。 他将头靠在李世民的肩膀上,声音略带哽咽地轻声说道:“阿耶,在这世上,我首先是您的儿子啊,如今母后也已不在,我就只有您了。” 李承乾的身体微微颤抖,那压抑着的情感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李世民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到了,身体瞬间僵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李承乾后背剧烈的起伏,那颤抖的身躯在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内心的不安。 儿子这直白的情感表达,让他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心酸,而更多的则是对儿子这份依赖的心疼。 他是害怕自己这个日渐衰老的阿耶会突然离他而去,就像曾经离去的许多亲人一样。 在这一瞬间,李世民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曾经那个在膝下嬉笑玩耍的稚嫩孩童,如今已肩负起大唐的江山社稷,成为了这天下之主。 但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而只是当年那个承欢于父母身边的李承乾,一个渴望关爱的孩子。 李世民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放在李承乾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轻声安慰道:“承乾,莫要害怕,阿耶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放心吧,放心吧。” 对于李世民而言,这样纯粹真挚的父子亲情,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他经历过也见过太多因权力而扭曲的亲情,兄弟反目、父子成仇,那些血雨腥风的场景让他心生寒意。 而如今,儿子这份毫无遮掩的爱摆在面前,竟让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甚至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承受这沉甸甸的情感分量。 他心中感慨万千,这是他和观音婢共同的孩子啊,曾经他们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多少厚望,又看着他历经多少风雨。 权力,这看似诱人的东西,实则是一把双刃剑,它能让人站在巅峰,却也能让人迷失自我、失去本心。 但在这一刻,当儿子这份纯粹的爱涌现出来时,权力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此不值一提。 李世民就这样静静地抚摸着李承乾起伏的后背,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这样无言地给予儿子一份安抚。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动容:“承乾啊,阿耶今日算是明白了,是阿耶疏忽了,以后定会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不让你再这般担心。” 李承乾听了李世民的话,缓缓抬起头。 他点了点头,带着一丝鼻音说道:“阿耶,您可要说到做到,莫要再让儿臣担惊受怕了。”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那满是泪痕的脸庞,心中一酸,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给儿子承诺,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屋内的父子二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时间都为这温情的一幕而停驻。 那碗参汤放在一旁,早已没了热气,但却弥漫着一股比参汤更为浓郁的亲情味道,久久不散。 第438章 问题,就出在这里! 祥龙舞瑞,梅香盈袖,本是万象更新的元日佳节,咸阳城内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似要将这寒冬都暖化。 可在疗养院那雕梁画栋之下,李承乾却仿若置身冰窖,周身寒意彻骨,这一年的元日,成了他此生最提心吊胆的日子。 晨光熹微,他的眼眸深处藏着深深的不安,让人望之生寒。 李承乾独自伫立在窗前,望着远处宫殿飞檐上的积雪,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岁月的车轮无情地滚滚向前,从不理会世人的意愿。 乾武八年,这个在历史长河中掀起波澜的年份,终究还是裹挟着宿命的气息,不可阻挡地来临了。 而这一年,正是那被后世所说,承载着大唐起落的贞观二十三年。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李承乾总会独坐于书房之中,心中不住地叩问自己:这些年来,我殚精竭虑,到底有没有在这历史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独特印记?到底有没有改变那既定的命运轨迹呢? 细细想来,大唐如今确实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处处可见往日不曾有的新奇景象。 蒸汽机为一座座忙碌的工厂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强大动力。 工厂里,工人们在机器的轰鸣声中穿梭忙碌,一件件精美的器物、一匹匹绚丽的织物从他们手中诞生,速度之快、产量之高,远超以往任何时候。 而在城外的铁轨上,火车呼啸而过,满载着各地的货物特产以及怀揣着梦想的旅人,穿梭于大唐的广袤山河之间,似是要将这九州大地都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田野之中,原本稀疏平常的庄稼如今已被李承乾力推的的杂交作物所取代,那些饱满的谷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它们以高产的姿态,为大唐的百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富足。 可李承乾的心中却又有着另一番难以言说的无奈。 尽管这世间看似已因他而有所改变,但在那命运的长河中,有些东西却依然如顽石般坚定不移。 往日那些在朝堂之上的贞观老臣们,正一个接一个的如流星般悄然陨落,消失在历史的天幕之中。 魏征走了,房玄龄、李靖、唐俭……这些曾经为大唐的建立立下赫赫功绩的臣子们,也同样未能逃脱岁月无情的侵蚀,相继告别了这个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大唐。 虽说魏征相较那史书上所记载的年月,多在这尘世停留了两年的时光,长孙皇后也是如此,可这短暂的停留,在李承乾心中却更像是命运最后的戏谑,难以驱散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因为,在历史上,贞观二十三年,是唐太宗李世民驾崩的年份。 这让他寝食难安。 他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于脑海中反复预演这一年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形,从宫廷中繁琐的礼仪安排,到人心惶惶时的安抚稳定之策。 每一个细节他都在心中反复斟酌,每一种可能出现的变数他都深思熟虑。 似乎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只等那一天的到来,他便能从容应对。 但每当黎明破晓,他从那短暂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只要一想到那即将来临的时刻,他又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所有的准备都在那一瞬间化为泡影,心中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但日子总归还是要继续前行,今年的元日,大唐内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疗养院中,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位诙谐幽默的老臣,在这宫廷盛宴中绽放着独特的光芒。 程咬金手中高举着酒杯,酒水在杯中荡漾,洒出些许在他的衣袖之上,他却浑然不觉,扯着那洪亮的嗓门,讲述着战场上那些惊心动魄却又妙趣横生的故事,手舞足蹈间,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尉迟敬德则坐在一旁,面带微笑,偶尔插上几句打趣的话。 这些故事,他们几乎每年都讲,李承乾也每年都听。 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 可他每次都很认真的听着。 他们讲的不是故事,是他们恢弘的一生。 无人不怀念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可惜,老咯。 李承乾目光扫过这两位老臣,看着他们肆意洒脱的模样,听着他们爽朗的笑声。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泛起一丝久违的微笑。 若没有这两位如同活宝一般的老臣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尽情喧闹,今年这年节,恐怕会清冷孤寂得让人难以忍受。 …… 元日的繁华喧闹渐渐散去,最终归于平淡。 令人惊喜的是,李世民的身体开始好转起来。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常常身着一袭便服,手中握着一把精巧的花锄,俯身精心侍弄那些娇艳欲滴的花草。 偶尔,他还会与程咬金、尉迟敬德相约一同前往那最为有名的澡堂。 享受着按摩师傅那熟练手法带来的放松。 李世民会像寻常人家的长辈一般,准时出现学堂之外。 待孩子们放学,他便会牵着他们的小手,买些小吃,一同漫步回养老院,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那平和的画面,让李承乾看在眼里,喜在心中,那一直高悬着的心也终于慢慢放下。 尽管那心底深处的隐忧仍如丝般缠绕,但此刻的他,只管现在! 这一年对于长安的官员们来说,却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年,打破了他们原本平静的官场生涯。 新春的气息尚未完全消散,一则震惊朝野的消息便传出。 陛下离开了长安,而且没有丝毫预兆,也未透露半点行踪,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一时间,整个长安官场都陷入了一片猜测之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语四起。 朝中的大小事务,在陛下的旨意下,暂由内阁全权管理。 但官员们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日常政务之上,他们如坐针毡,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 没有人确切地知道陛下去了哪里,只知道陛下出行之时,身边带着张指挥使和秦将军,还有五十名咸阳锦衣卫。 此消息一出,地方官员们顿时如临大敌,人人自危。 他们整日里提心吊胆,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生怕陛下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管辖区内。 一想到若是被陛下查出一些平日里被忽视的问题,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轻则仕途受阻,被降职贬谪,重则乌纱不保,甚至可能会牵连家族,遭受灭顶之灾。 于是,在最初的三个月里,他们全都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有任何懈怠。 地方县衙之中,官员们日夜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眼睛布满血丝,却依然强打着精神,不断的翻阅着历年的卷宗,仔细检查着各项政务的执行情况,对下属的督促也变得格外严厉,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差错也绝不放过,稍有不如意便大发雷霆。 街头巷尾的巡查也变得更加频繁,公差们的身影随处可见,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问题的角落,整个地方官场都笼罩在一片紧张压抑的氛围之中,让人窒息。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没有陛下的任何动静,他们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松弛下来,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状态,那因恐惧而暂时收敛的惰性也再次悄然滋生,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虚惊,过往的警惕都被抛诸脑后,他们又重新陷入了往日的安逸懈怠之中。 江南道,有一座名为吴县的小城,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这里,气候宜人,绿水环绕,宛如人间仙境。 江南之地,自古以来便是人杰地灵之所,素有“江东子弟多才俊”的美誉,这绝非是空穴来风的夸赞之词。 (这时候没有三国演义,吕蒙还在武庙里,所以,没有江东鼠辈这个说法!) 此地文化底蕴深厚,文人墨客层出不穷。 而且,江南道的百姓们似乎天生就有着敏锐的商业头脑和勤劳肯干的精神,十分热衷于做生意。 街头巷尾,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从精美的丝绸、细腻的瓷器到新鲜的果蔬、美味的佳肴,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李承乾刚刚登基之时,江南道的经济状况虽说尚可,但也并非特别突出,与陕西道相比,也只是在伯仲之间,并无明显的优势。 到了如今,江南道的经济发展势头迅猛,已然占据了大唐经济的半壁江山,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富庶之地。 这其中,海运的兴起无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那一艘艘高大的商船,乘风破浪,驶向远方的海洋。 它们满载着江南的特产,如丝绸、茶叶、瓷器等,运往海外的各个国家,换回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和奇珍异宝。 码头上,搬运工人们忙碌地穿梭于船只与仓库之间,汗流浃背却满脸欣喜,一箱箱货物被装卸上岸,见证着江南道的繁荣昌盛。 这不仅为江南的商贾们开辟了广阔的市场,让他们赚取了丰厚的利润,也使得江南道的经济得以蓬勃发展,百姓们的生活水平也随之大幅提高,家家安居乐业,户户欢声笑语。 张显怀和秦如召静静地跟在李承乾的身后,他们身着朴素的便服,步伐稳健,腰间悬挂的佩剑随着他们的走动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此刻他们低垂着头,眼神中敬畏无比,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两人半天都不敢言语一声,只是默默地留意着周围的一切。 自从陛下来到这吴县之后,他们便察觉到陛下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脸上没有了一丝往日的笑意。 那深邃的眼眸中隐藏着忧虑,让人难以捉摸。 他们环顾四周,心中也不禁泛起嘀咕,这吴县到底有何不同之处呢? 这里的每一棵树木都被精心地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色棉衣,远远望去,一片火红,看上去极为喜庆。 那鲜艳的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是这片土地上百姓富足生活的生动写照。 连树木都能受到如此精心的呵护,这里的百姓生活必定十分富足安乐。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第439章 叹吴县,吴县叹! 李承乾、张显怀和秦如召三人一路奔波后,踏入了一家有些陈旧的客栈。 店内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酒香,嘈杂的人声交织一片。 他们寻了角落的桌子坐下,随意点了三道简单小菜和一壶当地的烈酒。 李承乾刚一坐下,便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内心的波澜。 身为帝王,他这些年来已经修身养性了,时刻谨记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帝王的修养,更是维护皇家尊严与朝堂稳定的关键。 可刚刚一路走来目睹的种种情形,却险些将他的冷静理智冲垮,这无疑背离了他一直坚守的原则。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张显怀和秦如召,眼神中带着几分歉意,轻声问道:“显怀,如召,我知晓你们的孩子才出生不久,这原本是该守在妻儿身旁,尽享天伦之乐的时候。” “我却在此时将你们唤出,伴我远行,你们心中可有丝毫委屈?” 张显怀和秦如召听后,先是微微一怔,似乎被触及了心底的柔软。 但很快,他们便眼神坚定地用力摇头,齐声说道:“老师,我们绝无委屈!能追随老师左右,为老师排忧解难,是我们此生之幸,何来委屈一说?” 他们的声音虽不大,却充满了真挚。 李承乾见状,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有这样两位忠心耿耿的学生相伴,是难得的幸事。 “显怀,你把今日我们一路上的见闻都详尽记录下来,至于这些记录日后作何用途,且等我们回去后再从长计议。” 李承乾神色凝重地吩咐道。 “是,老师。” 张显怀立刻回应,随即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纸笔,摆放整齐,准备将这一路的点点滴滴如实记录。 李承乾的思绪渐渐飘远,回想起史书上记载大业六年那段看似辉煌却暗藏危机的岁月。 那时杨广在位,隋朝从表面上看,处处呈现出一派繁荣昌盛之象。 隋朝都城洛阳,作为国际贸易和交流的核心之地,每日都有各国的使者和商人穿梭往来,热闹非凡。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不同肤色、服饰的人们汇聚于此,展现出一片繁华喧嚣的景象。 可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诸多致命的危机。 杨广好大喜功,对奢华的追求近乎疯狂。 大业六年,他竟下令用昂贵的锦绸将城中的树木层层包裹起来。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在那些外国使者和商人面前炫耀隋朝的富足,妄图以这种极度奢华的方式营造出一种国力强盛到极致的假象,让四方来朝者都对隋朝产生敬畏之心,从而满足他膨胀的虚荣心。 从洛阳城的大街小巷望去,确实能看到令人瞩目的繁荣。 街道被精心修缮拓宽,地面铺设着平整的石板,道路两旁的建筑宏伟壮观,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而那锦绸裹树的奇特景观,更是为这繁华增添了一抹荒诞的色彩。 远远看去,整个洛阳城仿若梦幻中的人间天堂,纸醉金迷,令人目眩神迷。 可实际上,这般虚假的繁荣背后,却是百姓们沉重的赋税负担和无休止的劳役之苦。 为了满足宫廷的奢靡挥霍、庞大工程的建设需求以及战争的巨额开支,百姓们被无情地压榨着每一分血汗。 无数的农民被迫离开自己的土地和家园,投身于繁重的劳役之中,致使大片的农田荒芜,粮食产量锐减,百姓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而如今,眼前吴县的景象,让李承乾仿佛看到了当年隋朝的影子,这便是他为何如此愤怒的根源。 隋朝才灭亡没多久啊! 那惨痛的历史教训还历历在目,百姓们刚刚从战乱和困苦中挣扎出来,难道如今的大唐也要重新走上这条覆亡之路吗? 这一趟江南之行,李承乾看到了许多令他痛心疾首的事情。 随着工业的兴起,不少人抓住机遇,靠着工业生产和贸易发了财。 然而,这些富起来的人却并未按照他的期望,心怀天下苍生,带领贫困的百姓共同致富。 相反,他们自私自利,将贫苦百姓视作廉价的劳动力,肆意驱使、压榨,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只图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想到此处,李承乾的心中越发感到无力和悲哀,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召,研墨,我要题诗一首。” 李承乾打破了沉默。 秦如召听到这话,立刻从包裹中小心翼翼地拿出纸笔,在一旁专注地研磨起来。 他的动作沉稳,不多时,墨便磨好了。 李承乾提起毛笔,笔尖悬于纸面之上,稍作停顿。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在吴县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那些百姓们贫苦的生活画面,那些官员们为了政绩而做出的荒唐行为,一一在他眼前闪过。 随后,他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一行行诗句在纸上缓缓浮现。 他将自己对民生疾苦的深切关怀、对官场腐败现象的痛心疾首以及对大唐未来的忧虑,皆融入了这诗句之中,笔下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饱含着千钧之力。 这一举动自然吸引了客栈内不少人的目光,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想要一探究竟。 江南之地向来文风昌盛,才子佳人辈出,人们对诗词歌赋有着独特的热爱和鉴赏力。 然而,眼前的这种“风雅”,却绝非是李承乾心中所向往和追求的真正的风雅。 在这看似繁华的吴县背后,隐藏着的是如此多的不公与苦难,这是对“风雅”二字的亵渎。 直至李承乾搁笔,一首《叹吴县》已然跃然纸上。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轻声念出了诗句:“江南吴县冬风好,红棉裹木意何高?” “官为虚荣饰耳目,民于寒苦缩蓬茅。” “富奢皆向木中聚,贫馁偏朝屋内熬。” “朱门酒肉应犹暖,瘦骨鹑衣叹未消。” “本末颠狂人作孽,疮痍满目待谁疗?” “愿化春霖涤腐朽,还将暖煦照寒梢。” 当这些诗句传入众人耳中时,他们一个个都面露惊愕之色,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样直白地批判官场、揭露社会黑暗面的诗句,无疑是一种大逆不道的行为。 他们不明白眼前这人为何竟敢写下如此大胆的诗句,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公然挑战权威。 有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开口称赞这首诗,可话到嘴边,却又环顾四周,看到周围人那紧张担忧的神情,以及不远处官府衙役的身影,便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恰好就在此时,一位吴县县尉路过此地。 他原本正悠闲地在客栈中巡视,听到这首诗后,顿时怒不可遏。 他猛地一拍离自己最近的桌子,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好大的胆子!难道不要脑袋了吗?” “竟敢写这种反诗来诋毁我大唐的官员,诋毁当今陛下?” 说着,他还双手抱拳,对着上空恭敬地拱了拱手,似乎是在向皇帝请罪,以显示自己对陛下的忠诚。 那模样显得既滑稽又可悲。 可即便是这样,百姓也无力反抗,但幸运的是。 他斥责的是大唐的主人。 第440章 陛下的拥护者 吴县县尉唐望,能有如今这番境遇,确实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小聪明。 时光回溯到多年前,李承乾登基后,决心整治盘根错节的世家势力,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拉开帷幕。 解决掉世家后,李承乾力排众议,大胆从民间选拔地方官员,期望借此为朝堂注入新鲜血液,开创全新的治理格局。 在那之前,唐望不过是吴县街头一个不起眼的不良人,每日靠着微薄薪俸艰难维生。 早些年,唐家日子还算过得去,衣食无忧。 可唐望自幼好赌,只要一沾赌桌,便如同被勾了魂,赌瘾一犯,什么都顾不上。 赌桌上的他,毫无节制,家里积攒多年的财富,被他一把又一把地输了出去,没多少时日,家底便被掏空,落得个倾家荡产的凄惨下场。 父母看着辛苦积攒的家业毁于一旦,又气又急,身体每况愈下,没多久,竟先后撒手人寰。 一夜之间,唐望众叛亲离,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仅靠着那点微薄收入勉强度日。 可赌博成瘾,哪能轻易戒掉? 每次手头稍有闲钱,哪怕只是够买几顿粗茶淡饭的铜板,他也克制不住,双脚不听使唤地迈向赌坊。 站在赌桌前,骰子滚动,牌局翻转,唐望眼中闪烁着贪婪,每次下注,都笃定这次定能转运,不仅能把之前输的赢回来,还能大赚一笔,从此过上好日子。 可现实却一次次给他沉重一击,赌局落幕,他总是输得一干二净,身无分文。 但他骨子里那股子倔强劲儿,让他越挫越“勇”,赌债像雪球般越滚越大,最终欠下巨额赌债。 赌坊的打手们可不是吃素的,为讨回赌债,他们对唐望大打出手。 一顿暴打过后,唐望被扔在街头,浑身是伤,生活没了着落,无奈之下,只能沿街乞讨,过上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叫花子生活。 命运的转折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一天,唐望在街头讨饭时,听闻陛下对世家正式宣战,要彻底解决他们。 听到这个消息,唐望那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燃起希望之火。 他知道改变命运的机会或许来了。 唐望心里清楚,自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思来想去,想出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 从那以后,他蓬头垢面,整日在吴县的大街小巷晃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陛下的英明神武、丰功伟绩。 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让远在皇宫的陛下听到,而是要让吴县的百姓都知道,他唐望是陛下最忠诚的拥护者。 说白了,唐望这是在赌,赌陛下能在这场与世家的博弈中胜出。 日复一日,他坚持不懈地在街头宣扬,渐渐地,吴县百姓都知道了,有个叫花子整日把陛下挂在嘴边,是陛下的忠实簇拥。 但他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吴县世家的强烈不满。 在世家眼中,唐望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竟敢公然与他们作对。 很快,世家的人就把他抓了起来,关进暗无天日的牢房,一顿毒打。 牢房里,皮鞭抽打在身上,鲜血直流,可唐望咬着牙,就是不松口,心中赌陛下获胜的信念愈发坚定。 也许是命运眷顾,李承乾在与世家的较量中,大获全胜。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世家大族,纷纷土崩瓦解。 吴县的那些士绅富商,平日里与世家多少有些瓜葛,害怕陛下秋后算账,为了讨好陛下,同时也想找个靠山,便把目光投向了唐望。 在他们看来,唐望这个叫花子出身、又整日宣扬对陛下忠诚的人,是个绝佳人选。 于是,这些人联合起来,将唐望推举出来,想借他的嘴,向陛下表明自己的忠心。 唐望被这些人抬举起来后,立刻抓住机会,利用新获得的权力,反手就将那些曾经抬举他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一番操作下来,唐望不仅站稳了脚跟,还因“忠心”得到赏识,成功坐上吴县县尉的位置。 虽说只是八品下的小官,但对曾经的叫花子唐望来说,这可是从泥沼跃入云端的巨变。 在大唐,官身可是无比尊贵的象征。 哪怕只是个芝麻小官,平头百姓见了,也得恭恭敬敬,哪敢轻易招惹? 自从当上县尉,唐望就像变了个人。 曾经嗜赌如命的他,如今对赌博毫无兴趣,反而痴迷于享受百姓对他的毕恭毕敬。 每次走在街头,百姓们纷纷行礼,他便会满脸笑意,故作亲切地说:“大家别这么见外,陛下都说了,百姓是我们官员的衣食父母。” 平日里与人交谈,唐望三句话不离陛下。 只要有人胆敢说陛下半句坏话,他立马吹胡子瞪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第一个跳出来指责。 有些百姓在他手下吃了亏,想讨个说法,唐望便把陛下搬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想当年,大家穷得揭不开锅,如今能过上好日子,靠的是谁?靠的是陛下啊!现在吃点小亏就受不了,难道忘了陛下的恩情?” 百姓们一听这话,心中纵有万般委屈,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要是还有人敢申诉,唐望就会给对方扣上大帽子,说对方不尊敬陛下、不爱大唐,甚至污蔑对方有造反的心思。 靠着这一套手段,唐望在吴县混得风生水起。 虽说只是个八品下的官,可就连县令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因为在唐望的歪曲解释下,说他的不是,就等同于诋毁陛下的威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没人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大家都知道唐望是在扯大旗、耍无赖,可谁都不愿去招惹这个麻烦精,生怕惹祸上身。 其实,要是李承乾能早点看到唐望的所作所为,肯定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本质。 唐望就是那种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肆意指责别人的伪君子。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谁敢质疑他,那就是对大唐不忠,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今天,正好又是唐望出街的日子,他正在和手下吹嘘着自己对陛下的忠心。 一家一家的客栈走过去,就是想让那些掌柜们出点钱。 正好就听到了听到李承乾作的诗。 他瞬间火冒三丈,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陛下!” 这话一出口,周围酒客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到唐望的身上。 下一秒,众人像是见到了瘟神,纷纷起身,结账的结账,离开的离开,眨眼间,酒肆里就只剩下李承乾三人。 大家出去了也不走,就在外面观望着里面会发生什么。 吴县的百姓们,平日里对唐望厌恶至极,可又无可奈何。 敢怒不敢言! 如今见他刁难这三个外乡人,有人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想着终于有人能尝尝被唐望刁难的滋味。 也有人面露不忍,毕竟都是平头百姓,不想看到无辜之人遭殃。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李承乾三人身上,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三个外乡人,怕是要在唐望手里倒大霉了。... 第441章 召不语,只是一味出拳 面对着唐望的呵斥,李承乾仿若未闻,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那只粗糙的茶杯,杯身的触感似乎能让他的思绪更加沉静。 秦如召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噌”地一下,高大壮硕的身躯瞬间从座位上站起,那股爆发力使得他身旁的桌椅都跟着微微晃动。 几步之间,他便稳稳地跨到李承乾身后。 他肩宽背厚,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宽阔的胸膛微微起伏,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厚实的臂膀肌肉紧绷,那发达的肌肉线条在衣衫下若隐若现。 双眸不屑的看着门口那群衙役。 张显怀瞧着秦如召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扯出一抹略带调侃的苦笑。 看来又要他来出头了。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出声呵斥之人身上。只见一位身着八品下官服的中年男子,昂首挺胸地站在门口。 那身官服显得有些陈旧,衣角处甚至微微泛白,但却被打理得极为整齐。 这也是唐望为了看起来俭朴而故意为之。 他身后紧密簇拥着一群衙役,个个身形魁梧,身材高大壮实。 他们腰间配着刀,个个神色凶狠的看向李承乾三人。 “请问,是哪位在这大声呵斥啊?” 张显怀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但他那双眼眸中,却隐隐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锐气,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 他微微仰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望向那带头呵斥之人。 这位正是吴县县尉唐望。 见张显怀这般轻慢的态度,他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瞬间被愤怒填满。 这些年县尉的生涯,早已将他磨砺成一个懂得隐藏情绪的人。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轻易失态,一旦失去分寸,不仅会有损自己的威严,还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麻烦。 于是,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硬生生地将情绪收敛起来。 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 “哼,我乃吴县县尉,唐望。” 唐望故意抬高了声调,扯着嗓子喊出自己的身份,试图在气势上压人一头。 他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威严:“今日正巧路过此地,竟瞧见你们这帮人凑在一块儿,作反诗。简直是目无法纪,岂有此理!” “当今陛下圣明,心怀天下,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给你们提供免费读书识字的机会,让你们吃得饱、穿得暖,过上安稳日子。” “你们却不知感恩,反而在此诋毁陛下,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表情十分夸张,唾沫星子随着他的话语四处飞溅。 “听你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士,莫不是从哪来的刁民,特意跑到咱吴县来诋毁陛下,扰乱地方安宁?” 他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恶意,已经认定了李承乾三人就是罪大恶极的罪犯。 张显怀听着唐望这番胡搅蛮缠的话,一时间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若不是身后这位,正是当今陛下,他怕是真要直接动刀了。 论官职品级,唐望想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可如今,这人却打着维护陛下的旗号,满嘴胡言,肆意诬陷。 张显怀心中暗自感慨,这世间竟有如此极品。 张显怀想着,脑海中浮现出唐望那副滑稽可笑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那笑声清脆响亮,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一笑,无疑是对唐望的极大嘲讽,是在告诉众人,眼前这位县尉的指控是多么荒谬绝伦。 唐望见状,原本虚伪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盯着张显怀。 “笑?你还有脸笑!损害陛下颜面,还敢在这嬉皮笑脸。” “等会儿到了衙门,本官定要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唐望义正严辞的说道。 张显怀长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他看着唐望,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这小小的客栈内上演着一出荒唐的闹剧。 “唐县尉,行,我记下你了。” 他目光悠悠地落在唐望身上,那眼神深邃平静,像是能看穿人心,洞悉一切。” 这一眼,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唐望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后背瞬间发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可他很快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二十个衙役,又瞧了瞧眼前只有三人,又重新放下心来。 唐望大手一挥,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呐!把这三个妄图谋逆的家伙给我拿下,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二十个衙役齐声应和,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张显怀摊了摊手,脸上毫无惧色,神色镇定自若。 他不慌不忙地退到李承乾身旁,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老秦,你先上,要是搞不定,我再找人帮忙!” 他的眼神中闪着戏谑。 在他心中,对秦如召的身手充满了信心。 秦如召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十足的自信。 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吐出两个字:“不必。”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脚踢向面前的桌子,这一脚力量惊人,那桌子裹挟着呼呼劲风,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瞬间,只听一声声闷响,桌子精准地砸倒了三名衙役。 这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桌子撞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惨叫。 他们的身体在地上扭曲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周围的衙役们见状,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众人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秦如召已如一只下山的猛虎,朝着唐望冲了过去。 他的身形矫健敏捷,每一步踏出,都带着强大的气势。 秦如召拳头紧握,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高高隆起,每一拳挥出都带着呼呼风声,如雨点般朝着面前的众衙役打去。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没有技巧,只有力量。 唐望见状,吓得脸色惨白如纸,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止都止不住。 他可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和这么一个刁民一换一呢! 他的牙齿也开始打颤,哪还有半分县尉的威严与镇定,完全成了一个被吓破胆的可怜虫。 “来人啊,救命啊!快护着本官,别让这刁民伤了我!” 他扯着嗓子大喊。 秦如召不语,只是一味出拳。 原本冲向张显怀和李承乾的衙役们,听到唐望那杀猪般的呼救声,纷纷转身,朝着秦如召扑了过去。 可秦如召的力气实在是太大。 他们在秦如召面前,不堪一击。 只见秦如召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每一拳都能精准地击中衙役们的要害,或是打在他们的腹部,让他们疼得弯下腰,或是击中他们的下巴,让他们的脑袋向后仰去。 每一脚都能让衙役们惨叫连连,有的被踢中腿部,直接摔倒在地。 有的被踢中胸口,顿时气血翻涌,让衙役们毫无还手之力。 一时间,客栈内桌椅横飞,杯盘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原本摆放整齐的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被砸得粉碎。 地上满是破碎的碗碟,酒水和饭菜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掌柜和店小二躲在柜台后,吓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纷争波及。 掌柜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客栈变成这副模样,心中满是悲痛。店小二则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秦如召一路打,衙役们就一路往外退。 张显怀从怀中掏出一块十两重的银饼,朝着掌柜丢了过去,高声说道:“掌柜的,店里的损失我赔了,别担心。” “老师,咱走吧,去外面看看热闹。” 李承乾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如水。 二人并肩走出客栈,此时客栈外的街道上,已有七八个衙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疼得鬼哭狼嚎。 他们有的抱着胳膊,胳膊已经骨折,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 有的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们的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滚落。 张显怀瞧了一眼,便知这些人骨头怕是断了不少。 他不禁咋舌。 这小子,真是个怪力仔! 换做他,能对付三个就不错了,哪能像秦如召这般,单挑二十人。” 第442章 就你? 在这市井街头,一连对付这么多的衙役,纵使秦如召身强体壮,此时也不禁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但局势已经对他极为有利,唐望身边此刻仅剩下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衙役。 秦如召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目光逐一扫过唐望身旁那两名可怜的衙役。 他先是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左边那个面色如土的衙役,随后又不紧不慢地指向右边那个同样战战兢兢的家伙,最后,他对着这两人勾了勾手指头,那动作仿佛在向他们发出挑衅的邀约,又似在嘲笑他们的怯懦。 周围早就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好奇地张望着,议论纷纷。 都在为秦如召的神勇震惊。 这一辈子,他们还没见过这种人物呢,除了话本,谁敢说自己能干翻二十个人? 李承乾站在人群之中,神色有些缓和,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注意到这些衙役虽然被秦如召打得落花流水,却始终没有拔刀相向,在他看来,这一点倒是值得肯定。 毕竟以秦如召的身手,要是这些衙役真的拔刀,恐怕此刻断几根骨头都算是轻的了。 那两名衙役,望着眼前战神一般的秦如召,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平日里的那点威风荡然无存。 他们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放在刀柄上,手指微微颤抖,冷汗不断从掌心冒出,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随时准备拔出刀来,试图以此来给自己壮胆。 唐望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般翻涌,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但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明白,此时绝不能在众人面前露出丝毫惧色。 他强自镇定,脸上挤出一丝威严,猛地抬起手,指着秦如召,声色俱厉地喝道:“大胆狂徒,你可知我乃朝廷命官,身负皇恩!” “你如此肆意妄为,当街殴打朝廷命官,莫不是要造反吗?” 秦如召听着唐望的这番话,只是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满是不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冷冷地开口道:“朝廷命官是吗?很了不起?” 不过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县尉,也想掂量掂量我?哼,太不自量力了,让你们县令来见我!” 听到秦如召如此强硬且嚣张的回应,唐望顿时感到一阵语塞,嘴唇微微开合,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摸爬滚打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嚣张至极的人。 他心里清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如今身为八品县尉,有着大好前程,绝不能因一时意气而做出冲动的事。 对面这个看似粗鲁的莽汉,死不足惜。 但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可不能就此断送。 想到这里,唐望迅速调整情绪,脸上瞬间挤出一副极为温和的笑意,语气也变得极为谦卑,他满脸堆笑地说道:“搞错了,搞错了,这位壮士,刚刚本官确实多有得罪,实在是不知壮士的厉害,还望壮士海涵,万望海涵啊!” “依本官看,不如你这就随我一同回去,面见县令大人,本官必定为壮士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好好赔个不是!” 听到唐望这番话,秦如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这笑意中既有对唐望能屈能伸的嘲讽,也有几分对他识时务的欣赏。 就连一旁的李承乾也不禁对唐望多看了两眼,此人确实是个能屈能伸的角色,要是放在以前,凭借他这见风使舵的本事,说不定还真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可是,时过境迁,如今的新大唐,早已不是贞观年间,如今的朝廷需要的是一心为民、刚正不阿的官员,像唐望这样的人,终究难以在这个时代有所作为。 新大唐不需要这种官员! 其实,李承乾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唐望此刻不过是在使用缓兵之计。 早在秦如召动手的那一刻,就有不少热心的百姓跑去报官了。 想必此刻,吴县的县令正带着大队人马火急火燎地赶来。 不过李承乾并不着急,他心中怀着一丝好奇,就是想要看看,吴县的这一班官员,到底会使出什么手段,他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时,张显怀神色匆匆,脚步急切地跑回了李承乾的身边。 趁着秦如召与衙役们打斗的间隙,他抽空出去了一趟。 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说道:“老师,都搞定了。兄弟们也都已经到位了。” 李承乾听到张显怀的汇报,脸上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平静地应了一声:“那就看戏吧。” 此刻,唐望正与秦如召对峙着,表面上他强装镇定,神色自若,可实际上整个人早已慌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喉结在不断地上下滑动,不停地吞吐口水,以此来缓解内心那难以抑制的紧张。 他期盼着县令能够尽快带人赶来救他脱离这尴尬的困境。 他现在可谓是进退两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若是就此离开,眼前这个行事鲁莽的秦如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说不定还会追上来将他痛打一顿。 可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他又时刻提心吊胆,生怕秦如召突然再次发难。 秦如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恼怒。 他大踏步走到街边,随手抄起一把长凳,一屁股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大声质问道:“怎么?还有多久啊,你喊的救兵到底还来不来?” 听到秦如召的话,唐望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眼神也开始闪烁不定。 他强装糊涂,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人?本官不知道啊?本官的人不都在地上躺着了吗?哪里还有什么人?” 唐望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潮水般涌来。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赶来,粗略一看,人数不下一百五十人。 为首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县令官服,威风凛凛,身旁人高声喊道:“县令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第443章 贷款上班第一人 贞观时期,吴县之地便有一人声名远扬,他就是钱舒望。 钱舒望早年便是吴县商界的巨擘,积累了万贯家财。 但他却与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截然不同,天生一副侠义心肠,对钱财看得极为淡薄。 若是听闻县中有学子因家境贫寒而面临辍学,他定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资助其继续学业,助力他们追逐仕途梦想 倘若遭遇灾年,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他会第一时间开仓放粮,在街头支起大锅煮粥,救济那些饥肠辘辘的灾民。 他的善举不胜枚举,无论是穷苦百姓修缮破旧的房屋,还是为孤寡老人提供住所与衣食,钱舒望总是冲在最前面。 渐渐地,“钱大善人”的名号在吴县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百姓们对他充满了感激。 可在那个重农抑商观念根深蒂固的时代,即便钱舒望富有且乐善好施,却依旧难以摆脱商人身份带来的桎梏。 那些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仗着家族的权势与高贵的门第,从心底里看不起钱舒望。 在各种社交场合,他们对钱舒望投以轻蔑的目光,言语间尽是嘲讽不屑。 在文人雅士的诗酒会上,钱舒望若有幸受邀,也不过是被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陪衬,无人真正在意他的存在。 尽管遭受如此冷遇,钱舒望却并未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处世原则,依然坚守着那份侠义。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唐推行改制,这一变革为吴县带来了新的气象。 百姓们知道钱舒望的为人能力,在众人的一致推举下,钱舒望从富商摇身一变,成为了吴县县令。 走马上任后的他,知道这是百姓给予的信任与重托,丝毫不敢懈怠。 为了改善吴县的交通状况,方便百姓出行与货物运输,他亲自带领县衙的官吏们,穿梭于吴县的大街小巷之间,实地勘察地形,精心规划道路的修建方案。 在施工过程中,他每日都会亲临现场,监督工程进度,确保工程质量。 为了让吴县的农田得到充足的灌溉,保证粮食丰收,他不辞辛劳寻找新的水源,组织百姓开挖沟渠,引来了清澈的河水滋润着干涸的土地。 每到灾荒之年,他总是第一时间打开官府的粮仓,将储备的粮食分发给受灾的百姓。 同时,他还积极组织百姓开展生产自救,指导他们种植适合灾年生长的农作物,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遇到府衙资金紧张,各项事务难以推进时,钱舒望没有丝毫犹豫,从自家的金库中拿出钱财,填补府衙的资金缺口。 他的这些举动,让吴县的百姓们深受感动,对他的赞誉之声也越来越高。 但人无完人,钱舒望也有着自己的弱点,那便是他极度好面子。 在他看来,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曾经拥有财富时,他并未获得应有的尊重,所以如今钱财对他来说,已如过眼云烟,不再能引起他的兴趣。 在他心中,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称赞,才是对他最大的认可。 在与其他县令的交流会议上,同僚们因他把吴县治理得井井有条,纷纷前来向他请教治理经验时,那种被人敬仰的感觉,才是他真正所追求的满足。 实际上,钱舒望治理吴县的背后,全靠他雄厚的财力在支撑,毫无技巧可言。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中的财富如流水般不断消耗,到最后,他不仅将万贯家财散尽,还为了维持吴县的各项事务开支,不得不向银行借下了巨额贷款。 当李承乾在审阅各地官员的资料时,看到钱舒望贷款治理吴县这一独特的情况,不禁大为震惊,一时之间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难以想象,竟然会有官员为了治理地方不惜背负如此巨大的债务,在他看来,这吴县的管理层简直如同一个奇特的草台班子,充满了不可思议。 当官捞钱的比比皆是,当官贷款的他还是头一个。 在县衙中,钱舒望最看不惯的人便是县尉唐望。 他为了吴县的发展,不惜倾家荡产,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汗水,而唐望却截然不同。 唐望平日里总是将“陛下”挂在嘴边,在各种场合都摆出一副对大唐忠心耿耿、随时愿意为国家奉献一切的姿态。 可一旦真正涉及到为吴县办实事时,他却总是敷衍了事,毫无实际行动。 唐望身为县尉,本应负责维护吴县的治安、协助县令处理各项事务,但他却从未为吴县的发展做出过任何实质性的贡献。 他只会在一旁耍耍嘴皮子,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来粉饰自己的不作为。 每当钱舒望安排他去处理一些具体事务时,他总是能找到各种借口推脱,或者只是表面上应付一下,根本不会真正去落实。 更为可气的是,唐望为人极为狡猾,做事小心翼翼,从来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每次当钱舒望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时,他总是能巧妙地利用“陛下”的名义来为自己开脱,让钱舒望即便心中充满怒火,却也无可奈何。 钱舒望对唐望的这种行径深恶痛绝,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来整治他,只能选择尽量避开他,每次见到唐望,他都觉得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恶心难受。 今日钱舒望正在县衙中处理公务,突然听到手下的衙役前来禀报,说唐望在外面执行公务时碰上了硬茬子。 据说,唐望带着二十名手下,前去抓捕三名外乡人,结果却被那名狂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钱舒望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不禁暗自高兴,他心想,终于有人能挫一挫唐望的嚣张气焰了。 同时,他也对这名能以一敌二十的狂徒充满了好奇。 县衙的人之所以现在才赶到现场,是因为钱舒望想要看唐望倒霉。 所以刚开始一直慢悠悠的做着准备。 这件事情如果仅仅只是唐望吃了亏,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关键在于,那名汉子竟然能凭借一己之力,对抗二十名训练有素的衙役,这等身手,在钱舒望眼中,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钱舒望一心渴望在仕途上取得更大的成就,若能将这样的人才举荐给朝廷,一旦此人在战场上立下战功,自己作为举荐之人,也必定能够得到朝廷的嘉奖。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钱舒望再也拖不住了,立刻心急如焚地朝着事发地赶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都气喘吁吁,却还是来的如此慢的原因。 在前往现场的路上,钱舒望满心忧虑,他并非担心唐望的安危,而是害怕那名汉子在与唐望等人的冲突中,一时失手将唐望打死。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虽然自己心中会感到解气,但那名汉子也必将因此犯下大罪,他的大好前途也将就此毁于一旦。 而自己想要举荐他的计划,也将化为泡影。 经过一番疾驰,钱舒望终于赶到了现场。 他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汉子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长椅上,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仿佛刚刚发生的那场激烈战斗与他毫无关系。 钱舒望一眼便认定,眼前的这个汉子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才。 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这小子没有趁机逃走。 钱舒望迫不及待地跳下马来,脚步匆匆地朝着那名汉子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走了两步之后,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充满喜悦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慌乱起来,不停地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额头上更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第444章 钱舒望 师爷一路小碎步紧跟在钱舒望身旁,目光紧紧锁住钱舒望的一举一动。 见钱舒望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眼神中透着犹疑,师爷心中的疑惑“噌”地一下炸开了。 实在憋不住,师爷微微倾身,脸上满是困惑与急切,开口问道:“钱县令,您这是做什么呀?那个狂徒就在前面啊,此刻不赶紧拿下,更待何时?” 钱舒望正满心盘算着各种利害关系,被师爷这突如其来的聒噪打断思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眼眸一凛,冷冷地斜睨了师爷一眼,那眼神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师爷只觉这一眼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得自己噤若寒蝉,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识趣地闭上了嘴,往后退了半步,再也不敢吱声。 此时,唐望远远瞧见钱舒望带着大队衙役浩浩荡荡赶来,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双眼放光,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边拼命挥舞着手臂,一边扯着嗓子大喊:“钱县令,钱县令,我在这啊!我在这啊!” 那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在空气中回荡。 看到钱舒望的那一刻,唐望原本悬到嗓子眼的心,“唰”地一下落了回去,一种莫名的底气在心底油然而生。 他得意洋洋地扭头看向坐在长凳上的秦如召,眼神中满是挑衅,仿佛在说:“这下你完蛋了!” 随后,他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来到钱舒望面前,那谄媚的笑容瞬间堆满了脸。 站在钱舒望身旁,感受着身后这一大队威风凛凛的衙役,唐望彻底放松了下来。 哼,一个小小的刁民,竟敢公然忤逆我堂堂县尉,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天高地厚。 我一心为陛下效力,兢兢业业为百姓做事,这样的刁民,简直罪该万死。 唐望整理了一下衣衫,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添油加醋地向钱舒望告状,却猛地发现钱舒望的眼神游离不定,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钱舒望的目光在四周不停扫视,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唐望心中一阵诧异,不由得好奇起来,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钱县令你这是……” 平日里,他与钱舒望虽明争暗斗不断,关系恶劣至极,但在人前,他们好歹是同僚,同属官场这条船上的人。 平日里,哪怕是虚情假意,表面上的寒暄客套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钱舒望一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今日这般反常的举动,实在让唐望摸不着头脑。 不远处,秦如召静静地坐在长凳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到这位县令如此怪异的举动,他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原本以为县令一来,就会立刻下令将自己五花大绑,押回县衙,然后一顿严刑拷打。 可眼前的县令,神色慌张,疑神疑鬼,这着实让秦如召大感意外,心中充满了疑惑。 此时,在一旁的角落里,李承乾稳稳地坐在张显怀搬来的椅子上,目睹着钱舒望的一系列表现,不禁微微点头,嘴角上扬,轻声开口评价道:“这个吴县县令,倒是个聪明人。” 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肯定。 张显怀毕恭毕敬地站在李承乾身后,双手垂立,身子微微前倾,听到李承乾的话,连忙赞同地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钦佩的神色,附和道:“老师,这个钱舒望,确实古怪非常。依我看,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钱舒望为何如此疑神疑鬼,内心的惶恐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在他的认知里,普通人要是打了这么多衙役,正常反应要么是吓得屁滚尿流,浑身颤抖。 要么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拼个鱼死网破,眼神中透着疯狂。 可眼前的秦如召,却淡定得如同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从始至终,神色平静,仿若就是坐在那儿等着县衙的人来,没有丝毫的慌乱。 这般不合常理的情况,在钱舒望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这人是个疯子,脑子不正常,行事自然毫无逻辑可言。 但他细细打量秦如召,只见其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沉稳大气,怎么看都不像是精神失常之人。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怕的可能了——眼前这人背后的靠山,权势滔天,大得超乎想象。 以至于他根本没把小小的吴县官员放在眼里,唐望这个县尉不被放在心上,他这个县令自然也如同蝼蚁一般。 再加上秦如召身手了得,以一己之力将众多衙役打得东倒西歪,毫无还手之力,且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身手,实在令人惊叹。 巧的是,朝廷中恰好有一位年纪相仿的猛将,力大无穷,能单人擒狮,年纪轻轻就凭借卓越的才能官至二品,备受陛下宠爱,此人正是陛下的得意爱徒——秦如召秦将军。 前段日子,陛下带着张指挥使和秦将军微服私访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所有的线索和巧合如同丝线一般,慢慢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个让钱舒望惊恐万分的答案。 眼前这个秦如召,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战功赫赫的秦将军。 当诸多巧合汇聚在一起时,即便再难以置信,也不得不让人相信,这个最不可能的答案,或许就是事实的真相。 钱舒望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震惊得难以自已。 可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明白,此刻绝不能在脸上露出丝毫异样。 他强装镇定,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可内心的惊涛骇浪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眼神慌乱地在四周来回扫视,试图捕捉任何可能存在的特殊迹象,看看有没有隐藏在暗处的大人物。 好巧不巧,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不远处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气质非凡,神态悠然,身后还毕恭毕敬地站着一个年轻人。 更让钱舒望心跳陡然加快的是,那个坐在长椅上的人,目光与他交汇的瞬间,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在钱舒望心中轰然炸开。 钱舒望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脑门,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他急忙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身形,故作镇定地将目光转向秦如召,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试图借此缓解内心的震惊。 第445章 还有高手? 钱舒望心里清楚,稍有差池,自己的仕途乃至身家性命都将毁于一旦。 面对唐望这番添油加醋的控诉,他只能强装镇定,硬着头皮周旋。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远处李承乾所在的方向,身体微微一僵,仿若被一道无形的目光锁住。 “呃,那个,唐县尉啊,发生了什么事啊?本官听说你命悬一线,急匆匆就赶来相救了,这情况,好像与本官所了解的不太一样啊?” 钱舒望极力让自己镇定,可话到嘴边,还是磕磕绊绊,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他嘴唇微微哆嗦,眼神不安到了极点。 毕竟陛下此刻就在身后注视着一切。 当他看向唐望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与怜悯。 在他心中,唐望就是个愚蠢至极的莽夫,行事鲁莽冲动,毫无半点官场的谨慎。 “真是愚不可及,死有余辜啊。” 钱舒望在心底暗自咒骂,他明白,唐望这次的莽撞之举,极有可能将自己给玩完了。 他可不能跟着唐望一起玩完啊! 唐望一直盼着钱舒望询问,此刻见钱舒望终于开口,瞬间来了精神,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容。 “钱县令,事情是这样的,我正在执行公务,路过这客栈的时候,恰好听到有人在题反诗。” 唐望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比划着,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你是不知道,周围还有一群读书人跟着大声念诵,那场面,简直是目无法纪!” “我本就是个粗人,能有今天的官职,全靠陛下的恩泽。” 唐望微微仰起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所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陛下尽忠。” “可这些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作反诗,这简直就是对陛下的公然挑衅,是对大唐威严的践踏,其心可诛啊!” “不仅如此,” 唐望猛地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向坐在椅子上,神色自若的秦如召, “这个人不仅拒捕,还对我这个朝廷命官肆意辱骂,更是打伤了这么多衙役。” 唐望说着,还指了指那些受伤后仍在一旁呻吟的衙役, “他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罪加一等。” “钱县令,您可得赶紧派人,把这些谋逆的人全都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好好治治他们的罪,以彰显陛下的威严!” 钱舒望听着唐望的话,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秦如召秦将军。 唐望这一顶顶“谋逆”的大帽子扣下来,实在是太狠辣了,完全不给对方留一丝活路。 谋逆啊,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唐望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说出口,而他自己却吓得心惊胆战,连听都不敢细听。 钱舒望实在不敢顺着唐望的话往下接,只能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转移话题。 “反诗?那反诗现在何处?咱们可千万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钱舒望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他的手微微颤抖。 唐望丝毫没有察觉到钱舒望的异样,听到吩咐后,立刻转身快步走进客栈。 不一会儿,他双手捧着那张写有反诗的纸张,毕恭毕敬地呈到钱舒望的面前。 钱舒望伸手接过诗的那一刻,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诗上的内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这诗,竟然是在指责吴县给树穿棉衣这件事! 钱舒望瞪大了眼睛,眼中绝望无比。 而更让他感到崩溃的是,给树穿棉衣这个主意,竟然是他自己出的。 他不过是因为好面子,想要在同僚面前显摆显摆,得到他们的夸赞,才想出了这么个荒唐至极的点子。 这哪里是什么反诗啊,这分明就是他仕途的终点,是将他推向万劫不复深渊的罪证! 钱舒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差点就瘫倒在地上。 他满心都是绝望,恨不得立刻放声大哭一场,宣泄内心的绝望。 可他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哭。 也许还有办法可以补救,要是现在哭出来,那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可由于太过用力,他的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看上去十分怪异。 唐望一直在偷偷观察钱舒望的脸色,看到钱舒望如此“愤怒”的模样,心中不禁大为震惊。 他心想,没想到钱县令对陛下竟然如此忠诚!仅仅一首反诗,就能把他气成这副样子。 看来自己在对陛下的忠诚表现上,还差得远呢。 要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反诗的时候,也能露出这么义愤填膺的表情就好了。 这人啊,还真是得活到老学到老。 唐望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在对陛下的忠诚这条路上已经走得够远了,没想到今天才发现,钱县令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那个人。 平日里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原来钱县令和他是一路人。 看来以后得和钱县令好好亲近亲近,把关系搞得更铁一点。 钱舒望此刻是欲哭无泪,满心懊悔。 他现在心里唯一的期盼就是,这首诗不是陛下亲自写的。 要是是张指挥使写的,那也比是陛下写的要好啊。 虽然不管是谁写的,对他来说都可能是灭顶之灾,但相对而言,后者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生机。 他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绝望,带着一丝侥幸看向唐望。 “唐县尉啊……这首反诗,到底是何人所题啊?” 唐望听到钱舒望的问题,这才猛地一拍脑袋,暗自懊恼起来。 哎呀,差点就把那个题诗的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个拒捕的人身上,对于另外两个参与这件事的人,还真没怎么留意。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挠了挠头,说道:“这……这我还真没太留意,当时一心只想着抓住这个拒捕的狂徒,没顾得上看那题诗之人是谁。” 不过,我这就去问问,一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唐望便急匆匆地转身,准备再次去询问客栈里的人。 第446章 不对劲! 唐望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猛地戳向后方那个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起。 钱舒望看到这一幕,手僵在了半空,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整个人如坠冰窖,只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 “钱县令,就是他,千真万确,就是他题的反诗,绝对当为首恶!” 唐望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耳膜,唾沫星子飞溅而出。 那模样,自己简直是陛下的化身,要将世间邪恶一举铲除。 钱舒望双唇紧闭,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却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他目光幽幽地看向唐望,眼神无奈到了极点。 他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迅速闪过自己这一路的为官生涯,从初出茅庐时的意气风发,到如今在官场的摸爬滚打,可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如此这般无助。 李承乾坐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人的反应。 他站起身来,脚步沉稳,一步一步朝着钱舒望走去。 钱舒望眼睁睁地看着李承乾逐渐靠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一时间,手脚竟不知该如何摆放,整个人慌乱无比。 可李承乾还未走到钱舒望跟前,那些训练有素的衙役们便迅速地将他拦住。 钱舒望见此情景,心急如焚,生怕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他心急火燎地一边叫嚷着“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一边用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衙役。 待来到李承乾面前,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好不容易挤出了沙哑的声音:“这……这位先生,本官现在究竟应当如何啊?” 钱舒望带着几分颤抖,终于吐出了这句话。 此言一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家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 在他们的认知里,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的钱县令仿佛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言辞怯懦的人。 李承乾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钱舒望,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是这里的父母官,自然是由你定夺,说该怎么样便怎么样,一切严格依照我大唐律法来办就是。” 听到李承乾这般答复,钱舒望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落了地,心中有了些许底气。 “好,那就请先生往吴县府衙走一遭吧。” 钱舒望强装镇定地说道。 李承乾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钱舒望瞧着陛下这波澜不惊的反应,暗自松了口气,那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都不准碰先生,让这位先生自行走。” 钱舒望对着身旁的衙役们大声吩咐道。 站在一旁的唐望和师爷,此时已是满脸的困惑,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也想不通今日钱县令的行为举止为何如此怪异。 平日里钱县令对待百姓,确实是温和有礼,但今日这般客气,实在是超乎寻常。 毕竟,对面站着的可是被指认犯有谋逆大罪的人啊! 一行人来到吴县县衙,李承乾四下打量着,发现这里的布置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一股实用。 墙壁上的石灰有些斑驳,露出里面粗糙的砖石,桌椅虽显陈旧,却擦拭得一尘不染。 这吴县的大部分预算,恐怕都实实在在地用在了百姓身上。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的心中不禁涌起欣慰,对这钱舒望的印象也顿时好了许多。 人已经被顺利带回县衙,按照大唐律法,接下来便要开始审案了。 可钱舒望心里清楚得很,眼前这三人,哪怕是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敢轻易审讯。 吴县公堂之上,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巨大的牌匾高悬在上方,“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庄严肃穆,可此刻在钱舒望眼中,却像是一种无情的嘲讽。 钱舒望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首座,李承乾三人则站在下方。 钱舒望双手放在案桌之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努力想要镇定下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来人,搬三把椅子来,大家都坐下说话。” 钱舒望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 唐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区区三个谋逆之人,钱县令你一路上客客气气也就罢了,如今到了这庄严的公堂之上,竟然还要赐座。 这要是传出去,知道的明白这三人是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朝廷的封疆大吏前来视察,享受这般优待。 想到此处,唐望“嗖”地一下拱手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钱县令,下官认为赐座之举实在不合我大唐律法,此三人分明皆犯下谋逆之罪。” 紧接着,他又提高音量,义正言辞地补充道:“我大唐律法森严,岂有给谋逆之人赐座的先例?” 唐望的这一番话,直接把钱舒望打得哑口无言。 钱舒望一脸无奈地看向唐望,在心里暗暗咒骂: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自己非要往刀口上撞,这不是人要找死,怪不得他人嘛。 李承乾听到唐望的话,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头。 他缓缓说道:“钱县令,我认为,这位县尉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我等既然身有疑罪,那自然是没必要赐座了。” 话锋一转,他直直地看向唐望,“不过我倒是不明白,我等的罪都还未确认,这位县尉又是如何这般言之凿凿,笃定我等犯有谋逆大罪?” 钱舒望听到陛下开口了,并且矛头并非指向自己,心中顿时乐开了花,那原本如山般沉重的压力,一下子骤减。 他在心底暗自庆幸,还真是多亏了唐望这个冒失鬼,帮他转移了注意力。 看到这一幕,钱舒望索性直接装起糊涂来,低下头,佯装认真思考的样子,不再言语。 唐望听到李承乾的质问,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疑惑与警惕。 他上下打量着李承乾。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何说话这般底气十足,又为何能让一向沉稳的钱县令如此紧张失态?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一种预感告诉他,今天的事情恐怕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447章 陛下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吴县县衙的公堂之上,巨大的“明镜高悬”匾额在头顶高悬。 堂下,衙役们手持水火棍,整齐地分列两旁。 他们身着褐色的衙役服,腰束黑色腰带,神色冷峻。 大堂地面由古朴的青砖铺就,在岁月的打磨下泛着黯淡的光。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描绘着律法威严的壁画,可此刻,公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这一切都显得有些压抑。 唐望站在堂中,内心虽隐隐泛起不安的涟漪,但周围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将气氛烘托得炽热难耐,容不得他再有丝毫退缩。 对唐望而言,今日这场交锋,已然成为他官场颜面的保卫战。 他身为县尉,在这吴县的一方天地里,本应威风八面、令行禁止。 若连眼前这三个被他蔑称为“刁民”的人都无法制服,那他往后在同僚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又如何能在百姓心中树立起威严? 必然会沦为众人谈笑间的笑柄,官场之路恐怕也会因此布满荆棘。 想到这些,唐望心中的执念愈发坚定,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将这三人彻底打压下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大胆!还敢狡辩?当众作反诗,引起那些读书人的围观,难道这还不是谋逆之罪?” 唐望暴跳如雷,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李承乾。 他向前跨出一大步,直直地指向李承乾,脸上的肌肉愤怒而扭曲变形,声音尖锐刺耳。 “你这刁民,全然忘却陛下的浩荡恩德,整日将世道不公挂在嘴边,满腹牢骚,怨声载道。我最瞧不上的,便是你们这些只知抱怨,却不知感恩图报的人!” 身旁的衙役们听闻,纷纷低声附和。 一个身材魁梧的衙役皱着眉头,大声说道:“唐县尉所言极是,这种目无法纪、诋毁朝廷的刁民,就该严惩!” 另一个瘦高的衙役也跟着点头,尖着嗓子说道:“对呀,竟敢作反诗,简直是罪大恶极!” 一时间,衙役们的赞同声此起彼伏,在公堂内回荡。 钱舒望看着周围这些被带动起来的衙役,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 “现在的大唐,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四海升平,繁荣昌盛,好得不能再好!” “我要是你,承蒙陛下如此隆恩,却还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诗,简直无地自容,哪还有脸苟活于世!” 说罢,唐望猛地一甩衣袖,那夸张的动作,配上他义愤填膺的表情,看上去正气凛然。 李承乾面色沉静如水,看着唐望这般张牙舞爪的表演,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深深的忧虑。 在大唐广袤的疆土上,或许还有无数个“唐望”,他们手握权力,却肆意妄为,将百姓的权益践踏于脚下。 若任由这种风气滋生蔓延,大唐的根基必将受到严重的侵蚀。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定了定心神,目光坚定地看着唐望,幽幽开口道:“你三句话不离陛下,动辄以陛下的名义来压制他人,试图混淆视听。” “但就事论事,单就这起案件而言,我所作之诗究竟是否为反诗,理应由朝廷秉持公正之心来评判,绝非你一人信口雌黄就能随意定论。” 李承乾微微提高音量,“我大唐向来尊崇疑罪从无的原则,你手中尚无确凿证据,便草率地将这首诗定性为反诗,如此行径,难道就是我大唐官员应有的执法之道?” 听到李承乾条理清晰、言辞犀利的质问,唐望先是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充满嘲讽的冷笑。 “证据?你这首诗本身就是铁证,铁证如山,无可辩驳!哪里还需要其他旁证?” 他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傲慢,“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人,看了这首诗,都能一眼断定它是反诗。” “你分明就是借着这首诗,含沙射影,恶意讽刺我吴县官员,进而诋毁朝廷,甚至对陛下也心怀不轨!” “不仅如此,你还纵容他人抗拒抓捕,犯下如此罪行,简直罪大恶极,无可饶恕!” 李承乾听闻此言,眉头紧紧皱起。 他并非在意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唐望对自己的污蔑,而是深切担忧整个大唐官场的风气。 若每个官员都如唐望这般,仅凭主观臆断就随意给百姓定罪,那大唐的律法将形同虚设,百姓又怎能安居乐业? 看着李承乾紧皱眉头,沉默不语的样子,唐望误以为他已理屈词穷,无计可施,脸上不禁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刚想转身向钱舒望回禀,宣告自己的“胜利”,就在这时,李承乾那沉稳的声音再次在公堂之上响起。 “反诗?就如此轻易地被你定性了?” 李承乾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唐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我这首诗,无论从遣词造句,还是从意境表达来看,都毫无反意。” “只不过是我察觉到你们吴县官府在某些事务的处理上存在不当之处,故而以诗的形式将其指出。” 他微微停顿,眼神中流露出失望,“难道,在我大唐的朗朗乾坤之下,百姓连讲真话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吗?” “朝廷若有做得不完善的地方,百姓就不能坦率地指出来,为朝廷的发展建言献策吗?” 李承乾这番话,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唐望压去。 唐望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心中一阵慌乱,自己精心构筑的防线被李承乾轻轻一击,便出现了一丝裂缝。 但唐望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有着自己的一套应对之策。 他很快便强装镇定,回过神来,试图挽回局面。 “大胆!你说的这些陈词滥调,本官早就听腻了!” 唐望再次扯着嗓子怒吼,试图用音量来掩盖自己的理亏。 “本官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整天诋毁大唐的人!大唐哪里不好了?” “你一个普通百姓,能看得懂朝廷的深谋远虑吗?你读过几本书,有多少见识?” “你可知道治理好一个县有多艰难?我们吴县的官员,每天起早贪黑,兢兢业业为百姓做事,一心为陛下效力,难道仅仅因为百姓的不理解,就要无端遭受你们的指责?” “现在的日子,比以前不知道好多少倍,哪里有不好?我看你啊,就是存心跟陛下过不去,跟朝廷过不去,跟我们吴县的官员过不去!” “你就是见不得大唐越来越好,见不得别人发财,好处没落到你头上,所以你嫉妒,在这儿胡言乱语!” 唐望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整个人完全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陛下早就说过,先富起来的人要带动后富起来的人,你就不能耐心等等?” “为了大唐的繁荣,等一等很难吗,能要了你的命?” “又不是不给你赚钱的机会,只是时候还没到,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唐望口若悬河,不停地说着,试图用这一连串的话语把李承乾彻底压制住。 李承乾听着唐望的这番话,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凉。 要改变这种现状,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不能退缩,因为他退无可退。 “唐县尉,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唐,为了陛下,可你真的理解大唐的律法和陛下的心意吗?” 李承乾目光坚定,直视唐望的眼睛,“律法的存在,是为了公正地评判是非,而不是被人拿来随意滥用,成为打压百姓的工具。” 陛下为的是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若因为一些官员的肆意妄为,让百姓对朝廷失去信任,这难道是陛下想看到的吗?” “还有,” 说到这李承乾顿了顿。 “难道陛下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陛下就不会犯错吗?” 第448章 建设大隋,改变大隋 在吴县县衙的公堂之内,气氛本就紧绷得如同即将绷断的弓弦,李承乾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一出口,刹那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堂内悠悠回荡。 这天下,长久以来,陛下便被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犹如高悬天际的烈日,光辉万丈,庇佑万民,谁敢轻言陛下也会犯错? 这般念头,在众人心中,向来是大逆不道、想都不敢想的。 唐望听到李承乾这话,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 他忙不迭地整了整身上的官服,双手抱拳,对着钱舒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里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钱县令呐,您可都听得真真儿的,此人简直目无王法,竟敢在这庄严公堂之上,公然藐视陛下。” “依我大唐律法,此刻在座诸位,皆是人证,如此铁证如山,足以给他定罪了,钱县令!” 说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眼睛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钱舒望听闻唐望所言,一张脸瞬间僵住,想要挤出一丝苦笑,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他只觉此刻自己仿若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上,焦灼难耐。 在这为官生涯里,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深刻体会到这官职竟如此棘手难当。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略显疲惫地看向唐望,无奈开口:“这事儿不还在论辩当中嘛,急个什么呀。这位先生的话,可还没讲完呢。” “别忘了,我大唐律法明文规定,但凡有冤情,务必让人把话讲完。” “不管这人有罪没罪,都得依规办事。” 唐望听了钱舒望的话,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眉头紧紧拧成了个“川”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缓缓转过身,再次看向李承乾,大声质问道:“陛下怎么会有错?” “没有陛下,能有咱们如今这般安稳富足的生活吗?” “陛下的恩泽,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庇护着我等黎民百姓,这般大恩大德,岂是你能随意诋毁的?” 李承乾面色沉静,神色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听闻唐望的质问,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却又坚定地说道:“陛下亦是凡人,而非那超凡脱俗的神仙。” “只要是人,食五谷杂粮,受七情六欲所扰,又怎能做到毫无差错呢?” “这世间,从古至今,便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陛下自然也不例外。” 唐望一听这话,不禁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蔑不屑,冷哼道:“哼,瞧你这怨天尤人、不学无术的酸腐书生模样。” “不过是读了几本破书,便自视甚高,觉得能肆意批判朝廷了?” “朝廷的大政方针、决策部署,岂是你等平头百姓能随意置喙的?” 他向前迈了一大步,双手叉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姿态,继续说道:“若你觉得大唐不够好,那便付诸行动,去建设它。” “要是你觉得朝廷有弊病,那就等科举开考,凭真才实学入朝为官,为朝廷出谋划策、效力尽忠。” “大唐的繁荣昌盛,靠的是我等臣民齐心协力,而非你在这儿一味地抱怨、谩骂。” 唐望越说越激动,情绪愈发高涨,双手在空中挥舞着。 “你脚下站立的这片土地,便是你的大唐,你是什么样,大唐便会呈现出什么样!” “你整日抱怨大唐的不是,恰恰证明你自身德行、能力不足,是个只会空发牢骚的无用之人!” 他的声音高亢激昂,在公堂的四壁之间来回激荡,震得人耳鼓生疼。 周围的人听着唐望这番慷慨陈词,先是一愣,随即不自觉地点起头来。 唐望的话语,犹如强心剂,注入了众人的心田,让大家听得热血沸腾、精神振奋。 在他们心中,大唐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园,谁不盼着它越来越好? 此刻,唐望的话,仿佛给他们指明了方向,让他们深信,只要人人努力,大唐必将愈发繁荣昌盛。 李承乾静静听完唐望的长篇大论,脸上露出些许赞赏之色,微微点头道:“你所言倒也有些道理,这些话,确实有些见地,看得出,你并非毫无见识之人。” 唐望一听李承乾这般夸赞,顿时更加得意忘形,胸脯高高挺起,下巴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自信。 在他心中,以理服人向来是他最为擅长之事,如今得到对方认可,更是让他自信心爆棚。 可李承乾话锋陡然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话说得是不错,可过于强调主观能动性了。” “一个人知识越是贫乏,往往越是会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与自豪感。” “究其根源,是因为知识匮乏,致使其对事物的认知过于绝对,从未听闻与之相悖的观点。” 李承乾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家听了前面那些话,都觉得在理,那现在,我给诸位换个思路。” “诸位不妨想想,我大唐的高祖皇帝,当初为何要建立大唐?” “太宗皇帝又为何要南征北战,打下这万里江山?” “他们当初可是造了大隋的反呐。” “他们为何不选择去建设大隋、改变大隋?又为何不安安稳稳地当大隋的臣子呢?” 李承乾这一番话,在公堂之上轰然炸开。 刹那间,整个公堂陷入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一连串犀利的问题问住了,脸上纷纷露出思索的神情。 有的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有的低头不语,暗自琢磨。 众人心中,都在反复咀嚼李承乾的话,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钱舒望更是被李承乾的话惊得呆若木鸡,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微张开,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在他的固有认知里,站在高位的陛下,最需要的便是唐望这般人。 这类人善于维护陛下的统治,能安抚民心,甚至在必要时,还能通过一些手段愚弄百姓,稳固朝堂根基。 可如今,面对李承乾这一番辩驳,他困惑不已,实在想不明白,陛下此番到底是意欲何为?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上位者认知,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第449章 你怎么能是陛下! 李承乾一番言辞掷地有声,落在了众人的心尖。 听闻此言,唐望原本红润的面庞刹那间变得煞白如纸,五官惶恐无比。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里充满骇然神色,哆哆嗦嗦地抬起右手,那根食指直直地指向李承乾。 “你……你…你!”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声音颤抖且断断续续。 紧接着,他猛地提高音量,声嘶力竭地喊道:“妖言惑众,妖言惑众啊!” 喊罢,唐望猛地转身,他朝着钱舒望疾步上前,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脸上恳切之色浓郁。 “钱县令,”他的声音急切,“此人妖言惑众,其言论简直是骇人听闻,还请您即刻下令将他定罪收监。” “他这是大唐的祸根呐,若不及时铲除,必将掀起惊涛骇浪,搅得大唐不得安宁!” 钱舒望此刻面色僵硬无比。 如果是平日里,堂下站着的只是个普通百姓,胆敢口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出于维护地方秩序稳定的职责,钱舒望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下令将其缉拿归案。 毕竟,那人的言论,已经触及到了朝廷运转的核心,对朝廷教化万民的大业极为不利,这是他作为一县之令绝不能容忍的。 然而,世事弄人,此刻堂下之人,偏偏是当今圣上! 陛下竟然自己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语,无异于亲手拆自己的台。 这可把钱舒望逼入了绝境,他只觉头皮发麻,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他钱舒望能怎么办? 难道真要下令将陛下给抓起来吗? 这简直是打着灯笼找死啊! 就在钱舒望六神无主之际,李承乾微微抬起手,对着他轻轻招了招。 其余众人看到李承乾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皆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完全猜不透这个人此举究竟是何意。 唯有钱舒望,在看到这个动作的瞬间,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一下子如蒙大赦。 他也顾不上平日里的矜持,屁股像被火烧了一般,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脚步踉跄,连官服的下摆都被踩在了脚下,差点摔个跟头。 他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地来到李承乾的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动作之迅速,让人目瞪口呆。 “陛下万岁!” 钱舒望扯着嗓子高呼,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沙哑。 由于心里实在没底,不知道陛下对自己之前的作为作何感想,他生怕因此触怒龙颜,所以一上来就直接大礼参拜,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只求能博得陛下的原谅。 钱舒望这一嗓子,公堂内原本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众人,此刻彻底被惊得目瞪口呆。 所有人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回响。 “陛下!?” 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陛下来吴县了?” 另一个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人竟然是陛下?”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公堂内响起,众人的眼神中交织着震惊和敬畏。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他们眼中言辞大胆的人,竟然是皇帝陛下。 这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他们的大脑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只能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张显怀大步流星地走到公堂外,神色严肃。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烟花,将火折子凑近引信。随着“呲啦”一声轻响,烟花被点燃,一股青烟袅袅升起。 紧接着,只听“嗖”的一声,烟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在半空中轰然爆开。 几乎在同一时刻,外面早就已经待命的锦衣卫踩着整齐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有序地涌入公堂之内。 他们身着飞鱼服,手扶绣春刀刀柄,令人胆寒。 眨眼间,这些锦衣卫便将公堂内的众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看到这令人胆战心惊的飞鱼服,不少衙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软发抖,膝盖不停地相互碰撞。 他们的脸色变得惨白,心中充满了恐惧。 此刻,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真的是陛下!这些真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李承乾静静地伫立在公堂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一切,眼神沉重。 他在这吴县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真切地看到了大唐如今的真实状况。 此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继续微服私访下去,恐怕看到的只会是更多的无奈。 就如同一个孩子说他要尿尿的时候,大概率已经尿在了裤子上。 吴县作为大唐的一个缩影,已然如此糟糕,那么整个大唐的情况,几乎不用多想,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才是他治下真实的大唐啊! 而另一边,唐望在听到眼前之人就是陛下的时候,整个人如同遭受了一记晴天霹雳。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瞬间炸开,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失去了重心。 他的思维完全停滞,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懊悔。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眼前这个人怎么会是陛下?怎么能是陛下? 就在这时,张显怀大步走进公堂,来到李承乾面前,双手抱拳,弯腰行礼,动作干脆利落。 “陛下,”他的声音有力,“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张显怀的话一出口,瞬间将刚刚还傻站着的众人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扑通扑通”地跪地求饶,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公堂内回荡。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唐望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连一句话也不敢说。悄悄地爬到一个角落里跪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只希望能将自己藏起来,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钱舒望同样吓得不轻,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眼神中既有威严,又带着些许无奈。 他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平和的说道:“都起来吧,如今的大唐已非往昔,我们要讲律法,朕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也要遵守律法。” “朕不会因为你们一时的无知鲁莽而随意治罪,但你们每个人都要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钱县令。”李承乾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钱舒望的身上。 “下官在!”钱舒望的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几乎听不见,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心中充满了胆怯。 李承乾伸手接过张显怀递过来的文书,那文书上详细记载着吴县官员的履历。 他缓缓展开文书,目光在上面快速浏览着,随后说道:“起来吧,朕并非要严惩于你,只是觉得你之前的行为实在不妥。” “你太过于粉饰太平,要知道,太平盛世不是靠粉饰就能得来的,而是需要各地官员脚踏实地,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干、斐然政绩干出来的。” “你可知道那狄仁杰和武媚娘?” 李承乾微微顿了顿。 “他们也是从县令做起的,现在已经入阁了,朕说的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第450章 拨云见日,难以为报! 钱舒望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承乾的话语在他耳畔轰然炸开。 刹那间,钱舒望低着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恍惚的神色,眼神中满是迷茫无措。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反复思索,陛下这到底是何意? 谁都知道狄仁杰和武媚娘凭借着在县令任上的出色表现成功入阁,成为朝堂上令人瞩目的新星。 巧的是,他钱舒望同样身为吴县的县令。 细细琢磨陛下刚刚那番话,若自己没有听错,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分明是要提拔自己啊! 哪怕是再愚笨之人,也能领会其中深意。 可是钱舒望的心底却满是不解。 他因为给树裹棉衣这荒唐之事,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本以为自己的仕途就此断送,会受到严厉惩处,可如今陛下不仅没有追究,反倒要提拔自己,这巨大的反转,让钱舒望实在难以理解。 面对陛下的话,钱舒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回应吧,不知该如何作答,不回应吧,又显得极为失礼。 纠结再三,他只能选择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默不作声,妄图用这无声的姿态,来当一只乌龟,听候陛下的发落。 李承乾看着钱舒望那如同缩头乌龟般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起脚,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钱舒望,温和又不失威严的说道:“站起来说话,把头抬起来。”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踢,让钱舒望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逃避。 钱舒望心中暗自感慨,自己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县令,何德何能,竟能摊上如此重大之事? 能得到陛下这般特殊的“眷顾”,哪怕只是被陛下轻轻踢上两下,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钱舒望缓缓站起身来。他鼓足勇气,微微抬起头,快速地瞥了陛下一眼。 原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陛下阴沉难看的面容。 可出乎意料的是,陛下脸色平和,嘴角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那笑容如春日暖阳。 看到这一幕,钱舒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望着陛下这副平易近人的模样,钱舒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感动,一时间,鼻子猛地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红。 李承乾看着钱舒望那战战兢兢的神态,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钱舒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是人都会犯错,朕亦不能例外。” “犯错并不可怕,只要能认识到错误并及时改正,便还是好的。” “起初,得知你给树裹棉衣之事,朕着实气愤,觉得你这是在粉饰太平,有违为官之道。” “可当朕仔细看过你的履历后,朕对你佩服不已。从一个被人轻视的富商,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县令之位,这其中的艰辛与不易,朕能深切体会。” “更为难得的是,你能为了吴县的百姓散尽家财,这份担当,做得好啊!” “不管你是想要求什么,还是真的为名,但事实就是你确实做了,朕很欣慰。” 听到李承乾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钱舒望心中既感动又惭愧。 他赶忙对着李承乾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陛下,下官惭愧至极!下官一时糊涂,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实在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下官有罪!” 李承乾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可惭愧的。” “朕明白,你不过是想炫耀自己的政绩,想让同僚们对你刮目相看、心生羡慕,这才想出给树裹棉衣这种法子。” “朕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种做法终究不可取。” “君子论迹不论心,你为吴县百姓所做的实事,朕都看在眼里,打心底里喜欢。” “然而,在朕这里,功是功,过是过,二者不能相互抵消。” 钱舒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态度诚恳地说道:“陛下圣明,下官知道自己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李承乾微微颔首,说道:“好,这县令之职,你再继续担任一年。” “一年之后,你来长安见朕,朕会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差事。” 接着,李承乾高声喊道:“显怀。” “在!陛下!”张显怀拱手回应道。 李承乾神色温和,目光中透着期许,说道:“把钱舒望的事迹,传给大唐日报,让他们连续发行七天。” “朕要让我大唐的所有官员和百姓,都知晓钱舒望这个人,知道他是一位愿意为了百姓散尽家财、一心治理一县的好县官。” “是!陛下!”张显怀领命而去。 张显怀的声音刚刚落下,钱舒望的脸上瞬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微张开,这一刻,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 若问钱舒望这辈子最渴望得到的是什么? 既不是那堆积如山的钱财,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官位。 他出身商贾之家,尽管家中富甲一方,但在那个重农抑商的时代,商人的身份饱受世人的轻视不屑。 过往的岁月里,他遭受了太多的冷眼与嘲讽,那些鄙夷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为了改变这一切,为了弥补前半生因商人身份所遭受的屈辱,他拼尽全力,努力在仕途上攀爬。他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一个“名”字,为了赢得他人的尊重,为了在这世间留下自己的名声。 可如今,万万没想到,陛下仅仅用了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满足了他这一生最为渴望的东西。 一时间,钱舒望只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挺直了脊梁,仿佛从这一刻起,自己的腰杆子才真正硬了起来。 曾经那些为了追求政绩而耍弄的给树裹棉衣之类的手段,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道罢了。 陛下的这一番举动,为他铺就了一条光明大道,推着他大步向前走去。 此恩,难以为报啊! 第451章 会带上你吗? 钱舒望低垂着头,身形微微颤抖,心中忐忑无比。 当李承乾那充满肯定的话语传入耳中,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陛下,下官何德何能,能让陛下提携我这等商贾之人啊!” 话音未落,泪水已夺眶而出,肆意流淌在他的面庞上。 回顾这一生,钱舒望满心感慨。 除了给予自己生命的父母,从未有人对身为商贾的他如此尊重。 即便他为了吴县百姓倾尽所有,散尽万贯家财,背负上银行那巨额贷款,可仍有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农民出身的同僚,从骨子里看不起他这个商人出身的官员。 在他们眼中,钱舒望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弥补商人身份的低微,是他理应做的,根本不值得一提。 那些冷漠的眼神、尖酸的话语,一次次刺痛他的心,让他在无数个寂静的夜晚辗转反侧,甚至多次在绝望的边缘徘徊,几乎放弃。 可吴县不少百姓的支持如同一束束温暖的光,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他们的拥护,成为钱舒望坚持下去的动力,支撑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也正因如此,当李承乾对他表达认可时,这份迟来的尊重与肯定,让钱舒望彻底崩溃。 李承乾看着钱舒望泪流满面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被一抹温柔所取代。 他微笑着伸出手,用手指轻轻为钱舒望抹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 这一举动,瞬间击中钱舒望,让他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李承乾的大腿,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嚎啕大哭起来:“陛下,下官何德何能啊,何德何能啊!下官当不起陛下如此的厚爱啊!” 那哭声中,饱含着多年来的委屈、感动。 看着钱舒望如此失态却又情真意切的样子,李承乾心中满是感慨。 他微微弯下腰,双手稳稳地将钱舒望扶起,目光诚挚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记住,你当得起。只要是真心实意为百姓做事的人,都担得起朕的这份看重。” “别说让朕对你礼遇有加,就算让朕向你一拜,也并无不可。” “朕身为一国之君,心中所念唯有百姓能安居乐业,其他的一切,在朕眼中皆不值一提。” 稍作停顿,李承乾的神色变得更加温和:“你为吴县百姓向银行借的那些债务,往后就不用再操心了,朕会替你偿还。” “但在接下来治理吴县的过程中,切不可再以个人名义去贷款。” “若有需要,就用官家的名义。” “待吴县发展起来,赚了钱,再将贷款如数还清。” 不过,你务必记住,在下一任官员上任之前,一定要把所有债务全部结清,绝不能给后来人留下一个烂摊子,明白吗?” 钱舒望用力地点了点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陛下,这,这让我如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啊!” 李承乾微笑着拉起钱舒望,扯了扯他脖子下方略显破旧的内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你看看,为了百姓,都把自己弄得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了。你可曾后悔过?” 钱舒望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陛下,下官绝不后悔!” “实话吗?”李承乾笑着轻声追问。 钱舒望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犹豫片刻后,坦诚地说道:“陛下,要是说在某些艰难的时刻,我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后悔的念头,您会相信吗?” 李承乾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 “为众人抱薪者,怎能让他冻毙在风雪中。” “你为吴县百姓付出了这么多,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怎能让你寒心受委屈。” 说着,李承乾从怀中掏出五张一千两的银票,不容分说地塞进钱舒望的手里,认真的说道:“不要拒绝,这不是朕单独给你的赏赐,这是朕代表吴县百姓还给你的。” “这些钱,你不要全部花在公事上,有空的时候,也该给自己放放假,出去走走逛逛,买几身好衣服,吃点好的。” “朕都没想到,你一心奉公,当个官竟如此委屈自己。” “虽然这些钱与你之前的万贯家财相比,或许不算什么,但这也是朕的一点心意,足够你往后一段时间的吃穿用度了。” 钱舒望看着手中的银票,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手心传遍全身,心中感动得无法言表。 这样的陛下,才是真正值得自己用一生去追随的明主。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唐望之前说过的话颇有道理:陛下圣明,陛下又怎会犯错呢? 陛下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天下百姓,又怎会有过错! 他钱舒望,愿生生世世,矢志不渝地追随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下官,叩谢陛下隆恩!” 钱舒望激动不已,再次想要下跪行礼。 却在这时,听到李承乾的声音悠悠响起:“好了,免跪,朕嫌麻烦。” 钱舒望微微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李承乾接着翻阅手中的履历。 “去,把唐望给朕叫过来。” 钱舒望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忙左顾右盼,四处寻找唐望的身影,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他。 众人也纷纷开始四下搜寻。 躲在角落里的唐望,听到陛下的传唤,心中暗叫不好,知道自己再也藏不住了。 他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主动走到李承乾面前,“扑通”一声跪地,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下官万死!” 李承乾眯起眼睛,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唐望,语气冰冷地缓缓说道:“唐望啊,唐望,你这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巧舌如簧。” “朕若不是皇帝,碰上你这样油嘴滑舌的人,怕是要吃大亏,倒大霉。” 说着,李承乾把手中的履历递给张显怀,背着手,缓缓走到唐望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应该庆幸,自己的野心不大,没敢贪太多的钱财,也没有犯下谋财害命的滔天罪行,不然今天朕绝对饶不了你。” 听到这话,唐望原本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神色,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轻松下来,李承乾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更加严厉:“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就凭你之前冲撞朕这一条大罪,朕便能立刻要了你的命。” “但朕觉得,就这么轻易地杀了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李承乾微微停顿,眼神中透露出失望:“既然你觉得先富起来的人带动后富的人是肯定的,还大放厥词,说那些没富起来的人是在怨天尤人。” “那朕今天就让你好好体验一下,那些生活在困苦中的百姓到底有多艰难。” “从现在起,你就去吴县乞讨为生吧。” “什么时候天下百姓都富裕了,过上了好日子,什么时候你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在此期间,除了乞讨,你什么事情都不许做,听明白了吗?” “朕就是要让你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懂得体谅百姓疾苦的人,好好弯下腰来,亲身感受一下百姓心中的苦处!” “看看你说的那些先富的人,在你的有生之年,能不能带上你一起发财!” 第452章 龙行天下思革新 明州港。 港口内,蒸汽火车正喷吐着白色烟雾,车轮与铁轨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 李承乾身着一袭低调的藏青色长袍,头戴一顶普通的黑色毡帽,乍一看,就像是一位出门远行的富商。 他在张显怀和秦如召的护卫下,登上了这趟驶向长安的火车。 步入单独的包厢,李承乾轻轻拂去袍角的灰尘,缓缓坐下。 包厢内布置得简洁而不失雅致,一张厚实的红木桌摆在中央,四周摆放着四张软皮座椅。 桌上,摆放着一盏黄铜台灯。 李承乾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透过车窗,凝视着站台上忙碌的人群,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陛下,您看这一路,可要准备些茶水点心?” 张显怀问道。 李承乾轻轻摆了摆手,“不必了,我想静一静。”他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快速向后掠过。 此前,吝大福曾向李承乾提议:“陛下,您乃一国之君,出行自然要彰显皇家威严。” “当务之急是打造一辆专列,专门供陛下出行使用。” “这专列要用上等的材料打造,车身要雕刻精美的金龙图案,内饰要铺满丝绸,座椅要用最好的檀香木制作……” 李承乾听到一半,便抬手打断了他,神色平静的说:“若是真的要造专列,那估计又要浪费许多钱财。” “如今百姓生活尚未完全富足,国家也有诸多事务需要用钱,怎能在这方面肆意挥霍?” “再者,朝廷公用的火车已然足够,何必再劳民伤财?” 吝大福还想再劝,李承乾却已转身离开,留下他在原地,无奈地摇头叹息。 而且专列这种东西,微服私访什么的也不太方便。。 李承乾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只有真正深入民间,才能了解百姓的真实疾苦,才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吴县的事情,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李承乾的心中。 唐望,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借着李承乾的名义,在吴县为非作歹。 虽然事情并未酿成大祸,但这一事件却如同一面镜子,让李承乾看到了潜在的危机。 “这天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朕的名义,干着害民的勾当。” 李承乾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他想起了老师曾经的教诲:“切不可搞个人主义崇拜,权力一旦失去约束,便会滋生腐败。” 那时的他,却并未真正理解其中的深意。 崇拜一个人,能出什么问题,而且老师确实值得崇拜。 如今,经历了吴县之事,他才恍然大悟。 知晓了老师当年的想法。 “显怀,如召,你们觉得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李承乾突然打破沉默,转头看向坐在两旁的两人。 张显怀和秦如召听到这话,都不由得一愣,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张显怀率先回过神来,他微微欠身,一脸恭敬地说:“陛下,别说是在我们心中了,就是在百姓心中,也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的帝王。” “您心怀天下,爱民如子,事事都为百姓着想。自从您登基以来,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啊。” 秦如召连忙点头附和:“是啊,陛下永远英明神武,永远伟大。” 李承乾听着两人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他轻轻摇了摇头,说:“你们两个啊,总是这般。” “从你们的嘴里,是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以后啊,等你们的孩子长大了,我去问你们的孩子。” 两人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显怀啊,把记下来的东西拿给朕看看。” 李承乾说道。 “是,陛下!” 张显怀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双手递到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接过册子,缓缓翻开。 从春到秋,这一路上的见闻都被详细地记录在上面。 每到一处,张显怀都会将当地的官员情况、民生百态、百姓的诉求等一一记下。 册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旁边标注着该罚或该奖。 李承乾的目光在这些名字上一一扫过,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也有许多像钱舒望一般,可以用的官员。 火车继续向前行驶,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李承乾放下册子,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回到长安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终于抵达了长安。 李承乾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皇宫。 稍作休息后,他便来到了两仪殿。 两仪殿内,灯火通明。 齐先生身着一袭黑色的太师官服,头戴官帽,正站在殿内,静静地等待着李承乾的到来。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齐先生看到李承乾,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承乾走上前,笑着说:“老齐啊,这一趟出去,可真是让我收获颇丰。” 齐先生微微皱眉,说:“陛下啊,您这甩手掌柜当的,现在朝中都有不少流言了,说我这个齐太师,是大唐的二皇帝。” “每年都理大半年的政务,陛下,您怎么看啊?” 李承乾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你齐太师不就是我这大唐的二皇帝吗?” “怎么了?是觉得太师不够?那朕给你封个一字并肩王当当?你干脆替朕坐镇长安,朕呢,出去查探民情,怎么样?” 若是平常人,听到皇帝这么说,恐怕都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可齐先生却不一样,他和李承乾相识多年,深知他的为人。 听到李承乾的话,齐先生先是一愣,随后真的思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齐先生摇了摇头,说:“陛下啊,您这个条件很让人心动啊,但是太累了,而且这个名头,说实话,和我这个太师的头衔也差不多。” “我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太师吧。” 李承乾看着齐先生摇头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差点这小子就上钩了。 但随即,他又大笑起来:“老齐啊,你啊你。不过,接下来,恐怕是要麻烦你了,朕要改革,朕要解放思想。” 齐先生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色:“陛下,改革之事,非同小可。” “不知陛下有何具体想法?” 李承乾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缓缓说道:“这些日子,我在民间看到了许多,也听到了许多。” “我们的国家,虽然表面上繁荣昌盛,但实则暗藏危机。” “百姓生活虽有改善,但仍有许多地方需要提高。” “官员腐败现象时有发生,朕最担心的,还是那些借着朕的名头,欺压百姓的人。” 齐先生听了,心中暗暗佩服。 他走上前。 “陛下有此决心,乃大唐之福。臣愿全力辅佐陛下,共推改革思想大业。” 李承乾转过身,看着齐先生。 “有老齐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君臣二人,定要齐心协力,不简单啊!” 第453章 天下为公 乾武八年冬日,凛冽寒风吹长安的大街小巷,可太极殿内却似有一团热火在熊熊燃烧。 一道圣旨,裹挟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从这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殿昭告天下。 大唐,这个屹立于东方的强盛国度,自此告别独尊儒术的旧规,转而张开双臂,拥抱百家之言,鼓励世人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为古老的华夏大地注入全新的思想活力。 此令一下,沉睡千年的思想巨龙被骤然唤醒。 曾被历史尘封的各家学说,在这股春风的吹拂下,纷纷破土而出,绽放出绚烂的光彩。 诸子百家的贤能之士,身着风格各异的服饰,怀揣着对理想社会的憧憬与抱负,踏上了在大唐境内的游说之旅。 他们的身影穿梭于繁华的市井,停留在庄重的学府,驻足于官府的大堂。 在热闹的集市上,他们席地而坐,周围簇拥着好奇的百姓,他们以深入浅出的道理,阐述着各自的治国方略、人生哲理。 在庄严的学府中,他们与年轻的学子们展开激烈的思想碰撞,激发着新一代的智慧火花。 在官府的大堂之上,他们与官员们据理力争,为国家的治理出谋划策。 一时间,整个大唐大地,处处都能听到激昂的辩论声、热烈的讨论声,仿佛时光倒流,重现了春秋时期那百家争鸣、思想激荡的辉煌景象。 令人欣慰的是,这个冬天似乎也受到了这股热烈氛围的感染,少了几分往日的严寒,多了些许温暖的气息。 李世民的身体状况也较去年有了显著的改善。去年,他还时常精神萎靡,而今年,他的脸上重新泛起了红润的光泽,眼神中也透露出往日的神采。 新年的筹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与去年因局势沉闷而显得冷冷清清的新年相比,今年的皇宫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氛围。 当新年的钟声渐渐远去,乾武九年的春天带着蓬勃的生机悄然来临。 谁也没有料到,一场更为震撼的风暴正席卷而来。 这一天,大唐各地的日报、大唐日报、晚报等所有报纸,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头版头条都赫然印着八个大字:“天下为公,百姓万岁!” 这八个字,瞬间在大唐的每一个角落掀起了惊涛骇浪。 百姓们在看到报纸的那一刻,内心的激动如火山喷发般不可抑制。 这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事先没有任何官员收到一丝风声。 这一切都是陛下的锦衣卫在暗中精心策划、统筹安排的。 他们凭借着高效的组织能力和严密的行动部署,秘密联系各个报社,传达了统一发表这一内容的指令。 消息一经传出,大街小巷瞬间被汹涌的人潮所淹没。 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手中挥舞着报纸,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喜悦。 “麦子熟了千万字,百姓万岁第一次”,这句质朴而有力的话语,在人群中迅速传播开来,成为了人们表达内心激动的共同心声。 而这一举动,对于大唐的官场而言,无异于一场强烈的震动。 “天下为公”,这四个字所蕴含的深意,绝非简单的口号所能涵盖。 它意味着传统的政治格局将面临巨大的挑战,权力的分配方式、国家的治理理念都将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在这场变革中,受到冲击最大的,恰恰是做出这一决策的陛下——李承乾。 各地的官员们在震惊之余,纷纷陷入了不安之中。 此事的重大影响,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纷纷提笔撰写折子,送往长安,希望能从陛下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解释,以解开心中的重重疑虑。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翘首以盼,却始终没有等来陛下的任何回应。 朝堂之上,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官员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猜测着陛下的真实意图,整个官场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咸阳疗养院的天策府内,李世民满脸怒容,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李承乾。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愤怒的气息。 “承乾!你到底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充满了愤怒,“天下为公,天下为公!这天下哪有什么天下为公的道理!自古都是说公天下,可历朝历代又有什么时候,不是家天下!” 李世民越说越激动。 “承乾!你糊涂啊!你这是在自毁我大唐的根基啊!” 李世民痛心疾首地喊道,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李承乾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如水,仿佛眼前愤怒的父亲和这场激烈的争吵都与他无关。 他的眼神坚定,透露出一种不为外界所动摇的决心。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茶,以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可李世民的怒火正旺,见李承乾如此淡定,更是怒不可遏。 他猛地一挥手,那只精美的茶杯瞬间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还喝茶,喝什么茶!李承乾,你到底在干什么?” 李世民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屋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孩子!你这么做,祐儿怎么办?你想过吗?” 李世民的眼神中既有愤怒,又饱含着深深的担忧,“他以后怎么办啊!你厉害,你比我厉害!你能掌控得了全局,可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聪明,祐儿要是不如你怎么了?要是后代子孙不如你怎么办?” “你自己削弱你自己的权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李家后代又当如何?” 李世民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你这么弄,别说是到后世,就是再过十年,你天子的权柄都将不复存在!你知道吗?” 一旁的李璟祐,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激烈争吵吓得呆若木鸡。 他的小脸吓得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无助。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阿翁和阿耶如此针锋相对。 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他鼓起勇气,怯生生地走上前去,拉住李世民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地说道:“阿翁,阿翁,别和阿耶吵架了,你们都别吵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不断地轻轻摇晃着李世民的衣袖,试图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平息这场可怕的争吵。 李世民看着泪水汪汪的李璟祐,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无尽的心疼所取代。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轻轻伸手将李璟祐抱了起来。 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不少。 “祐儿啊,你先出去,你阿翁和你阿耶聊点事情,等会阿翁再来陪你。” 李世民和李承乾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早已惊动了府中的其他人。 李志、李泰、李明达、李季明还有孙嬷嬷等人,听到这激烈的争吵声,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报纸上的消息,心中都明白这场争吵必定与“天下为公”有关。 李世民看到众人赶来,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李明达的身上。 他微微点头,将李璟祐轻轻地抱给了她,轻声说道:“去,带着璟祐出去玩,都走,我和承乾聊聊天。” 李明达接过李璟祐,关切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和李世民,眼中满是担忧。 她轻轻地拍了拍李璟祐的后背,安慰着这个受惊的侄子。 “阿耶,别和大哥吵。” 李明达开口劝慰了一句,李世民点了点头。 然后一把将房门关上。 第454章 朕和你说的,你懂吗? 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而悠长的声响。 李世民伫立原地,目光悠悠地凝望着李承乾,这个承载着他无数期望,被他视为大唐未来最得意的接班人。 此时,李世民的眼眸中,复杂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翻涌,有震惊、有困惑,更有深深的无奈,以至于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在李世民漫长的政治生涯中,见识过形形色色心怀叵测之人。 若是旁人高举“天下为公,百姓万岁”的大旗, 可由于他之前为了能够保证一回合内歼灭郭于淳部,就必须让他们那些攻击力高的部队,去攻打对方,如此,也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马加里塔并没有回答海尔森的话,而是不满的大声向他抱怨。而一旁的阿莱克修斯听到了,虽然觉得西西里的海军司令是故意抱怨给他听的,但是内心还是有点羞愧。 至于说,司马懿会不会趁此机会崛起?对此,严白虎是并不担心,且之前就已经是分析过了。 周夏和糖糖听到这个问题,相互看了眼,都十分的平淡,两人这种情况应付的已经很多了。 “听,听,你厉害行了吧!”雅雅真是懒得跟周夏这种野蛮人说了,只能屈服。 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发现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完全的,从功利的角度评价这件事之后,刘玄德忍不住的,这样自嘲了一下。 “胡扯,人家梁超伟、刘佳玲在一起多少年了,二十年,才结婚的!”周夏毫不犹豫反驳道。 与此同时,萨拉丁心心念念的德国十字军,向安拉祈祷千万不要南下和英国人合流的德国十字军,正在他们志得意满的领袖,皇太子亨利的带领下,由科尼亚往安卡拉进军。 空地在拥有星辰之力的时候看起来是很大,但御空过去也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可是用步行的时候,却变得异常的辽远。 “你们无法阻挡伟大的凯利斯大人归来的脚步的!”尼古拉发出一声嚎叫,瘫倒在地。 从县城回來。福生便來到了镇委办公室。宋微微一见福生來上班了立刻的赶了过來。 森罗万象说完之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他停在达无悔和七七的九十丈之外,他似乎很满足七七焦急的神情,以及达无悔那种茫然的神情。 一路匆匆赶回来,未央根本来不及去管自己一身的狼狈,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阿离。阿离是她的命根子,就算是她死了阿离也不能有半点『毛』病,刚才她真的是被绿袖的话吓着了。 龙烟华微微侧目,仔细观察,一种奇妙的预感让她觉得鸟熊和以前不同了,这次的沉睡不用说还是进化,它的二次进化会有怎样的突破与成长,现在还是未知。 晚上寺庙关门,绣云就在离寺庙近的村户里借宿了半晚,待看着到亮了,才又往山上赶,到了山上之后,寺庙的门也打开了。 一阵唏嘘之后,主持人将其余的8强选手全部叫到了台上,开始了所有参赛选手都期待着的一件事,颁发奖励。 “嗤!”就在楚阳全身心处于最松懈的时刻,一道惊人剑芒迎着烈日挥劈而下,将楚阳整个身体都笼罩在剑芒之下。 元娘见到并无轻视之意,点点头,转身进厨房放下绿豆汤才走了出来,只以为眼前的人是来徐氏的客人,待从茅房回来,才一到后院的垂花门,就见兰梅迎了上来。 所以,只要这边的雨水没有开始大面积形成流动水,那就表示降雨量还不足以在上游形成洪流,如果有必要的话,依旧可以冒险涉水。 第455章 心曲 李世民端坐在椅子上,此刻,他的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既有身为帝王的深沉,又饱含着为人父的忧虑。 李承乾,眉目间带着几分英气,可此刻却微微垂着头,不敢直李世民的目光。 此前,李世民已经苦口婆心地说了许久。 他从自己年轻时南征北战,为了大唐江山浴血奋战讲起,谈到那些在战场上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日子,每一场战役的艰辛,每一次胜利的来之不易,都仿佛历历在目。 当年为了推翻隋朝的暴政,为了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他不惜舍弃一切,冲锋陷阵在最前线。 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可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那就是要建立一个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家。 他又说到了登基之后的日日夜夜。作为一国之君,每天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从民生疾苦到边疆战事,从官员任免到国家财政,每一件事都需要他殚精竭虑。 他讲述着为了治理好国家,自己是如何虚心纳谏,重用贤才,力求让大唐的每一寸土地都能焕发出勃勃生机。 他告诉李承乾,帝王的责任不仅仅是享受权力带来的荣耀,更是要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承乾啊,”李世民的声音低沉而,“阿耶一路走来,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才有了如今的大唐。” “这江山来之不易,需要我们倍加珍惜。”他微微停顿,目光紧紧地盯着李承乾, “你身为皇帝,肩负的是整个国家的命运,是天下百姓的期望。” “阿耶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成为一位贤明的君主,让大唐的盛世延续下去,让百姓永远生活在太平之中。” 李承乾依旧沉默不语。 他的内心正掀起惊涛骇浪,可表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 李世民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心中愈发焦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终于,他再次开口。 “承乾,阿耶知道你心里都明白,可为什么还要这么干呢?无论你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你到底想要这个天下,变成什么样子,你的心里才满意呢?” 李承乾像是被这句问话猛地击中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身体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李世民的敬重,有内心的挣扎,更有被李世民思想境界震撼后的惊讶与钦佩。 在这之前,李承乾一直认为,自己与李世民之间,由于所处时代的巨大差异,必然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自己出生前经历的和平年代,所接触的事物、所接受的观念,与李世民年轻时历经乱世纷争的经历截然不同。 他觉得,他们这一代人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和追求,与父辈的思想都很难契合。 更别说古人了。 可就在刚刚,李世民的一番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心中那堵固执的墙。 他突然意识到,今人的道理,追根溯源,其实都是古人智慧的传承与延续。 那些关于治国理政、为人处世的道理,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形式上不断被改变、被翻新,但本质上却从未改变。 就如同生活中最常见的吸管,看似简单的一个小物件,李世民却早已用上,甚至还让人专门制作了与之配套的吸管杯。 这看似平常的小事,却反映出,太阳底下真的没有什么新鲜事,世间的一切不过是在不断地重复与轮回。 人们常常在不经意间,重复着前人曾经犯下的错误,陷入一种周而复始的循环之中。 但李承乾的骨子里,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叛逆与不甘。 他不甘心就这样遵循着前人的轨迹,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他想要打破这种循环,在这看似一成不变的世界里,做出一件真正前无古人的新鲜事。 “阿耶,不得不说,儿臣佩服你,真心话。”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阿耶你真是儿臣见过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人。 “也难怪你能打下这大唐的万里江山,开创出如此辉煌的盛世。” 他微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在鼓足勇气,准备说出藏在心底已久的话。 “阿耶你的疑虑,儿臣都知道,心里也明白。世间的很多事情,确实周而复始,我们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大概率不过是做无用功。” 李承乾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直视着李世民的眼睛,毫不退缩,“可是,儿臣并不想就这样放弃。” 李世民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眼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他不明白李承乾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心中对儿子的想法充满了好奇。 “承乾,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再次追问道,目光紧紧地锁住李承乾,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李承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来。 他一步步走到窗前,伸出双手,用力推开了那扇紧闭的窗户。 刹那间,温明亮的阳光涌入殿内。 “阿耶,看到了吗,外面是太阳。” 李承乾抬起手,手指指向窗外那高悬在天空中的大日。 “您说,人能从上古传承下来,靠的是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睛,接着又一连串地抛出了几个问题:“难道靠着都是皇帝的统治吗?靠武力?靠财富?还是靠朝廷?” 未等李世民回答,李承乾便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阿耶,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你们太过于注重外在的东西了。” “那些肉眼能看见的,比如权力、财富、武力,都不算什么。” 说着,他抬起右手,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神情庄重,“阿耶,靠的是这里,是精神,人能传下来,靠的就是一股子精气神。” 言罢,李承乾再次抬头看向窗外,眯着眼睛凝视着天上的太阳。 “阿耶,你知道春种计划吧?” 李承乾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的神色,“我还在咸阳当太子的时候,就曾经和齐先生还有吝大福开展了这个春种计划。” “我们的目的,是让我大唐的百姓有朝一日,能够摆脱文盲的困境,人人都能看书写字,能够明事理、懂大义。”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坚定:“现在,从表面上看,这个计划已经结束了。但实际上,它现在才开始。” “因为,距离我们当初定下的目标,还远远不够。” “在这个计划的后期,就连齐先生和吝大福都开始动摇了,他们不再看好这个计划,认为我们不可能实现目标。” “但是,儿臣不怕!” 李承乾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儿臣坚信,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成功。” “春种计划吗?” 李世民忍不住问道,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 李承乾转过身,面向李世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信的气息。 “朕要将朕的思想,传播在我大唐的每一片角落。” 他的声音洪亮,“朕要从此以后,不管是谁,也无法改变这条朕定下来的铁律。” “天下为公,百姓万岁!” 李承乾的声音在太极殿内久久回荡,那声音中蕴含着的力量,仿佛能够冲破一切阻碍。 “哪怕他们,真的有歪心思,他们也不敢自己把虎皮扯出来。” “他们也只敢,打着天下为公,百姓万岁的旗号行事。” “一旦有对百姓做的不好的地方,那么他们很快就会前功尽弃。” “所以,哪怕是忍,哪怕想要放纵,都要给朕憋着。” “这是为了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李承乾的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或许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儿子。 李承乾的思想,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承乾,”李世民缓缓站起身来,“你的想法,阿耶明白了。” “可是阿耶不知道,你想要怎么解决以后有人独占权力的问题?”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的眼睛。 这个答案非常重要,对李世民来说,比一切都重要的多。 而且他感觉到了,这个没人能解决的问题,可能要有答案了! 第456章 他选择了相信 李世民的目光带着帝王特有的审视,牢牢锁定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他抛出这个天下走向的关键问题,此刻,他期许这能从儿子口中得到一个独具慧见的回答。 谁料,向来在诸多事务中展现出胸有成竹姿态的李承乾,面对李世民这一问题,瞬间没了往日的自信神采。 他微微低下头,额间轻拢,片刻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扯出一抹苦笑道:“阿耶,我要是真能琢磨出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那我可不配称凡人了,怕是得位列仙班,成了这天上逍遥自在的神仙咯。” 话落,他抬眸,目光闪过一丝别样坚定,接着说道:“不过,倒有个看似不太靠谱的法子,我之前和您提过的。” 李世民听闻,剑眉瞬间拧成了个“川”字。 他缓缓靠向椅背,右手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思索。 “不是办法的办法,且已告知于我……” 这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他试图从李承乾这隐晦话语里揪出关键线索。 李世民向来自负聪慧,秉持独立破题的骄傲,如此被李承乾打了个哑谜,心中难免有些不甘,更多的却是强烈的探究欲望。 他暗自较劲,定要凭自己解开这谜团。 在李世民沉思的这段时间,李承乾反倒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他步伐舒缓地踱步至窗前,微微眯起双眼,尽情沉浸在暖阳带来的惬意里。 微风轻拂,携来窗外花园中花草的馥郁芬芳,为这压抑的氛围添了一抹难得的舒缓。 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脑海里闪过一道霹雳,灵感乍现。 他猛地一拍手,动作干脆利落,眼神瞬间恢复往日的锐利。 他急切的看向李承乾,高声问道:“承乾,是春种计划对不对?” 李世民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一边走一边条理清晰地分析:“春种春种,眼下这计划尚未真正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你所说的,莫不是大唐的孩子们?” 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你是打算把你的思想传递给大唐的孩子们,让他们一代接一代地传承下去。” “往后,要是有人妄图独占权力,那些长大后的孩子们便能察觉,知晓他们背叛了百姓,背离了‘天下为公’的理念。” “所以,孩子们会振臂反抗,他们会去推翻那些违背公义之人的统治,让一切回归到最初的模样,然后就这样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直到往后,再也没有人胆敢违抗‘天下为公,百姓万岁’的准则,对吗?” 李承乾眼中闪过钦佩,着实没想到李世民竟能如此精准地猜中自己的心思。 他心服口服地点点头,由衷赞叹:“阿耶不愧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猜得分毫不差。” “大唐的孩子们,确实是以后的的希望啊!” 尽管得到李承乾的肯定,可李世民的眉头不仅没舒展开,反而拧得更紧了。 他语气中带着不解:“承乾,不是阿耶要给你泼冷水,可依我看,你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实在看不到一丝成功的可能。” 李世民微微叹了口气。 “承乾,你可知道你这个办法的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吗?” “朕实在未曾料到,朕的儿子竟如此天真,居然会去相信人性本善。” “你身为天子,难道也这般轻信人性吗?” “古往今来,‘人心本恶’早有公论。” 李世民语气沉重,缓缓吟诵道,“利欲诱时争逐起,贪如壑谷妒如棘。人前伪善刃藏笑,尘世卑污叹可及。” “朕一眼便能预见这结局。” “首先,那个掌握最高权力的人,绝不可能是通过百姓投票推举上去的。” “他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削弱百姓的力量。” “我大唐虽收甲,却不禁刀兵,可一旦他掌权,家家户户封刀禁武便成必然之势。” “况且,如今我大唐军队已配备威力强大的火铳。” “到那时,面对手握如此强大武力的统治者,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怎敢轻易反抗?” “他们难道不怕死吗?但凡有谁敢挺身而出,统治者必定会率先将其剿灭,以儆效尤。” “长此以往,你的那些宏伟想法、满心希望,统统都会被无情地付之一炬。” “就像曾经的晋人,在强权压迫下,骨头都被压弯了,实在可悲可叹。” 李世民目光如隼,紧紧盯着李承乾,再次追问道:“承乾,你怎么能如此天真,选择去相信人性呢?你当真认为人性值得相信吗?” 面对李世民这一连串犀利又直击要害的追问,李承乾顿时呆立当场。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事实上,李承乾从未相信过人性。 可是他相信啊! 他曾经亲眼目睹了太多世间的苟且与罪恶。 他见过为了蝇头小利便出卖挚友的小人行径,见过灾荒年间众人哄抢粮食、不顾他人死活的混乱场景,也见过朝堂之上官员们为了权力明争暗斗、不择手段的丑恶嘴脸。 可即便身处泥沼,他却依然在百姓之中发现了熠熠生辉的善良。 他曾微服出巡,在偏远乡村看到村民们在农忙时节互帮互助,一家有难,全村支援。 他也曾在灾荒时瞧见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救助流离失所的同胞。 那些平凡百姓在苦难中相互扶持、守望相助的温暖画面,深深烙印在他心底,从未淡去。 正因如此,李承乾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他明知前路荆棘丛生,困难重重,成功的希望渺茫如星,但他还是铁了心,愿意为了这份对百姓善良的信任,放手一搏,踏上那条老师走过的路。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李世民,说道:“阿耶,我并非盲目轻信人性,我也知道人性中的丑恶与不堪。” “但我在百姓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质朴纯粹的善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执着向往。” “我愿意相信,只要我们将正确的思想传递给下一代,他们就会为了心中的正义与公义而不懈奋斗。” “哪怕希望再渺茫,我也想试一试,因为这是为了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安康。” 李世民静静地凝视着李承乾,眼中的神情复杂难辨,有担忧,有欣慰,更有对儿子全新的审视与认知。 许久,他缓缓开口:“承乾,你的想法虽有些理想化,可也并非毫无道理。” “朕老了,你看着办吧,管不了你咯。” 李世民摇了摇头。 “我定要让这天下,成为百姓的天下!”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的眼睛,自顾自的喃喃道。 第457章 多事之年啊 长安的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寂静的街道还未从沉睡中完全苏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锦衣卫快马加鞭,穿梭在大街小巷,将一则消息迅速传递到每一位官员的府邸。 明日,陛下将在太极殿召开朝会,此次朝会不仅要处理常规政务,还将着重梳理近期发生的一系列重大事件。 消息传开,所有官员感叹了起来。 陛下终于出现了。 尤其是在提及“天下为公”这一理念后,官员们更是陷入了热议之中。 这一理念实在是不好说,也说不好。 “天下为公”,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百官们忐忑不安。 他们迫切地想要弄清楚,陛下提出这一理念,究竟是一种更为高明的统治策略,只是换了一种说辞来巩固皇权。 还是陛下真的决心改变延续千年的统治格局,要将天下的利益置于首位,践行真正的“天下为公”。 若是前者,官员们心中虽有些无奈,但也能勉强接受。 毕竟,在他们看来,官场的本质或许不会发生太大改变,他们依旧能够在既定的规则下,维持自己的地位与利益。 但若陛下真的是要推行后者,那对于这些习惯了传统官场生态的官员们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风暴。 一旦“天下为公”的理念真正落地实施,自己手中的权力、财富以及各种特权,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那些咸阳的年轻的官员们同样被这一消息搅得心神不宁。 他们才踏入仕途没几年,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渴望在官场中崭露头角,实现自己的抱负。 可“天下为公”嘴上说说还行,真的出来了,让他们对自己的仕途前景充满了担忧。 他们私下里聚在一起,忧心忡忡地讨论着这一理念对自己的影响。 有人担心,随着“天下为公”的推行,官场的晋升规则将会发生改变,自己多年来积累的人脉和资源可能会变得一文不值。 有人则害怕,新的政策会大幅削减官员的福利待遇,使自己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第二日,天色尚早,长安的街道上便已出现了许多身着官服的身影。 他们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神色各异,有的眉头紧锁,满脸忧虑。 有的眼神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陈浮生与赵福生并肩走在其中,他们的步伐沉稳,与周围官员们的焦虑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陈浮生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当他看到那些官员们脸上的忧虑神情时,不禁轻轻笑了起来,对身旁的赵福生说道:“田老弟,你看看我们的这些同窗,他们到底在怕什么呢?” “不过就是一个官身罢了,如今改革方案还未出台,他们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要是到时候真的出台了对他们不利的政策,那还不得像被割肉一样痛苦啊!” 赵福生是个老实人,平日里只醉心于农作物的研究,对官场的勾心斗角和权力纷争毫无兴趣。 即便如今已经进入内阁,身居要职,但他依旧保持着那份质朴与纯真,对很多官场之事后知后觉。 他听到陈浮生的话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说道:“嘴哥,算了吧,还是不要胡咧咧了。到时候要是被他们听到,在背后说你闲话,那可就不好了。” 陈浮生的外号叫“嘴哥”,这源于他天生就拥有一条能言善辩的三寸不烂之舌。 在众人眼中,他是一个辩论高手,无论面对何种复杂的话题,都能迅速理清思路,用犀利而又巧妙的言辞进行反驳或论证。 他坚信,只要自己不断地学习,积累足够丰富的知识,就能够凭借一个“理”字走遍天下。 听到赵福生的劝告,陈浮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好怕的,大家都是同窗。” “他们要是真的在背地里说闲话,那就随他们去吧,无非就是同窗情谊到此为止罢了。” “而且老田啊,你以为我们两个人就没被人嫉妒吗?” “咱们好歹也是小阁老,做出了一些成绩,被人嫉妒是难免的事情。” “这人活着啊,不要太过于计较,反正大家最后都难逃一死,不如过得开心些,随性些就好。”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只见一个传令兵身着轻甲,身后背着一个醒目的信筒,正策马扬鞭朝着皇宫飞驰而来。 传令兵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陈浮生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又是多事的一年啊,有加急军报送来了,看来前线不太平啊。” 此时,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周边的势力都已经被大唐收拾完了,如今能和大唐掰掰手腕的,也就只剩下一个阿拉伯帝国了。 可是,陛下还没有下令进攻阿拉伯帝国,怎么就有军报出现了呢?难道是这阿拉伯帝国不怕死,竟敢主动来进犯大唐吗? 陈浮生又想到,现在守着新疆的可不是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将,而是年轻气盛的薛仁贵。 年轻人大多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脾气冲。 薛仁贵面对敌人的挑衅,肯定不会轻易退缩,必定会奋起反击。 这一来一往,局势恐怕会变得愈发复杂和棘手。 陈浮生与赵福生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太极殿。此时,殿内已经聚集了众多官员,他们三五成群地小声议论着,脸上的忧虑之色愈发浓重。 不一会儿,李承乾缓缓步入太极殿,朝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恭敬地行礼。 第458章 罪兵 在太极殿中,庄严肃穆的氛围笼罩着殿内每一处角落。 殿内,满朝文武身着官服,整齐排列,神色凝重。 此时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容沉稳,不怒自威。 等待着与这些大臣来一场辩论: 那深邃的眼眸静静审视着朝堂。 忽然,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传令校尉,脚步踉跄着冲进殿内。 李承乾见状,原本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疑惑。 他未理会周遭满脸惊愕的官员,起身直接快步走下龙台。 那传令校尉刚要跪地行礼,李承乾却已来到他身前,双手稳稳地将他扶起。 传令校尉抬眼,对上李承乾那满含关怀的目光,心中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涌过,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稍作平复,传令校尉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份军报,双手恭敬地递给李承乾,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开口禀报道:“陛下,新疆道告急!乾武九年三月三日,有百名黑衣大食悍然越过我大唐边境线。”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官员们交头接耳,脸上震惊无比。 阿拉伯?它怎么敢! 李承乾神色一凛,紧紧盯着传令校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正值两名士兵站岗。” “见此情形,他们立刻大声呵斥,令黑衣大食退走。可那些黑衣大食不仅毫无退意,反而变本加厉,朝着疏勒方向步步紧逼。” “两名士兵无奈之下,果断开火警示,与黑衣大食展开殊死搏斗。” “只可惜,寡不敌众,最终英勇阵亡。” 说到这儿,传令校尉声音哽咽,语气中不免带上了悲痛之意。 “得知消息后,我大唐迅速增派五十名士兵前往支援。” “然而,黑衣大食的兵力竟增至千人。” “我方与敌军在疏勒城外展开厮杀,五十名兄弟,全部力战而亡。” “后薛将军带兵赶来,见此惨状,勃然大怒,当即调兵两万。” “三天后,阿拉伯派来使者,声称这是一场误会。” 可薛将军怒不可遏,直接将那使者斩杀,而后亲率两万铁骑,攻入阿拉伯境内。” “薛将军特命末将前来回禀,诚惶诚恐,请陛下宽恕他斩杀使者之罪。” 说罢,传令校尉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身子微微颤抖着。 李承乾一只手接过军报,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传令校尉的肩膀,再次将他扶起,以示安抚。 他的目光迅速扫向军报,上面详细记载着事件的前因后果,后面还密密麻麻签着一个个名字。军报最下方,一行醒目大字映入眼帘:“还请陛下开恩,让我等罪兵洗脱谋逆之名。”再往下,是薛仁贵刚劲有力的亲笔。 “罪兵守护边境,表现甲上,与疏勒城外阵亡者,还请陛下网开一面,记载其名。” 李承乾眉头微皱,喃喃自语:“罪兵?我大唐何时有罪兵一说?” 传令校尉听到陛下的疑问,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诧异,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您难道忘了吗?” “我大唐是有罪兵的,就是那些世家的兵啊。”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哀伤,“陛下,在疏勒城外战死的,也都是那些罪兵。” “恳请陛下能网开一面。” “他们人都特别好,平日里总把……”传令校尉话到嘴边,又犹豫着停住了。 “把什么?”李承乾放下手中的军报,目光直直地盯着传令校尉,声音温和的说道。 “接着说,有什么不能对朕讲的?” 传令校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他们在新疆道驻守边疆,天天把‘没有什么大罪是殉国洗不掉的’这句话挂在嘴边。听他们说,这话是崔景明对他们讲的。” “起初,我们很多人确实看不起他们这些世家养的兵,觉得他们出身不好,身上带着罪。” “可后来,大家在一块儿相处久了,才发现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憨厚的庄稼汉子。” “从一开始,他们最怕的就是天下太平,没有仗可打,一辈子都洗不掉身上背负的污名。” “战死沙场,为大唐捐躯,就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所以,恳请陛下法外开恩呐!” 听完传令校尉的这番话,李承乾缓缓放下手中的军报,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似是感慨,又似是自责。 “崔景明啊,听到这个名字,朕仿若还是昨天的事儿,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李承乾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陷入了回忆之中,“朕早就不记挂当年之事了。” “崔景明这个人,了解朕的心思,他说的话,朕认同。” “更何况,朕从来都没觉得那些士兵是什么罪兵。” “崔景明带出来的人,朕向来放心任用。” “真没想到,他们自己却一直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这实在是朕的疏忽啊。” 李承乾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齐太师,语气诚恳的说道:“齐太师,劳烦您提笔,给前线回上一封信。” “告诉将士们,他们都是我大唐的勇士,从来就没有什么罪名,又何来洗脱一说呢?” “另外,传令下去,将他们的英勇事迹,通过报纸昭告天下。” “让天下百姓都能知晓,他们为守护大唐边疆,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所有阵亡将士的家中,都要发放抚恤金,一视同仁,让他们的家人衣食无忧,也让那些英勇的将士们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官员们纷纷被李承乾的这番话所打动。 陛下虽然跳脱,但真的很好。 在陛下心中,每一位为国家效力的将士,不论出身,都是大唐的脊梁。 第459章 黑衣大食 乾武九年三月初三,晨曦初破,天边泛起鱼肚白,广袤无垠的荒漠也渐渐从沉睡中苏醒。 凛冽的风卷着黄沙,在这片荒芜之地上肆意游走,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胡大可与刘通二人,身着沾染着沙尘的战甲,将夜岗喊了下来。 他们的面容被风沙磨砺得粗糙不堪,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执着。 在这孤寂的边疆哨所,他们已度过了无数个这样的日夜。 按照惯例,他们还需要在此驻守到饭点,等那些吃完午饭的士兵前来换岗,他们才能下去吃上一口热乎饭。 两人并肩坐在岗亭之中,目光望向远处那片茫茫荒漠,入目皆是一片单调的土黄,偶有几株耐旱的荆棘在风中瑟瑟发抖,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孤寂。 胡大可和刘通,这两人可不是普通的士兵。 在大唐,他们也是正儿八经的正牌将军。 尤其是胡大可,官拜四品,那可是实打实的朝廷命官。 想当年,在崔景明麾下统率大军,意气风发,也是豪情万丈。 后来,世家被清洗,但胡大可的官身却保留了下来。 岁月悠悠,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这偏远的边疆,很多人都已经渐渐淡忘了,这位与士兵们同吃同睡、亲如兄弟的胡大可,曾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四品将军。 胡大可自己也从不提及往日的辉煌,只是默默地融入这群士兵之中,每日认真完成自己的戍边任务。 这些年,他从未回过家乡,只能通过一封封书信,与远方的家人维系着那一丝牵挂。 此地的将士们,同胡大可一样,都已多年未曾踏上故土。 一转眼,七年时光匆匆流逝,漫长的戍边岁月,将兄弟们心中的热血渐渐消磨殆尽。 哪怕家中有至亲之人离世,他们也只能强忍着悲痛,不敢踏上归乡之路。 因为他们如今的身份,是叛军,是被朝廷视为谋逆之徒的存在。 不回去,或许在街坊邻居那里,还能留下个为国戍边的好口碑;。 一旦回去,不仅自身难保,更会连累家人遭受闲言碎语。 回想起当年,在太上皇的带领下,他们浴血奋战,一路将大唐的边境线推到了这里。 可如今,幸存下来的人,心中却时常涌起一种莫名的恍惚。 他们在战场上曾冲锋陷阵,杀得最为勇猛,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以死相拼。 然而时至今日,他们依然在这片荒芜之地苦苦坚守,未能战死沙场,实现那壮烈的“马革裹尸还”。 崔公,当年对他说的话,至今仍在他耳边清晰回荡。 “没有什么大罪,是殉国洗不掉的!” 这些年,胡大可一直铭记着这句话,他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熬白了头发。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进入梦乡之际,胡大可总会梦到崔公。 全天下都在诋毁崔公,朝堂之上、市井之间,皆是对崔公的谩骂。 在众人眼中,崔公是十恶不赦之人,天下世家之首,也因为他,才有的那些苦难。 但胡大可心中清楚,天下人都可以诋毁崔公、背叛崔公,唯有他胡大可不能,那些曾受过崔公恩惠的士兵们也不能。 他们这些出身贫寒的底层百姓,没读过多少圣贤书,讲不出什么大道理。 可是在曾经闹荒年的时候,是崔公心怀悲悯,派人送来了救命的粮食。 那些白花花的米面,确确实实救活了他们一家子,让他们在那饿殍遍野的艰难岁月里得以存活下来。 也曾有不少人对他们说,他们这般对崔景明死心塌的是愚蠢至极。 他们说,造成百姓饿死的罪魁祸首本就是那些世家大族,崔景明又怎会是好人? 胡大可心里明白其中的缘由,可他更清楚,在那个艰难时刻,别的世家子弟都对百姓的生死冷眼旁观,为何偏偏只有崔公伸出了援手? 这份恩情,他胡大可没齿难忘。 正当胡大可陷入沉思之际,身旁的刘通伸手拉了拉他的手臂,急切地说道:“老胡,别发呆了,你看,来人了。” 胡大可猛地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扬起一片沙尘,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骑手,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直勾勾地冲了过来。 这些黑衣骑手,正是来自遥远阿拉伯的骑兵,在大唐,人们称他们为黑衣大食。 阿拉伯帝国横跨亚欧非三个大陆,其铁骑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漫长的征战岁月里,几乎从未遇到过真正的对手。 阿努尔奇,作为阿拉伯军中的鹰派代表人物,对于那些从大唐归来的使臣口中所描述的大唐繁荣昌盛之景,从来都嗤之以鼻。 在他眼中,阿拉伯的骑兵是无敌的存在,而大唐,不过是徒有其表、虚张声势的东方国度。 在阿努尔奇的战略构想中,大唐一直是他渴望征服的目标。 此前,由于大唐与阿拉伯帝国之间隔着一个西域,他还能暂且按捺住心中的野心。 在他看来,西域迟早会成为阿拉伯帝国的囊中之物。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唐竟然在未向阿拉伯帝国发出任何通告的情况下,擅自出兵攻下了西域。 这一举措,在阿努尔奇眼中,无疑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更是对阿拉伯帝国威严的公然挑衅。 此后,阿努尔奇联合一众主战的将军,多次向国王上书请求出兵攻打大唐。 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与强烈请求下,国王终于被说服,同意了他们出兵的请求。 于是,阿努尔奇便率领着这支精锐的骑兵部队,浩浩荡荡地朝着大唐边境杀来。 此刻,胡大可与刘通望着越来越近的黑衣大食骑兵,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胡大可缓缓站起身,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 多年的戍边生涯,早已让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面对外敌入侵,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拼死守护这片大唐的土地。 刘通也不甘示弱,迅速拿起自己的兵器,与胡大可并肩而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机会,终于来了,他们也可以和那些死去的兄弟一样,战死沙场了! 随着黑衣大食骑兵的逐渐靠近,他们的身影在沙尘中愈发清晰。 只见为首的阿努尔奇,身披黑色的战甲。 他望着前方的大唐哨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想着,这小小的哨所,不过是他征服大唐的第一个踏脚石,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唐都将在阿拉伯帝国的铁蹄下颤抖。 当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彼此面容的时候,阿努尔奇突然勒住缰绳。 第460章 今日,此身,殉国!洗罪! 胡大可微微侧头,目光与刘通交汇,一个眼神,便传递着只有他们才能读懂的默契。 数十载的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早已将他们的灵魂紧紧相连。 随着这群不速之客越来越近,胡大可看清了他们的装束——正是威名赫赫的黑衣大食骑兵。 尽管面对数百名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敌人,胡大可的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期待无比。 阿努尔奇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威风凛凛地审视着眼前这两位大唐老兵。 在他眼中,胡大可和刘通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坚韧气质,激起了他内心深处强烈的征服欲望。 阿努尔奇向来对这样的硬骨头充满兴趣,因为在他看来,只有征服这些坚韧不拔的对手,才能真正彰显自己的强大。 就在阿努尔奇准备开口挑衅之际,胡大可抢先一步,他的声音在大漠中回荡:“前方大唐禁行,违者,死!” 其实,胡大可心里清楚,这些来自遥远阿拉伯的人大概率听不懂他的警告。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对方那精良的装备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多年南征北战的丰富经验告诉他,仅凭这些装备,便能推断出这个国家的强大实力。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大唐,世间罕有敌手能拥有如此精良的军备。 令胡大可有些惊讶的是,阿努尔奇竟然操着一口流利的大唐官话回应道:“大唐,很了不起吗?能比我们阿拉伯还要了不起吗?” “听说你们大唐人,都很傲气,那我现在就是要带兵过去,你们这两个老人,又能拿我怎么样?” 阿努尔奇的话语中充满了轻蔑,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胡大可和刘通。 听到阿努尔奇熟练的大唐语,胡大可立刻换上一副谦卑恭顺的神色,说道:“原来是阿拉伯啊,我早就听闻阿拉伯地域辽阔,威名远扬,而且你们的骑兵更是天下无敌,纵横沙场从未遇过敌手。既然如此,我们愿意投降!” 看着胡大可脸上那谦卑的表情,阿努尔奇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听那些使者说唐人一直以骨头硬著称,可如今不过是说了几句狠话,这两人就被吓得如此不堪,看来大唐所谓的强大,真的如同自己的猜想,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他心中暗自得意,想着偌大的大唐领土,不久之后就要在自己的铁骑践踏下臣服。 阿努尔奇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看向胡大可和刘通,傲慢地问道:“你们是大唐的士兵吗?在这片土地上,你们到底有多少人驻扎?” 刘通急忙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抱拳拱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回答道:“这位尊贵的将军,我们这边没多少人,非常容易对付。” “前面几座城加起来也就几百人,而且都是我熟识的兄弟。” “到时候我去劝劝他们,让他们直接投降,将军您轻轻松松,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拿下那些城池!” 阿努尔奇听后,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伸出手指着刘通,说道:“你,不错!很识时务!” 刘通听到阿努尔奇的夸赞,脸上的谄媚之意更浓了,他接着问道:“将军如此英勇神武,在阿拉伯必定位高权重吧?” 阿努尔奇微微点了点头,不耐烦地说道:“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不该问的别多问,好好给我带路,将功赎罪,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 实际上,阿努尔奇在阿拉伯的地位尊崇无比,就如同大唐的战神李靖一般,是众人敬仰的军事统帅,手握重兵,威名远播。 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的胡大可和刘通猛地抬起头,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决然赴死的光芒。 找到了,面前这条就是大鱼,怎么样也是个领头的,带走不亏 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迅速从腰间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火铳,毫不犹豫地对准阿努尔奇,扣动了扳机。 随着两声响,阿努尔奇重重的栽倒在地。 他身后的大食骑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看着脸上中枪,死得不能再死的阿努尔奇,胡大可和刘通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这笑声中饱含着自豪,划破了大漠的长空。 两人丢掉火铳,高举手中的长枪,齐声怒吼:“狗崽子,就凭你们!也敢来侵犯我大唐!杀!杀!杀!” 随后,他们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百名黑衣大食骑兵冲杀过去。 尽管黑衣大食骑兵身着战甲,骑着高大的战马,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胡大可和刘通毫无惧色,毫不退缩。 他们凭借着多年征战积累的丰富经验和默契无间的配合,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两人齐心协力,拼尽全力,出其不意的将一名骑兵挑落马下。 周围的大食骑兵很快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胡大可和刘通瞅准时机,两杆长枪带着破风之势,狠狠刺向地上的骑兵。 与此同时,数十支长矛也无情的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满足。 因为他们的长枪,已经成功地刺穿了敌人的喉咙,给予了敌人致命一击。 二对百。 步兵和骑兵。 战损二比二。 不亏了,临死前还能一换一,特别是还有一个主将。 就是不知道地位好不好,不高就可惜了! 两人缓缓抬起头,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解脱与释然。 崔公,我们没给你你丢人吧?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高呼:“大唐万岁!” 他们深深的热爱着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 “没有什么罪,是殉国洗不掉的。” 自此刻起,他们终于可以坦然地说,自己无罪了。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大唐的荣耀。 这一身老骨头,终究是舍出去了。 想到以后,他们的家人,再也不用怕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过日子了。 可以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两个脸上带着笑意,相继闭上了眼睛。 今日!以此残身,殉国! 以求一洗谋逆之罪! 第461章 活命的唯一机会! 阿努尔奇的死,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其突然程度,让整支黑衣大食的队伍瞬间僵在了原地。 队伍中的士兵们,眼神中满是迷茫,他们面面相觑,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战无不胜的阿努尔奇,竟会以如此猝不及防的方式死去。 在阿拉伯的军队体系里,有一条极为严苛且冷酷的规矩:一旦主将阵亡,其麾下的所有将士都将性命不保。” “这条规矩时刻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为的就是让士兵好好保护主将。” “如今,阿努尔奇死得这般窝囊,毫无尊严可言。” “士兵们心里明白,哪怕此刻转身踏上归程,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亡。 想到这里,队伍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有人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一条出路。 有人则打算趁着混乱之际偷偷溜走。 还有不少人,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哈里哲。 阿努尔奇死后,按照军中的顺位,哈里哲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领头人。 可现在士兵们看向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对新领头人的敬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意。 那一双双眼睛,闪烁着与凶狠的光芒,只要稍有契机,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哈里哲撕成碎片。 哈里哲察觉到了这股危险的气息,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但此刻自己绝不能露出半点胆怯。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大喊了一声:“你们都在怕什么?”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震慑住,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哈里哲趁热打铁,继续高声喊道:“大家别忘了,阿努尔奇在我们攻城的时候,竟然投降大唐了!”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你们还在等什么!”哈里哲再次厉声喝道。 这一喝,唤醒了士兵们心中的某种意识。他们纷纷收起了眼中的杀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主将阵亡虽然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但投降叛国却是更加不可饶恕的罪行。 至于阿努尔奇是否真的投降了大唐,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冒着得罪这群士兵的风险去深究。 甚至,为了稳定军心、收买人心,上头的将领极有可能会顺水推舟,将这件事坐实。 看到士兵们眼中的杀意逐渐消散,哈里哲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暗自庆幸自己的急中生智,同时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没有人会傻到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十年前的那一幕,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当时,有一个人如实上报了类似的情况,结果没过多久,就被以叛国罪处死。 至于那些涉事的士兵,虽然明面上也被宣布要接受惩处,但哈里哲心里清楚,那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而做出的表面文章。 上头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将这么多青壮劳力全部株连,那些所谓的严苛条令,不过是用来吓唬他们这些底层士兵的手段罢了。 一旦自己如实上报,那么下一个被推上断头台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于是,哈里哲强压着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 他挺直了腰杆,对着手底下的士兵们大声说道:“兄弟们,阿努尔奇叛逃大唐,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给我们阿拉伯抹黑,是对我们阿拉伯的背叛!” “我们身为阿拉伯的勇士,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必须得去追杀他,将他绳之以法!” “来个人,赶紧去把附近的军队都叫过来,我们绝对不能让阿努尔奇逃脱,绝不能让他丢了我们阿拉伯的脸面!” 说着,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在空中用力一挥,大声嘶吼道:“兄弟们,准备攻城。” 士兵们听了哈里哲的这番话,原本慌乱不安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既然哈里哲已经给这件事情定性了,并且愿意承担所有后果,那自己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只要跟着大部队行动,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少人看向哈里哲的眼神里,甚至还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在他们看来,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哈里哲能够挺身而出,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大家,实在是值得尊敬。 只有哈里哲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为了自保而想出的权宜之计。 他的内心无奈无比,自己哪里是在保护这些士兵,分明是在利用他们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在安抚完士兵们后,哈里哲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阿努尔奇的尸体上。 看着曾经那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如今变成了一具冰冷的躯壳,他的心中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唏嘘。 阿努尔奇,这位阿拉伯帝国的传奇将领,一生征战无数,南征北战,为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 在无数次的战役中,他总是身先士卒,带领着士兵们冲锋陷阵,屡战屡胜。 他的名字,在阿拉伯的军队中如雷贯耳。 可如今,谁能想到,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竟会以如此窝囊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他的死,没有死在与敌人正面交锋的战场上,没有悲壮,有的只是憋屈与不甘。 哈里哲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感慨。 随后,哈里哲的目光又转向了不远处的两具尸体。 那是两名大唐的老兵,他们的身躯被数把长矛狠狠地贯穿,牢牢地钉在了黄沙之上。 他们的身体依然倔强地挺立着,没有丝毫倒下的迹象。 看着这两名老兵的尸体,哈里哲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他不禁感叹,这两名普通的老兵,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竟能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勇气与坚韧。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的恐惧就有的只是对国家的热爱。 哈里哲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大唐的军队。他心想,这两名老兵仅仅是大唐军队中的沧海一粟,却能有如此视死如归的精神,那么整个大唐的军队,又该是怎样的一种风貌呢? 他们真的能够战胜这样一支充满勇气与信念的军队吗?” l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若是仅仅存在于少数人身上,或许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但若是整个军队的士兵都拥有这样的精神,那汇聚起来的力量,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想到这里,哈里哲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深深的胆怯。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唐军火铳所展现出的强大威力。 那一声巨响,那被火铳击中后瞬间倒下的,都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撼与恐惧。 在这之前,从长安回来的使者曾多次向他们描述大唐火器的厉害。 然而,当时的阿拉伯人,凭借着自己在军事上的强大实力,根本就不相信这些描述。 他们坚信,自己手中锋利的弯刀,足以战胜世间任何敌人。 在他们眼中,火器不过是一种奇技淫巧,根本无法与他们的传统武力相提并论。 可是,当亲眼目睹了火铳的威力后,哈里哲的想法彻底改变了。 他终于明白,大唐的火器并非是使者夸大其词,而是真的拥有着令人胆寒的杀伤力。 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阿拉伯军事优势,是否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坚不可摧。 可是此刻的哈里哲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只能硬着头皮,带领着这群士兵,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无论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自己都必须去面对。 因为,这同样,也是他活命的唯一机会。 第462章 这些,真的是人吗? 在这黄沙漫漫的大漠边陲,接班的两名岗哨巡视在既定路线上。 干燥的风裹挟着沙砾,不断抽打在他们的面庞,可他们早已习以为常,目光一刻不停地扫视着四周。 突然,两人的脚步猛地顿住,目光定格在不远处那两具被插在黄沙之上的尸体。 风沙已经掩盖到了他们的膝盖。 仅仅一眼,他们便认出,这是他们的将军,而且死状惨烈,令人痛心。 二人对视一眼后,二话不说,转身朝着营地方向狂奔而去。 片刻后,他们营迅速聚集,除了一个负责传消息的,其余人全部出战! 军令如山,他们迅速派出一名精悍的传令兵,那人飞身上马,扬起一片沙尘,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其他士兵们迅速穿戴好盔甲,手持利刃,跨上战马。 随着一声令下,大队人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疏勒城方向奔去。 滚滚沙尘在他们身后翻腾而起。 而此时,在通往疏勒城的路上,哈里哲正带领着黑衣大食的队伍缓缓前行。 他骑在战马上,眼神中透着一丝警惕。 突然,远处沙尘滚滚,哈里哲心中一惊,脸色骤变,还以为是大唐的大军倾巢而出。 他连忙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全神贯注的盯着起了风沙的方向。 可那沙尘,不大啊!肯定没来多少人。 待烟尘稍稍散去,哈里哲定睛一看,来的不过是区区几十骑唐军。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随即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要知道,他们黑衣大食足足有两百骑,四倍的兵力差距,在他看来,这场战斗简直毫无悬念。 更何况,阿拉伯帝国的骑兵向来以擅长以少打多而闻名,人多欺负人少,这对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遇到。 哈里哲与阿努尔奇截然不同,他生性惜命,从来不会轻易带头冲杀。 不过,作为将领,此时也必须有所行动。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矛,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冲啊!”身后的黑衣大食朝着那几十骑唐军冲了过去。 面对冲来的黑衣大食,这队唐军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发起了冲锋。 他们期待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对他们而言,心中背负的不仅仅是叛逆之罪的耻辱,更是对大唐陛下的愧疚。。 陛下对他们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们时刻心怀愧疚,觉得唯有以死相报,才能报答这份恩情。 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们要为陛下戍守边疆。 战死沙场,早已成为他们心中坚定不移的夙愿。 这种强烈的信念,铸就了他们强大无比的战斗力。 当一支军队将生死置之度外,毫无畏惧的时候,它便已经是顶级军队了。 眼见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黑衣大食们纷纷从身后取下弩箭,搭弓上弦,朝着唐军射了过去。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弩箭朝着唐军呼啸而去。 唐军见状,同样没有丝毫退缩。 他们迅速掏出火铳,在躲避弩箭的同时,朝着黑衣大食们猛烈开火。 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黑衣大食一下子倒地不少人。 第一轮远程交锋,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不少人在这一轮攻击中摔落马下。 但与黑衣大食不同的是,被火铳击中的黑衣大食士兵,痛苦地哀嚎着,从马背上滚落,在沙地上挣扎翻滚。 而唐军那些中了弩箭的士兵,只要不是被一击毙命,他们任由弩箭插在自己身上,咬着牙,挥舞着长枪,继续朝着黑衣大食杀去。 仅仅是这份气势,唐军便全方位碾压了黑衣大食。 那股视死如归,勇往直前的劲头,让黑衣大食们心生寒意。 哈里哲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向来不喜欢带头冲锋,但毕竟身经百战,打了整整二十年的仗。 可他从未见过如此意志力顽强的军队。 那些唐军士兵,身上插着箭,鲜血直流,却依然如疯魔般冲锋,恐惧不由自主地在黑衣大食们的心底弥漫开来。 唐军凭借着这股强大的气势,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在与黑衣大食短兵相接的瞬间,竟如猛虎下山,锐不可当。 他们手中的长枪如狂风暴雨般刺向敌人。仅仅一个照面,就将黑衣大食原本严整的防御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哈里哲一直躲在队伍后方,密切观察着战局。 他发现,这些唐军虽然人少,但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明显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和自己以往遇到的正常军队大不一样。 就这样,战斗持续了大概一刻钟。哈里哲的眼睛紧紧盯着战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他发现了这些唐军的异样之处。 这些唐军太狠了,狠到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感到胆战心惊。 哪怕是被敌人的兵器扎落下马,只要还有一丝活动能力,唐军士兵就会毫不犹豫地挣扎着站起来,眼神中透着疯狂的杀意,迅速寻找身旁的黑衣大食继续厮杀。 哈里哲的目光捕捉到一个令人震惊的场景:一名唐军士兵在战斗中不幸落下马来,身体上的伤口鲜血如注,染红了身下的沙地。 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以惊人的毅力,伸手拉住一个冲过来的阿拉伯士兵。 紧接着,他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硬生生地咬下了对方的耳朵。 那阿拉伯士兵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唐军士兵手中的匕首已经狠狠刺进了他的胸膛,结束了他的性命。 这一幕幕殊死相搏,让周围的黑衣大食士兵都惊呆了,他们的动作不由得一滞。 而唐军士兵们却趁此机会,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震天,鲜血四溅。 哈里哲看着己方士兵越来越少,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 他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望着眼前这些悍不畏死的唐军,哈里哲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些,真的是人吗? 为何他们能拥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和顽强的意志? 在这一刻,他对这场战斗的胜利,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第463章 对手? 狂风呼啸着席卷而过,沙砾如尖锐的暗器,打在人脸上生疼。 唐军与黑衣大食的军队对峙着,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 唐军这边,将士们身着坚固的战甲,手中持着长枪,腰间挂着火铳和横刀,眼神中透露出无畏。 为首的将领扫视着眼前的敌军,心中默默盘算着战术。 而黑衣大食的军队,身着黑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以骑兵为主,马匹高大健壮,骑手们个个自信满满,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以少胜多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领。 战斗的号角吹响,唐军率先发起冲锋,他们呐喊着,向着黑衣大食的阵营猛冲过去。 这冲锋带着必死的决心,每一名唐军士兵都向着敌人冲锋而去。 黑衣大食的军队起初并未将唐军的冲锋放在眼里,他们按照惯例,准备以灵活的骑射战术将唐军击退。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唐军的这次冲锋如此勇猛,如此决绝。 唐军士兵们不顾如雨般的箭矢,前赴后继地冲向敌人,他们挥舞着长刀,砍杀着面前的一切阻碍。 在激烈的战斗中,唐军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和顽强的意志。 他们三人一组,相互配合,一人在前抵挡敌人的攻击,两人在侧后寻找机会进攻。 火铳连发,又倒下去不少黑衣大食。 这种精妙的战术配合,让黑衣大食的军队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 每一名唐军士兵都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他们的脸上满是坚毅的神情,生死对于他们来说早已置之度外。 随着战斗的持续,时间一点点过去,黑衣大食的军队渐渐发现,这场战斗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唐军的抵抗异常顽强,他们的自杀式冲锋一波接着一波,让黑衣大食的防线开始出现松动。 一向以少胜多的黑衣大食军队,此时心中开始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对于唐军来说,这场战斗同样充满了挑战。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坚韧的对手,黑衣大食的军队在防守和反击中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斗素养。 可唐军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战场上,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黄沙,一具具尸体倒下,又被后续的马蹄踩过。双方都在为了胜利而拼尽全力,每一刻都充满了生死考验。 终于,在唐军持续不断的猛烈攻击下,黑衣大食的防线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一名士兵开始拉起缰绳逃跑,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随着他的脚步,整个军队瞬间陷入了混乱。 骑兵一旦开始溃败,那便一发不可收拾。 哈里哲,看到战局已无法挽回,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带头逃跑。 已经输了的战场,没必要再逗留,至于那些死去的士兵,在他看来,攻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情有可原的。 他相信,活下来的人出于对自己生命的考虑,会将这次阿努尔奇的事情瞒得死死的,而他也会因此更加安全。 哈里哲的溃兵们拉着缰绳,疯狂地调转马头,朝着后方奔逃而去。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得越快越好,离唐军越远越好。 而那些还留在原地正在厮杀的黑衣大食士兵,不是不想跑,而是已经被唐军紧紧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友们一个个逃离战场,心中充满了绝望。 对于他们来说,卖队友是常规操作,他们不需要跑的有多快,只要比队友快就好了。 此时,黑衣大食的三千骑兵队正朝着战场赶来。他们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 哈里哲远远地看见大部队,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招手示意。 领头的将领看到哈里哲,立刻策马飞奔而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急切地问道:“阿米尔(统帅的意思),大阿米尔真的叛变了吗?” 听到此人的话,哈里哲心中一转,故作悲愤地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大阿米尔与敌军里应外合,我们的兄弟死了不少,现在身后还有唐军正在追杀我们呢!” 那将领听到哈里哲的话,没有丝毫怀疑,立马点头说道:“阿米尔放心,我一定将唐军拦住!” 说罢,他翻身上马,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他丝毫没有在意追击的唐军人数,哪怕他们人数众多,在他心中,自己有整整三千阿拉伯帝国的精锐骑兵,无惧任何对手。 可当那只有二三十余骑的唐军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哈里哲。 刚没看错的话,逃跑的人有五十多骑,而唐军就只有二三十骑,真的有必要跑吗? 哈里哲没有理会这位头领不理解的样子,他此刻心中只有恐惧。 看见身后的唐军越来越近,哪怕他知道唐军人数不多,不可能冲得过来,但之前唐军那恐怖的战斗力已经将他的胆子都给吓破了。他马不停蹄地朝着后方跑去,一刻也不敢停留。 那三千黑衣大食骑兵看着眼前的场景,都感觉十分奇怪。眼前就这么些唐军,按常理来说,看见他们这么庞大的队伍,第一时间应该是转身逃跑才对。 可这些唐军不但没有跑,反而加快马速,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区区几十人,竟然敢冲击大军? 这让黑衣大食的骑兵们感到十分费解,他们无法理解唐军的这种疯狂举动。 可是,由于漫天风沙的遮掩,他们没有发现,有不少唐军的胸口都是鼓鼓的,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 这些唐军士兵们,在冲向黑衣大食三千骑兵的过程中,眼神中透露出决然的神情。 这一战,他们要彻底打出威名来。 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也为了那些还活着的兄弟们。 只有用他们的命,才能洗刷掉谋逆之罪。 才能让家里人重新挺起腰杆子! 才能够让世人都看看! 他们不是懦夫,不是孬种! “他们不是谋逆之臣!”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唐军!” 第464章 西域绝响 在那驼铃悠悠的西域古道上,大唐的荣光照耀着这片神秘的土地。 葱岭以西,阿拉伯帝国的势力不断扩张,与大唐在中亚的势力范围逐渐形成激烈对峙之势。 大唐安西都护府,城中,校场之上,军旗烈烈作响,一群身着银色战甲的唐军骑兵正进行着每日的操练。 他们身姿挺拔,眼神坚毅,手中的长枪不断的挑刺,每一个动作都整齐划一。 薛仁贵正站在校场的高台上,注视着麾下的士兵。 他成长了不少,面庞轮廓分明,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果敢。 自幼便在军中历练的他,时刻准备着为了国家的荣耀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此时,一名传令兵匆匆跑上高台,呈上一封加急文书。 薛仁贵眉头微皱,迅速展开文书,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黑衣大食军队集结,似有东进之势,陷阵营先行御敌! 看完文书,薛仁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区区阿拉伯竟然敢东进? 身着黑色长袍连甲的阿拉伯士兵们严阵以待! 卢瑟福,这位阿努尔奇最看好的接班人,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身材高大魁梧,黑色的卷发下,一双黑色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在他心中,对黑衣大食的扩张事业充满了坚定的信念,认为这是真主赋予他们的使命。 可对于即将面对的唐军,他却有着一种莫名的敬畏。 “弟兄们,那群黑衣大食就在眼前,我们身后便是大唐的百姓和疆土。” “今日,我们定要让这些侵略者知道,大唐的土地,不容侵犯!” 一名唐军大声喊道。 “愿为大唐,战死沙场!” 二十余骑唐军齐声高呼。 这二十余骑唐军,盔甲破损,血迹斑斑,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透着毫不畏惧的坚毅。 他们在沙地上短暂停顿,风沙模糊了他们的身形,却无法掩盖他们身上那股不屈的气势。 卢瑟福见状,以为唐军即将逃窜。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区区二十余骑唐军,只是静静的望了一眼敌军,便猛地挥舞起手中的长枪,齐声呐喊着,义无反顾地朝着三千敌军冲了过去。 这些阿拉伯士兵们从未见过如此有斗志的军队,一时间竟有些惊愕。 但很快,在卢瑟福的指挥下,他们迅速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弯刀和长矛,朝着唐军迎了上去。 此刻,他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望着冲来的唐军,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他对唐军的勇猛感到震惊。 另一方面,作为黑衣大食的将领,他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在他看来,阿努尔奇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即便国王有异动,大阿米尔阿努尔奇也绝对不会叛变。 如今哈里哲公然宣称阿努尔奇叛变,这让卢瑟福心中隐隐不安,他觉得大阿米尔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想到这里,卢瑟福心中涌起一股悲愤之情,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阿努尔奇的尸首,绝不能让他的名声被玷污,因为阿努尔奇是整个帝国的骄傲。 面对眼前这二十余骑存了死志的唐军,卢瑟福心中竟生出一丝敬意。 他决定给予这些勇敢的对手最后的尊重,于是下令全军冲锋。 刹那间,黑衣大食的三千大军如黑色的潮水般汹涌向前。 在这场力量悬殊的对抗中,二十余骑唐军终究难以抵挡。 仅仅一个冲锋,他们便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黑衣大食以为这场战斗已经毫无悬念地结束。 就在此时,一丝细微的火线燃烧声悄然响起。 这声音在喧嚣的战场中显得极为低调,低调到没有一人察觉。 那火线快速蔓延,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火线便燃烧到了尽头。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黑衣大食中炸开。 巨大的冲击力将周围的士兵直接炸得肢体分离,血雾弥漫在空气中。 还没等他们从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中回过神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黑衣大食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这一轮爆炸,直接让三千人的黑衣大食军队伤亡接近八百。 卢瑟福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气得眼睛通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区区二十余骑唐军,竟然在临死前还能给予他们如此沉重的打击,用自己的生命换走了这么多阿拉伯帝国的勇士。 幸存的黑衣大食士兵们个个面露惊恐之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 不少人在极度的恐惧中,嘴里喊着“天罚”,认为这是神灵对他们的惩罚。 人群开始不受控制地骚乱起来,士兵们相互推搡,整个军队的阵型瞬间瓦解,军心彻底溃散。 卢瑟福望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中失望至极。他不禁质问自己,难道帝国的军队就只能打胜仗,一旦遭遇挫折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区区二十余骑唐军,竟然就让三千铁骑陷入这般混乱的境地,这实在是可笑、可悲又可叹! 为了挽回局面,卢瑟福心急如焚地看着手底下的士兵,大声命令传令官向全军传达不要慌乱的指令。 然而,此时的骚乱已经彻底失控,几道命令根本无法安抚住早已惊恐万分的士兵们。 他们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那恐怖的爆炸场景,恐惧如影子随行。 原本雄心勃勃想要东进扩张的卢瑟福,此刻满心无奈。 别说是继续东进了,就连大唐的城池都还没看到,他们就不得不面临撤退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卢瑟福无奈之下,只能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随着撤退命令的下达,黑衣大食的军队开始缓缓后退,军心动荡的局面才稍微稳定了一些。 在撤退的途中,卢瑟福的心中一直在思索着刚才的爆炸声。 他绝不相信这是什么天罚,凭借着以往对唐军的了解,他断定这一定是唐军新研发的作战手段。 卢瑟福与帝国那些守旧的老将不同,他一直对大唐充满了关注。 此前,唐军研发的火铳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不惜花费大量的精力和财力收集火铳,并特地找来工匠进行拆解研究。 虽然每次拆解后都无法再将其完整组装回去,他推测唐军在火铳上安装了特殊的装置,但这并没有打消他对大唐火器的研究热情。 大唐绝非等闲,从唐军的武器装备到战术策略,都让他感受到了这个东方帝国的强大与神秘。 他曾多次向国王请求重视火器的研发,试图提升帝国军队的战斗力。 但在那些守旧的贵族和将领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年轻气盛的愣头青。 他们坚信,阿拉伯帝国的勇士可以凭借手中的弯刀和长矛,足以征服世界,根本无需理会这些所谓的新式武器。 如今,这场战斗的失利让卢瑟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阿拉伯帝国若想在与大唐的对抗中占据上风,就必须进行变革,重视火器等先进技术的发展。 但此刻,他只能带着满心的不甘,率领着残兵败将,缓缓消失在大漠的尽头。 第465章 自的是我们的古,不是他们的! 大漠的风沙,三日后依旧肆虐,战场宛如一片死寂的修罗场,黄沙掩埋了大半的血迹与破碎兵器。 薛仁贵身着厚重的战甲,披风在狂风中烈烈作响,他面色凝重地巡视着这片惨烈的战场。 每一步落下,都似踏在将士们不屈的英魂之上。 环视一圈后,薛仁贵声音低沉的说道:“收敛骸骨,莫让将士们曝尸荒野。” 言罢,身旁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收拢,他们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这些沉睡的勇士。 薛仁贵望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思绪飘远。 大唐的将士们,为了守护疆土,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每一个牺牲的生命都重如泰山,他怎能让他们死后还不得安宁。 处理完战场事宜,薛仁贵马不停蹄地赶回营地。 作为戍边大将,他肩负着捍卫大唐边疆的重任。 自己虽掌管着六万大军,但在未得到陛下命令之前,这股力量无法轻易出动。 但有一支特殊的军队,却可由他直接调遣,那便是罪军。 这支军队的士兵,他们渴望着能在战场上立功赎罪,战死沙场,以洗脱他们的谋逆之罪,因此往往有着超乎常人的斗志。 此次黑衣大食的挑衅非同小可,他当即决定,一面派人快马加鞭,将战场发生的事情详细上奏给陛下,一面着手准备领军西征。 区区阿拉伯,竟敢妄称帝国,进犯大唐边境,这让薛仁贵怒火中烧。 如今他们东进挑衅,薛仁贵怎会坐视不管,既然对方挑起战火,那就别怪他薛仁贵以雷霆之势西征还击。 他的副将言若山,看着薛仁贵如此果断地准备西征,心中满是忧虑。 言若山向来行事谨慎,在他看来,没有陛下明确的指令便贸然出兵,实在是过于冒险。 于是,他看着薛仁贵,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劝道:“将军,还是等陛下明令再西征不迟啊!不然,我怕陛下心里不痛快,将军你可不是秦将军,没有陛下那般深厚的厚爱啊!” 听到言若山的话,薛仁贵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没有愤怒,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 片刻后,薛仁贵缓缓开口:“大家都是为大唐做事,陛下自然是一视同仁。” “陛下圣明,心中所想皆为大唐江山社稷,怎会因出兵时机之事而心生不满。” “此话切勿再说,若被有心之人听去,恐会招来大祸,小心祸从口出。” 薛仁贵微微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接着说道:“本将知道你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无心之言,所以此次就不予追究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至于西征一事,陛下不仅不会觉得不痛快,反而会觉得本将打得不够快,打得不够狠。” “如今新疆道局势尚未完全稳定,大军确实不能全部调走,否则后方空虚,恐生变故。” “但以本将之见,两万人足矣!” 说到此处,薛仁贵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在薛仁贵心中,大唐军队的实力毋庸置疑。 即便是以两万人对抗阿拉伯二十万人,也并非难事。 他并不奢望一战就能将敌军彻底歼灭,只求能给这个嚣张的邻居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们收敛那狂妄的狼子野心,明白觊觎大唐的领土,哪怕只是心生念头,都是大错特错。 正当薛仁贵沉浸在对战略的思索之中时,门外突然有士兵匆匆来报:“将军,阿拉伯的使者求见。” 薛仁贵听到通报,只是微微抬了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淡淡地说了一句:“斩了!” 言若山听到薛仁贵如此干脆的命令,着实吃了一惊,这次他实在是没忍住,再次开口劝阻:“将军,这样不太好吧?”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大家都遵循的规矩。” “我们若直接斩了他们的使者,岂不是让我大唐在法理上占据了下风,被天下人诟病?” 薛仁贵听完,不禁笑了笑,他似乎早已料到言若山会有此一问。 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波澜壮阔的战场。 “你可知当年秦将军将吐蕃亡国灭种之事?” 薛仁贵突然问道。 言若山虽对薛仁贵突然提起此事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吐蕃之事,在大唐军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秦将军的赫赫凶名,更是让每一个士兵心生敬仰。 言若山不明白,薛仁贵为何在此时突然谈及此事。 “一眨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薛仁贵感慨万千,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当年,李靖将军与秦如召将军就吐蕃亡国灭种之事,曾有过一番激烈的争论。” “当时秦如召将军的一番话,本将觉得特别有道理。” 薛仁贵微微停顿,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神色,继续说道:“道理是和人讲的,而不是和那些什么都不懂的蛮夷讲的。” “与人论君子之道,你来我往,无有不可。可与野兽啊,那就要论弱肉强食之道了。” “你对野兽好,它不但不会感激,还会以为你怕它。” “这些蛮夷之邦,他们哪里懂得我们华夏的君子之道。” “他们肆意侵犯我大唐边境,想要杀戮我大唐百姓,如今不想打了,就派个使者来求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所以,他们派了使者,关我们什么事?” “他们想要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了?”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把我们大唐当成什么了?” “想谈,自然是可以,等本将打完了,让他们知道疼了,再谈赔偿的事。” “你们啊,都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自古以来,自的是我们的古,不是他们的古,若是自己人,自然是可以君子之道的。” “切莫混淆一谈!” 薛仁贵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去,执行命令,将过来的阿拉伯使团拉到阵地上斩了,为我大军出征祭旗!” “阿拉伯人倒也真贴心啊,知道我大军要出征,还送来了祭品。哈哈哈哈哈。” 想到此处,薛仁贵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豪迈无比。 言若山看着薛仁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第466章 请老师,下龙台! 太极殿内,庄严肃穆,雕梁画栋间,殿内文武百官林立。 当众人听闻薛仁贵仅率两万人便毅然西征的消息,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脸上皆涌起一抹难以抑制的跃跃欲试。 在这个时期的大唐,文臣武将的界限并不如后世那般泾渭分明。 贞观遗风犹存,朝堂之上依旧保留着出将入相的传统。 虽宰相之名已去,但武将入阁者亦不在少数,诸如当下朝中的几位尚书,许多都是从沙场上拼杀出来,凭借赫赫战功步入朝堂中枢。 听到薛仁贵西征的消息,众人心中暗自叫骂。在他们眼中,薛仁贵这一举措实在太过“鸡贼”,竟独自揽下这等建功立业的良机。 毕竟,当下的大唐,谁不想在战场上一展身手? 若此刻李承乾下令全面开战,那请战书怕是瞬间便能将这宏伟的太极殿堆满。 大唐实行军功制与府兵制,对于军中众多基层武将而言,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晋升通道。 日子渐好,人人都渴望更进一步。 尤其是那些底层军官,他们日思夜想的便是能踏上战场,用手中的刀剑拼出更高的官阶,改变自己的命运。 此刻在朝堂之上,显然不是请战的时机。 若想请缨攻打阿拉伯,只能私下向陛下递上折子。 今日早朝,有着更为重要的议题亟待商讨——天下为公。 陛下提出此概念后,朝堂上下皆在揣测,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陛下究竟打算如何推行? 李承乾将传令的士兵妥善安顿后,稳步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踏上龙台,坐上龙椅。 他目光扫视着下方的文武百官,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若洞悉众人心中所想。 “诸位爱卿,朕知晓,这些日子以来,诸位都心急如焚,生怕朕所提及的天下为公,会损害到诸位自身的利益,是吗?” 李承乾的声音在殿内悠悠回荡,不疾不徐,却又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来,有话想说的,都尽管上前,让朕听听你们的想法。” “如此,朕也能清楚这天下为公,日后究竟该如何推行。谁先来啊?”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犹豫无比。 刚刚还因薛仁贵西征而激动不已的众人,此刻面对陛下抛出的这个敏感话题,竟无一人率先站出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陈浮生迈着坚定的步伐,率先走出队列。 他的举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眼中满是惊讶。 在众人的认知里,陈浮生一直是陛下最为坚定的支持者,无论陛下提出何种主张,他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在陛下身旁。 可今日,他为何会第一个站出来? 李承乾见陈浮生站出,面色平静如水。 “浮生啊,你有什么疑惑,尽管说吧。”李承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温和。 陈浮生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态度谦逊。 “陛下,臣认为陛下所言‘天下为公’实乃高瞻远瞩,意义深远。臣观满朝文武,心中对此持反对意见者恐怕不在少数。” “然而,此刻却无一人站出来向陛下直言,臣猜他们是尚未整理好言辞。” 陈浮生微微一顿,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同僚,见众人神色各异,有的面露尴尬,有的则眼神闪躲。 “其实,天下为公这一理念,自古以来便为世人所倡导,只是常常流于表面,从未真正得到切实的落实。” 陈浮生继续说道,声音清朗,字字句句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臣料想,诸位大臣真正想要反对的,并非陛下提出的说法本身,而是对陛下推行这一理念的具体做法心存疑虑。” “但陛下目前尚未公布具体举措,所以他们即便心中有异议,也无从辩驳,不知臣所言是否属实?” 陈浮生说罢,洒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 见不少人脸色变得极为难堪,有的甚至微微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屑,轻轻地笑了笑。随后,他再次转向李承乾。 “陛下,既然如此,那就让臣来谈谈关于推行‘天下为公’的做法吧。” 陈浮生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李承乾,眼神中透着一种别样的认真。 李承乾听闻,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浮生,那你且细细说来。” 陈浮生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片刻后,他再次开口:“老师,学生本不该有此一问,但心中实在忐忑,唯有一问方能心安。” 陈浮生的语气中带着恳切,此刻,他仿若不是在朝堂之上面对至高无上的皇帝,而是在向自己的恩师请教问题。 “老师,您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将这‘天下为公’的理念彻底落实吗?” 李承乾看着陈浮生这副认真至极的模样,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他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自是如此!” “朕既提出这一理念,便定要将其付诸实践,让天下百姓都能得到公平。” 听到李承乾如此斩钉截铁的答复,陈浮生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他向前一步,对着李承乾,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将身子深深地弯到了最低。 随后,他头朝下,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那学生陈浮生,斗胆请老师下龙台,与学生同席而论!” 此言一出,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脸上不可思议至极。 皇帝乃天子,高高在上,拥有绝对的权威。 下朝时自然有时候会,但那是因为陛下对臣子的爱戴,那是陛下自己想,而不是臣子的要求! 可现在是上朝的时候!臣子主动要求同席而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之事。 “陈浮生,你这是大逆不道!”终于,有一位老臣忍不住站了出来,指着陈浮生,怒目而视。 “陛下乃万乘之尊,怎能与你同席?你这是妄图僭越,扰乱朝纲!” “是啊,陈浮生,你莫要胡言乱语!”一些咸阳的同僚也纷纷附和,一时间,指责声此起彼伏。 第467章 大唐的昆仑奴,可不能短缺啊! 丹墀之下,文武百官身着朝服,神色各异,或凝重,或忧虑,或暗藏心思。 陈浮生在众人的指责声中,仿若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 那些如利箭般的言语不断射向他,可他仿若未闻,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动作。 他的这份淡然,在这满是喧嚣的朝堂上,显得格格不入。 李承乾,端坐在龙台之上,目光深邃如海。 他看着下方的陈浮生,起初是不动声色地观察,可随着陈浮生在众人指责下的坚守,李承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终于,他忍不住“哈哈哈哈……”的笑了出来,那笑声爽朗无比,在太极殿内不断回荡。 陛下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瞬间让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他们不明白,一向沉稳的陛下为何突然发笑。 那一道道目光,聚焦在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下龙台。 他走到陈浮生面前,微微俯身,双手轻轻将陈浮生扶了起来。 陈浮生抬起头,目光与李承乾交汇。 刹那间,他只觉心中一股热流涌动,眼眶不由自主地一红。 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滚,最终化作一句:“老师,对不住了!” 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也有些愧疚。 李承乾看着陈浮生,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老师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相反老师很欣慰。” 他的声音温和,“你做的对,也做得很好,一眼就看到了事物的本质。” 说罢,李承乾转过身,背着手,目光扫视着满堂的文武百官。 “诸位,都看到了吧?你们需要这么担心吗?” 李承乾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等到了改制度的时候,朕才是利益损害最大的那一个,比起朕,你们就算是有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众臣们纷纷低下了头,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片刻后,他们再也站不住了,整齐划一地弯腰行礼,齐声高呼:“陛下!” 声音响彻整个太极殿,带着敬畏。 李承乾听着众人的齐声高呼,微微摆了摆手,神色温和:“都起来吧,不用行礼了。”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改革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一切都要慢慢来。” 他再次看向陈浮生,眼中满是赞赏,“今天朕很欣慰,有人能领悟到朕的意思,陈浮生,你很不错。” “至于计划,朕心中有些许主意,” 李承乾的目光变得坚定,“你们说朕独断专行也好,刚愎自用也罢。” 他环视众人,字字掷地有声,“朕就在这里当着你们的面说,你们只管安排人下去做。” “从现在开始,各地衙门,各地朝廷机构,都要在前面加上百姓二字。” 李承乾的声音有些不容置疑的意思,“从现在开始,都给朕记住,你们不再是让百姓供养你们了,而是你们要去供养百姓。” “至于那些利益……” 说到这,李承乾冷笑了一声,“都给朕记住了,当官不发财,发财不当官,我大唐律令,从官者,三服以内不可经商,要是又想当官,又想发财,别怪朕不客气。” “丑话和你们说在前头。” “朕上位以来,就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当初也是有言在先。” 李承乾的目光变得柔和,“至于浮生,你下朝后,来两仪殿,和朕说说你的想法,内阁的都来吧。” “大家也不用太过忧心,还没有到改的时候,朕只是先给你们提个醒,省得到时候你们措手不及。” 李承乾的声音恢复了温和,带着安抚。 说完,李承乾看了一眼寂静的朝堂,拍了拍陈浮生的肩,示意他先退下。 随后,他一个人慢悠悠地走上龙台,重新坐回了龙椅之上。 “诸位啊,圣人言,民贵君轻,但民真的贵吗?” “君就真的轻吗?” “朕也不奢望,你们能有这个觉悟,将百姓的命看得和你们自己的命一样重要。” “朕只希望,你们这些当官的,不要被腐化,要给老百姓多做实事。” 李承乾的声音充满了期许,“在朕这里,升官很简单,你们只要对百姓好,就能升官。” “哪怕你们是伪善,也替朕一辈子伪善下去吧。” 李承乾自顾自地说道,目光在众臣身上一一扫过。见众臣都沉默了下来,他没有接着再说下去。 “裴爱卿。”李承乾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正站在下面的裴行俭听到了李承乾的问话,刚刚还在出神的他被吓的一个激灵。 他急忙整理了一下朝服,快走几步,站了出来,高声道:“陛下,老臣在!” “裴爱卿,如今通往新疆道的铁路修建的如何了?”李承乾看着裴行俭问道。 听到李承乾的话,裴行俭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回复道:“陛下,此工程浩大,所需人力、物力、财力甚巨。” “且路途遥远,地形复杂,诸多难题亟待解决。最快需要五年后,才能完成铁路的修建,这还是最少的估计!” 李承乾微微点头,神色凝重:“朕知道这工程不易,但此铁路关乎我大唐边疆稳固,关乎百姓福祉,关乎我朝未来。” “爱卿务必督办好此事,有任何困难,随时向朕禀报。” “老臣遵旨!” 裴行俭躬身领命,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定不辜负陛下嘱托。 朝堂之上,气氛依旧凝重。李承乾又接连询问了其他几位大臣关于民生、军事、经济等方面的事务。 每一位大臣都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生怕有丝毫差错。 问完后李承乾沉默了一下,还要再忍阿拉伯五年。 不过中东这地方,是个好地方啊,物产丰富到了吓人的地步。 可惜,阿拉伯没有那么好打的,不然李承乾也不会这么费劲扒拉的修铁路。 阿拉伯的城池,比起大唐的城池墙面也差不不到哪里去。 新疆道都还没彻底稳住,现在打,手伸得太长,战线也拉得太远了。 薛仁贵去教训一下也好。 大唐的昆仑奴,可不能短缺了,不少百姓家里还急着用来耕地呢。 第468章 祖孙游 疗养院里,静谧的氛围在孩子们放假的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往日里的宁静不复存在,欢声笑语与追逐打闹声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 李世民站在庭院里,望着眼前这一片喧闹的场景,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令他头疼的并非孩子们的吵闹,毕竟孩童的活泼本就是天性。 真正让他忧心忡忡的,是家中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叛逆的模样。 李承乾,身为兄长,却在不知不觉间纵容了弟弟妹妹们。 在他的影响下,这些孩子行事愈发肆意,全然不顾长辈们的忧心,实在是让人难以安心。 好在,还有小璟祐和小璟仪这两个孩子,给李世民带来了些许慰藉。 每当看到他们那纯真无邪的笑容,李世民都会暗自感慨,若不是这两个孩子,他老李家这一脉,怕是真要陷入后继无人的困境了。 说起李承乾,李世民心中满是无奈。 一大把年纪才成婚的他,给弟弟妹妹们树立了一个糟糕的榜样。 此后,他的弟弟妹妹们竟一个个有样学样,对婚姻之事避之不及,任凭李世民如何苦口婆心,他们就是坚决不成婚。 如今,李世民已经放弃了那些一门心思追求所谓爱情、对成婚之事置若罔闻的儿子们。 他将目光转而投向了自己的女儿们。 长乐公主成婚较早,又是两情相悦,很顺利,这让李世民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然,依照如今家中这股叛逆的风气,长乐怕是也会和晋阳公主李明达一样。 李明达今年已经十八岁了,眼瞅着明年就十九,再一晃,二十岁也即将来临。 李季明也十七岁了。 这两个女儿平日里乖巧贴心,可一旦提及成婚之事,态度却无比坚决。 每次,只要李世民一开口说要为她们指婚,她们的脸色瞬间就会变得煞白。 紧接着,便是异口同声地叫嚷着,要指婚的话,必须先征得大哥李承乾的同意。 这话气得李世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今年才七岁的李璟祐,却一直是李世民的心头宝。 李世民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将他带在身边。 李璟祐就像一颗开心果,总能在不经意间驱散李世民心中的阴霾。 在这诸多烦心事环绕的日子里,李璟祐的存在,无疑是李世民最大的安慰。 否则,这漫长的晚年时光,对李世民来说,真的会无比难熬。 不知不觉间,李世民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孙子的身上。 不管李承乾心中作何想法,在李世民看来,他的孙子李璟祐,生来就该撑起大唐的一片天。 李璟祐聪慧过人,且心地善良,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大气。 在李世民眼中,这个孙子,未来必定是一位贤明的君主。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李世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要带着李璟祐去一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九嵕山。 李世民没有让任何人跟随,他只想和孙子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 祖孙二人一同踏上了前往九嵕山的路途。 一路上,李璟祐蹦蹦跳跳,活力满满。他那小小的身影在山间小道上穿梭,时而驻足观察路边的野花野草,时而兴奋地指着天空中飞过的小鸟。 反观李世民,毕竟年事已高,这一路走下来,早已气喘吁吁。 但他看着孙子那充满朝气的模样,心中满是欢喜,脚步也不自觉地轻快了许多。 终于,经过一番跋涉,祖孙二人来到了九嵕山主峰的山顶。 站在山顶,极目远眺,壮丽的景色尽收眼底。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李世民的目光缓缓转向不远处正在施工的昭陵。 那座宏伟的陵墓,承载着他太多的回忆与情感。 他的妻子长孙皇后,就静静地葬在那里。 她的温柔、聪慧与贤德,一直是李世民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兄弟,也都长眠于此。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不久的将来,自己也将永远地沉睡在这片土地上。 到那时,他们终将在昭陵相聚。 他是如此期待着与他们再次相见的那一天,心中满是思念。 李璟祐察觉到了李世民心情的低落。 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担忧的看着李世民。 他紧紧地拉着李世民的手,轻轻地摇了摇,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暖:“阿翁,别难过,阿婆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也不想看到你难过,掉眼泪的!” 听到李璟祐的话,李世民的鼻子猛地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他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李璟祐的小脑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阿翁知道,阿翁不哭,阿翁只是有点想你的阿婆了。” 这些年,昭陵的修建规模不断扩大,施工队也增加了不少。 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有几位逝去的老臣,他们生前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死后也将陪葬昭陵。 他们将永远与大唐的江山同在。 另外,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主墓室当年下葬了假人,整个墓室的机关相互联通,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若要开馆,就必须对整个机关系统进行改造。 李承乾心系长孙皇后,他原本的打算是,为了不影响长孙皇后的沉眠,从外部入手,小心翼翼地解除机关,然后再开馆。 他的这份孝心,李世民看在眼里,却并未同意。 若采用从外部解除机关的方法,虽然能最大程度地保证长孙皇后的安息,但所需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无疑会给朝廷带来沉重的负担。 他坚信,自己的观音婢在天上看着这一切,也绝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相公和儿子,为了她耗费朝廷如此多的钱财,让百姓们付出那么多的劳力。 李世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妻子,她一生善良宽厚,心系百姓,必定会支持自己的决定。 于是,李世民毅然决定,直接从内部按照原先的方法进行改造。 虽然这样做会面临诸多困难和风险,但为了不劳民伤财,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他愿意承担这一切。 第469章 昭陵寄情 李世民伫立在九嵕山巅,山风猎猎,裹挟着丝丝缕缕往昔的记忆,肆意地在他的周身缠绕。 这风,吹过岁月的长河,带着亲切,更携着无尽的怅惘。 “璟祐啊,前面就是昭陵了。” 李世民微微俯身,牵着李璟祐的小手,缓步行走,他的声音轻柔,却又透着几分郑重。 那目光,穿透了层层山峦,直直地落在那片正在修建的陵园之上。 “阿翁!” 李璟祐仰起头,眼眸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乖巧地点点头。 对于昭陵,他并不陌生,往昔每年,阿翁都会带着他前来,虔诚地祭拜阿婆。 可近来,这祭拜的次数愈发频繁。 李璟祐虽年纪尚小,可心思却细腻敏感。 他知道,是阿翁的那些好朋友们相继离世,阿耶和阿翁那段时间每天都都很难过。 那些阿翁的故友,在他的记忆里,都是极为亲切的存在。 他们曾满怀慈爱地将他抱起,变戏法似的掏出美味的点心逗他开心,偶尔还会轻轻揪一揪他那小,不,点。 曾经,李璟祐对“死”的概念懵懂无知。 直到有一天,阿翁神色凝重地告诉他,死,意味着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归来,唯有等自己也离世,方能再次相见。 那一刻,小小的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恐惧。 李世民的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昭陵。 一块块厚重的大青砖,在工匠们的巧手下,正被有序地用水泥堆砌加盖。 那冰冷的石块,沉默无言,却仿若承载着千钧的重量。 李世民缓缓闭上双眼,每一次来到这里,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之感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的思绪飘回到了往昔的峥嵘岁月,六匹宝马的石像,栩栩如生地伫立在旁。 这六匹马,曾跟随他纵横沙场,南征北战。在刀光剑影中,它们与他生死相依,是他最忠实的伙伴,也是他辉煌战功的见证者。 而长孙无忌,那位追随了他一生的挚友,哪怕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李世民依然在心底为他保留了最柔软的一角。 他下令让长孙无忌陪葬昭陵,只因他满心期许,待到来世,在那未知的世界里,他们还能再度重逢,把酒言欢,共话当年。 观音婢,他的挚爱长孙皇后,已在这陵园之中静静躺了太久太久。 她的音容笑貌,宛如昨日之事,时常在他的梦中浮现。 还有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李靖、唐俭……他们的面容,如同走马灯般,在李世民的脑海中一一掠过。 每一张面孔,都承载着一段波澜壮阔的过往,每一段过往,都镶嵌着他们对大唐、对他的赤胆忠心。 李世民的嘴唇微微颤动,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千言万语在舌尖翻涌,最终却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他其实只是想轻轻说一句:“我好想你们啊!” 时光无情,昔日的英雄豪杰们如风中残叶,纷纷凋零。 古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啊! 李世民下意识地握紧了李璟祐的手,仿佛想要从这稚嫩的小手传递出的蓬勃活力中,汲取一丝温暖,慰藉自己那颗在岁月的侵蚀下日渐冰冷的心。 此时,正在热火朝天施工的工匠们,眼尖地瞧见了这一老一少的身影。 瞬间,原本喧闹的施工现场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 “太上皇来啦!兄弟们!”一个年轻的工匠扯着嗓子喊道。 “真的是太上皇来了!”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在人群中响起,紧接着,众人整齐划一地对着李世民行礼,神色恭敬。 李世民时常前来,久而久之,这些工匠们早已熟悉了太上皇的相貌。 李世民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抬手朝他们轻轻挥手示意。 昭陵的入口,此刻正敞开着,像是在无声地召唤。 甬道里,长明灯摇曳闪烁,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挣扎着,像是随时都可能熄灭。 这灯光,恰似李世民此刻的心境,在岁月的洪流中,虽顽强坚守,却也难掩疲惫与沧桑。 李世民静静地站在甬道口,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像,久久伫立。 李璟祐紧紧抱着李世民的大腿,仰起头,满脸疑惑地问道:“阿翁,这次我们还是不进去吗?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进去看看阿婆啊?” 李璟祐实在想不明白,每次阿翁不辞辛劳,费尽周折爬上这九嵕山,可到了昭陵门口,却总是止步不前。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阿翁的手在微微颤抖,每一次来到这里,阿翁都是这般模样,那颤抖中,蕴含着的复杂情感,让小小的他感到既困惑又心疼。 李世民不是不想进去,而是内心深处的情感太过汹涌,他害怕一旦踏入那扇门,自己苦心维系的坚强防线会瞬间崩塌。 大夫曾郑重地告诫过他,他的身体状况堪忧,情绪切不可大喜大悲,否则病情反复,将药石无医。 如今的他,对于死亡,早已没有了恐惧,甚至在某些时刻,他会生出一种渴望,渴望能早日与逝去的亲人们相聚。 但他不敢死,也不能死。 璟祐尚未长大成人,李承乾又时常做出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大唐的未来,此刻全系于他一人肩上。 他怎能放心离去? 他必须要坚持,要亲眼看着璟祐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要确保大唐的江山能够平稳传承,繁荣昌盛。 李世民缓缓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李璟祐的小脑袋,喃喃自语,声音轻柔:“观音婢,你看见了吗?璟祐又大了一岁,我又带他来看你了,你在那里,过得好吗?” 他的目光透过那长长的甬道,似乎看到了长孙皇后温婉的面容,她巧笑嫣然,一如往昔。 “还记得当年,你陪伴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与我共担风雨。” “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如今,我虽坐拥天下,可这宫中的繁华,却再也换不回你的陪伴。” “你走后,我时常在梦中与你相见,可每当我从梦中惊醒,面对的却只有这空荡荡的宫殿。” “我多么希望,能再听听你的声音,再感受一次你温柔的抚摸。” “大唐如今已步入正轨,百姓安居乐业,可我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你的功劳。 “璟祐这孩子,聪慧过人,心地善良,我相信,在他的治理下,大唐必将更加繁荣昌盛。” “我只盼着,你能在天上庇佑着他,让他平安顺遂地成长。” “我时常在想,等我百年之后,与你重逢,该是怎样一番情景。” “我会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细细说与你听,我想你,一定也在盼着那一天吧。” 李世民的话语,被山风轻轻托起,悠悠地飘向远方。 李璟祐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身旁,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阿翁话语中的深意,但那饱含深情的语调,却让他也感受到了失落。 夕阳的余晖,渐渐洒落在昭陵之上。 李世民望了一眼昭陵,牵着李璟祐的手,缓缓转身。